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艾德琳擱下電話，臉上的笑容若有若無。她早就知道弗瑞會同意，而這一結果的實現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是和現實情況不同的是，艾德琳不認為那群傢伙會真正相信她的話，最多是綜合多方面考慮之後，覺得她是最適合的人選，所以才願意與她合作。

她當然是奔著錢去的，情懷之類的……偶爾可以兼顧一下。可至少目前，她得做出這個看重情懷的樣子。

好在二者現在還不衝突。

其實艾德琳並不是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素養在業內竟也算得上良心。

彼得說她相當於業界的撒切爾夫人，其實艾德琳早就知道這一說法，她對這等褒獎坦然接受，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感情。

不過曾經有個同僚用這話奉承她，她當時似笑非笑地說了句——

「全靠同行襯托得好。」

言下之意，老娘這麼渣都能評得上「業界撒切爾」，恐怕是諸位更無下限吧。

但當時艾德琳的威望如日中天，即便這話有地圖炮的嫌疑，還帶著滿滿的諷刺意味，可傳出去之後，反而不少人誇她敢講真話，為人謙虛。

彼得聽到的版本是這樣：

當有人拿這句話讚美艾德琳小姐時，她憂心忡忡地苦笑，然後說，我哪算得上「撒切爾」，是我們這一行的人幫襯的好啊。

其實他是很敬佩艾德琳的，不僅是他，對於很多人來說，艾德琳這個名字幾乎就是業界良心的代表。

（艾德琳心想這她老人家還能說什麼，世上美好的誤會總是這麼多。）

彼得從一開始就沒有把艾德琳往唯利是圖的小人那方面想，所以弗瑞在向他詢問有關此事的看法時，他真誠地認為主編是個不錯的人。

然而不久之後，他就徹底顛覆了自己的看法，當然一切的一切都是后話。

翌日一早，帕克先生陪同主編去復仇者大廈，這回他們依舊是從大門進，只是彼得沒有把相機收起來。

「嗨，彼得。」忽然有人親昵地叫他。

帕克先生僵在原地。

前台小妹的心情似乎不錯，和他打著招呼：「帶相機來了？不如幫我拍個照。」

彼得迅速恢復正常，抬起手直接沖著微笑的前台小妹咔嚓了一下，禮貌一笑之後就繼續跟著主編走。

艾德琳神色不變，似乎對此不感興趣，但兩人進了電梯后，安靜的環境中，主編才幽幽開口：「帕克先生，我記得你說過，自己和這些人不認識？」

彼得神色自然地解釋：「哦，那是薇妮，我的——呃，高中同學，上次和主編你一起到這兒時，他認出了我，主編你記得嗎？」

艾德琳仔細想了想，確實，當時那個前台似乎對彼得多看了好幾眼。

她不再起疑，出了電梯門之後開始換乘電梯。

和上次一樣的路線，彼得卻從一開始就心慌了起來。

「那按照你這麼說……」

彼得好不容易鬆了口氣，艾德琳卻忽然扭頭，探究地看他：「我記得那天在弗瑞先生的辦公室門口，也有一個先生與你舉止甚密，難道那是你的大學同學？」

帕克先生出了一身冷汗，這話怎麼接？承認嗎？當然不行，待會兒主編會見到隊長，到時候就尷尬了。難道否認？可又怎麼圓回來。

彼得忽然靈光一閃，神色無異，解釋道：「哦，他……他是弗瑞先生的下屬，我們稍微打了個招呼，他說他是美國隊長的粉絲，非常巧，我也是，所以我們聊得不錯。」

艾德琳若有所思地緩緩點頭，不過眼神依舊鎖著帕克先生：「我們上次遇到的斯塔克先生似乎也認識你？」

「我曾經為斯塔克先生攝影過，」他低頭飛快看了眼主編，佯做回憶，「那時我剛畢業，還沒進我們報社，當時跟著克里斯汀小姐——」

「哦，我知道了。」艾德琳立時轉過身，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

彼得在心裡鬆了口氣，估計主編是不會再抓著這事兒問了。看來主編確實很討厭敵對報社的克里斯汀，傳言誠不欺我。

雖然很驚險，不過這都能圓回來，有點厲害。帕克先生忍不住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這邊彼得見招拆招玩得刺激，那邊眾復仇者滿心期待地等候他們的到來。

想想看，彼得待會兒一定會是個乖寶寶，不會像平常那樣話嘮個沒完，平常這小子沒少吐槽別人、給別人拆台，這回「報仇」的機會來了。

摩拳擦掌等著欺負小蜘蛛的眾人嘿嘿一笑。

兩人很快就到了上次的樓層，門口倚著一個身材健碩的男性，他正低頭擺弄手機，見電梯門打開，抬頭對來人笑了笑。

彼得一看是隊長等在外面，內心叫苦不迭，但是做戲還得做全，他故作驚喜：「嘿，是你！」

隊長：「……」

這孩子咋了。

小蜘蛛猛向他使眼色，隊長還是有點茫然，難道這會兒該裝作認識他？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艾德琳的眼神繞著兩人來迴轉，直看得帕克先生汗毛倒立，期盼隊長趕緊接收到他的信號。

史蒂夫笑了片刻，然後伸出手和帕克先生一擊掌，乾笑兩聲：「哈哈。」

艾德琳瞬間就同情起了自家人，看來對方貴人多忘事，已經把帕克先生忘了，可憐他還指望著能與對方友誼更上一層樓。

艾德琳主動打破尷尬：「你好，我是艾德琳·費曼，就是那個纏了弗瑞好幾天的主編。」

史蒂夫愣了愣，和她握手：「你好，我是史蒂夫羅傑斯，不過你可能更熟悉我另外一個名字——」

他笑了笑。

艾德琳瞬間明白，但很聰明地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再次真誠地問好，史蒂夫和顏悅色地微笑，隨即與她比肩而行。

艾德琳沒忍住心疼地回頭看了眼傻白甜的帕克，傻孩子，自己和偶像聊過天了，還以為人家是路人呢。

帕克先生對主編頻頻投來的慈愛目光十分茫然，完全摸不著頭腦。

……所以這世上美好的誤會果然不少啊。

三人同時出現在精緻的會議室時，大家的目光與表情都十分精彩。

托尼快把慌張的彼得盯出一個洞了，娜塔莎也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旁邊鷹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是那小眼神表明，他還是會在某些情況下推波助瀾一把。

帕克先生很絕望，彷彿能預見這群人開口會說些什麼，或許自己要被這幫傢伙玩死。

隊長咳了咳，向大家介紹道：「艾德琳·費曼，那位是——」

「彼得·帕克先生，」斯塔克先生笑意盈盈地報出他的名字，「嗨。」

隊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我曾經為斯塔克先生照過相，」彼得連忙解釋，然後看了眼托尼，「沒想到您還記得我，呵呵。」

史蒂夫覺得場面不太好掌握，乾脆直接請兩人落座。帕克先生感動地看了他一眼，隊長，他唯一的親人。

艾德琳沒察覺到會議桌上暗流涌動，她落座后就將自己準備好的文件一一傳閱給他們，幾人人手一份小晶元，都看向艾德琳。

艾德琳將自己的晶元放在桌上，微微一敲，瞬間大家手裡的晶元就在桌上投影出內容了。

這一手成功吸引了諸位的注意力，斯塔克先生笑了笑：「感測投影技術，嗯？」

「是的，」艾德琳道，「我想，大家是第一次，哦抱歉，第二次見到我，雖然已經來不及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聯想到了對面這位精幹的主編上樹的場景。

艾德琳似乎打算緩和一下氣氛，見他們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才繼續道：「雖然如此，不過我仍想挽回一下我的形象——我，非常樂意接受並包容新事物的存在。」

這是個一語雙關的起頭，而且收效不錯，起碼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艾德琳從容不迫地將她的設想介紹給他們，用語詼諧生動，寥寥幾句就把她的計劃概括了個大概。

其他人或是專註或是隨意地聽著，但帕克的心情卻不好受……

這是第六遍聽到這個計劃了，第六遍了。

他又忍不住發散了思維。作為主編手下的攝影師都聽了六遍，那主編私底下是不是滿腦子這玩意兒，也真是辛苦她了。

帕克先生又溜號，這一行為讓「隨意聽著」的斯塔克先生抓個正著。

來來來，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了。

托尼伸手打斷艾德琳，瞥了一眼還在放空的某蜘蛛，笑著問：「帕克先生，你認為呢？」

彼得那一瞬間就知道自己怕是被盯上了。

艾德琳立刻接話，微笑著說：「斯塔克先生倒是很會選人，關於我們如何處理新聞發布時間的問題，帕克先生的確有他自己的見解。」

彼得覺得主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天使的光芒，他立刻將有關此事的信息對答如流：「新聞真正整理出稿的時間最快是第二天，如果大家認為有必要的話，也可以延時一天，最多兩天，以便處理後續事件。」

這話說的漂亮，托尼似笑非笑看著他倆：「看來你們關係很不錯。」

「斯塔克先生，」艾德琳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如果你是打算為難我們的話，那我建議你可以直接指出我們哪裡不對，一切都可以協商，不必這樣揪著誰不放。」

這是生氣了？

這回，所有人的目光是確確實實地投在她身上了，艾德琳倒也沒感覺有何不妥，繼續冷冷道：「我帶著誠意而來，希望不至於憋屈而回。」

這麼一說完，托尼立刻來勁了，敲了敲桌子道：「那我就直說了，我們不需要任何宣傳。」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隊長心很累，明明之前都決定了不是么？

艾德琳不急不躁：「所以才會有鋼鐵俠的戰衣被指責是威脅國家的武器這種情況的發生。」

帕克先生心想，主編總算是把這個事例用上了，可以，懟的好。

艾德琳笑了笑：「既然您認為不用宣傳，那請你們深思熟慮后正式給一個答覆，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將結論換來換去，大家的時間都非常寶貴。」

話說完，她也不管其他人震驚的表情，直接起身離開，而她帶來的那些晶元還留在桌上，不知是被氣得忘帶，或者是故意沒帶。

彼得愣了一下，也迅速跟上。

「不要慌，」兩人走了幾步，走在前面的艾德琳忽然轉身，然後抬頭看著彼得，「這事會談成的。」

彼得心想你都把脾氣最詭譎的斯塔克懟成那樣了，還指望談成？

「如果一直慣著這幫人，不知道以後合作時他們會膨脹到什麼地步去，對等關係岌岌可危，」艾德琳聳聳肩，「而且，根據我的經驗，看上去越不好惹的人，其實越容易從那兒突破。」

彼得沒忍住：「所以你剛剛才對斯塔克先生……」

艾德琳點頭，然後說了句真理，「說白了那傢伙就是個傲嬌，順毛摸能把他摸上天，直接懟反而見效更快。」

與此同時，會議室裡面面相覷的眾人都看向斯塔克，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被惹毛了，沒想到他卻輕笑一聲：「有趣。」

……

彼得沉默了一會兒：「主編，我懷疑斯塔克先生會愛上你。」

「得了吧，」艾德琳竟然翻了個白眼，「他剛剛一直揪著不放的人是你，我覺得愛上你的可能性更大。」

帕克先生：「……」

好吧，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