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總是受傷的頭(上)」
「哇~」這一下徹底把我撞懵了,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爺爺趕緊過來看我額頭。
奶奶聽到聲音也趕忙跑了過來。
「哎呦!」奶奶看到我青紫的額角,紅腫的額頭驚呼了出來。
「老煩人,快去拿藥酒來。」奶奶抱起我往堂屋走。
「唔~唔~唔~」我哭得抽抽噎噎的,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奶奶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給我擦藥酒。
「疼。」藥酒抹在鼓起的額角份外的疼,我往一邊躲。
「葉子乖,抹完就不痛了。」爺爺在一旁安慰我道。
「唔,哇哇。」我不躲讓奶奶抹藥酒,卻忍不住哭得更厲害了。
「不抹了!」奶奶心疼我,抱著我去了床上。
「哪門佬?哭啥子?」因為隔得近,我的哭聲引來鄰居們的關切。
「沒得啥子大事,葉子不小心幫頭撞佬。」爺爺端板凳招呼大家坐,然後給她們解釋道。
「哎喲!哪門撞肋門狠喲!」嬸子心疼的叫道。
其他人也忙湊過來看,然後也是擔心的模樣。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記得了,好像是我哭了一會就睡著了。
第二天奶奶告訴我葛先生來看過我了,讓我今天在家裡休息,不用去上課了。我自然是樂得開心,可是一個人玩了一會兒卻也無聊得緊。在屋裡我嫌悶得慌,就跑到屋外面玩。
我一級一級階梯的從桿檐口往地壩跳。跳下去覺得挺有意思的,就從下往上跳了一遍。還覺得不過癮,就直接往下跳,三級階梯也不高,我輕輕鬆鬆的就跳過了。再往上跳卻是太遠了,最多只能跳兩級階梯。
我看了看,好像可以直接從地壩跳到桿檐口呢。我試著往上一跳,輕輕鬆鬆就站在了桿檐上,頓時一種滿足感油然而生。
我退著跳了下去,又是穩穩落地。
我就開始直接在桿檐口和地壩的連接處跳上跳下。因為不高我跳得很輕鬆,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期間奶奶還出來看了我一下,還叮囑我小心一點。
我點點頭放慢速度,可是等奶奶一走我又加快了速度。大抵是我跳得太快了罷,我與桿檐口的接觸面越來越小,到最後我甚至腳底心只碰到了桿檐口的稜角。
「啊!」終於我的腳底打了一下滑,我的後背直直的往地壩躺去。
「咚~」一聲悶響傳來,我感覺什麼東西再我腦子裡面嘭的一下爆炸,然後暈開了。
這次,我徹底暈了過去。
「嘶~」醒來頭一陣接一陣的痛,眩暈感仍舊停留在我眼前,我覺得我的腦袋此時就是一桶漿糊。
「葉子~」耳朵嗡嗡做響,聲音也極是飄渺。
眼淚又是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喔~喔~」奶奶半抱起我,摸著我的頭,嘴上發出哄小孩子的單音節。
過了一會感覺感覺沒那麼痛了,睜開了眼睛。屋裡人並不多,只有爺爺奶奶,還有八祖祖。
八祖祖坐在凳子上,雙手撐在拐杖上,滿臉慈愛的看著我。
「八祖祖。」我張口叫她,聲音卻是細不可聞,或許在她們看來我只是動了動嘴皮罷。
「哎,葉兒乖。」八祖祖卻聽到了,笑著點頭答應。
「吃桃兒。」八祖祖從兜里摸出一個小塑料袋,打開是小小個卻紅艷艷的桃兒。
「阿嗚。」我一口咬下去,好甜。
「我回去了。」八祖祖見我沒什麼事了開口要走。
「老煩人,去送娘娘(阿姨)。」奶奶叫爺爺道。
我見爺爺從抽屜里拿出手電筒,不由呆了一下,是晚上了嗎?
「八祖祖慢走。」我叫道。
「唉,唉。」八祖祖回頭應道,然後杵著拐杖往外面走。
「腦殼還疼不疼?」奶奶問我。
「不疼了。」我搖搖頭。
「睡了大半天,駭死人佬。」奶奶嗔了我一句。
「嘿嘿!」我傻笑。
「你喲!」奶奶摸了一下我的頭。
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發現後背有點疼。應該是我摔下去的姿勢導致的。奶奶見我要起來也不攔著,還問我要不要看電視。
我連忙點頭。
打開電視是孫悟空的動畫片兒。我又坐在床檐上看電視,看了一會覺得困了,就躺在了床上,後來什麼時候睡著了我也忘了。迷糊中感覺奶奶用熱帕子給我抹臉,熱乎乎的很舒服。
「葉兒,過來。」早上我一起來奶奶就叫我去桿檐口。
我走過去奶奶就拿了個雞蛋,繞著我的身體轉來轉去。嘴裡還念念有詞,末了還讓我哈了口氣。
不一會雞蛋煮好了,奶奶把雞蛋剝開。直接從中弄開蛋白,然後拿著蛋黃看。我隱約聽見奶奶嘴裡嘀咕,果然是個鬼腦殼。
「什麼?」我問。
「沒得什麼。」奶奶把蛋黃扣出來扔掉,然後把蛋白給我吃。
有了前車之鑒,奶奶不敢再讓我單獨待待著了,去哪裡都帶著我。我去廁所她都跟著,怕我掉廁所里。我們那裡廁所都是四四方方的蓄糞池,掉下去還是很容易的。
總之,因為奶奶的謹慎,早上相安無事。
中午外婆來了,我很是歡喜,想蹦達卻被制止了。
外婆先是看了看我的頭,問我還疼不疼。
我搖頭。
然後外婆從兜里掏出一條漂亮的裙子,我一下子開心得不得了。拎著裙子轉圈圈,卻一下子被外婆拉住了。
奶奶見有外婆照顧我,就去張羅響午飯了。
我在這邊嘻嘻哈哈的跟外婆玩兒,早忘了頭上的傷了。直到奶奶叫我們吃午飯,我還意猶未盡。
吃過午飯奶奶和外婆坐在桿檐口聊天。我抱著一截甘節(甘蔗)啃,甘節的疙瘩多,我啃不動,就叫奶奶幫忙。剛開始奶奶還幫我啃,次數多就煩了,就讓我自己啃。我抱著啃了半天還是不行,就想辦法,瞄到磨子上面有一把刀,是剛剛奶奶砍甘節用過的,便有了主意。
因為我身高不夠,我就爬上磨盤,然後跪在上面。我把甘節放在磨頂,然後用刀砍那個疙瘩,可是甘節滾來滾去我砍不到。我就用手扶著甘節,還調整好了方向,我舉起刀砍了下去。
甘節的疙瘩沒有砍去,我卻把自己的手指頭砍掉了。因為我剛剛扶著甘節的時候,忘了收回我伸著的食指。血不斷的冒了出來,留到了甘節上,流到了磨子上。
「婆婆。」我驚呼。
婆婆和外婆都嚇到了。婆婆剛忙背起我就往鄒平娃(赤腳醫生)家裡跑,外婆緊隨其後。去到鄒平娃家,他趕忙給我包紮,我看他把我僅連著點皮的食指頭撒了些藥粉,然後包了起來。
全程我都沒有哭,因為我一點也不覺得痛。
包紮好再給我包了幾道葯就可以回家了。路上婆婆背著我,我伸著包得臃腫的指頭,遇到耕作的熟人都會關切一下。婆婆會停下來跟她們聊一會兒,所以這一路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