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條件

115 條件

顏箏並不是什麼胸懷宏圖大略的謀士,她也不懂什麼兵法,所能倚仗的無非是她超越三十年的見識,和對歷史事件的熟知。而現在,隨着許多事情的改變,她所知道的那些事,也都不準了。

所以,冷靜下來之後,她就很無奈地發現,她實在太渺小,影響不了這時局。

與先前一門心思想要救雲大人和紫騎一樣,她現在唯一的想法,是將景王和賢嬪還有安雅公主從這可怕的政變中摘出來。在她看來,沒有任何事能比活着更重要!

活着……

她看了眼仍深陷沉睡中的肉糰子,忽然對安烈侯說道,「父親,我在外面遊歷時,曾遇見過一個神醫。他有妙手回春之能,我想,也許他能知道肉糰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安烈侯眼睛一亮,「是誰?真的嗎?」

顏箏用力地點點頭,「父親,我現在要出去一趟,得借用一下您的馬車。」

得到了安烈侯的允許之後,她便匆忙從肉糰子的屋子離開,還沒有出院門,便又撞見了顏朝那個冤家。

他怒氣沖沖地站在那裏,像是欠了他幾百兩金子似的,一臉的憤怒,「你站住!」

顏箏皺皺眉,她現在沒有時間跟個神志不清的人廢話,便有心當沒有聽到他說話,徑直從他身邊繞過去。但沒有想到的是,顏朝居然耍起了無賴,飛伸出一腳,便將她絆倒。

他聲音尖利,帶着怒意,「我讓你站住,你聽不到?」

顏箏右腳吃痛,但還是強忍着難受自己站起來,「我與你無話可說。」

在她眼裏,顏朝就是個腦子進了水的人,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三天兩頭要找她的麻煩。其實,她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不是嗎?彼此之間,既沒有利益上的衝突,也沒有情感上的糾紛,雖然同是安烈侯的子女,但也就只有這點聯繫了,平日裏關起門來,誰也不管誰的閑事,這不才是正理嗎?

顏朝卻似乎並不這麼想,他好像將他身上所有遇到的不幸和苦難都推到了她身上,「是你對父親說,是月娘害了顏夕的吧?月娘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總是要針對她?」

顏箏心中一陣無語,她像看怪物一樣地上下打量著顏朝,「是秦月娘跟你這麼說的?」

她氣極反笑,「我從前聽人家說,顏家的大公子頗有才名,是個真正的讀書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你看你這樣子,哪裏像個讀書人的樣子?分明就是一個潑婦。對,潑婦!你現在渾身上下,哪有一點男人的樣子?」

顏朝臉色頓時紅成了豬肝,「你說什麼?」

顏箏冷笑道,「我說你是一個沒見識的潑婦,被個只會裝無辜的假白蓮玩弄於鼓掌之間,真是夠出息的。你不服?那我問你,我為什麼要針對秦月娘?因為她出身比我高?長得比我美?還是比我聰慧?」

她淬了一口,冷傲地說道,「煩請你告訴她,以後不要再自我妄想是被我迫害的人了,她真的不配。」

顏朝怒極,伸出手來就想要扇過去,卻被一個大力給阻止了。

安烈侯不知道何時從屋子裏出來,將顏朝要甩向顏箏臉上的手給擋住了,他怒喝道,「你妹妹一直都在宮裏給安雅公主當伴讀,我方才讓你母親進宮去接她回來才沒有多久,你倒是已經將罪名都扣在她頭上了啊。」

他語氣越來越冷,「原本我還不相信是秦月娘害了夕兒,但你這樣子,我倒是不得不信。哼,這秦月娘真是個禍害,當初就不該收留她,瞧她這麼有本事,毀了我一個兒子還不夠,還要來毀我第二個。」

顏朝頂嘴,「父親,莫要被這個女人迷惑了心智,月娘是多麼善良溫柔的人,她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

安烈侯冷聲道,「善良?溫柔?呵呵,就沖着她毀掉了你,我顏家再也不能留她了。」

他大手一揚,「來人啊,將秦月娘送去戒律房,重打三十大板!」

戒律房是安烈侯府懲戒下人的所在,執法的都是些身強力壯的大力士,三十大板下去,莫說是秦月娘這樣嬌滴滴的女子,就是個健壯的年輕男子,也要去掉大半條命,至少脫去兩層皮。像秦月娘這樣皮細肉滑的,說不定還不等三十大板到呢,就一命嗚呼了。

顏朝聽了,怎麼不怕?

他連忙跪了下來,「父親,您不能那樣做!月娘是我的表妹,是我母親的親外甥女,您如此對她,就不怕母親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嗎?」

顏朝不提盧氏倒罷了,一提起盧氏,就將安烈侯氣得更厲害了。

他用力將這個身體柔弱的兒子往外一甩,「你母親若是泉下有知,曉得生了你這麼個不知好歹的混賬兒子,才叫死不瞑目!這秦月娘到底是給你灌了什麼**湯?竟然將你迷成了這個是非不分的樣?」

安烈侯氣極,「來人啊,秦月娘重打三十大板之後,將她逐出安烈侯府,以後在我顏家的地盤中,都不許有這個人!」

他衣袖一甩,「還愣著幹嘛?將這個不孝子帶回他的院子,鎖住,每日只准給兩頓飯,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讓出來,否則,就關在裏面一輩子吧!」

對安烈侯顏緘來說,該有何等失望才能讓他對自己的長子失望,那可是將來要代替他將顏家發揚光大的人啊!而現在,他徹底將顏朝從他心裏的名單上除了名。

顏箏扶著安烈侯道,「父親,莫要生氣,大哥他只是一時被迷惑,以後他會懂的……」

這句話說得小聲,也很無力,只不過是安慰安烈侯罷了。畢竟,她經歷過一世,知道顏朝要在最後的最後才能潘然悔悟。可是那時,一切都已經晚了,他的悔悟也並沒有什麼用了。秦月娘真的是一種毒,專門毒顏朝的劇毒,她的溫柔鄉成了顏朝的英雄冢,令他最終失去了一切。

安烈侯親自送顏箏到了二門,令長生護送着她離開,隨着馬車遠去,他忽然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

顏箏的馬車在城中繞了一圈,特別是長公主府的門口經過了兩回,但卻並沒有停下。

長生困惑,不禁問道,「小姐,您到底是想去哪裏?」

顏箏卻笑笑,「再轉一圈,然後我們去十里坡外的春風亭。」

長生知道安烈侯對這位小姐相當重視,所以內心雖然非常疑惑,但卻還是依照她所言地去做了。等到了十里坡外的春風亭,他又問道,「小姐,然後呢?」

顏箏笑得更甜了,「然後你放我下去,你駕着馬車離開。」

長生臉色一變,「什麼?不行,侯爺特別囑咐要我負責小姐的安全,您這樣是不行的!」

顏箏沖他眨了眨眼,「我不會有事,你放心。而且我也不是讓你放着我就不管了。我下去后,你就去周圍到處轉轉,半個時辰后再回來接我。」

她頓了頓,「不瞞你說,我是要見一個人。呃,不方便你知道的一個人。若是父親在,定是會依我的話照做的。所以……」

長生無奈,便只好將她放了下來,一步三回頭地囑咐道,「我不會走遠,若是小姐遇到什麼危險,記得大聲呼救啊!」

顏箏笑着擺了擺手,「放心,有事我會叫的。」

馬車不一會兒就駛出了她的視野,她也才安心地坐在了亭中,望着四周荒蕪的景色發了會兒呆。

過了沒有多久,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你找我?」

顏箏臉上露出笑意,她回過頭來,「對啊,我找你。」

元湛墨黑的目光望進了顏箏的眼眸,想看破她的內心,但對上的是她笑意盈盈的臉,絲毫看不出來她藏着什麼心事。

他心下暗嘆,唉,這女人的心比從前更深了。

「你找我什麼事?說吧,洗耳恭聽。」

顏箏這回收起了笑容,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弟弟得了莫名其妙的病,我想求段神醫幫忙看看那孩子到底怎麼了。」

元湛抬了抬眉,「段神醫?他遠在北府……」

顏箏打斷了他的話,「不,我知道他在皇城。肉糰子是我喜歡的弟弟,我捨不得見他承受那般苦楚,希望,你能夠幫我請段神醫出山,治好他。」

段神醫一定在皇城,這沒什麼好質疑的。既然韓王打算在姜皇後生辰時舉事,那麼說明,他手下所有的精銳都已經潛入了皇城,段神醫醫術高超,有鬼神之能,這樣的人物不可能不跟隨在韓王左右。雖然明面上,韓王尚未進皇城,還在來此的路上,但那可是要舉事謀逆的人呢,怎麼可能真的像明面上所說的那樣?

所以,顏箏斷定,韓王早已經進皇城,只不過不知道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隱匿在何處。既然韓王已經來了,段神醫必然不離左右,也一定在皇城!

元湛輕輕笑了,目光里透著讚許神色,「你倒是聰慧。」

這便算是承認段神醫到了。

他目光一深,「你想要段神醫救治你的弟弟,那沒什麼不能夠的,畢竟你的弟弟,以後也會是我的弟弟,我怎麼忍心看到他受苦受難?只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顏箏怔了怔,「什麼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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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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