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婚宴

25.婚宴

華姨總算趕在子凡和西西婚禮的前兩天趕回,還帶著個四十齣頭的中年婦女,那人身材高挑,著一身木槿花鑲邊的慘綠羅衣,腳上穿著長筒的遊方靴子,看走路的架勢就能猜到也是個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士。

蕭子凡喚她姑姑,看著他畏葸的眼光就知道他很怕這姑姑,打聽得細些才知道原來就是這姑姑小時候老拉著子凡練武,動輒摔得他鼻青臉腫渾身是傷,還動輒便大聲呵斥不留情面。在童年蕭子凡的心目中,姑姑可比父親還要嚴厲。

現在還算好些,尤其是在西西面前可不能認慫啊。

不過蕭姑姑仍舊半點面子不留,哪怕現在的子凡已經高她大半個頭,上來還是毫不客氣往他臉蛋上一捏:「好你個混小子,要成親了也不告訴姑姑。」

蕭子凡捂著火辣辣的臉,撅著嘴巴不敢說話。

華姨忙打圓場:「是老奴的過錯,沒能及時把消息傳回去。」

「是子凡壓根就不想告訴我們吧?」姑姑解下外褂坐下來,「你們兩兄弟跟你們爹賭氣也就算了,幹嘛連我也瞞著,姑姑又不會賣了你們。」

也不知她說錯了什麼,華姨猛地直衝她搖手示意。那邊蕭子凡聽著的確有些不樂意,借口說有些累便自個兒到裡頭去了。

周西西有些擔心打算跟上,被姑姑叫住:「哎哎等等,你留下陪我嘮嗑嘮嗑唄。子凡這麼大個人,隨他去。」

這好歹是蕭子凡那邊的長輩,周西西自然是要和氣相待的,便聽話地坐下陪姑姑聊天。蕭姑姑可真不是省油的燈,看著是漫無邊際地閑聊,實則一點一滴地八卦著西西的身世背景,幾盤瓜子磕完也了解得差不多,滿意地拍拍手:「你和他倒是挺搭。」

周西西才舒口氣,輪到她反問過去:「子凡可是跟家裡鬧些什麼矛盾?為何平日也不見他與世伯有什麼聯繫的?」

她實在有太多太多問題想問了,比如蕭子凡家裡是做什麼的,住在哪兒,家裡還有什麼其他的人,未來的公公婆婆什麼性格,好不好相處云云,這些問題她之前也跟蕭子凡提起,不過每次他要麼不高興,要麼胡亂搪塞過去,總之就是不肯多說。好不容易逮著他姑姑,肯定得打聽個清楚。

沒想到姑姑也是說少藏多,除了明說蕭子凡家住京畿母親早亡之外現今他是離家出走外,也沒透露別的什麼有價值的消息,甚至連蕭子凡他爹爹的名字都沒說。不過姑姑拍胸脯保證,嫁給蕭子凡,那至少一輩子吃喝都不必發愁。

周西西的願景可不止於此,要僅僅滿足吃喝不愁,豈不浪費她現代人的見識和智慧?仍是想著辦法打聽多些:「您剛剛說,子凡在家中還有別的兄弟?」

在旁邊倒茶伺候著的華姨聽到這話臉色大變,憂心忡忡地往房裡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少奶奶,將來成了親,你可莫要在少爺面前提起大少爺的好。」

蕭姑姑可不這麼看,皺著眉頭道:「有什麼,該怎樣就是怎樣,他總要學著面對才是。」

「可是大少爺,大少爺畢竟是因為二少爺才……」華姨重重嘆口氣,面色凝重地閉起眼睛。

原來蕭子凡還有個孿生哥哥名叫蕭子淵。約摸三年前蕭子淵跟父親起了衝突,一氣之下領著弟弟趁夜色離府而去。不料行至滄州地界蕭子凡惹惱了當地惡霸遭致追殺,蕭子淵為了掩護他決意冒名頂替,最後逃離未遂墜落山崖屍骨無存。被蕭子淵綁在山洞裡躲過一劫的蕭子凡親眼目睹哥哥墜崖的景象,當場便因悲憤過度昏迷過去。

後來華姨依著子淵遺留的消息找到蕭子凡時,他已經三日不省人事,嘴裡反覆呢喃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之類的話。等他醒來說什麼也不肯回府,非要完成哥哥的心愿要讓爹爹瞧瞧他們兩兄弟也能獨立生活不可。輾轉許久才搬到了長樂村來,完全靠著自己的雙手住進這屋舍,除去那次要為東東還債,從沒動過從家裡帶來的一分錢。

華姨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蕭姑姑也有些動情,不過依舊不鬆口:「子凡能自食其力,這固然很好。不過還需再堅強些才能真正撐起這個家,西西你說是不是?」

周西西覺得姑姑這話說得可真對,頻頻點頭。而且從她的專業背景看來,這就是所謂的「童年創傷」嘛,隨手聊聊都有治癒的希望,完全不在話下。

華姨還有別的顧慮:「倒不止是這些。老奴是怕,是怕少爺被,被什麼不幹凈的盯上了。」

蕭姑姑這才警惕起來:「不幹凈的?什麼?」

「少奶奶,你可覺得少爺性情不定,時而恭順有禮,時而狂狷不羈,儼然兩個人似地?哦對了,有時他還自言自語,要跟誰商量什麼。」

周西西正想說這個,原本她還道蕭子凡是因為身體有病時而亢奮時而萎靡的緣故,後來和他處得越久越覺得根本不是身體的毛病,而是精神上的問題,說得直截了當些,他彷彿是人格分裂症患者。

在華姨那兒自然成了鬼靈附體一類的話,不過華姨說得更具體:「有時候少爺的言談舉止就跟大少爺一個模樣,甚至身手也跟大少爺的很像,但他自個兒原本是全不會武功的呀。」

這個在周西西看來也不難解釋。八成是蕭子凡目睹哥哥的慘禍后內疚不已,便在腦海中虛構出哥哥的人格來作為心理補償,假裝蕭子淵還活在他身邊保護著他。至於武功,按道理不可能虛構,但或許是蕭子凡小時候被姑姑拉著也學了許多,只是他性子溫順平日刻意不用所以華姨以為不懂而已。一旦轉向虛構出來的蕭子淵人格,性情變得乾脆而獨斷,原先會的武功也就自然能使出來了。

周西西是這麼盤算著的,也大概有個治療的方案,而且從整體看來他那兩個人格相處還算融洽,所以並不是很擔心。

蕭姑姑沉吟片刻,只問西西:「你聽得華姨這麼說完,可還敢嫁?」

周西西淡定答道:「我不怕。我既能驅走華姨的夢魘,子凡身上的髒東西我也有把握。」

這回答讓蕭姑姑很滿意,把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欣慰地道:「挑到你,子凡的眼光真好,只是可惜姑姑不能參加你們的婚宴了,望你們成親后好好過日子才是。」

周西西怎麼說也得拉著姑姑去見見周大山,好歹兩家的家長總是得見個面的吧。不過不湊巧的是,周大山為著張羅女兒的婚禮進縣城去了,姑姑那邊又急著趕路,最後只好遺憾錯過。

等周大山回來已是天已經黑過大半,他是專程去給周西西的舅舅,也就是現任的永安縣令宋老爺遞喜帖的。周大山遞完喜帖在衙門外等了老半天也只等來個口信,連縣老爺的面都沒見著,因此耽擱了不少時間。

周西西也是興奮地瘋了,竟忘記告訴爹爹昔日的仇人童懷遠現在已成了舅舅家的上門女婿,萬一把他招惹來了可不知有多尷尬。不過現在她發現即便提前告訴爹爹也沒啥用,爹爹的反應是這樣的:「懷遠?懷遠來了更好!叫他看看我老周家的女婿該是個什麼模樣!」

周大山是跟這曾經傷害自己女兒的小輩倔上了,婚宴全程不忘向諸多賓客高誇蕭子凡是如何如何地好,見著童懷遠則不冷不熱當他不存在,只是禮節性地對這個小輩的問好淡淡回一句。不過這禮數周大山還萬萬不肯丟去,排主人席的時候把宋縣令排了進來,也就不得不把他的女兒女婿一併排入,只能讓西西隔著他坐遠些而已。

童懷遠屢屢受挫,又忌憚周大山,不敢多吭聲。宋茜卻仍是囂張的做派,只因宋縣令有事不能前來,宋茜便全程代表父親,連得周大山這位姑丈她也是斜眼瞧去,指指點點或說這個寒酸,或說那個俗氣,又大言不慚地誇起自己家相公來,甚至公然秀著腕上那枚紅瑪瑙鑲金玉鐲子,說什麼這便是我家相公聘禮裡頭最不值錢的一件。

旁的不知道的真以為童懷遠也挺優秀,像周大山周西西這等知根知底的早看出是胡亂編的,童懷遠要真那麼有米,還會想絞盡腦汁覬覦著我們老周家幾百兩銀子的家產?不過瞧在宋茜父女的面上周大山忍住不拆穿,還不忘暗地拍拍周西西的手,叮囑她也不要拆穿。

周西西起初還能忍著,不過宋茜越說越來勁,誇自己的也便罷了,非得拉過周西西的手說她的鐲子如何如何低劣,又假裝好意地叫蕭子凡買個更好的。蕭子凡反應比較遲鈍聽不出她的真正意思,只是木訥地答道:「好,好,我一定記得。」

沒想到宋茜「撲哧」笑道:「好什麼好,表姐夫,你有那麼多銀子買嗎?」

這回周西西可真氣得拍起了桌子,把碗里的湯都震灑出來:「倒貼貨!還真敢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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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的精分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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