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白彗66

66.白彗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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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路言也不是第一次和傅白彗打交道,這丫頭和他混了年把的時間,越來越賊了。

他瞧她沉默不語,乾脆道:「我說我是你在傅嶺交的朋友。」

傅白彗一臉的「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得瑟表情。

季路言咧嘴一笑,從背後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了一隻燒雞。

這是他特意買來的,像她這麼大的年紀,正在長身體,總也吃不飽的滋味他知道。

傅白彗眉開眼笑,真的是一聞見燒雞的香味兒,就忍不住吞口水。

今早的早飯是一碗稀粥和一碟子鹹菜,吃了就跟沒吃差不多。

也不跟他客氣,倒還記着吃相得斯文,撕了一小塊兒,跟只小松鼠一樣,捧到了嘴邊。

季路言心中微微一動,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我原先就跟你說過,我吃了你的雞,總是要還給你。」

方才,傅白彗打廊橋右邊的小路繞過去的時候,藺覺就已經看見她了。

他和藺和說完了話,便順着她的去路尋來了。

不巧,將好看見一個兵丁打扮的少年,抬手摸了她的頭,還有凝視她的眼神,別提有多溫柔了。

藺覺「嗯哼」了一聲,看着那人趕忙拿下了手,這才一言不發,從他二人的身邊走過去了。

季路言問:「認識嗎?」

專註吃的傅白彗搖頭:「不認識。」

藺覺暴躁不已,他還沒走遠,全都聽見了。

季路言也跟着吃了兩口,有點兒咸了,又解了自己的水囊給她。

傅白彗擰開了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兩口,兩個人吃了一半燒雞,季路言見她吃不下了,又重新用油紙包好,放到了包袱里,「這裏頭是我給你弄的幾樣東西,我也就發了一月的月餉,銀子不多,等下回再有機會來了,給你多弄點兒好東西。」

傅白彗愣了片刻,問的坦白:「你為什麼要對我好?雖說你用了我的名號跟了烏將軍,可你要是不說,我也不會知道。」

季路言撓了撓頭,心想這話不好說,可一對上她疑心的小眼神兒,不由自主說的就是心底話,他說的小心翼翼,「我說我原來有個女兒,你相信嗎?」

「呸!」傅白彗用一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季路言也不惱,當然,解釋更解釋不清楚,遂呵呵笑笑,「哎呀,你就當我是在鬼扯!你不是沒了哥哥嘛,我當你哥哥怎麼樣!其實要按照我內心的想法,我更想當你叔叔。」

「滾。」

「你先把東西放屋裏,咱倆得趕緊去見烏將軍了。」

傅白彗跑的飛快,偷吃還不忘擦乾淨了嘴巴,匆匆忙忙洗了把臉,又隨季路言一路小跑到了講堂後頭的小花園。

這時候,小花園裏已經坐滿了所謂的晤陽名士。

這裏陽光正好,清風拂面,無數個桌案就擺在這花園之中,到處都是鳥語花香。

季路言低頭快行到了烏將軍的跟前,和他耳語了幾句。

烏將軍便和坐在最上位的壽王道:「王爺,莫將去去就來。」

壽王惶恐:「啊,烏將軍請便。」

壽王妃微微偏了下頭,只見烏將軍隨着方才匆匆進來的兵丁去了花園的角落裏,她看的不太真切,卻也瞧見了角落裏頭站了一個穿著書院特製圓領袍的少年。

她悄聲問坐在一旁的藺覺:「阿覺,你瞧瞧角落裏那人,你可識得?」

化成了灰,他都認得。

藺覺早就瞧見傅白彗了,還在心裏認真想過了烏將軍身邊的小兵怎麼會和她如此親密?

大約還是因為去歲的匪事。

這麼一想,心情竟沒來由地舒暢了許多。

可,氣還沒全消呢!

聽他母妃如此一問,煞有介事地瞧了又瞧,道:「嗯,眼熟。」

壽王妃意有所指地道:「你瞧清楚了……」她點到為止,老大畢竟不是老二,不需要她事無巨細地教。

藺覺呆了一下,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堂堂大藺國的支柱——烏將軍為何還呆在晤陽?

很多人心照不宣。

還不是奉命保護壽王。

可壽王一家都知道,烏將軍聽命的可是明后——壽王的好母親呢!

這內里的關係錯綜複雜,想想,保護自己的人,並不是自己人,確實是挺讓人糟心的一件事情呢!

而想讓保護自己的人成為自己人,最好的辦法是恩威並施,可現在的壽王不具備那樣的能耐,所以也就只剩…巴結了。

烏將軍看重的,他們也看重,烏將軍喜歡的,他們也喜歡……嗯,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了。

雖說作為壽王一家的一份子,還得絞盡腦汁去巴結一個二品的將軍,是應該心酸的。

可……她要是只會心酸的話,早就酸死了。

還沒嫁壽王之前,那會兒壽王還不是壽王,而是齊王,她便知道他是個窩囊的,比不上太子聰慧,比不上瑞王勇猛,可她還是嫁了。為的是什麼呢?

十幾年前,她陪他貶至於洲,這一貶便從雙十的年華,成了如今的半老徐娘。為的又是什麼呢?

呵,為的總不是心酸就對了。

壽王妃微微笑笑,取了碟中最紅的那顆含桃,放進了口中。

嗯……還是和十多年前吃過的味道一樣。

另一邊,傅白彗見了烏將軍就要行大禮。

她跪在鋪滿了鵝暖石的石階上,叩拜道:「傅阿白,拜見烏將軍。」

她磕的實在,俯在地上,熱淚盈眶。

當然,不是因為疼。

其實也算是因為疼。

心疼,這是見了救命恩人才有的脆弱。

烏將軍伸出了大手,一把拉起了她。

「哭個甚,堂堂男兒,流血不流淚。」他上下將「他」打量,上一次見面還是過年之前,「他」好像還沒有到他的胳膊肘,幾個月不見,倒是長高了一些。

他一拍「他」的肩膀:「好好讀書,到時若不想考文舉,便去考武舉,我帶你入軍營,征戰沙場。」

烏勝白本就是個糙人,十四歲入軍營,戎馬二十餘年,殺敵無數,說他冷血,確實不容易動容。

可這個孩子,太讓人印象深刻了。

前一刻還虛弱地倒在柴房,后一刻便拎了柴刀,親手砍了山匪頭目的人頭。

人小力氣小,一刀砍下去,死不了的山匪疼的直叫,兩刀,三刀,一直砍到山匪再也不出氣了。

在場的無不動容,都知道這是得有多恨呢,才會如此模樣。

烏勝白當時就看上了這孩子,想收到身旁為己用,卻被「他」以擔心母親的緣由給推掉了。

後來,「他」求他保舉進百鳴書院,他便知「他」想走的是功名的路。

只是,那時他便想,「他」有結巴的毛病,功名的路豈會順暢!

烏勝白終於反應了過來,他眯着眼睛道:「阿白,你說話……」

「回將軍,阿白苦練了數月,已小有進展。」

嚇,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烏勝白很費神地想,如此說來,他想收服「他」的願望,真不一定能實現嘍?

傅白彗都忍不住心疼了,唉,好好的含桃,做成點心也比炒竹筍強。

她真想問一問山長,他會不會吃啊?簡直是王八吃大麥,白白糟蹋了。

也就是坐那兒斟個酒,白混了一碟子含桃不說,那臉上的表情也太豐富了。

藺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傅白彗那兒瞧,一時想着,她那麼貪吃,看別人吃肉她吃不着,可別鬧了什麼笑話,丟人丟大了。一時又想着,那趙武楠怎麼還沒來呢?

宴已快過半,給趙王世子預留的桌案可還空着呢!

上一輩子,藺和和趙武楠的過節,他定要看看是什麼樣!

不多時,從花園的東北角走過來一個挺立的身影。

還看不清臉的時候,藺覺便知那是趙武楠。

他很快便走到了正中間,跪下行禮道:「阿楠給表舅、表舅母請安!」

壽王又惶恐了,趕緊站了起來,「啊,都是一家人,何須行此大禮!」

桌案底下,壽王妃暗自掐了壽王一把,迫使他坐下,面上帶着膩死人的笑:「阿楠怎麼來這麼晚?含桃都要沒了。」

這本是一句客套話。

趙武楠起身,笑道:「回表舅母,阿楠之所以來的這麼晚,是因為下山了一趟。府中的老僕差人來報,說是皇後娘娘賜了貢品,父王並不在晤陽,阿楠代父謝恩去了。御賜的貢品之中便有含桃,是以,表舅母不用擔心阿楠吃不着。」

瞧瞧,這臉打的,藺和差點就要發怒了,卻被兄長死死按下。

壽王也覺面上無光,喏喏道:「趙王勞苦功高,母后惦記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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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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