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27.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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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珩:……

廖暖笑笑:「但是你不會這麼做的,一旦這麼做了,你那十一個兄弟就會連安身之所都失去。我知道,他們都沒什麼親人,也沒有人可以投奔。」

一下子被人揭穿的感覺很好。

沈言珩靜默。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這幾日思考過無數遍的,一直猶豫下不了決心。放着班青尺不管?他做不到。為了班青尺賠上其他所有人?他更做不到。

即便他不想牽連旁人,但那些人……也不會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難道要等班青尺被抓進去后,他去劫獄?現在可不是古代,揮揮寶劍帶着人走,天高皇帝遠,沒人管。

廖暖柔和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還有第二種情況。其實……我心裏更傾向於第二種,林彎沒有殺人。如果林彎沒有殺人,她現在做的這些事也就沒什麼大不了了。放在大地方不行,但在晉城這種小地方,抹平這種事,你應該還是有辦法的吧?」

沈言珩闔眸沉思。

片刻,他睜開眼。

「你說你更偏向於第二種情況?」

廖暖點頭:「對。」

「因為艾亞指甲里的皮膚纖維,與林彎不匹配?」

廖暖微微一怔。這件事她似乎沒提過,他……原來還有別的渠道能獲取信息?

又點了下頭,道,「呂優的話我基本上相信,林彎進去了兩次我也確信,只不過我心裏更傾向於,林彎進去時,艾亞還沒有死。艾亞指甲里的皮膚纖維更有可能是兇手的。你知道,艾亞畢竟是一個男人,雖然呂優先將他推倒使他昏厥,但如果清醒過來,力氣還是有的,與兇手推搡起來的可能性很大。」

頓頓,皺起眉,「只不過現在這第三人始終沒有找到,林彎又確實可疑,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第三人……

廖暖思索片刻,順手拍了拍沈言珩的肩:「送去我調查局,我要再看一遍錄像。」

沈言珩:……

扭頭,無言的看着她。

這個女人……還記得他們是敵對陣營里的人嗎?

他聲音放冷:「我憑什麼送你去調查局?」

廖暖眉頭仍皺着,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和沈言珩交談,更像是喃喃自語:「一定是遺漏了什麼,才會找不到第三個和艾亞有關聯的人,按照他們進入洗手間的順序,林彎應該是把艾亞鎖住的人,所以她才會第二次進洗手間……哎,你怎麼還不開車?」

沈言珩:……

咬牙切齒:「我為什麼……」

廖暖:「快走吧,現在不堵車,應該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沈言珩:「我……」

廖暖:「快呀。」

沈言珩靜默。

掛擋開車。

踩油門時帶着怨氣。

原本是怕班青尺做出什麼傻事,他跟着過來,即便真做了什麼,他也能及時應對。可現在……他怎麼變成這個女人的司機了?!

專職司機?!

沈言珩心裏惱的很,然車還是平穩的停在調查局門口。踩剎車都比平時溫柔。

媽的。

偏頭向外看去。

城小,調查局的裝潢也沒有大城市裏的調查局那般輝煌。小小的一座樓,便是這座城市安全的全部保障了。

……這座樓,沈言珩來過無數次。

用盡所有辦法,求了所有能求的人,該辦的事情一件不少,可最終最親近的人,還是離他而去。於沈言珩而言,這座冰冷的建築物,他這輩子再也不想踏足一次。

然而他被旁邊這女人拉下了車。

瞳孔微張,揚眉看着拉着自己手臂,幫着他熄火鎖車的女人。

一系列動作熟稔的做完,廖暖拉着他往調查局裏走:「你也進去一起看吧,有點小事需要你幫忙。」

沈言珩忍着,看了看調查局的大樓,又低頭看了看女人抓着他胳膊的手。一股氣湧上來,終是一把甩開。

他強壓着心底里升起的那讓他心中酸楚悔恨,憎惡自己的東西,臉色一分分冷下去。

「廖暖,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說完,冷顏轉身。

廖暖怔了一下,等男人轉身走了兩步,她才想起來去拉住他。

她並不了解沈言珩與調查局到底有什麼樣的恩怨,可沈言珩驟然翻臉,她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有些不妥。拽住他沉默了兩秒,再開口說話時有些小心:「我真的有事需要你幫忙,你要是不想進去……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錄像,我們去別的地方看。」

抬頭看他時,目光不安。

沈言珩擰眉低頭看着她,黑眸澄澈,像兩股清透的泉水,從他心底緩緩流過,連帶着戾氣也少了那麼幾分。和她在一起時,他總是沒由得的就會平復掉那些以往怎麼也抹不去的怒火,然後又因為這個人,再次「惱火」。

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是進時退。

以往他對調查局的態度,可不會有這樣的猶豫。

沈言珩心沉了一瞬。

努力的用理智來思考。

思考半晌,臉還沉着,但聲音已緩和許多。他瞥了她一眼:「證物……可以隨便拿出來?」

廖暖答:「沒關係,局長不在,喬隊也不在,現在裏面沒什麼人。」

他冷哼一聲:「算了。」

語閉,掉頭往調查局裏走。

廖暖站在原地,歪頭愣了半晌,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唇彎起來,撇撇嘴,小聲嘟囔:「其實帶你進去也不好啊。」

沈言珩皺眉停住:「什麼?!」

廖暖立刻笑容滿面,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們進去吧。」

調查局人本就不多,現在大部分都被喬宇澤調去攔林彎,人就更少了。只剩下幾個不用出外勤的人。廖暖平日待人親切,與同事的關係都不錯,現在見廖暖帶着外人進來,帶進來的還是個長相不錯的男人,都湊過來打趣。

擠擠眼睛,道:「廖暖啊,談戀愛都談到調查局裏了?」

沈言珩不耐煩的皺起眉。

廖暖悄悄的吐了吐舌,然後笑着解釋:「不是男朋友,算是……幫忙破案的吧。」

先開口問話的更好奇了,歪著頭看沈言珩:「誰啊?」

廖暖答:「return的沈言珩。」

圍上來的幾人霎時間靜默。

廖暖的母親是邊緣工作者,很小的時候,她就明白這一點,也知道邊緣工作者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因為母親時常將「客人」領回家。這對一個三觀還沒完全成型的幾歲孩子來說其實很殘忍。

原本明明應該是最信任敬佩的母親,卻每天都……

儘管廖暖的母親每天接客,但家裏的條件仍然不好,只有一間卧室和一個客廳,每每有「客人」來,廖暖就會被趕到客廳去做作業。

兩人相擁著進卧室,偶爾「客人」還會曖昧的看廖暖兩眼,很快,男女愉悅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傳來,陌生的低吟,不知是在哭還是笑,廖暖聽的心裏發慌。

早先母親其實也會注意避開廖暖,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廖暖越長越大,她反而不那麼在意了。也許……是她不知道自己家的小破屋子,隔音效果有多差吧。

說不好奇是假的,廖暖好奇死了,沒人教她那方面的知識,她不知道發生什麼,母親的叫聲又太異常,她忍不住趴在門縫往裏看。

……只看到兩個赤-裸交纏,白花-花的身體。

女孩在這方面的領悟力向來不差,她懂了。

再後來,每次有男人進門,她就去樓道里寫作業。坐在乾冷的樓道里,藉著偶爾才亮的聲控燈,死死的咬着下唇,一筆一劃的寫。

越寫越羞憤。

等到廖暖十來歲的時候,身體開始發育,臉蛋繼承了母親,出落的越來越漂亮,母親帶回來的男人中,其中不乏有喜歡……嫩的,小的,「新鮮」的。他們看廖暖的目光越來越不一樣,曖昧極了有時,甚至會忍不住動手動腳。

母親這才恍然大悟,終於稍有收斂,廖暖總算能安心待在家裏。

廖暖憎惡母親。

即便是她將自己含辛茹苦帶大,廖暖也厭煩她。她做的那些事情,廖暖每一件都知道都清楚,正因為知道,所以更憎恨。從小沒接受過什麼正常的教育,心裏的想法和正常人也有偏差,總的來說,恨大於愛。所以她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內心深處來說,她也埋着「壞人」的芽。

在調查局工作,總會遇到值得同情的人,值得同情的事,例如誰誰誰冤死,誰誰誰胸懷大義……所有人都不忍心面對死者家屬,唯獨廖暖忍心。每次都是她,揣著柔柔的笑容,平靜的敘述事情始末,家屬若是痛哭流涕,她也安慰。

但內心深處……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

有好幾次,她安慰死者家屬時,恰好對上喬宇澤難懂的目光,她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所以喬宇澤表白時,她是真的嚇了一跳。

十五歲時去紅燈區找母親那天,是她人生的分界點。

書費拖了很久,必須交了,可母親的手機打不通,她不得不去她上班的地方找人。那是個魚龍混雜的夜總會,什麼樣的人都有,十幾歲的女孩有羞恥心,平時打死她也不會去。

坦白來說,她瞧不起這個做三做慣了的母親

然後……

她聽到一些讓她觸目驚心的話。擁著母親的男人起碼五十多歲,一口黃牙讓笑容更猥瑣,他摟着母親的肩說,「你那個女兒,長得可真不錯,我沒記錯的話才十四五歲吧?要不你考慮考慮……嘿嘿,第一次的價錢可不是小數目。」

她的親媽笑容更諂媚。

親媽。

瘋狂的從夜總會跑出來,一顆多年在黑黑白白搖擺的心,毅然決然向黑的一方延伸。恐懼之餘,心中憎惡越來越強烈,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眼淚圈在眼眶裏,咬牙硬生生忍着……直到她看到沈言珩的笑容。

其實她被那伙社會青年拖入小衚衕時,心裏遠沒表現出來的那麼絕望。表情痛苦,但內心想的卻是,如果他們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只要還給她留一口氣,她一定……殺了他們。

硫酸,下毒,用最狠毒的方法折磨他們,只要能達成目標,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沈言珩他們路過時,她的心還在黑暗裏掙扎,什麼見義勇為,她才不信。

所以……

沈言珩走過來時,心才真的遲緩了一下。

然後她看到他的笑容。

乾淨純粹的少年,神采飛揚,有一點小霸道,還有少年未褪去的不成熟。有些張狂,給人玩世不恭的感覺,卻又莫名的讓人覺得很靠譜,可以信任。

回家后,她收拾行李離開,原本是想輟學打工,但出了這個小插曲后,腦子一直亂亂的。混亂中,少年的笑容卻很清晰。她想着他的笑,改路去了最好的朋友家,借了點錢,先墊上書費。也幸好九年義務教育,她只交書費就可以。

多年後再回想,沈言珩對她的意義,遠不是英雄救美那麼簡單。如果沒有他,她一個小女孩,沒有學歷沒有手藝,離開家最大的可能就是跟她母親一樣墮落下去,從小耳讀目染……生活所迫做出這種事來也不是不可能。人人都說父母對孩子的教育意義重大,廖暖有這樣的母親,長歪也不奇怪。

至於父親……廖暖懶得想,從「父親」那裏受的羞辱也夠多了。她的父親是晉城本土特產,地地道道的人渣。

第二次心動,就是剛剛。

她再見到沈言珩的那天,沒人知道她淡定如常的外表下,內心有多激動。灰暗的心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就是沈言珩所在的位置。出於童年經歷,她對「賣-淫」這種事格外敏感,return沒有這樣的生意,她莫名其妙的覺得開心。

她對感情這種事也很排斥,大概是對「**之事」的印象定型了,那些男人猥瑣的笑容就在眼前,想到要和這樣的男人做親熱的事情,她覺得噁心。

所以這幾天和沈言珩的相處,她其實帶着私心。

沈言珩是她心底里唯一能接受的人,相處的久了,也覺得這樣說不上是好還是壞的人更合她的意。她甚至有想和他結婚的衝動。畢竟生離死別的事情看多了,她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沈言珩有一堆「狐朋狗友」,她也想體會下有一個熱鬧的家是什麼感覺。

所以沈言珩是最合適的對象。

這個對象也的確讓她心動了,可是……

有那麼兩分鐘,廖暖是僵在原地,聽着他們歡聲笑語的。

女人目光也柔情,低眉看着小女孩,眼裏滿是柔出水的疼愛。牽起小女孩另一隻手,櫻唇起合,正柔聲說着什麼。彎腰時長發從身體兩側滑落,黑髮靚麗至腰,氣質清絕,眉眼柔美,是個氣質長相都極佳的女人,一舉一動都能牽動別人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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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拽的只有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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