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磨掉肉的手（下）」
我嘴上雖然沒有答應，腳步卻是不自覺的往那邊挪去的。
打量了一下，發現之前的剛石板已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顆圓滑白凈的碗子兒。
「咦，肋幾顆子子好安逸喲！」注意到地上有幾顆特別漂亮的碗子兒，我不由得驚呼出聲。
「嗯，是娟兒帶起來哩！」姚姚邊撿邊回道。
「肋門新嶄嶄里，莫不是拿新碗敲里喲？」娟兒帶來的碗子很乾凈白皙，不像是由碎碗所制，也不像是用過的染了油垢的微微泛黃的舊碗，看那成色倒像是拿新碗敲的。娟兒的膽子肋門大？新碗也敢敗了？
這樣想著我看像娟兒的眼神有點複雜。至於複雜什麼我也不是很明白。或許是驚嘆娟兒的大膽，或許是咂舌娟兒的闊綽，亦或者是嫌棄娟兒的敗家，更或者是奇怪娟兒的行為。反正這也不是我能明白的，索性不再想。
可能是注意到我探究的目光，娟兒終於開口道：「是新碗，沒用過的。」
「哇～」不止是我，連姚姚班長她們都發出了驚嘆。且不說我們農村人平時用的都是大粗碗，就算是時間用得久了，染了油色泛黃的粗碗我們也不敢隨便敲了來做子啊！況且，這麼精細的碗那都是待客才用的。嗯，待客也不一定捨得用。
「哇啥子嘛！還撿不撿喲！」娟兒似乎有點不滿意我們的反應，用手扔著碗子，有點惱怒的說道。
「撿，撿，撿。」姚姚慌忙護住碗子，嘴上急急答著。
「我也參加一個。」見白生生的碗子，我也有了玩兒的興緻，把書包脫下來往旁邊一扔蹲下來說道。
「可以，我帶你。」姚姚第一個點頭答應。
「嘩啦～」按照昨天的分組我們就撿了起來。第一個是班長，班長麻利的撿著碗子兒，邊撿還邊用母子計算距離，在地上畫著輔助線。
果然字兒多了玩法就多了，班長撿的好幾個動作我都沒見過，看得我目瞪口呆。這哪裡是撿子呀，這簡直就是變魔術好伐。
「單撿沒得意思，我們疊加嘛？」到了娟兒她握著碗子並沒有著急撿，而是提出了意見。
「要得。」姚姚和小遊藝自然是滿口答應。
我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要是讓我自己撿，估計基礎關都過不了，更別說是玩後面的花式關卡了。
「嗒。」撿子的撞擊聲清脆動聽，除了在我這裡亂糟糟以外，其他人那裡都是旋律優美的，不算白瞎了這麼副好子兒。
「嘶～」小遊藝撿著撿著手頓了一下，撕拉了一下嘴。
我疑惑的看著小遊藝，眼神詢問她怎麼了？小遊藝卻是擺擺手說自己沒事兒，然後繼續撿。
「嘩啦～」小遊藝手一抖子兒落地上大半。我更加疑惑了，怎麼小遊藝額頭上那麼多汗？撿子有這麼熱嗎？
「哎喲，我肚子疼，不撿了。」小遊藝捂著肚子起身，歪著身子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哪門肚子疼呀？是不是吃錯東西佬喔？」反應過來的我跟了過去，語帶關心的問道。
「曉不得，可能歇哈哈兒就好了，你去耍嘛！」小遊藝擺擺手說沒事，並讓我繼續去玩。
「好嘛！」看看趴在桌上的小遊藝，再看看地上的碗子兒，我還是很沒義氣的選擇了去玩兒。
「小遊藝哪門佬？」我剛挪過去其他小夥伴就詢問道。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嘩啦，咯噠。」很有節奏的撿子聲響了起來，是娟兒。她好像特別喜歡這副碗子兒，撿得尤其順手，一個人就玩了個通關。
我因為技術差每次就只碰到一小會，其他時間就是干瞪著眼睛看她們玩。
尤其是娟兒，後來基本是就變成了她的主場，根本不曾落過字。
「藝藝，肚子還疼不疼？」後來的乾等實在無聊，我就去座位上看小遊藝的情況。
「不疼了。」小遊藝支起身體，笑著說道。我看了看她的臉色，似乎比剛剛好看了，額頭上的汗也沒有了。
「哎呦～」是姚姚的聲音。我轉頭望去，姚姚怎麼也抱著肚子？難道她也肚子疼？
「班長，你也肚子疼嗎？」我本來是過去看姚姚的，可是待我走近才發現，班長也捂著肚子，緊咬著牙，額頭上掛著豆大的汗珠。
班長沒有回答我，只是點了點頭。
我慌忙扶起班長往座位走去，剛把班長扶到座位坐好我就轉身去扶姚姚。
「姚姚。」我伸手去拉姚姚卻怎麼也拉不起來，不禁出聲喚了一句。
「噓～」姚姚讓我禁聲，示意我看娟兒。
我蹲下身體瞄了眼娟兒，娟兒仍舊動作流暢的撿著子，沒什麼異常的地方啊！我不解的看向姚姚。
「娟兒一直在撿，手都磨出血了都不停下來。」姚姚湊近我耳朵，顫抖著聲音說道。
我蹲在地上的身體微微轉了轉方向，目光直直的看向娟兒撿子的手，果然血淋淋的一片。可是娟兒好像感覺不到疼一般，不停的撿著字兒，動作也越來越陌生，都不是我們見過的玩法。
「娟兒。」我顫抖著聲音喊了娟兒一句。
「嘿嘿！」聽到我的喊聲，娟兒抬頭沖我咧嘴一笑，然後又低下頭去撿子，絲毫沒有理會血肉模糊的手。
「停下來，你停下來。」我慌忙的叫了起來。剛剛娟兒抬頭看我時我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古怪。娟兒的眼神是渙散的，沒有絲毫聚焦，看著也了無生氣。
「哪門佬？」聽到我的聲音同學們開始聚集過來。
「快點，快點來幫忙。」聽到同學的聲音我慌忙求助。就一會會的時間娟兒的手又磨了一大塊，血肉把碗子都染紅了。
「哎喲！」看到娟兒的手，大家都驚呼了起來。
「哐鐺～」甚至有些膽小的同學都往後退了好幾步，碰的一下把桌子都撞倒了。
「來幫忙啊！」見同學們或呆立或往後，絲毫沒有來幫忙的意思我急了起來。
「唔哇哇。」有些女同學開始哭了起來。
只一會兒娟兒挨著地的手的肉都磨掉了，只剩下骨頭在地上摩擦著。感覺就好像是娟兒並不是在地上摩擦撿子，而是在刀尖上摩擦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