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細思極恐

第129章 細思極恐

蘇晚沒有見過邵丹,在她記事的時候邵丹就已經離開了楊家。

她以為邵丹早已跟那個外國男人去了國外,跟楊家完全斷了聯繫。

可是以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的。

邵丹哪怕離開了楊家,跟楊振卻依舊保持著比較密切的聯繫,甚至兩個人的關係還十分的良好。

對於邵丹,連帶著楊景然的情緒,她沒有多少的好印象,她無法想象,一個母親,是如何做到用自己的親骨肉去換取自己的自由的。

特別是她有了楊寸心和楊言暉以後,對邵丹的不理解更深了。哪怕是當時她有苦衷,為什麼這二十幾年來,她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楊景然。

何況……她還不是跟楊家完全鬧掰,只是單純地跟楊孟霖離異罷了。

「小晚都長這麼大了。」邵丹看見蘇晚怔愣的神情,大概明白她的驚訝,沒有說什麼,倒是十分熟絡地跟她打招呼。

蘇晚看著邵丹,輕輕地「嗯」了一聲,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眼前的這個女人。

她是楊景然的母親,從楊景然的角度出發,她不應該跟她過渡親密。

她也是邵辛伊的母親,從她把邵辛伊整到生不如死的地步看,別說她,就是邵丹應該也會對她記恨。可是現在的她,看起來,卻神情無異,她不知道這中間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說,他只是把那份恨意藏在心底。

再則,楊振在現在這種時候,把邵丹帶來,一定是跟這個研究有關。

蘇晚的思緒千迴百轉,不管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想,只要能夠更快地找到解決方法,救楊寸心,楊景然和楊言暉,不管她心裡有什麼打算,相比之下也都不重要了。

「邵丹跟你母親生前是很好的合作搭檔。以前也是他們兩人在研究這個東西,後來你母親去世,就是她一個人在苦苦支撐著。只不過對於你母親的筆記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又加上遇到瓶頸。現在有你在,我想。要是你們兩個人一起合作的話,會像當年一樣,很快找到突破口的。」楊振解釋到。

她母親以前跟邵丹是很好的合作搭檔?蘇晚情不自禁蹙了蹙眉頭。

蘇晚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但是吧,就像她父親,生前從事著那麼危險的一份職業,但是卻能夠把她完美地隔絕在那個世界之外,讓她過著最平凡的生活,經歷著人生最簡單快樂的階段。

她的父親,她自己也不傻,時間久了,大概也多多少少能猜測一些與父親相關的職業。

可是她的母親,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楊歆會在這方面有所造詣,還是在這個研究的最主要成員。

她忽然覺得,記憶中的童年不是她真正的童年。她的父母,各自從事著自己特別的職業,做著自己特別的事,只有她一個人天真地吃著、喝著、玩著、樂著。

她原以為,她的童年,和父母,是一個完整的圓,他們在一起,相親相愛,緊密相連。

可是到現在,她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分別在三個不同的圓圈裡,她的父親有一個,她的母親有一個,她有自己最平凡的一個。三個圓圈,並不相連。

看著蘇晚不說話,邵丹跟楊振說,先讓蘇晚靜一靜,她先離開去做準備工作。

等邵丹走後,楊振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把蘇晚辦公桌對面椅子上的資料拿起來放到一旁,問,「我知道你介意邵丹,但是現在不是介意的時候。」

「我沒有。」蘇晚很快否認,因為反應太大,讓她自己都不相信。她抿著唇,過了許久。問楊振,「爺爺,你知道邵辛伊現在怎麼樣嗎?」

「辛伊?」楊振先是一愣,隨即說,「她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斷了雙腿,現在都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除了你邵丹阿姨,誰也不見,甚至連窗帘都不讓拉開,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說到邵辛伊,楊振臉色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是邵丹在照顧她?」不知道為什麼,邵丹阿姨,不論如何她都叫不出來。

「是啊。」楊振點點頭,「自從你母親去世,你邵丹阿姨遇到瓶頸,也不經常在實驗室了。後來辛伊出了事,她就索性在家照顧辛伊了。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爺爺也不會讓她丟下辛伊一個人,來幫你。」

「嗯。」蘇晚點點頭,「爺爺。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楊振聞言,點頭說好,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蘇晚沒有抬頭,她低頭看著手中的筆記本,總覺得腦子裡一團亂麻,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才能理清楚。

眼下並沒有多少時間讓她冷靜,於是她也只能撇開腦海中所有的疑惑,先把那個成分樣本補充出來。

跟邵丹的接觸,不管是說話,還是有肢體的觸碰,蘇晚仍舊會覺得渾身彆扭,但是為了楊景然和她的孩子,強迫自己暫時把那種不適感壓了下去。

實驗室除了她和邵丹,還有幾個其他的研究人員。

但是蘇晚從一進來,就一個人悶頭干,不跟任何人說話。相比之下,他們幾個人跟邵丹比較熟絡,來來回回都會跟邵丹打招呼,甚至會約著一起去吃飯。

邵丹讓蘇晚一起,蘇晚笑著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再把這個實驗做一遍,你們去吧。」

見蘇晚堅持,邵丹也沒有強求,便跟其他幾個人一同離去,蘇晚隱約中聽到有人跟邵丹說,「她從一進來就冷著臉,沒日沒夜地做著實驗。」

「恩。」邵丹低低地應了一聲,什麼都沒有說。

「她是不是跟楊老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一來就把她領進那個房間。」有人跟邵丹打聽。

「她的脾氣跟以前那房間的那個女人一樣,一副清高的模樣。」稍微聲音較為年老一點的女人吐槽了一句,「你說楊老也真是的,明明邵小姐你更適合做領導者,那個女人走了就算了,這十幾年了,又弄了這麼一個小姑娘過來,你說楊老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邵丹沒有再那麼淡定了,而是壓低聲音,像是責備一般,「楊老的決定你也質疑?到時候怎麼……的,你也不知道!」

……

後面的話,越來越小,蘇晚也就聽不到了。

雖然她本來沒有想要聽什麼。但是她們談話中的,「那個女人」、「那個房間」讓她有了興趣。

她放下手中的試管,蹙眉沉思,她母親確實是一個不愛言語的人,總是喜歡安安靜靜一個人呆著。但是在她的記憶中,即便是她不善與人交談,但是也不會讓人這麼厭惡。

她搖了搖頭,壓下浮躁的心思,重新拿起試管,滴了一滴試劑,放到一旁備用。

她按照楊歆筆記中推算出來的幾種劑量,開始試配。

經歷了好幾次,都失敗。

於是,蘇晚只好洗乾淨試管,做好各種整理工作后,回到辦公室,再把楊歆的筆記翻出來重新看一遍。

正當她看到一個疑惑點,取出紙筆,在稿紙上推算,腦海中靈光一閃,終於找到之前她整理的劑量中出現的問題,並修正劑量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她聞聲抬頭,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男生。

他戴著有些呆板的黑框眼鏡,推了推,稍微有些忐忑地問,「邵老師在這裡嗎?」

「她去吃午飯去了。」蘇晚回答到,見男生的臉上閃過遲疑和糾結,問到,「有什麼事嗎?」

「邵老師說,在一點以前,讓我把實驗的報告分析拿到這邊來交給她。」男生解釋到,想了想,又緊張地推了推眼鏡框,「邵老師對時間要求十分的嚴格的,如果誤了時間,她會很生氣的。」

聞言,蘇晚眉頭輕蹙,這段時間,她跟邵丹接觸不多,但是看著她跟自己,跟其他幾個研究人員的相處來看,應該是一個比較隨和的人。但是從這個男生來看,卻十分的怕邵丹,彷彿邵丹有多麼恐怖一般。

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還有兩分鐘就一點了,「你把報告放到這裡,一會兒我告訴她你按時交來的。」

男生聞言,立馬喜上眉梢,連連說:「謝謝。」

男生歡喜地把報告分析放到蘇晚的桌上,然後轉身出了門。

蘇晚把成分的劑量重新調整,到外面又重新做了一次實驗,按照調整后的劑量添加,觀察並記錄著每一種劑量添加后的反應,然後再把楊歆的筆記記載拿出來做了對比,直到最後一步,多日沉鬱的小臉,一掃陰霾。

她歡喜地走回房間,準備拿手機跟楊振打電話說她把樣本成分完善出來了。

但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只顧著看筆記和資料,各種推算實驗的稿紙也滿桌子,一時間忘記了手機到底放在了哪裡。

蘇晚低頭整理著桌子上的資料,嘴角止不住上揚,她分析出來了原MA的成分劑量,那麼讓他們研究對應的解藥就要方便很多。

一想到楊寸心可以得救,楊景然和楊言暉可以擺脫情緒控制不好,就會暴躁暴力的情況。蘇晚就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以至於她整理桌上稿紙資料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因為太過激動,看見手機的一角,她立馬伸手去拿一疊資料下的手機,所以一不小心把那個男生交來的報告分析碰到了地上。

她本來是拿著手機準備撥電話的,可是在無意間瞥了一眼地上散落開來的報告后,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蘇晚放下手機,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撿起散落的報告分析,在撿報告分析的時候,她一目十行地閱讀完了所有的內容,包括報告分析中那些動物殘忍血腥的畫面。

特別是看到報告分析的第一頁上,實驗數字的統計,第2753次實驗。

她感覺血液在這一瞬間都凝固,渾身冰冷。

蘇晚緊抿著下唇,努力抑制住顫抖的身體,把那份資料,按照順序整理好,放回了桌上。

然後立馬轉身到實驗室,把那份配成功的MA倒入水池,並清理好了所有的痕迹。

她拿著最後確認的成分樣本,抬手就想要撕掉。卻又擔心被發現,看了一眼旁邊的碎紙機,仍舊不放心。最後拿著那份樣表去了衛生間,撕碎了吞進了肚子里。

醫院。

季夏抱著楊言暉喂著飯,楊言暉很乖,不哭也不鬧,但是季夏看在眼裡越來越心疼。

她抬頭看向一旁的楊竣宇,「你說晚晚那麼聰明,是不是她的孩子也太聰明了?」

楊竣宇一直在想蘇晚那天在天台說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太對,突然聽見季夏說話,轉過頭問,「你說什麼?」

看到楊竣宇心不在焉,季夏知道現在這種時候,他要思慮的事情太多,也就沒有怪他。解釋到,「你看,要是平常的孩子遇到這種事,肯定是哭著叫爸爸媽媽。雖然說孩子還小,可能不懂。」

「但是你看,這也聽話得太離譜了。父母不在身邊,不哭也不鬧。喂飯的時候就吃,吃完就睡覺,醒了也不跟你鬧騰,就安安靜靜地自己睜著眼睛一眨一眨,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不覺得這很不正常嗎?就算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小孩,也總會哭鬧一兩次吧!可是你看楊言暉,乖巧得太離譜了!」季夏把楊言暉放回床上,楊言暉便自己躺著,不吭聲也不哭鬧,「我覺得自己還是挺會帶孩子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自從晚晚和哥走後,這孩子都沒有笑過。」

「這有什麼!我哥小時候也不愛笑,他是我哥的兒子,自然隨我哥。」楊竣宇滿不在乎地說到,「而且我哥以前生病也跟沒事兒人一樣,這大概都是遺傳吧。」

「不是,這以前我逗言暉,他都還會跟我笑的。之前也經常哭啊,難道是長大了就不愛哭了?」季夏疑惑地自言自語。

楊竣宇說完那句話后,感覺腦海中閃過一道光。震驚地看著楊言暉,彷彿恍然大悟。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面沖,動作快得季夏都沒有拉住。

「哎!要去哪兒好歹說一聲啊!不是說好一會兒下班去買魚,給言暉燉湯的嗎?」季夏看著還在動的門,滿臉不明。轉過頭,看著一個人望著天花板發獃的楊言暉,臉上又爬上了心疼。

楊竣宇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往走,從車庫取了車,一路飆到研究所。

他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剛剛季夏的話提醒他了。

楊歆有沒有幫楊振研究他不知道,他和楊景然小時候也確實同時生過病,但是兩人同時生病,在他記憶力就只有一次。而那一次……他記得是在楊歆去世之後。

那天晚上,他確實有看見人進了病房,在楊景然的輸液瓶子里添加了什麼。但是

那個不是陌生人,而是他們兩人的主治醫師。

他記得特別清楚,是因為那天晚上他怎麼也睡不著,甚至跟楊景然鬧了大半夜,後來楊景然換了床鋪。那個主治醫生進來的時候,沒有開燈,徑直走到換床后楊景然的床鋪前,把某楊東西注射進了楊景然的輸液瓶里。

那個人以為他們都睡著了。可是他不知道,那個時候,他躺在楊景然的床鋪上,側著身,通過打進來的月光,清晰地看清楚了他的臉。因為看著是主治醫生,所以他也以為這是正常的,並沒有多少注意,也沒有發出聲音,覺得只是正常的治療。

可是後來十幾分鐘后,楊景然就發了瘋突然坐了起來,不管碰見什麼東西就開始砸,那個樣子,很瘋狂。

那天晚上,楊景然跟楊寸心一樣被送進了急救室,後來的一段時間內,他被迫跟楊景然把病房隔離開來。也不允許他去找楊景然,所以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楊景然的狀況,等到後來好久之後,他才再見到楊景然。

如果說,他是在那個時候被注射進東西的,那麼……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為他跟楊景然鬧,非要跟他換床睡,那麼,被注射進那個東西的人會是他!

楊竣宇一邊開著一邊想著,越是想,越是覺得事情的不對勁,細思極恐。

楊竣宇對時間這個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確信一點,這件事是發生在蘇晚的母親去世之後。因為那段時間,蘇晚是住在楊家,楊歆以前的卧室的。

楊景然整個人被隔離起來,蘇晚幾次想去,都被孟蕪和楊振阻止,甚至,他為了幫蘇晚去找楊景然,兩人搬著梯子,讓蘇晚爬上三樓去看楊景然。

那個時候,看是看到了,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上話,他們就被發現。楊振知道后,十分生氣,要懲罰他倆,是蘇晚一個人攬下了懲罰,儘管孟蕪說她母親剛去世不久,不要這樣懲罰她,但是蘇晚的性子倔,不覺得那是錯,一點也不領情,硬是在老宅前的石子路上跪了一晚上。

她說,不讓她見楊景然,她就一直跪下去。

因為拗不過蘇晚,最後楊振和孟蕪同意了蘇晚每周去看一次楊景然。

他確信,但是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事情就會變得複雜。他想還是跟楊景然確認一遍,再做打算的好。

到研究所的時候,因為他需要跟楊景然單獨秘密地見面,剛開始,那些專家還不讓他去見楊景然,說是怕他身上帶了什麼影響楊景然,從而影響了研究結果。

最後,楊竣宇是在進行了全身上下的數次消毒后,換上了他們準備的消毒衣服才給安排的單獨房間,讓他跟楊景然見面。

因為楊景然進研究所之前,讓他幫忙打理公司,又加上他要好好照顧兩個孩子,所以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看他。這一個月來,他還是第一次來看楊景然。

楊景然穿著病號服,眉宇間少了幾分的冷寒,呆在隔離室里,當真像極了一個實驗對象。

「寸心現在情況怎麼樣?言暉和阿晚都還好嗎?」這是楊景然見到他問的第一句話。

「寸心現在的狀況還算穩定。」楊竣宇低頭拉過椅子,讓自己剛好奪過直視楊景然的眼睛回答,「小晚和言暉也都還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看神情,楊景然放心了不少。「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楊竣宇並沒有開口,反而是在房間踱步了一圈,房間內很空蕩,只有兩把椅子,他剛才在拉椅子的時候,檢查了一下,沒有竊聽器,房間內也沒有監控器。

他走到楊景然跟前,示意他站起來,檢查了一下他坐著的椅子,都沒有發現。才放下心來。

「這些專家,都靠得住嗎?」楊竣宇坐回座位,問到。

見狀,楊景然心裡也知道了楊竣宇說的事會比較重要,凜神,「什麼意思?」

「你找來的專家都是自己人嗎?」楊竣宇重新問了一遍。

「不全是。主要幾個是自己信得過的,還有幾個是爺爺帶過來的,加上裴家醫院的兩個醫生。」楊景然回答后,問,「是出了什麼事嗎?」

楊竣宇沉默了好一會兒,再問到,「哥,你還記得我們之前一起生病住院,後來你病情加重被隔離的事嗎?」

「記得,不就是你非要我在冬天教你學游泳,然後被凍到高燒么?後來你和阿晚還為了來看我搬了梯子爬上了三樓呢。」楊景然回憶到,突然擰起沒有問到,「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你進手術室之前,是不是我跟你鬧騰,然後換了床鋪?」楊竣宇看見楊景然疑惑地點頭,臉色不斷地凝重,繼續問到,「你記不記得,那個時候,是在小晚媽媽去世前,還是去世后發生的事?」

「去世后。」楊景然毫不猶豫地回答,「那個時候,阿晚已經搬進了楊家。」

對其他事情記不記得清楚,楊竣宇沒有把握,但是對於和蘇晚有關的事,楊景然絕對是記得一清二楚。

突然提了這麼多,楊景然直起身體,沉下臉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晚被爺爺帶走了。」楊竣宇知道自己在楊景然面前說不了謊,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只好坦白,「在你進研究所后的幾個小時。」

「什麼意思?」楊景然擰眉。

「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其實根本不認識爺爺?」楊竣宇鼓起勇氣問楊景然,這個感覺,很早以前他都有,只是不敢說而已。他的直覺一直很准,也可以說跟女人的第六感差不多,但是這並不只是感覺的事,很多發生的巧合的事,他如果把楊振加入其中去聯繫猜想,都覺得所有的疑惑都能夠迎刃而解。

看到楊景然的臉色沉得厲害,他趕緊解釋,「爺爺跟小晚說,楊阿姨在世的時候,就開始研究你身體里的這個問題了。但是……」

楊竣宇把當年在醫院看到,並沒有在意的事跟楊景然說了一遍,楊景然聽后,臉色開始有些崩裂。

「即便那天我看到的主治醫生,只是給你加正常的醫學用品,但是,他徑直走過去的床位,是我的位置。除了我們兩個人,沒有人知道我們換了床位。另外就算是加的那個裡面沒有任何問題,但是……」

「如果是楊阿姨在世前,你身體里就被注射了那個東西,當年你在游輪里,受到那麼大的折磨,你的精神和身體受到雙重的虐待。以這種病情的癥狀來看,你應該在游輪上就會發病,怎麼會一直等到那個平靜的晚上?你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根本說不通嗎?」

「如果有一件事能夠用來解釋,就只有爺爺在說謊。他在騙小晚,可是他為什麼要騙小晚?」楊竣宇凝視著楊景然,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后,心不斷地下沉。

楊振早就知道楊景然的病,卻極力隱瞞,甚至連楊景然本人都不讓他知道。

楊景然聯繫專家來研究,楊振就帶著其他的幾位專家過來一起研究。

同時,楊振對蘇晚說了謊,如果楊歆有在研究這個東西成分成立,那麼就可能是……

「這個東西的研究跟爺爺有關!」楊景然和楊竣宇異口同聲。不管說是不是他研究出來的,但是這個東西的出現肯定是跟他有關的。

雖然他們不想承認,但所有的問題都指向楊振。

「你還記得,我提醒過你不要太相信爺爺嗎?」楊竣宇說到,分析著,「現在如果把爺爺放到問題的中央,所以,在很早以前,爺爺就知道你身上的問題,然後隱瞞了所有人。奶奶去世后,你去了國外,後來小晚去見你,除了意外。失去了雙腿,也是他瞞住了我們。再後來,你在國外遇見了邵辛伊,他跟小晚不知道怎麼說的,小晚答應嫁給你,便有了那場逼婚。」

「再後來,你回國,帶著裴姝宓。爺爺就把小晚叫回了家,不知道在書房說了什麼。」這個是沈清跟他抱怨的時候說的,剛好他可以拿來一起分析。「爺爺一直以來,都是勸你跟小晚在一起的。可是後來卻讓邵辛伊住進老宅,他明明知道你跟邵辛伊之間的恩恩怨怨,卻還是讓她住進老宅,看著你跟小晚離心,甚至後面的離婚。」

「每次出事,之前小晚被綁架到游輪;後來你出車禍昏迷,公司出現危機;還有有人闖進老宅,給寸心注射這個東西。每次爺爺都沒在。就算是巧合,著恐怕也太巧合了。何況,老宅是什麼地方,就算爺爺和蔣伯不在,會有誰那麼輕易地進入老宅,又輕易地離開嗎?」楊竣宇越是分析,越覺得楊振有問題,可是他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他又是為了什麼,對自家人下手。

在他疑惑糾結之際,楊景然問了一句,「你說,爺爺把小晚帶去哪裡了?怎麼跟她說的?」

「啊?」楊竣宇被楊景然突然的一句話,問愣住了,隨即回答,「小晚啊?她說是,爺爺跟她說,楊阿姨在去世前,有研究出那個東西的成分和含量。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完善報告和資料,就發生了那件事。」

「她說,等你去了研究所,他就跟爺爺一起去研究室。爺爺跟她說,如果能夠還原那份樣表,應該可以很快找到解決辦法。就是對症下藥的意思吧,然後她就去了。」

聽到這裡,楊景然霍然站起來,身上徒然散發出冷寒的氣勢,「爺爺的目標就是阿晚!」

「什麼?」楊竣宇知道楊振可能有問題,但是楊景然這麼說,他就懵了。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的話,我身體里的這個東西,應該是楊阿姨帶頭研究出來的。但是也不能這麼說。」看著楊竣宇臉上的惑色,楊景然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解釋到,「我身體里這個東西,應該是個半成品。實際上,阿晚母親應該研究出來了,這個東西的完成狀態,只是可能因為什麼原因沒有交給爺爺。」

「阿晚母親在化學方面一直有著過人的天賦造詣,所以她能夠研製出來不足為奇。後來因為游輪意外去世,所以爺爺沒有拿到完整版的這個東西的資料,所以他想要得到完整版的,只能憑藉著殘缺的資料進行試驗。於是才有了我和寸心身體內的這個東西。」

「可是……」楊竣宇遲疑了一下,問出心中最想問的問題,「如果真的是爺爺,他怎麼捨得對你和寸心下手?爺爺一直以來都最疼你,對寸心和言暉更是,你看寸心和言暉每次到家。爺爺那種捧在手裡都怕摔了的神情,他怎麼會……」做得出來。

楊竣宇的問題,楊景然也想問,怎麼說,自己是他的親孫子,當時有這兩個孩子的時候,楊振有多高興,多疼愛,他都看在眼裡,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阿晚的父母兩人都在不同的領域擁有天賦的智商和能力。從遺傳基因來講,阿晚的也不差。而且從之前阿晚被綁到小島的事來看,他們那群人想從阿晚身上得到她父親留下的東西。如果同理可推的話,爺爺依舊想從阿晚身上得到阿晚母親留下的那個東西的完整樣本。」

「你還記得記得,我回國前,蘇晚去了一趟麻省理工?說是為了幫一個教授研究一個專利項目?」

楊竣宇點點頭,他隱約聽沈清提過一嘴。

「那個教授是蘇晚媽媽的恩師。」楊景然說到,「而且,我記得,後來那個研究所遭到了襲擊,據阿晚說,教授受傷住院,那次申請專利的資料和報告都遺失。阿晚在實驗室閉門不出一周,才補全了所有的資料發給那邊研究的人員的。」

楊竣宇聽后,臉色大變,他記得那個時候沈清跟他打電話,說那天晚上吃飯,蘇晚提到了楊歆老師的事情,還說有什麼東西寄給她。「你是說……」

楊景然對上楊竣宇的視線,兩人同時沉默了,臉色凝重陰沉。

這邊,實驗室。

蘇晚回到辦公室,坐在辦工作桌前,蘇晚握著手機,沉默了。

根據那份報告顯示,2753次試驗,就算按照每天一次試驗算,也有7年多的時間了。

按照報告來看,試驗結果,一次比一次殘忍。

報告上的照片中,被注射試劑的東西最後的屍體上,皮肉被自己的爪子撕爛,鮮血淋漓。

她看來報告中的成分用量,其中最重要的兩個成分含量還不高。如果按照她根據她母親筆記中記載的來配,效果會比這個更恐怖十倍百倍。她無法想象,如果把她配出來的這個注射到人的體內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但是她知道的是,她母親研究的東西,絕對不會是楊寸心和楊景然體內的MA,或者可以說,楊寸心和楊景然體內的東西,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MA。真正的MA是她剛剛根據她母親筆記中配出來的東西。

既然是這樣,那麼即便她配出這個東西,也救不了楊景然和楊寸心。因為他們體內的是屬於未完成品,完全不能根據她這個研究出解決方案。那麼既然這樣,為什麼楊振還要讓她來研究這個呢?

還是說……蘇晚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這個MA本來就是楊振要研製的。只是她的母親不知道什麼原因,在最後的關卡放棄了研究。所以,在她母親去世后,楊振拿不到真正的樣本成分含量,所以讓邵丹她們不斷地研究實驗,就是為了配出真正的MA,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把他們研製出來的東西試驗在楊景然和楊寸心身上。

索性楊景然他們跟他都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可是,即便是沒有血緣關係,但怎麼說也是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楊振真的做得出來嗎?

蘇晚一瞬間迷茫了。

她雙手撐著頭,強迫自己不斷地冷靜。在辦公室內,不斷地翻閱楊歆留下的筆記和各種資料記載。

後來,在不同的書夾層中,翻出來了楊歆在各個地方做的標記。

標記比較零散,還的寫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有些地方寫了,「這個試驗很殘忍。」

「我並不知道這項研究究竟有沒有意義。」

「我有些害怕這個東西研究出來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這兩種東西加在一起發生反應后,所產生的結果不能僅僅只用恐怖來形容。」

……

還有在一些書頁的角落旁白,有許多亂七八糟的幾何圖形,只有蘇晚和蘇浩知道,那是楊歆在特別心煩意亂糾結的時候會畫的符號。

因為畫那個幾何圖形,還是蘇浩教楊歆的。

蘇浩曾經也教過蘇晚,說,如果你煩躁不安,面對一件事做不了決定的時候,你就畫一筆畫五角星,一直畫,一直畫,畫到你做好決定位置。如果做好決定,去做就畫一顆心,如果放棄就畫一朵雪花。

蘇晚不斷地翻著那些他母親曾經看過的書籍,在一些書頁里,花了一朵小花。她母親跟她不一樣,她喜歡心,她母親喜歡花,所以如果決定去做,就會畫一朵小花。

當蘇晚從書架上正準備取下一本人體學研究的書時,就聽見辦公室的門被人重重地推開,撞到牆上發齣劇烈的碰撞聲。

驚得蘇晚顫了一下,她回過頭,看著邵丹,心頭一沉,她的手情不自禁移到旁邊的另一本書,驚愕地看著邵丹。

邵丹一臉慌張,看到取書的蘇晚,也是臉色一僵,只是一秒,隨即收拾好自己的神色,笑了笑問到:「小晚,我一個學生說把報告資料交給你了?」

蘇晚取下書,按捺住內心的慌亂,抬了抬下巴,看向桌角的報告,「恩。剛才你去吃飯了。他看起來好像比較著急,我就讓他放在這裡了。」

「哦,好。」邵丹點點頭,拿過報告,看著還算整齊,隨意翻了翻,解釋到,「一個要我帶的學生,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沒有打擾到你吧?」

蘇晚笑了笑,搖頭,「沒。」

邵丹不確定蘇晚看不看,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如果問了又顯得太刻意,如果不問,她又心裡忐忑,最後還是把拿著報告垂手到一側,跟蘇晚說,「那你先忙,我就過去了。」

蘇晚點點頭。「好。」

然後蘇晚便拿著書坐到書桌前,開始翻閱起書頁來。

邵丹盯著蘇晚看書的模樣,表現並沒有什麼異樣。就是看書的速度依舊跟平常一樣,見狀,她放心了不少,轉身離開辦公室,走之前,關上了門。

她停在門口,貼耳在門上,門內依舊是快速的書頁翻動的聲音,偶爾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研究的同事拍了邵丹一下,驚得邵丹輕呼一聲,想生氣,卻又忍住了。

瞥了一眼門口,讓那個同事先看好蘇晚,她出去一趟,如果蘇晚有什麼奇怪的動作,就跟她聯繫。

那同事以為邵丹是擔心蘇晚跟楊歆一樣,搶了她領導的位置,所以滿心答應了下來。

感覺邵丹走後,蘇晚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剛才她只是習慣性地翻頁,根本不知道在看什麼。

準備合上書,去取剛才那本的時候。低頭一看,動作就僵硬了。

她在書頁上,中間這本書的編者寫到,此物毒也,食者,輕則睚眥目裂;重則身亡。有獸食,自咬其臂,自剖其腹,見者驚嘔。

在這一頁上,楊歆特別把這句話勾了出來,在旁邊畫了一朵雪花。

蘇晚看著書頁上的雪花,想著剛才邵丹闖進房間時的驚慌,抬頭之間,剛好有個研究者進來,見她抬頭,那人狀似無意瞥了一眼,順手拿了一本書,然後轉身甩門出去。

看到那人的眼神,還有她拿走的書,蘇晚心下一沉,立馬打開電腦。

因為她看見那個人拿走的書,是她母親平時會買的與養花相關的書籍。跟研究毫無關係。她可以肯定,這個人是邵丹留下來監視她的。

蘇晚打開電腦,編輯好了成分樣本,往唐靖的郵箱里發了一封加密郵件。

之後,迅速地在表格里建立了一個數獨列表,強迫自己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設計好后,給往唐靖郵箱里發了另一封加密郵件。這還是唐靖在的時候,往她電腦里安裝的程序軟體,讓人無法追蹤和攔截郵件信息。

她不知道唐靖這個郵箱還有沒有在用,但是除了唐靖,她想不到任何人可以聯繫,也只有他能在他那邊通過他的程序打開郵件,不會是亂碼,也只有他才能讓這封郵件安全地傳遞到楊景然他們手裡。

既然她上次選擇相信唐靖賭贏了,這一次,她想再賭一次!

這個時候蘇晚還要感謝楊振,本來研究室里,是不允許與外界聯繫的。但是因為她不放心楊寸心和楊言暉,又加上,雖然溫爸雖然讓她先不用管公司,但是她還是需要偶爾處理開發部員工發來的郵件的。所以楊振特別允許她的電腦能夠跟外界聯繫。發消息,打視頻,發郵件。

同時,邵丹離開后,左想右想,還是覺得不放心。

於是去了監控室調了蘇晚辦公室的監控,在監控中,她看到蘇晚在實驗室內做了一個實驗,然後就回到了辦公室。因為要拿手機,碰落了報告,蹲下身撿起資料,

邵丹看見在畫面內,蘇晚翻閱著那份報告那一刻她就知道大事不好。

以蘇晚的聰明,她不會想不到其中的問題的。

她看見蘇晚拿出電腦,不禁顫抖著聲音問道,「她在做什麼?」

「好像是在發郵件。」一旁的湊近屏幕努力識別蘇晚電腦中的界面回答。

「誰允許她跟外面聯繫的?!!」

邵丹尖銳刺耳的聲音讓旁邊的人感覺大腦嗡嗡直響,強忍著難受回到她的話,「是楊老允許單獨開放她的電腦跟外界聯繫的。」

「趕緊給我關掉!!切斷她的網!!」邵丹瘋狂地嚷到,同時重重地拍在桌上,嚇得一旁的工作人員趕緊切斷蘇晚電腦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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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狂野,細嗅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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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細思極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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