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進宮

6.進宮

?(女生文學)長朔走後,如意換了身衣裳打算進宮,金簪錦服奢華如斯。她去到前院同王妃交代行程,王妃又問她:「這幾日可有同西墨那孩子說話?」

如意努力回憶「三年前」自己是如何回答的,總歸併無變化:「徽州侯依舊那樣,不太搭理女兒。」

王妃面色微恙:「世子年幼無人可仰仗,靜園能指望的只有你了。」橫豎再沒旁人,她也無所顧忌,「若是可以和徽國公府聯姻,有喻家的權勢,你皇爺爺必然對世子重視些,在儲君抉擇上定會傾向於顯棠。」

如意微微頷首:「女兒知曉了。」

王妃目光凜冽道:「母妃所求的不是你知曉,而是要你努力!莫要忘了,宮裏還有兩位公主與陸西墨年紀相當,你若不多花些心思怎能讓他對你另眼相待!」

喜歡陸西墨,從來都不是如意自己挑選的,而是王妃替她做的選擇,慢慢的時間長了,如意也覺得他確實不錯,只可惜,情愫付落花而已。

嘉成太子于靖和十年秋獮時意外墜崖屍骨無存,那時候王妃剛好再次有孕。即便稱呼從太子妃變為夫人,也不能阻止某些人的猜忌和憎恨,在朝顯棠呱呱墜地后更甚。

皇帝還有三位皇子,皆為庶出。太子所出的嫡子,理應要成為皇太孫的。可是,皇帝沒有冊封新的儲君,甚至在太子死後的近十年裏,都沒有再選秀充實後宮,宮裏的那些個妃嬪娘娘們喜憂參半。

因為朝顯棠的出生,皇帝下旨命工部將原先德陽郡主的府邸夷為平地,依親王品級興建王府,並御筆題字為「靜園」,期間耗時八年之久,每日頂多只用三個時辰建造,唯恐擾民。

如意懷着複雜的心情走出靜園,下意識地往東瞅,看見陸西墨白衣勝雪站在徽國公府門口,心跳不由得加快。

麥冬很是興奮:「是侯爺耶,郡主要不要過去照個面?」

「爺爺?他只我長一個輩分好么?」如意雖然很想和陸西墨多多靠近,可實在不願熱臉貼人冷腚,現在還不是時候,「話說回來了,我是皇孫,為何不是他過來同我請安?」

麥冬又覺得如意反常了:「一直以來都是您先找侯爺說話的。」

如意遠遠地和陸西墨對視:「你是說我主動?」

麥冬否認道:「奴婢可沒這麼說。」

如意嘴角泛起一絲笑:「我知道你是那麼想的。」她眼中滿是對曾經自作多情時的追憶,俄而收回目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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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福門前的錦衣衛對如意十分恭敬,她的馬輿可以直接駛入宮裏。按例仍舊要檢查一番,麥冬撩開帷裳,輿內一目了然,如意抬眉間覺得守門校尉頗為面熟,可不就是司衛長么,便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一怔,單膝跪地抱拳道:「卑職魏扶川參見安陽郡主。」

如意想了想:「你姓魏?與錦衣衛同知魏佐是何關係?」魏佐常年跟隨在御前,負責皇帝的安全,如意自然知曉。

魏扶川的姿勢未變:「魏同知正是家父。」

「起來吧。」如意暫時未做任何打算,只吩咐輿夫繼續駕車前行。

如意在外廷與後宮交接處的光順門前下了馬輿,而後步行去往皇后的毓慶殿。

如意的請安令皇后頗為歡喜,皇後年輕時候滑過胎,而後再無子嗣,三十歲的時候隨着如意的出世升了個輩分,對這個孫兒輩的很是看重reads();。

如意給皇後行了大禮:「安陽給皇奶奶請安,願皇奶奶青春永駐、福壽安康。」

皇后讓大宮女珍珠扶她起來,笑着說:「快過來讓奶奶瞧瞧,是不是嘴巴抹了蜜?」

如意笑盈盈地靠近皇后:「皇奶奶送的生辰禮,安陽可喜歡了。」

皇后刮她的鼻子:「貴妃送的東西你就不喜歡了?」

對於嫻貴妃,如意很少有接觸,覺得是個不太好說話的娘娘,加上兒時的某些不愉快,便道:「喜歡啊,她送來的什麼蟬翼紗、軟香羅,我全讓人糊窗子去了。」

皇后輕聲一笑:「午膳想用些什麼,奶奶讓小廚房去準備。」

如意摸著下巴說:「松鼠魚和乳鴿湯。」她又問皇后,「皇爺爺會來毓慶殿用午膳么?」

皇后垂眸道:「皇上在宣政殿和喻太師議事,估摸著不會過來的。」

「我去宣政殿問問,剛好有事想求皇爺爺來着。」如意邊說着邊轉身往外走。

她腳步快心裏又惦記着事,繞過八寶屏風的時候沒注意,直接撞在別人身上,待看清楚是誰后連忙道歉:「三叔,對不起啊,我走得太急了。」

「如意?」朝承潯腳後有門檻,抓着門框才沒摔倒,「不怪你,是三叔看不見,你沒事吧?」

「我沒事。」如意對他笑,「三叔,我去下宣政殿待會子再過來,你可別走了。」

「好。」朝承潯的目光直視前方,狹長的鳳目里像蒙了層薄霧,他能感覺到一點點的光影明暗,卻是什麼都看不見。原本德妃生他的時候眼睛還是好好的,只是在八歲那年突然就看不見了,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十年了,他早已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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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去到宣政殿時,皇帝正在同喻太師下棋,眼觀棋盤黑白分佈,很明顯喻太師佔了上風,皇帝借故收起棋子:「改日再博。」

「安陽給皇爺爺請安。」如意又去瞅陸西墨的父親,「安陽見過喻太師。」

喻太師只比皇帝小兩歲,看起來卻要年輕許多,年少時在長安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安陽好像又長高了些。」

如意用手比劃了個長度:「我只盼著能再拔高兩寸,長不成我便打算穿花盆底來湊。」

喻太師呵呵直笑:「也只有你能想出這個法子。」他又看了眼皇帝,「臣可否先行告退?」

皇帝「唔」了一聲:「御侍備選名單,你閨女的名字未曾呈報,是東陶還是北瓷?」

喻太師微微欠身:「北瓷年紀尚小,便是東陶好了。」

皇帝點了點頭:「朕記下了。」

喻太師拱手道:「臣告退。」

如意莞爾一笑:「皇爺爺,去皇奶奶那用膳可好?」

皇帝的口氣難得的溫柔:「廠臣將箏給你送過去了?」

如意挽著皇帝的胳膊,親呢地說:「是啊,才送到靜園,安陽這不特地進宮給您老謝恩來的嘛?」

「鬼靈精。」皇帝還是覺得舒坦的,「是不是有事求皇爺爺?」

如意厚顏道:「這都被您猜到了?」

如意的父王名承滇,是皇帝年少征戰時一段霧水情緣的小小意外reads();。

皇帝自己打小不得太上皇的喜歡,他便給了承滇所有的父愛,在他登基后二皇子朝承灃尚未出生前,他直接將十四歲的承滇立為太子,讓其監國攝政。

太子猝不及防離世那年,如意才一歲半年紀,不知死別是何物,皇帝更是連續輟朝十日,再臨朝時,這位未及不惑之年的九五之尊,兩邊鬢角的頭髮都白了。此後,他視如意為對太子抱憾的心靈寄託,格外的疼愛,連封號都嵌了自己的名,對其幾乎是有求必應,比待另三位公主還要寶貝。相反的,朝顯棠卻沒有這般好福氣。

兒時的如意簡直是宮裏所有妃嬪和宮婢的噩夢,晚晚都要皇帝哄著才入睡,一聲聲撕心裂肺般的「我要爺爺」、「我不要你」、「你肘開」,甫一到安置時就是如此。若是看不到皇帝,她便扯開嗓子嚎叫,眼淚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即便哭岔了氣都不停歇的那種。時間久了,再好脾氣的人都想扇她一巴掌叫她閉嘴,卻只敢在心中腹誹罷了。

這事被嫻貴妃直接告到落華宮的太上皇那,皇太太少不了數落皇帝一番,又是無可奈何。

皇家子嗣中,就數朝顯棠的年紀最小,全拜如意所賜。而後越漸長大,如意每日說得最多的兩句話便是「這是我的」、「哼,我告訴我爺爺去」,怎叫人不抓狂。

眼瞅著如意都七歲了,無比嬌氣且難纏,總這樣慣着不是辦法,太上皇和皇太太連哄帶騙地攜她一同微服私訪,這才暫勞永逸。民間不比皇城,在外熏陶兩年多時光,終是將她一身的壞毛病全給糾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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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宣政殿,魏佐跟在身後,如意回頭看他:「皇爺爺走到哪都是由魏同知負責保護,大人定是武功了得。」

魏佐謙虛道:「郡主謬讚。」

如意歪著頭說:「魏大人的兒子想必也是青出於藍,靜園少幾個貼身護衛,我可不可以向大人討他過來效力?」

魏佐有些驚訝,總歸看家護院比守城門和緝拿兇犯要輕鬆安全得多:「錦衣衛的調派但憑皇上安排。」

如意去晃皇帝的胳膊,帶着些撒嬌的口氣:「可不可以?皇爺爺。」

皇帝口氣綿軟道:「都依你。」

如意福了福身子:「謝皇爺爺。」

皇帝側目看她:「今日過來只為這一樁事?」

如意並未細想,隨口道:「在靜園憋得慌,除了練琴就是女紅,好生無趣。」

皇帝聞言笑了笑:「生辰過得不熱鬧?」

「簡直太熱鬧,我都喝醉了。」如意輕撫額頭,「今早還覺得腦袋裏嗡嗡的,才從宮裏傳了御醫。」

皇帝駐足關心道:「現在呢,頭還暈么?」

如意淺淺一笑:「看到皇爺爺的賞賜,安陽什麼事都沒了,就想着能和皇爺爺一同用膳。」

皇帝臉上帶着微笑,很是受用:「你若想和皇爺爺用膳,哪天都可以過來。」

「皇爺爺日理萬機,安陽若是經常打擾肯定不太合適。」如意知曉分寸,終究已經不是孩子了,「隔三差五地嘮叨皇爺爺一次挺好。」

皇帝沒有說話,似是有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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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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