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鳳眸幾許晶瑩

【180】鳳眸幾許晶瑩

齊言徹聽了穩婆的話,放心了不少,點了下頭,不再說話。

穩婆又行了個禮,告了退,轉身回了屋子。

喬玉妙躺在新鋪的褥子上,肚子開始陣痛,剛開始的時候,間隔時間長,痛得也不是厲害,喬玉妙便咬著牙捱著。

慢慢的,這痛越來越劇烈,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喬玉妙使勁兒咬著牙,因為疼痛,額頭上浮出了薄汗。

「夫人,這會兒要開始疼起來了,您熬一熬,盡量不要叫出來,一叫這力氣,就散了。」

喬玉妙疼得說不出話來,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小腹墜脹疼痛,不是一點一處的疼,而是整個肚子的都在劇烈的鈍痛,像是要把人生生的撕裂成兩半一般。腰也開始酸起來,酸得就像要斷了。

喬玉妙受不住,終於鬆了牙,呻吟起來。

「夫人的狀況還不錯。應該一會兒就能生下來。夫人是頭胎,頭胎是會生的痛些。」穩婆柔聲安慰道。

喬玉妙說不了話,點點頭。

齊言徹在屋子外,焦急的走來走去,雙手握著拳。他想朝裡頭喊上一句,問問情況怎麼樣,但是穩婆說喬玉妙不能喊話,喊了會散了力氣,他就只好忍著。

喬玉妙突然一陣鑽心的劇痛,實在忍不住「啊」的叫了一聲。

門口一齊言徹心頓時一抽,朝屋子門看了一看,迅速走回到屋子門口,伸手正要推門,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是一個穩婆的出來了,手裡拿著一條沾了血的帕子。

「夫人出血了?」齊言徹急促的問道。

「出血了,」穩婆說道,「生孩子自然是要出血的。」

齊言徹看著沾了血帕子,心中慌亂得無以復加,怎麼出血了?帕子一半都有血。他戎馬多年,看過的血實在太多,這半帕子的血和戰場的場面根本不可相較,可是他卻前所未有的心慌,還帶上了一絲害怕。

他朝屋子裡頭看去,因為有屏風擋著,他什麼也看不到,除了聽到一聲她慘烈的叫聲,便什麼都沒有。因為不知她的情況,驚慌、害怕、擔心、心疼,直絞著他的心。

屋子裡的喬玉妙因為疼痛,眼眶裡慢慢蒙了一層水汽。

因為疼,也因為委屈。

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受過這種痛。

「夫人,一會兒還要用力氣,能不喊就不喊啊。」屋子裡的另一個穩婆說道。

真疼起來,喬玉妙哪還管得了這個,一陣劇痛,她又凄慘的叫了一聲。

「啊——」

齊言徹心一抽,立刻推開那個擋在門口拿著血帕子的穩婆,向屋子裡沖了進去。

「妙妙。」

齊言徹轉過屏風,看到床上的喬玉妙,頭髮散亂,滿頭大汗,臉色發白,好看的桃花眼裡一層霧氣,貝齒咬著唇,像是要忍住喊叫。

他腳步定在那裡,心彷彿被割了一刀。

喬玉妙看到齊言徹進來,鬆了貝齒,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言徹。」

齊言徹反應過來,跑著來到床邊:「妙妙,你怎麼樣了?」

喬玉妙忍著許久的眼淚,一看到齊言徹,就落了下來,嗚咽了一句:「從未那麼疼過。」

一句話說的齊言徹又是一陣心疼,抓住喬玉妙的手,就覆唇親了上去:「受委屈了。」

門口那拿著帕子的穩婆也返身追回了屋子。

屋子裡,三個穩婆面面相覷,饒是她們再有經驗,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生孩子生到一半,男人衝進產房,女人嬌嗔哭泣,還當著她們的面就這麼親起來的。

早聽說鎮國公寵夫人,何止是寵,恨不能替媳婦生去,她們今兒算是開了眼。

不過,這孩子……到底還生不生了?

一個穩婆好言相勸道:「國公爺,女人生孩子,確實是要遭一次大罪的,不過夫人身體底子好,胎像也好,過不了一會兒,就能生下來了。國公爺啊,您看,您是不是先出去等著,一會兒公子小姐出來了,就立馬抱出來給您看。」

齊言徹回頭,對那穩婆說道:「不用了,我就在這兒呆著,就行了。」

嬌妻的分娩,還要靠這幾個穩婆,面對生孩子,他頓時生出幾分無力感,不敢對這幾個穩婆冷臉相向,只好說道:「幾位就當我不在就是,內人就交給幾位了,生好之後,鎮國公府自會表示謝意。」

三個穩婆心中一喜,鎮國公開口說會表示謝意,這謝意就不是一星半點的了,紛紛說道:「不敢當得國公爺的謝意,我們自會儘力而為,會儘力而為的。」

喬玉妙一聲「啊」的痛叫,幾個穩婆又開始忙起來。

穩婆們有了齊言徹的「謝意」,便也不管鎮國公是不是在旁邊。本來女子生產,男子不能入內,不過人家鎮國公都不忌諱了,她們還管什麼。

有齊言徹親口承諾的「謝意」,又有齊言徹親自「督戰」,三個穩婆更加盡心賣力了。

「夫人,你盡量不要喊,吸氣,吐氣,再吸,再吐。」穩婆道。

喬玉妙盡量忍著不喊出來,有幾次實在疼了,就喊上一聲。每喊上一聲,齊言徹心裡就抽搐一下,心中直道,她那麼嬌柔的身子,怎能生生受上這樣一份罪?這般痛楚,讓個男人來受,也就罷了,豈能讓她來受。平日磕磕碰碰,他都不捨不得,現在看她疼成這樣,他可不心被刀剜著一般。

「夫人,快出來了,加把勁,我喊你用力,你就用力。」穩婆說道。

喬玉妙點點頭。

腹中孩兒一點一點往下墜,一點一點往下擠,她咬著牙,聽著穩婆的口令,順著自己的本能。

突然腹中一空。

喬玉妙只聽一個穩婆說道:「生出來了。」

接著,是嬰孩響亮的啼哭聲。

鬆了一口氣。

「恭喜國公爺,恭喜夫人,是一位小少爺。」穩婆道。

「給我看看。」喬玉妙輕輕的說了一句。

「噯,我抱來給夫人和國公爺看看。」一個穩婆說道。

喬玉妙看著這軟乎乎的小包子,因為還沒有擦洗,身上還有些血跡,渾身皺巴巴的,兩隻眼睛還沒有睜開。

他閉著眼,哇哇亂哭,聲音震天響。

心裡一柔,看著看著,便挪不開眼。

「琛兒。」喬玉妙輕輕喚了一聲。琛兒是喬玉妙和齊言徹事先給孩子起的小名,按照大景朝的規矩,嬰兒出身滿了周歲,才會有大名。周歲之前都是喊小名的,所以喬玉妙和齊言徹就先起了小名。

齊言徹看了看嬰兒,鳳眼柔柔的。

「國公爺,夫人,可看好了?孩子還沒有擦洗,現在孩子落了地,得及時把身上的污穢擦了才行。」穩婆說道。

喬玉妙連忙點點頭:「那,那趕快抱去擦洗吧。」

小包子抱走了,齊言徹又抓著喬玉妙的手,落了唇,抬頭輕聲道:「妙妙受委屈了。」

喬玉妙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也不再想說話:「我想睡會兒了。」

「快休息吧,放心,為夫在旁邊守著。」齊言徹柔聲說道。

「恩。」喬玉妙應了一聲,就閉了眼睛。

所有的精神力彷彿都在剛才分娩的過程中被抽走了,她精疲力竭,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得沉沉的。

穩婆將嬰孩擦洗乾淨,又小心翼翼的包在襁褓里,又抱到齊言徹面前,給他看。

「給我抱。」齊言徹說道。

三個穩婆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驚訝,古來抱孫不抱子,尤其是規矩多的大戶人家,不過這位國公爺連產房都能待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穩婆把襁褓遞給了齊言徹:「國公爺,剛生出來的孩子,全身都軟得很,抱得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才行。手臂需得托著。」

齊言徹學著穩婆的樣子,把孩子抱在懷裡,仔仔細細的看了遍。

轉過身,狹長的鳳眸里閃過幾許晶瑩。

——

喬玉妙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一睜開眼,她就看到齊言徹靠著墊子坐在她旁邊:「言徹,現在什麼時辰了?」

「現在是戌時,」齊言徹道,「妙妙,你醒了,覺得身子如何了?」

「力氣稍微恢復了一些了,」喬玉妙問道,「琛兒呢?」

「在隔壁的屋子,」齊言徹說道,「莫擔心,有奶娘照看著。你醒了,我去讓人把湯藥端過來,是蔡鶴開的方子,溫補的。你現在身子虛弱,喝些溫補的湯藥,對身子好。」

「好。」喬玉妙答應了一聲,又說道:「讓人把琛兒抱過來,我想自己餵奶。」

「妙妙,有奶娘了,餵奶辛苦。」齊言徹說道。

喬玉妙說道:「讓人抱過來了,言徹,我自己奶他。」

齊言徹見喬玉妙說的堅定,便不再堅持,命人把琛兒抱進了屋子。

琛兒被抱進屋子的時候,正在哇哇大哭。

說來也怪,小嬰孩一到喬玉妙的懷裡,就立馬不哭了,撅著嘴巴,想往喬玉妙懷裡拱,又沒有力氣,只好用力撅嘴巴。

「我試試。」喬玉妙說道。

齊言徹幫這喬玉妙解了衣裳,喬玉妙把琛兒抱到懷裡。

小嬰孩本能的吮了起來,吮著吮著,便吮出了奶水。雖然吮的很吃力,奶水也不是很多。

喬玉妙放了心,雖然奶水還不多,但畢竟有了,現在還是剛開始,以後應該就會多起來了。

齊言徹從把手伸到喬玉妙的背後,讓她靠在懷裡。而她的懷裡,是他剛剛出世的孩兒。

「妙妙,你受累了。」齊言徹在喬玉妙的耳邊柔聲說道。

喂好奶,喬玉妙把琛兒從懷裡抱出來,抱到床上。

小嬰孩靠著娘親,呼呼大睡起來。

小孩子睡得香甜,喬玉妙問道:「言徹,琛兒的名字,你可有什麼主意?」

雖然按照大景朝的規矩,孩子周歲才會有大名,但是父母提前私下裡定好,誰管得著。

「想了許多,卻也不知道到底該定哪個?」齊言徹說道,「妙妙,你等等,我取來給你看看。」

齊言徹說罷,從床上起了身,走到屋子裡貼牆的一個小几,從小几上疊著一堆書中,抽出一本摺子。

拿著摺子,齊言徹返到床上。

「這是什麼?摺子?」喬玉妙疑惑的說道。

齊言徹一笑,把摺子遞給了喬玉妙。

喬玉妙打開摺子一看,裡頭寫了許許多多的名字。

琛兒這一代,名字里是從「時」的,名字應該叫齊時什麼什麼的。

齊言徹的摺子上,寫了約莫上百個名字,諸如齊時謹,齊時信,齊時業,在每個名字旁邊,還寫了這名字的出處,是出自哪本典籍,或者哪首詩詞,旁邊還有大致的釋義。男子的名字和女子的名字都有。

喬玉妙失笑道:「你是什麼時候,弄出來這麼多名字的?平日看你忙得很,回家之後,也沒有看你寫過這些,你怎麼弄出來的?」

齊言徹說道:「軍中事務繁忙,不過也有,人不能脫身卻又沒有什麼事情做的時候。碰到這種時候,我就開始琢磨孩兒的名字。有時覺得這個好,有時覺得那個好,備選的名字弄了許多,卻定不下到底是用哪個。」

「這些名字有上百個,看著都挺好的。」喬玉妙說道。

「有時覺得每個都好,有時覺得每個都不夠好,」齊言徹說道,「玉妙,你看看,你覺得哪個好啊?」

「這麼多,一時半會兒的,我也選不出來,」喬玉妙說道,「我先看看啊。」

「不著急,現在琛兒才剛剛出身,離周歲還有一年,慢慢選就是,」齊言徹說道,「你剛生好孩子,現在不能用眼,夜裡燈火晦暗,不要再看了。你我說說話,早些歇息。」

「噯,那好。不看了吧。」喬玉妙應道。

夫妻二人說了一會兒體己話,喬玉妙就又睡覺了。雖然她戌時才醒,但是生孩子抽去了她太多的精力,所以又很快睡著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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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擒住她的下巴,讓她被迫抬起臉。「你叫什麼?」她星眸帶著倔強,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咬牙道:「簡折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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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棄婦多嬌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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