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捉姦
周西西被躲在小黑屋的蕭子淵壞了好心情,再加上華姨又已準備好了禮事在門外提醒兩人該回娘家拜見周大山,今天的好事看來是不成的了。只是蕭子凡還心心念念西西肚子里有沒有孩子,時不時地把目光往那裡瞧瞧,有些疑惑怎麼還沒有動靜。一來二去周西西終於忍不住板起臉來教訓一番,再三聲明時機還未成熟。
不料這話給跑出門外來接女兒的周大山給聽去,於是把周西西數落一番:「什麼時機還不成熟?你爹我可等著抱孫子咯。」
蕭子凡也樂呵著,小聲道:「我也是。」
翁婿兩人相顧大笑,只落得知情的西西還不尷尬。好在總算到了個誰也不能隨便笑的地方,那是他們老周家的祖宗牌位前。周大山先自個兒點燃支香插上,又喚周西西:「你也來給先祖們上香吧。」
周西西也不怎麼信這些,徒徒做個禮數而已,也便仿著爹爹的樣子有意無心地鞠幾個躬便就了數,待去往香爐里供香時,卻驚訝地發現今日的牌位不同於往年過時過節的,上頭竟是空無一字。
周大山的解釋也是奇葩:「原先那些舊了,又來不及做新的,便用這個頂頂免得誤了禮數。」
西西覺得爹爹真是越來越具備現代觀念了,連祖宗牌位都可以找塊木頭隨便頂頂,不由莞爾。
不過很快周西西愉快的心情便被外頭某個尖銳的叫聲打散,只聽得有個女子叫道:「姨父,早飯做好了沒,我餓了。」
天啊,定是祖宗們惱怒爹爹不給他們牌位寫名字,把宋茜那攪屎棍給送家裡來了!果不其然周西西的視野里便出現那個標誌性的斜視眼神,雖然昨夜她被華姨的「四時圖」震懾過,今天依舊趾高氣揚,誰叫人家老爹是永安的縣令大官呢。
跟在她後頭的是何採薇,如今身份是宋府丫鬟,同樣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並且頭上的簪子還換成了副真品。她也跟她家小姐一般,嘴裡催著周大山快些做飯來吃。
周西西氣道:「妹妹,你家丫鬟不去做飯,為何叫我爹來做,好無規矩。」
周大山卻是和善:「別別別,人家是客人咱是主人,哪有叫客人做飯的道理。茜外甥女,我這便給你做飯去。」
說著他便往廚房走,周西西哪裡肯罷休非得跟過去,一路上跟到廚房嚼盡舌根控訴當年童懷遠和何採薇是如何待她,周大山直管做菜嘴上苦勸女兒,一來那是舅舅家的人總得客氣些,二來舅舅是縣老爺將來便是子凡從仕也得靠他助力,好處多多還是暫且忍忍為妙。總而言之,就是不許西西和童懷遠他們當面起衝突,更不許提起何採薇和童懷遠的過去。
周西西隱約覺得爹爹好像除了舅舅還在顧慮些什麼,只是不管她如何套話周大山還是沒說到點上,她也只好苦著個臉從廚房出來,想到家裡渣男賤女外加個自大狂表妹,這回真是世界上最令人憎恨的三人組全集齊了。
童懷遠宿醉未醒,蕭子凡這回出奇醒目地懂得避嫌,自個兒跑屋外溜達。於是周西西不得不面對這兩個賤貨加八婆,那兩個女的圍著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宋茜負責八卦加奚落,何採薇負責從暗處偷偷補刀,直說得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西西按捺不住早忘了周大山的囑咐,語氣刻薄對宋茜道:「我的好表妹,你擔心我和子凡事情的時候,倒該注意注意枕邊人咧。」
她暗自留心何採薇的神情變化,那碧池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原來何採薇早給宋茜灌了許多洗腦湯,宋茜開口就把矛頭指向周西西,猛拍桌子站起:「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撿了蕭子凡個傻子還能再勾引我家遠哥嗎?痴心妄想!」
「他傻?那也比某些口蜜腹劍的人好,你可得小心些,沒準人家裡應外合給你裝個紅杏出牆的罪名,活活拿你浸豬籠!」
周西西可說的是大實話,上輩子童懷遠跟何採薇的確如此。現在何採薇又成了宋茜的貼身丫鬟,可不又是預謀使壞么?
可惜宋茜腦子就是不靈,還仗著有個了不得的爹爹撐腰,完全只當周西西是放屁,冷嘲熱諷愈發猛烈。見著童懷遠從房間里出來,又故意在他面前撒嬌一番,好斷了周西西搶她男人的念想。
周西西真真覺得這個表妹無藥可救,只是看不慣童懷遠跟何採薇的做派,想著再提醒幾句。這時周大山已做好了飯菜端出來,才不了了之。宋茜卻覺得自己是大獲全勝,席間更加出言不遜,還揚言要再住上幾日,與周西西再多「敘敘舊」。
不過才第二日就出了好事。宋茜早晨醒來就發現童懷遠不在枕邊,上上下下把周家翻了全,最後在柴房裡發現了並排躺在一起的童懷遠跟何採薇兩人,依偎著睡得正香。
宋茜氣得面色發紫,周西西卻要拍手叫好,上輩子這兩人可不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么,今天真是報應不爽。看看身邊有些小開心的蕭子凡,看來是咱家老公的傑作。不過他能有這心思和身手?看來蕭子淵也參與其中。
周西西決定給宋茜添把油:「唉,妹妹啊,我早說過了吧。」
宋茜氣呼呼地抬腳往童懷遠身上狠狠踢去。
不過一腳下去童懷遠紋絲不動,像是昏迷了一般。
周西西只感不妙,要是童懷遠是昏過去的,這豈不是顯得旁人嫁禍他們兩人?
宋茜又蹲下去狠狠捏他一把,童懷遠依舊動也不動,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現在宋茜著急起來,猛搖童懷遠的身體:「遠哥,遠哥!」倒把何採薇驚醒,她見著這情形哇呀一聲,就跪在地上跟小姐磕頭,對天發誓說絕對不是她做的,又有模有樣地稱昨夜如何如何被人打暈送到這裡,嫁禍之心昭然若揭云云。
宋茜摸到童懷遠頭上確實有傷還流著些血,氣得七竅生煙大聲質問:「誰把你和遠哥打暈的?」
何採薇邊哭邊說:「昨夜那人蒙著臉,身形高大,是了,跟蕭姑爺相近……」
周西西覺得何採薇是亂開槍,要真看清了蕭子凡何必說什麼相近?只是老實巴交的蕭子被嚇得凡驚慌失措連退幾步,不過他步伐一收眼一閉,再睜開時出來的已是蕭子淵,沉著冷靜氣色盡斂,叫人看不出他想些什麼。
宋茜憤憤瞪著蕭子淵:「姓蕭的,你究竟要做什麼?」
蕭子淵完全無視她的哭聲,只提醒道:「只是相近,未必是我。不過比起什麼追究誰做的,還是先給童兄治傷比較重要吧。」
這正說中宋茜火燒眉頭的心思,忙讓他扶著童懷遠上床歇下,又急急地喚何採薇去請大夫過來。正下地幹活的周大山聞訊趕回,聽得前因後果猛敲桌子怒道:「定是昨夜家裡進的賊人!今早我便發現櫃里幾十兩銀子全沒了!」
周西西不作聲,蕭子淵也不作聲,爹爹擺明是在替蕭子凡開脫。
最後宋茜狠狠撂下一句便喚人將童懷遠抬回去:「今天的事你們誰敢傳出去,我爹定把你們全家都流放去!」
周西西送走三個瘟神準備鬆口氣,不料還有周大山的責備在後頭,宋茜一行前腳剛走周大山就呵斥開來:「你們真是乾的好事!」
蕭子淵倒會主動擔責:「爹,此事與我有關,西西毫不知情。」
「子凡,我當你是個好孩子,怎地這般害人?」
要是周西西,早要梨花帶雨和周大山訴苦辯駁起來,翻翻童懷遠的舊賬,說說這不過是小小報復。蕭子淵不走這路,只平靜以待:「爹,你可願給孩兒道清來龍去脈的機會?」
「你說。」
「昨夜孩兒路經柴房發現那兩人苟且,本想叫來宋表妹看清那人面目,可想到爹告誡我他人家事還是莫理,也就放過了。懷遠身上的傷確實是賊人所打,今早去時猶且血跡未乾。設想若真是孩兒昨夜設局,那血跡早就幹了。而今早孩兒一直與宋表妹在一塊兒,絕無行兇機會。」
周大山想想,血跡問題的確個無可辯駁的理由,更何況那兩人的確有苟且之事,也就不再追究。
到了周西西那兒,可就不是這麼個版本。與其說是坦白,倒不若說是邀功:「我這次頂著被你爹罵的風險幫你出氣,你該怎麼謝我?」
周西西評價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說你把人家打暈做什麼?」
蕭子淵也有些無奈:「我才沒打暈。昨夜我是點了他們兩個的穴,算著應該今天你們起床找人時就差不多解掉,柴房的門也從外面弄些手腳叫他們從裡頭打不開。誰知道這還叫姓童的給破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