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30.第 30 章

回到江京,白葭向院里申請了單身宿舍,碩士學位已經拿到,以後吃住在醫院,確保能在剩下的兩年規培期結束后,轉成主治醫生。

跟沈樺說起這件事,沈樺也正為此事發愁,口腔科和普外一樣需要輪轉,她要到外科急診待上兩個月,熟悉口腔科常見急診病的診斷和處理。

「林熠工作比我還忙,我要是搬到院里來住,跟他更沒有時間見面了。」沈樺皺著臉,一直嘆氣。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自信,我就不信你離開兩個月,他就變心了。」

「這叫憂患意識,現在的小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到帥哥沒有不往上撲的,我們家林熠又帥又酷,要不是我撲得早,還不知道會落誰手裡呢。」沈樺一說起男朋友就是滿臉花痴狀。

白葭笑笑,抬手看錶,「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一趟,把行李搬過來。」

和沈樺告別,白葭搭地鐵回家收拾東西,她的衣服不多,一個大箱子足夠,多的是堆積如山的醫學參考書,整理出整整兩大箱。

眼看著自己搬不動,白葭當機立斷,選了幾本重要的帶上,其餘的先放在家裡,等有空的時候找個搬家公司過來,不然那麼重的箱子,誰也搬不動。

傍晚時分,耿薇照例在公司加班,白葭給她留了字條,把做好的晚餐用保鮮膜包上,等她晚上回來的時候給她當宵夜。

大城市的交通到了晚上都是車水馬龍,白葭叫了一輛計程車,司機下車幫她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問清她地址,將車駛入車海。

大約開了半小時,快進入過江隧道時車堵在通道外寸步難行,司機等得不耐煩,下車去打探情況,回來后告訴白葭,有一輛幼兒園接送孩子的校車在隧道內發生車禍,情況挺嚴重,家長們正從四面八方趕過來。

「我看沒有兩三個鐘頭是走不出這裡了。」司機對車困在車海里懊惱不已。

白葭見車前車后都排著長龍,有點擔心地說:「現在這個情況,只怕急救車都進不去,受傷的孩子們怎麼辦?」

「那誰知道,聽天由命嘍,正是晚下班高峰期,車都堵在一起,誰都飛不出去。」司機對車禍見怪不怪。

反倒是白葭,心裡有點放不下,「我是急診醫生,我下去看看吧。」

她推門就要下車,司機叫住她:「唉,美女,你要是下車的話,先把車錢結清了,我不知道你要去多久,時間耗不起。」

白葭沒辦法,付清了車款,拖著行李箱在車海里穿行。果真如司機所說,車隊排成長龍,插翅都飛不出去。

走了幾分鐘,隱隱看到前方的車禍現場,白葭加快步伐,到現場時把行李箱丟在一邊,從背包里拿出一次性口罩戴上。江京時有霧霾,她已經習慣了放一袋口罩在包里。

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受傷的老師和孩子,哭喊聲在隧道內迴響,過江隧道附近沒有大醫院,急救車開過來需要時間,現場只有一輛小型急救車停在邊上,但傷者太多,僅有的幾個醫護人員根本忙不過來。

「我是江醫附屬醫院的醫生,這是我的工作證。」白葭把工作證給現場醫生看,想參與救援。那醫生忙得顧不上看,只說:「車裡還有孩子。」

白葭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被從車裡抬出來,忙過去幫忙,窒息加上失血,孩子的小臉已經呈現青紫色,再不採取急救措施,只怕會因腦部缺氧窒息而亡。

「給我酒精棉球和刀片。」白葭向一旁的護士發出指令。護士見她是個二十多歲的漂亮女孩,猶豫著有點不敢相信她,但見她熟練的急救手法,把酒精棉球和刀片給她。

白葭接過手術刀,果斷將受傷孩子的頸部氣管切開,血泡一個個冒出來,孩子的小臉漸漸不再紫漲,心律也有所恢復。

回頭看到另一個傷員,白葭說:「患者噴射狀出血,右臂大血管已經破裂,先用止血鉗夾住血管止血。」一邊說,她一邊拿起一根橡膠管扎在患者右臂近心端,叮囑護士每一個小時放鬆五分鐘。

隨著交警疏散隧道內外車輛,幾輛急救車陸續開進來,白葭滿頭是汗,高度緊張的神經一旦鬆弛下來,身體累得像要虛脫一樣。

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背影也在為救治傷員忙碌著,白葭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等他回過頭來,她才驚訝地發現,竟然真的是他。

慕承熙回過頭來,看到白葭坐在地上,微愣兩秒鐘,隨即把視線移開,把正在搶救的孩子送到急救車上以後,才過來找白葭。

「你怎麼也在這裡?」白葭見他沒穿隔離衣,猜想他也是和自己一樣,臨時到現場來幫忙。

「我和朋友約了飯局,堵在隧道里,聽說發生了車禍就過來看看。」慕承熙端詳著白葭。她的頭髮被汗水浸濕了,一縷一縷沾在額頭上,衣服上也沾了很多血跡。

白葭勉力站起來去找自己的行李箱,慕承熙跟上她,「我的車就在前面,不如我送你一程。」白葭點了點頭,實在沒力氣再去攔車。

花了半個多小時,他們的車才從隧道里出來。慕承熙打開點車窗,晚風吹進來,白葭舒服地渾身一顫抖。

「你這是要搬到醫院去住?」

「嗯。我畢業了,規培也到了第二年。」白葭拿紙巾擦拭額頭和脖子上的汗,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沾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我以為你不會留在江京。」慕承熙似有意似無意地說。白葭淡淡一笑,「不留在江京,我還能去哪裡。」

慕承熙沒再說話,冷峻地看著前方路況,他比少年時還要沉穩,堅毅的面容成熟而果敢。白葭理了理頭髮,開始盤算自己回去是先洗澡還是先吃晚飯,她血糖低,餓著肚子洗澡容易暈,但要是不洗澡換衣服,這副尊容去食堂只怕會嚇到人。

到了醫院門口,白葭下車后拿了行李箱要走,慕承熙搖下車窗說:「你血糖低,先吃飯再洗澡。」白葭怔住,「你說什麼?」

慕承熙笑著擺擺手,把車窗關上,開車離去。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她什麼習慣他能不知道。

白葭提起精神,拖著行李去職工宿舍,換好衣服去食堂吃飯,剛吃到一半就接到電話,急診來了幾個車禍傷員,主任急招所有休假的醫生。

高速上的這起車禍傷亡嚴重,白葭忙完了回到宿舍已經午夜時分,匆匆洗了澡,她撲到柔軟的床上,嗅著被套和枕頭上好聞的味道進入夢鄉。

她沒想到的是,幾天後她在病區查房的時候遇到慕承熙。他穿著白□□生服,玉樹臨風般站在那裡,正和科主任說話,大概是第一天上班,主任領著他四處看看。

白葭想,自己來實習的時候可沒這待遇,章修良那樣的專家除非坐診的時候會出現,平常根本見不到他人,更別說帶著學生到病區查房了,白葭剛來的時候,都是跟著科里的主治醫生出來查房。

慕承熙被分在心胸外科,主任是江醫的博士生導師胡來旺,胡來旺醫術精湛,是江醫風雲人物,不僅是大外科主任,也是競爭附院院長的有力人選,慕承熙五年本科四年就念完了,沒等到他手下讀研就出了國,但是精明的胡來旺知道這個學生來頭不小,他一進來,就把他要到自己的科室。

和章修良那種帥氣的瘦高個兒不同,胡來旺不僅矮胖,還有點禿頭,很像《儒林外史》里的胡屠戶,穿著白大褂也沒增添多少氣質,笑起來一副樂呵呵老好人的樣子。

「白葭,來來,給你介紹個新同事,我們科的生力軍,剛從哈佛醫學院回來的慕承熙。」胡來旺熱情地跟白葭揮動小胖手。

白葭在江醫是院花,到了附院也是院花,醫生教授沒有不認識她的,相比之下,慕承熙因為走得早,在學校的知名度反而沒有她高。

白葭坦然過來跟慕承熙握手,慕承熙說:「胡教授,我們認識,以前是同學。」胡來旺一聽這話很高興,「這就更好了,白葭下半年要到我們胸外輪轉,同學的話相處更融洽。」

病區里的病人們聽說來了個帥醫生,起得來床的紛紛走出病房觀望,起不來的也注視著門口,想看看新來的醫生到底有多帥。

一見之下,果然名不虛傳,好幾個病人私下裡議論,醫院終於來了一個能配得上白醫生的帥哥醫生了。

慕承熙對眾人的圍觀始終保持禮貌的態度,充分顯示了良好的修養,胡來旺有意考了他幾個專業問題,他也對答如流,給在場的人都留下很好的印象。

白葭沒有多逗留,她上午還有個闌尾炎小手術要做。雖說這樣的小手術對已經有了一定經驗的她來說不算難事,但每次她都全力以赴。

最難纏的是那些病人家屬,看到她是個年輕女孩,長得又特別漂亮,總覺得她不會是個好醫生,起碼不是個有經驗的醫生,經常嚷嚷著要換別人當主刀醫生,每次遇到這樣的人,白葭都會跟他們說,等章教授的專家號可以,排期至少兩個禮拜。

病人耗不起,也只能接受醫院安排,好在白葭自己沒有出過紕漏,在沒有主治醫生指導的情況下也能圓滿完成手術,漸漸積累了經驗和自信。

整整一星期,白葭不管去哪裡都能聽到有人議論慕承熙。

醫院上下老少發動一切能發動的八卦力量把慕承熙的家境、學歷打聽個底兒掉,連他爺爺當年在哪個軍、哪個部委任職都打聽得清清楚楚。慕承熙未婚,更是讓一眾有適婚年齡女兒、侄女、外甥女的醫生護士們打了雞血一樣撲上來,爭先恐後要給他介紹對象。

每次醫院來新人,幾乎都會遭遇這樣的圍攻,白葭自己也遭遇過,被各種優質男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整整圍攻了一個月,最後她不得不說自己有個在外地工作的男朋友,才算把她們搪塞過去。

「我有女朋友,跟我家一個大院兒的。」慕承熙對這樣的圍攻忍無可忍,終於有一天在寫病歷被騷擾的時候來了這麼一句。

圍觀群眾頓時領悟了,不管他真有假有,態度卻是明確的,人家擇偶不僅要女孩兒自身條件好的,還要門當戶對的,不是大院出身的人家看不上,這一來,好多人打了退堂鼓。

沈樺和白葭說起她們科里一個醫生把表妹介紹給慕承熙的事,白葭沒笑,她自己一直笑個不停。

白葭並不覺得這事有多好笑,在一旁嘴角一挑,「我說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背後說別人的事看把你得意的。」沈樺被她一說,笑容收斂不少,有點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白葭,「其實我是想提醒你,他很搶手,你要是後悔還來得及。」

白葭搖搖頭,「沒這想法。」沈樺滿臉不解,「到底為什麼呢?我總覺得那時候你倆分手,是你不要他,而不是他不要你。」

「別管誰不要誰,反正是分了,覆水難收。」

「我聽說胡屠戶的女兒是同聲傳譯,在省政府外事辦工作,年齡和咱們差不多大,搞不好老胡也盯著呢,不然對慕承熙那麼好?慕承熙要是娶了胡屠戶的女兒,豈不是成了屢試不中的范進,隨時可能挨他油膩膩的大嘴巴子。想想都不妙,我們校草少年得志,再怎麼說也不能變成中年潦倒的范進呀,你說是不是?」

沈樺一說起八卦就滿嘴跑火車跑得無邊無際,白葭對她天馬行空的思維見怪不怪,只笑笑。

「唉,你說,慕承熙對你到底還有沒有那個意思呀?他要不是還有那個意思,幹嘛到咱們院來?可來都來了吧,為什麼他遲遲不出手?他還在等什麼呢?」沈樺覺得這事兒挺令人費解,讓她這個看戲之人替他們著急。

白葭沒說話,把碗里的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外科是個體力活兒,還是高強度體力活兒,她必須吃飽喝足,才能保持充沛體力。

「你該不會還想著那個陳凜吧,他都消失八年了。」

猝不及防聽到這個名字,白葭一陣心悸,險些將手裡的餐盤落到地上。沈樺瞧她神情,知趣地沒有再開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一城風月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一城風月
上一章下一章

30.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