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王冠04
?「你希望得到我的幫助?」
恩利爾慵懶地倚在長榻上,神殿的侍女正恭敬地為他捶著小腿。因為太陽神的憤怒,烏爾克失去了白晝,終日籠罩在黑暗之中,以至於明明是太陽高升之時,烏爾克的宮殿里卻如夜間一般點了無數根蠟燭。
蠟燭照亮了王庭,使得王庭猶如白晝,但王庭之外,更多的百姓家中因失了陽光,而徹底與光明訣別。
傲慢的神明看著前來的王者,緩聲道:「拆了太陽神廟的是你,我為什麼要為了你的過錯而違反法則。」
黎鴻道:「並非為了我,而是為了您,大人。」
黎鴻眼都不眨,胡話張口就來:「烏爾克聯邦的信仰將重歸暴風,拆除太陽神廟只是第一步。若您不庇護我們,難道要讓烏爾克立滿恩力格斯的雕塑嗎?」
恩利爾的藍眼睛微微眯起,他頓了會兒,方才道:「雖說我不怎麼在乎,但膽敢直呼恩力格斯之名的凡人可不多。」
黎鴻道:「若是畏懼於太陽神,這場仗我們也可以不用打了。」
恩利爾覺得有趣,便問:「王啊,那你畏懼於我嗎?」
黎鴻心想,誰畏懼你個畫餅神啊,你的同類碎片我都不知道收集多少片了。別說你現在是個神,我是巫女的時候也沒怕過聖殿騎士啊(天審:你很怕的好嗎?)。
心理不屑歸不屑,黎鴻的面上依然是一副冷靜的表情。
她對恩利爾道:「我尊崇您,大人。」
恩利爾看著她,看起來極為縱容於她,十分寵溺地笑了。
「我可以幫你捲起米思爾達的颶風,但我並不覺得這樣就能讓恩力格斯撤回他籠下的『夜幕』。」
黎鴻聞言頗有些驚訝:「誰說我們要在米思達爾颳起颶風了,我可是希望著在接手這座城的時候,它仍然是那座寶石之都。」
恩利爾覺得有趣:「那你希望我做什麼?」
黎鴻看著他,笑道:「烏爾克需要起一點風。」
恩利爾聽到這樣的要求先是有些困惑,過了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越深:「你是想說……」
「這世上沒有吾箭射不破的黑夜,只是需要藉助一點兒旁力,好射中那高廣的天穹。」黎鴻看向恩利爾,同樣笑道,「我相信您的力量,不至於無法驅散這點烏雲。」
恩利爾道:「人類向神明有所祈求,必將奉上自己至尊至貴之物。伊斯坦王,你打算給我什麼,來請我幫你這個忙?」
黎鴻看著恩利爾,緩緩屈膝以跪。她雖跪下,背脊卻半點未曾彎下,甚至於那雙眼睛都越發如同寶石般熠熠生輝。
「——您得到的,將是東亞大陸的信仰。」
黎鴻字句鏗鏘,若是旁人來聽,定會以為她已將東亞版圖握在了手中,而不是膽大的向著一名高貴的神明在畫餅。哦,雖然這個餅,還是眼前的神明先畫出來的。
恩利爾聽見這句話忍不住噗噗發笑。笑完后,他才對黎鴻道:「王啊,我想要點兒更現實的東西。」
黎鴻:「?」烏爾克還有什麼你看得上眼嗎?
恩利爾坐直了身,擱下了黃金的酒杯。他的一隻手捏住黎鴻的下巴,另一隻手輕柔地於她眼上劃過。
暴風神感慨道:「你擁有著一雙毫不遜色於天空的眼。」
黎鴻:「!?」
她驚恐不已:「天審,恩利爾有挖眼睛的癖好嗎!?我日,我要是瞎了還怎麼御駕親征!?」
天審崩潰:「……如果真瞎你還考慮什麼御駕親征啊!」
正當黎鴻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神明之吻落在了她的瞳孔上。
非常奇妙的感覺,按道理來說,瞳孔接觸到異物該是非常痛苦的,但黎鴻被恩利爾牽制著眼瞼,被迫接受了他的吻,眼睛卻未曾感到丁點不適——若硬要說的話,他的吻像是一陣風,溫暖地吹過她的眼瞳。
不僅如此,她甚至覺得缺乏睡眠而導致的眼睛疲澀也消失了,若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此刻的感受,那便是如獲新生。
恩利爾放開了她,拍了拍她的腦袋,向她頜首道:「去吧。」
黎鴻眼瞳轉動,這才發現自己一同帶來的那柄阿瑟之弓上,已經被暴風神純粹的神力包裹。淺藍色的光芒流轉在弓箭本身黃金的色澤上,一如烏爾克王城上即將颳起的颶風!
那一日,所有因太陽神的報復而遷怒於新王、聚集於王城之下的民眾們,永遠也忘記不了那顆自王城升起的金色之星。
黎鴻站在城牆之上,眯著眼瞄準了黑暗的天空,弓弦幾乎被她拉為了滿月,染著藍色火焰的箭尖抵在她的指尖,直指著天空之上漆黑無光的世界。
盧加站在她的身邊,對她道:「王,您可想好了。先前拆了神廟,尚可有說辭。若您此次擊碎了這場黑夜,便算是正式與太陽神敵對,太陽神必將親臨質問。」
黎鴻道:「守護自己的王國,算什麼敵對。難不成神明妄圖越過法則摧毀下界,我等也不可奮起反抗嗎?若不反抗,人們為何還需要王族。所謂王,不就該是替他們守護腳下得以安居的土地之人嗎?」
「我若是屈從於恩力格斯,我烏爾克又有何臉面,敢大言不慚地說要打進米思達爾城?」
「盧加啊,你看好了。這一箭,不僅僅是為了解開今日之圍,更是為了讓我國從米思達爾的陰影下掙脫。」
「我得讓他們明白,黑夜無可懼,太陽神無可懼,米思達爾更無有可懼!」
話畢,黎鴻手中的黃金箭便如同升起的金星一般極速向天空衝去!
烏爾克的王城上忽而颳起了風。
暴烈的風捲起了王旗,卷著那根黃金的羽箭刺向了深沉的天際——!
黎鴻已經看不見羽箭了。
但她看見了一抹亮色的點。
以那抹亮點為圓心,細碎的白線如同蜘蛛的網,轉眼間便布滿了整片天空!
細碎的光線從線中降臨,像是命運女神指尖漏下的未知與不可測。
黎鴻仰頭,一抹光線恰好射在她的眉心。她神色不變,再一次一起挽起了弓——
烏爾克的人民在這一次,清楚地、看見了他們的新王,踏在褐色的城牆上,一箭破天!
來自宇宙的太陽光輝,似亞曼拉河水般,自上而下,洶湧地傾倒而下!
此刻正是夕陽,萬事萬物都彷彿染上了黃金之色,都鍍上了黃金之鎧!
不知是誰先起的頭,民眾們向著王城跪下,大呼著曾經的至尊王之名。他們高呼著新任的女王「伊斯坦」,稱呼她為——
「黃金之子。」
盧加驚訝地見黎鴻竟然真的藉助暴風神的力量打破了太陽神的禁錮,一時間竟然無法從這鋪天蓋地的燦爛光線中緩過神。
他看著沐浴於陽光中的黎鴻,竟也覺得民眾的稱呼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金髮碧眼的女王,腰間系著黃金的腰帶。
她看起來正如黃金一般珍貴。
盧加單膝跪下,獻上了忠誠,對黎鴻恭敬道:「陛下。」
黎鴻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天空,對盧加道:「戰鬥才剛要開始,盧加。」
盧加聞言,向上看去。
法術被凡人所破,這對於太陽神而言,莫過於最大的羞辱。即使這個凡人流著神王安努圖拉之子、烏爾克至尊王伊斯坦的血脈,也不能掩蓋她是個凡人的事實。
正如盧加所猜測的那樣,太陽神親臨烏爾克。
他的聲音如同雷鳴,穿過重重雲層,越過烏爾克的城牆,直擊黎鴻的靈魂!
太陽神震怒:「烏爾克之子,你怎敢對太陽引弓,怎敢向我射箭!」
黎鴻站在原地,坦然道:「我並非向您引弓,大人。我只是驅除黑暗,好讓太陽的光輝重新普照,讓烏爾克重新感受到來自太陽的饋贈。」
「巧言善辯!」太陽神暴怒,他執起了自己的長矛,「你將為此付出血的代價!」
黎鴻依然站在城牆之上,直視著這名神靈,大喊:「大人,若您認定保護臣民是罪,我想備受愛戴的米思達爾之王,比我更需要您的長矛!」
「放肆——!」
盧加承受不住來自神明的震怒,有些惶恐:「陛下——」
黎鴻卻一點兒也不怕——或者說,她知道恩利爾不會讓太陽神恩力格斯在烏爾克、在他的領土上大放厥詞。
果不其然,烏爾克的風在轉眼間便纏住了太陽神的長矛,令他無論如何也揮不出那一擊。
恩力格斯氣極:「恩利爾,你要包庇這個辱神之人嗎!?」
恩利爾道:「她好歹也是烏爾克之王,身上留著至尊王的血。按照神王留下的規矩,恐怕還輪不到你來做這個判決。」
太陽神見恩利爾當真站了出來,也冷靜了兩分,對他道:「好,你想怎麼做?」
恩利爾道:「她是否有罪,是否該交由裁決者審判?我記得公正之神最近並不繁忙。」
太陽神接受了恩利爾的提議,他頜首道:「那好,明日正午,我將與裁決者同至,宣判此人之罪!恩利爾,恐怕你得重新選個王了!」
恩利爾笑道:「那也要等到明天。」
雲朵騰起,太陽神的影像漸漸消失。
恩利爾問:「這就是你最終想到的辦法?」
黎鴻點頭:「我查過典籍,太陽神如果想殺我,得經過裁決者的審判。總之我已經拆了神殿,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與其等著他藉此接二連三對烏爾克使陰招,倒不如全部擺上檯面,一次解決了。」
恩利爾眯起了眼:「還不如直接在米思達爾掀起颶風,恩力格斯心疼兒子,多少會妥協。」
黎鴻道:「卑鄙者自是卑鄙者,我失了名譽尚不可惜,若讓您的名字因此事染上『挾私報復』的名聲可是大罪。」黎鴻眯著眼,巧言道,「您可是烏爾克的光輝。」
恩利爾聞言輕笑了一聲,他慢悠悠道:「誰是烏爾克的光輝,百姓們已經高呼出了她的名字。」
「無需謙虛,無論你是否利用了我,至少你確實在三天內坐穩了王座。」
「從現在起,即使沒有我,你也將是烏爾克民心所向之王。」
恩利爾說著,忽得勾起了嘴角,笑容有些邪氣:「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在明天活下來。」
黎鴻道:「我既然選擇了這個辦法,便必定能存活。」
恩利爾最後看了她一眼,忽而攬過她的肩膀與她眉心印下一吻。在黎鴻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鬆開手,對黎鴻道:「暴風神贈予你他的祝福。」
「努力活下來吧,我年輕的王啊。」
黎鴻有些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地方。她看著恩利爾離開,收回了心神,對盧加道:「我知道你擅長詭辯,來幫我個忙吧。」
盧加:「……殿下,詭辯並非正道。」
黎鴻滿不在乎:「這時候誰還管這個。」
盧加:「???」之前一本正經說著烏爾克的光輝不可玷污的神聖王者呢?
盧加嘆了口氣,看著黎鴻有些無奈。
但他仍然非常佩服在太陽神面前,依然毫不畏懼,立於眾人之前的黎鴻。
盧加道:「我們還有不到一日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我會盡量幫您贏得這場審判。」
黎鴻同樣鄭重:「拜託你了。」
這一夜黎鴻又沒能享受到她正常的睡眠,但她卻從暴風神殿的侍從手中,得到了「精靈泉水」,對方說是暴風神留給她的。
黎鴻面無表情灌紅牛,覺得自己離過勞死越來越近了。
第二日正午,審判於烏爾克中心廣場舉行。
除了裁決者公正之神,來的人還有愛神、火神、月神等位列主神位的神明。
烏爾克的人民從未一次見過如此多的神祇,他們坐在中心廣場外圍的位列席上有幸見證了這場多年未曾舉行過的諸神審判。
黎鴻位於中央,她的正前方便是太陽神恩力格斯。
在這群諸神中間,她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般,而沒長大的孩子,總是很容易得到女神的寵愛。
太陽神控訴道:「此人,僭越神之威嚴,砸毀我的神廟,射殺我的信徒,所犯之罪,罄竹難書!」
黎鴻:「我只是為了保護太陽的光輝不被小人玷污。」
太陽神道:「我為此降下神罰,她卻膽敢挑戰神的憤怒,向天空、向萬物之源的太陽引弓!」
黎鴻:「我以為是邪惡來襲,畢竟太陽的光輝總是博愛無私。為了對抗黑暗,我無意射出了那一箭。」
太陽神道:「此人狂妄!無知!且庸俗!她的存在,便是對神明最大的侮辱!」
黎鴻:「我身體里留著至尊王的血,烏爾克千年供奉著暴風神恩利爾,我們對神明的敬仰之心,偉大的亞曼拉河都看在眼裡。」
太陽神:「詭辯!」
黎鴻:「我只是回答您的問題。」
烏爾克的辯論之神盧加老師教的應對方式很簡單,用黎鴻能理解的方式來表達,便是對方和你談事故你和對方談感情,對方和你談感情你和對方談事故。
總之,繞就對了。
這點小把戲能對付得了太陽神恩力格斯,卻對付不了公正之神。
他原本想要開口駁斥黎鴻,卻發現自己的咽喉正被一股清涼的微風縈繞。公正之神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左側,正笑意盈盈看著自己選出的王者辯駁太陽神的恩利爾,不由喉頭一緊。
恩利爾似乎注意到了對方的窺視,微微轉過了眼睛。
他那雙天空之眼依然幽深而可怖,他向公正之神微微笑了笑,眼眸微彎。
公正之神在那一剎那,猛地轉回了頭。
他再次看向場中的黎鴻,竟在她的眉心看見了匯聚的暴風之印。
上一次見到暴風印記是什麼時候?對了,是暴風神養了一隻鷹。然後那隻鷹被天空之神為取樂而謀殺了,再然後,暴風神便有了眼睛。天空之神的屍體化為的山脈,現今還立在亞曼拉河的盡頭呢。
恩利爾不是第一次動手殺同僚了。
公正之神什麼話也說不出,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都被那道微涼的清風冰凍了,連一句質問與反駁都說不了。
直到太陽神質問於他,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既然如此,便由眾神表決裁定吧。」
太陽神對於這個結果顯然很不滿意,但不少神明卻因此已經開始進行表決。恩力格斯只得把脾氣壓了下去,等待投票結果。與其說是投票結果,倒不如說是恩利爾與恩力格斯在神界勢力的再一次對抗。
然而這一次非常遺憾的、因為愛神的倒戈,黎鴻的行為被宣判為無罪。
公正之神迫不及待的宣布了結果,以這種方式進行的裁決哪怕對於神王都有效,無論太陽神有多少不滿,他也不能再藉由此對烏爾克發難了。
——除非黎鴻再送上把柄。
但烏爾克這個狡猾的、巧舌的新王,顯然不會再給他這個機會。
太陽神冷冷道:「即使逃過了今天,你的腦袋也在脖子上待不了幾天了。」
黎鴻恭敬道:「對比您無窮盡的壽命而言,確實如此。」
太陽神被她氣了個半死,乾脆轉頭就走。
前來參與審判的眾神見太陽神離去,隸屬於恩力格斯方的神明們也接連離開。而追隨恩利爾的眾神則好脾氣地同這位烏爾克新王打了招呼,方才離開。
倒是公正之神,發現脖子上的風刃消失,便立刻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發誓二十年之內,只要恩利爾和恩力格斯沒決出勝負,他就絕不回神界。
愛神見眾人都離開了,方才施施然走到恩利爾身前,開口道:「你欠我一個人情。」
恩利爾道:「並非我欠你一個人情,而是你為自己選了條正確的路。」
愛神磨了磨牙齒,勉強維持著笑意,對恩利爾道:「你對你選擇的新王,說話也這麼刻薄嗎?」
「刻薄?」恩利爾想了想搖頭,他笑道,「不,她把我哄的很高興,我為什麼要對她刻薄?」
愛神:「……」好氣哦,我剛才為什麼不直接投有罪算了。
愛神看了看贏了審判,正笑眯眯地向民眾揮手的黎鴻,心想:算了,這麼可愛的女王,她也捨不得。
愛神乾脆無視了恩利爾,轉而走向黎鴻。
當黎鴻發現即使是女神,也要比她整整高出一個頭后,不由的陷入沉默,開始思考從今天起多曬太陽多喝牛奶還有沒有機會長高。
愛神當然察覺不到她的想法,她笑意盈盈道:「烏爾克的新王,你名為何?」
黎鴻下意識回答:「尊敬的愛神,我名為伊斯坦。」
愛神:「至尊王之名?倒是個好名字。」
她看向黎鴻,慈愛道:「我已有許久未能在烏爾克見到女王,即是如此,我便贈予你一份禮物。」
黎鴻:「?」
愛神對她道:「你將獲得這世上最尊貴、最誠摯的愛。」
黎鴻:「……啊?」
愛神見她表情有些失望,忍不住笑道:「怎麼是覺得還不夠嗎?」
黎鴻連忙搖頭:「不不不,只是我覺得可能別人會比我更需要這樣的禮物。」她試探道,「您或許能給我別的祝福?」
愛神困惑:「你想要什麼?」
黎鴻:「戰無不勝。」
愛神:「……」
黎鴻:「……」
恩利爾:「哈哈哈哈哈。」
愛神收回了看向恩利爾的視線,對黎鴻面無表情道:「抱歉,我沒有戰神的神格,戰神是隸屬恩力格斯麾下的。很遺憾,你的對手可能擁有這樣的祝福。」
黎鴻:「……」什麼!這難道不能算對方作弊嗎!?
愛神看著黎鴻憤憤然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神秘地笑道:「王啊,這世上最令人沉淪的絕不是『勝利』,日後,你就將明白,我給予你的這份禮物,是多麼無堅不摧。」
黎鴻:「……哦。」
愛神並不生氣,她看向黎鴻,就像看著一名還沒長大,不開竅的孩子。她忍不住親了黎鴻一口,方才在恩利爾有些不悅視線中揮了揮手,回她的神殿去了。
留下黎鴻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發怔。
恩利爾看著她,不咸不淡道:「你小心些,她可是葷素不忌,男女皆可的。」
黎鴻想了想愛神的長相和身段,忍不住慷慨:「那也不虧啊……」
恩利爾:「???」
他剛想要伸手抓住黎鴻問一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位終於解決了神殿事宜的王者卻已經跳下了中心廣場,毫無芥蒂地接受著人民的關懷。
她臉龐上暈起的笑意,正如烏爾克的太陽。
回到了王庭后,黎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古賢王都早死。
即使她進行了部分官制改革,每天需要她看的文書也能堆上天。烏爾克的內政實在太混亂了,而米思達爾不知何時就會打過來,他們必須爭分奪秒的搶時間。
財政大臣甩著軍費單,將軍嘀嘀咕咕著徵兵制度,內政大臣覺得烏爾克需要減稅,外交官則認為必須對那些脫出烏爾克聯邦的國家進行軍事警告,若是連最後的邊境國瑞嘉也敞開大門迎接米思達爾的進攻,烏爾克無疑是在將心臟直接暴露於敵人劍下。
可這些都需要時間。
即使盧加是天才,也無法在一夕間改變烏爾克的現狀。
黎鴻道:「軍費的問題,吾的寶庫可以救急,這樣一來,減稅也並非不可行。至於邊境國瑞嘉——」
黎鴻的話音未落,便有傳令官手執密件而來!
傳令官道:「陛下,米思達爾王親至瑞嘉,似乎想要說服瑞嘉加入米思達爾帝國!」
黎鴻:「……」日哦,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她問:「密件是瑞嘉王寫來的嗎?」
傳令官點頭,便將密件上屬於瑞嘉王的印章展現給黎鴻看。
黎鴻檢查了信章,展開信讀完了屬國傳來的信息,沉默了一會兒,將信遞給了盧加。
盧加看了會兒,無奈道:「這是要挾嗎?」
「恐怕試探的意思更多些。」黎鴻道,「瑞嘉王想知道烏爾克到底還有沒有庇護它的力量,若是沒有,他並不介意加入米思達爾帝國。」
盧加:「但米思達爾信奉太陽神,瑞嘉可是信奉暴風神的。還有一點,若是併入米思達爾,他就不再是王,而是地方總督了。」
黎鴻頷首:「所以他才猶豫,才會寫這封信。」
黎鴻對侍從道:「收拾一下,我去一趟瑞嘉。」
盧加道:「我並不贊同你去,你是王,輕易不可涉險。」
黎鴻認真道:「那你覺得自己能夠在桑達爾手下,保住瑞嘉嗎?」
盧加猶豫了。
黎鴻道:「所以我得去。既然桑達爾要來,我去方才不顯得烏爾克失禮。王庭離開我,在你的主持下仍然能夠運轉,這次去瑞嘉,我會儘可能爭取到時間。如果順利,或許還能與桑達爾王討來一個三年不戰的條約。」
「三年的時間,夠我們收拾好烏爾克,準備迎擊嗎?」
盧加直視著女王碧綠色的瞳孔,頜首:「可以,我承諾。」
黎鴻便笑著允諾:「那我也向你承諾,此行我定會從桑達爾王手中,得到這三年的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好冷漠啊,我廢狗一單墜機了。出了三個紅A還有各版本衛宮禮裝。
講點道理,我就想要個伯爵啊?這要求很難嗎?我好友都一發出啊?
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