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缺月15

16.缺月15

正如黎鴻所料,辰霖一戰成名。

而他更像是想要證明什麼似得,至今為止的六場比試,場場一劍制敵。黎鴻看不太懂,更別說天審了。好在桃源主人還是天衍劍的主人,對辰霖的劍勢十分明晰,會同黎鴻講解一二。

黎鴻才大概明白,辰霖和衡越一樣,是個恐怖的傢伙。衡越創出了缺月掌,辰霖則以缺月掌的精要融於劍勢,使出了獨有他會的缺月劍。

這些與試的弟子,見過缺月掌的已是寥寥無幾,遇上辰霖這般勢如雷霆出招又刁鑽古怪的劍法,一劍落敗其實是正常的事。

末了,桃源主人道:「恐怕也只有風陽可以他一戰。多年前,衡越真人與風息水便未能分出缺月掌和大荒劍到底誰更勝一籌,想來如今可從這兩人身上得到答案了。」

黎鴻想了想,心裡補充道:那恐怕得是合虛谷贏了,無論是辰霖還是衡越,都會耍大荒劍的啊?

然而這話她並未說出口。帶辰霖的比試已經全部結束,她便沒什麼心思再看下去,同別派的掌門致意道別。

她走了,壓在眾人頭上的一座大山便像沒了。

有位修為尚淺的掌門竟是忍不住鬆了口氣,向玄重拱手贊道:「合虛谷果然藏龍卧虎。我觀這位前輩修為深不可測,恐怕已得大道了吧?」

玄重得了這話,按理說應該笑得和善,但他的面色卻沒能顯出多少得色,甚至略帶了些陰沉,一帶而過:「常儀真人本身乃是瑤池仙樹,若非祖師機緣巧合,也不會來到我合虛谷。這些都是小事,無甚意義,遠不如論劍台上精彩。」

旁人聽了玄重這話,心下各有所思。

不管常儀真身到底如何,人類的天命終歸有限,能積攢到她這身近千年修行的修者在這大陸根本難尋第二。玄重到底是個什麼性格,瞞瞞小門小戶還使得,對這些大派人精而言,他到底如何,所有人一清二楚。

玄重無利不起早,莫說門派內有一大能,沒見他連些黑星石都要拿出來顯擺嗎?

他對常儀真人態度如此微妙,想來有關合虛谷的那些傳聞,十中有八是真的了。

傳聞衡越真人對這棵樹極為上心。他將隕落之際,這棵樹遠沒有現在這樣呼吸間都會令人屏息的修為。他心憂自己隕落之後,合虛谷會對這顆樹過多輕慢,便將合虛谷的以崑崙木為中心的靈脈走態一刀切斷,再以陣法重引,使得合虛谷原本自崑崙木而發的靈氣全部逆行進入崑崙木,滋養起這棵藏於木中的「樹心」,再由這顆樹心向全合虛谷發散。

他這一手,無意疑是將這棵樹變成了合虛谷唯一的靈氣來源!若她不高興了,甚至可以斬斷對合虛谷靈力的供應!這樣一來,無論衡越的餘威是否還在,也無論合虛谷的掌門是何等大能——只要他們還想要合虛谷存在,就不得不對這棵樹低頭。

這樣的事說來好笑,但確確實實發生了。

玄重的臉色,和這些年來合虛谷難出大能的現狀,無一不是在印證此事。

想到這兒,閬風的那位掌門勾了勾嘴角,也不氣自己的得意門徒輸給合虛谷一事。反正靈脈一事一日不解決,合虛谷便永遠被一棵樹捏著軟肋。一派掌門竟然要看一棵樹精的臉色,想來玄重心情也好不起來。

辰霖勝了比試,極大鼓舞了合虛谷的士氣。加之丹綾在前幾場也勝的輕鬆,合虛谷的弟子們一時皆神采奕奕,纏著辰霖讓他說一說他到底是如何勝的。

辰霖的好脾氣是所有弟子都看在眼裡的,故而他們問起來也不分什麼大小,辰霖正覺得有些頭疼,好在丹綾伸手幫了他一把。

丹綾笑道:「快別鬧你們辰霖師兄,掌門還有事吩咐他。」

眾人一聽掌門有令,自是阻攔不得。辰霖鬆了口氣,跟著丹綾往後院諸位貴客暫住的西院走去,真心實意道:「多謝丹綾師姐。」

丹綾抿了抿嘴角,笑道:「沒事謝我做什麼?」

辰霖道:「恐怕並非掌門喚我,而是師姐為了救我,不得不將掌門交代的事,交於我了。」

丹綾聞言嘆了口氣:「唉,果真什麼也瞞不了你。」她看著知禮守禮的辰霖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掌門吩咐我將藏書閣內的一本陣法,給桃源主人送去。」

她從袖中取出那本書:「書冊我已取來,你送去吧。」

辰霖道了謝,丹綾抿了抿嘴角,叫住了他:「辰霖。」

辰霖頓住了腳步,丹綾見著他,輕聲道:「你當真要對我如此恭謹嗎?」

辰霖神色莫名,丹綾見狀,苦笑道:「你去吧,我省得。」

辰霖聞言,便向丹綾一拜,往桃源的院子去了。

辰霖雖與桃源有些誤會,但他從不拘見桃源主人。雖然世間對雲松真人多有誤解,但已辰霖的視角來看,這位雲松真人是當得起他師父給他起的道號——氣若雲松的。

他踏入桃源的院子時,桃源少主正巧在院中,她見了他,隔著帷幔的眼神既哀又怨,只因雲松在此,無人敢胡鬧。辰霖規規矩矩地向她行了禮,而後向雲松真人道明來意,進入內室。

雲松真人並未打坐。相反他坐在桌邊,正在為自己沏一壺茶。

他見來的是辰霖,也沒有過多的打量,只是略略頜首示意,問了句:「喝茶嗎?」

辰霖正不知如何答,雲松已將一杯上好的清茶推至他的面前。辰霖不好推辭,只得端了杯,品了一口。

雲松問:「如何?」

辰霖遲疑道:「晚輩不懂飲茶……」

「但說無妨。」雲松笑了笑,又補充道:「你是常儀真人的徒弟,當不得晚輩,不過我也對你喊不出前輩,倒不如平輩相稱。」

辰霖覺得不妥,但他知道雲松並非拘泥這些的人,便應了下來。

雲松又問:「說說看。」

辰霖只得道:「甜后微澀。」

「甜后微澀,正當如此。」

雲松頓了頓方才對辰霖說:「先前在李鎮上,是小女失禮。」

他在辰霖面前,就這麼輕輕鬆鬆的承認了世間廣傳又得不到印證的流言,彷彿自己承認的不是一件足以被訂上恥辱柱的隱秘,而是件理所當然之事。

辰霖頓時有些不知該如何介面,只能默默喝茶。

雲松又替他滿上了一杯,道:「我想你也猜到了,瞞你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在這裡,我不再以桃源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父親的身份,想要再問你一句。」雲松抬起眼,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你對靜兒當真毫無男女之情?便是我以桃源相贈,也不願遂了她心愿?」

雲松淡淡道:「你要明白,她不僅是我的徒弟,還是我唯一的骨血。我對她自然會傾盡所有。而這些所有,是合虛谷不能給你的。」

辰霖這下是真的十分無奈,他道:「雲松真人,我來此只是為掌門送一書冊,並無他意。」他又行一禮,「那一日,貴派少主雖丟了帷帽,但我即刻便以外衣替其掩面,確實未見一眼——這些當日我便已向您說過。」

雲松嘆了口氣:「我知道,但做父親的,總是見不得女兒鬱鬱寡歡。」

辰霖不再接話,但他的表情以表明的他的態度。

雲松看著辰霖,忽然道:「辰霖,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我不同。」

「我經歷過,所以我懂。」

辰霖驚然!

雲松道:「但個人有個人的選擇,我不會說,更不會做些什麼。出於你對靜兒的救命之恩,我只和你說這些。」

「雖然我等求仙問道,時日漫漫以年記,但這世道不定的惡事太多,『時不待我』不僅對那些凡夫俗子而言是警句,對於我等也是一樣。」

「時不待我,莫讓自己後悔。」

辰霖有些精神不定。

衡越卻是老神在在,半點沒有自己即將被抹殺的恐慌感,他笑意盈盈道:「辰霖,你還要認為是我的錯嗎?」

「雲松那小子看得都比你清楚。」

「好惡可影響,喜愛或偏頗。可是對一個人融進骨血里的喜歡啊,你得先把自己的骨頭敲開了,取出那麼一塊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進去。」

「除非你自己,誰能替你撬開你的骨,剜下你的肉?」

「你總說,萬死不得報其一。你是當真因為恩情才願為她萬死的嗎?若是恩情,丹綾也於你有恩,你為何不報她的恩,遂了她的願?」

衡越道:「辰霖,你總說與我不同,你確實與我不同,你比我可自欺欺人多了。」

辰霖厲聲道:「閉嘴!」

衡越大笑:「你看你,你現在的表情又哪裡與我不同?」

辰霖聞言,下意識往湖邊看去。湖水漣漪映不清他的面孔,但眉心的那一縷狠厲卻無需倒影,便已清晰的刻在了湖水之上。他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顆石子滾落湖水,攪碎了原本所有的鏡面。辰霖再次向湖水中看去,自己又還是原來的自己了。

他站在湖邊吹了很久的風,方才苦笑了一聲。

全是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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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不戀愛就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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