一、一個大坑(一)

一、一個大坑(一)

初冬,陰雨綿綿下個不停,山中崎嶇小路在密林里時隱時現。一隊人結伴出遊,上午入山,歷經5個小時冒雨登爬,前隊人員順利到達頂峰,準備從預定地點折返下山。按照習慣,野外登山是環形穿越,上山和下山路線並不相同。這次出遊,請了當地嚮導,由於天氣惡劣,隊伍距離拉的較遠,為保證全隊所有人員的安全,嚮導留在山頂等待后隊人員,向先到達的人交代了幾句,便讓這十幾人先下了山。

山路泥濘,一行人下山走了近兩個小時,身上早被淋的濕透,初冬的冷風吹來,濕冷刺骨。臨近下午4點,仍未走出山林,眼見陰雲滾滾,雨水不斷,山路上霧氣瀰漫,雨聲風聲攪合著枝葉搖擺的肅殺聲,顯得不盡凄涼。

隨着小路蜿蜒,十幾人轉過一處山腳,一條土路橫在面前,前方是高高的大山,只能向左或向右。下山時,嚮導只說順着小溪的山路一直走便好,沒說會有岔道,這時便不知往哪邊走了。

十幾個人停了下來,左右張望,想找個人打聽一下,卻見四下里空無一人,無處詢問。

安然見天色已晚,怕走錯路困在山裏,大聲說:「怎麼出來岔路了?山裏容易迷路,還是在這等嚮導吧」。話雖出口,卻沒人有答應,各說己見,誰也不理他。

安然知道大家淋雨而行,爬了幾乎一整天的山,身上的汗水和雨水早混在了一起,不停運動還好,一旦停下來,停不用多久的功夫便會凍得禁受不住,便又大聲說:「我們分兩組人,一組向右查看,一組向左查看,找找哪條是下山的路,無論有什麼發現,十分鐘后都回到這裏集合,怎麼樣?」。

聽到這麼說,立即有人響應:「行,這個主意好」。十幾個人按照男女比例和人數分成兩隊,安然和其他6個人分到一起向右走了。

右邊的路起初很寬,走着走着逐漸變窄,中間凸出一條大大車轍印,繼續前行,盡頭處又出現一條岔路,車轍印到此消失,兩條岔路寬窄一樣,延伸到遠處看不見盡頭。幾個人停下來互相對望,不知該如何是好。安然定了定神:「你們在這裏等著,我看左手邊這條路的遠處好像掛着紅布條,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人走過留下的標記」。大家答應着原地整理裝備,安然順着左手邊小路慢慢走了過去。

到了近前,發現路邊有一處極深的大坑,面積很大,坑的邊緣有一顆大樹,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光,枝幹光禿禿的十分灰暗。樹頂上一支大樹榦上掛着一條大白布條,布條上縫著一朵大紅花如紅似血,花的外沿綉著一圈小白邊,整個布條在風中飄舞不定,白裏帶紅,不知用來做什麼。

安然左右瞧瞧,四周無人,也沒人家,這條小路不知通向何處,只有這處大坑像是人工挖出來的。心中疑惑,小心翼翼的向坑邊挪動下腳步,踩到邊緣向下看,見坑深三米左右,周邊有明顯的挖掘痕迹,裏面鋪着一層落葉,此外別無異樣,抬頭又看看飄蕩的布條,不像是爬過山的行人綁上的指示標誌。往後退出幾步,又向路的遠處望去,霧氣籠罩,影影綽綽似乎有東西立在那。回頭看看遠處的隊友,見都在整理衣物,沒人着急,稍穩心神又向前走去。大約有百十米的距離,順着小路轉個彎,再回頭已經看不見等待的隊友,前方走手邊並排有五棵整大樹,每棵樹上幫着十幾條黃色的布條,長長的拖到地上,不時被風吹起來飄飄伸展開,像是又細又長手臂向人不停的揮手。

安然嚇了一跳,心想:「這些布條用來做什麼的?不像指路,倒像是靈幡」。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激靈,仔細觀瞧,沒見有墳地,搖搖腦袋實在想不通關鍵所在。這時聽見隱隱傳來隊友呼喊聲,又向小道深處看了看,見遠處還有什麼東西飄來飄去,心中注意不定,不知是再走過去看看,還是返回去。猶豫片刻,聽見呼喊的人數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有些驚亂,怕大家着急,只得放棄念頭,返身回去。

經過剛才的大坑,冷風襲來,捲起旋風,大紅花在白布條上猶如一張大大的紅花圈,迎風飛舞,隱隱聽到坑中簌簌有聲,落葉呼呼飛上天空,刮的到處都是。安然好奇心起,小心的踩到坑口邊看個究竟,覺得腳下一滑,身子失去了平衡,急忙雙手空中亂划,身子晃了幾晃找到了平衡,才算站穩,不由驚得一身冷汗。向坑下望去,黃土飛葉在坑內打着旋轉,真要跌落進去,即使不傷也爬不上來,只能等著救援了。這時隊友的呼喊聲愈發急促,安然不敢停留,急忙走了回去。

到了路口,見站滿了人,嚮導面色驚慌的向這邊張望,大家看到他出來,不由一聲歡呼。嚮導幾步跑了過去,抬拳狠狠擊在他肩頭。安然吃痛,嚇了一跳:「幹什麼?」。嚮導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臉上已經布上皺紋,這時全都舒展開來:「怎麼走那條路上去了,看見什麼了?」。安然一愣:「沒看見什麼,只不過有個大坑和幾棵樹,掛着些奇怪的布條。后隊這麼快追上來了?」。旁邊有隊員喊:「什麼?還快?你進到裏面將近1個小時,天都黑下來了,沒瞧見嗎?我們喊你也不見答應,進去找你也看不見人,走到一處大坑,旁邊掛着紅白布條陰森森的,不敢再走,只得回來等你。后隊人都到齊了,還不見你出來,把大家急壞了」。

安然沒感覺走這麼長時間,覺得只有十分鐘的功夫,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說,不解的看看嚮導。嚮導面色慌恐,不停的問:「大坑?布條?你都看見了?看見了嗎?」。安然回答:「是啊」。嚮導大叫一聲軟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一雙眼睛瞪着安然幾乎要裂開。好一會才慢慢站起來,揮着手大喊:「走,天黑了,趕緊走」。

隊友們在這裏凍了已經好一會,身體發僵,聽到招呼,紛紛起身。嚮導匆匆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路上一言不發。安然納悶,跟在旁邊:「大哥,怎麼了」。其他人心裏也有疑惑,這時走起路來不再發冷,也追問起來。嚮導臉色慘白,一雙眼睛佈滿血絲,腳步極快,很怕被什麼人追上,嘴上連連說:「趕緊下山,車上說,車上說」。

一路急行,總算出了山林,上了車,大家整理衣物裝備,嚮導坐在位置上,長長出了一口氣,動也不動。安然心中疑團難解,走過去挨着坐下:「大哥,到車上了,講講吧」。嚮導定睛端詳好一會,顫抖著伸出手拉住他,手心裏全是汗:「今後進山裏,千萬不要亂走」。安然越發不明白:「大哥,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好讓人心裏清楚,今天我耽誤大家時間,在這裏道歉了,好不好」。

嚮導搖搖手:「不是說你耽誤時間,運氣總不能跟你一輩子對不對」。同來的隊友聽二人對話,也都圍過來:「你們說什麼呢?燃木,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燃木是安然的網名,大家在網上相約出行,互相只知道網名並不知道真實姓名。

安然無辜的攤開手:「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才問嚮導大哥。我去找下山的路,順着小道走了一會便返回來了啊,不知道大哥為什麼會這樣驚慌」。眾人也想知道原因,嚷嚷着要嚮導給講講。嚮導從背包中拿出水壺喝了一口,緩緩說:「講給你們不要緊,怕影響大家心情」。安然帶頭說:「出來玩,就是釋放自己,尋找新鮮事物,哪來的影響」。一眾人隨聲應和:「講吧,講吧」。

嚮導定了定神,摸摸下巴說道:「這座山是個林場,村子裏的人會按時上山伐木交給政府,以換得家用錢。村子就在山腳下,許多人閑來無事也上山遊玩,采野菜、蘑菇什麼的。尤其是村裏的孩子,到了春夏季節,更是喜歡鑽到山裏撒歡的玩。現在網絡發達,山裏人在常網上曬風景和採摘的野菜,引的好多人接連不斷的來我們這裏登山。大約前年的這個時候,也是像你們一樣,有幾十人結伴登山。他們出隊的指示標誌就是紅色布條,每走到一處岔路,便會在前進方向綁上紅布條,為後來者指路。本來已經順利登頂,下撤回來后,卻發現有兩名隊友始終沒有回來。大家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人,只得回到山裏去找,整整找了一晚也沒找到人,只好報警。第二天天亮,警察帶着村裏人和這群隊友再次進山搜索,有人說會不會走到其它小路上,建議去岔路找找看。大家便沿着剛剛你出來的路找了過去。走進小路不遠,便發現樹上綁着一紅色布條,系成花形,似乎在指路。這條路通往密林深處,越走岔路越多,不是常在山裏活動的人都很難走出來,不知是誰會在這裏綁上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布條。大家很奇怪,走過去想看看還有什麼線索,發現樹底下一塊石頭上有一點點血跡,再沒其它發現。接着又沿路走了很遠,也沒找到人,搜救七天之後,救援行動便停止了」。

安然聽說過此事,但所聞和嚮導有異,插口道:「這事在戶外驢友當中傳的很廣,聽說人被找到了啊」。

嚮導眼睛睜的大大的,瞪着濃濃霧色:「是找到了,十多天之後,在那棵樹下的溝里找到了他們的屍體。只是找到屍體的引由更是嚇人」。

大家齊聲問道:「怎麼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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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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