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以前我不信,後來我信了
驚魂剛定,蘇晚才發現原來唐野身上系著繩子,這才讓她稍微的感到安全一點。
可是唐野身上綁著繩子,她卻什麼都沒有。她如果不想掉下去非死即殘,就得緊緊地抱住他,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感受到蘇晚身體的緊繃,唐野彷彿對此時的境況完全不在意,單手攥緊繩子,另只手託了托蘇晚的臀部,兩人懸在半空中。「怕了?」
夜色中,蘇晚發現唐野的眼睛藍得發亮,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子,散發著柔和的星光。
見蘇晚的失神,唐野愉悅地哼笑了一聲。
在他笑聲中回過神來的蘇晚一時間有些羞赧,移開了視線,把微微發燙的臉頰側過去。
別來臉的她,抿唇不知道看向何處,然後慢慢地側過臉,目光匆匆地瞥了一眼唐野。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對上唐野視線的那一刻,她竟然對他有那麼一絲絲的依賴。有那種想法的一瞬間,蘇晚就不斷地在心裡說服自己,不過是因為現在她的命在他手裡,逼不得已,所以她才會有依賴的想法。
唐野將她的小心思盡收眼底,沒有說什麼,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臀部,輕笑一聲,「抱緊了。」
濃濃的夜色里,燈光若明若暗,蘇晚的小臉卻不斷漲紅。她輕咳了一聲,想要掩飾自己的異樣,問到:「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唐野的肌肉突然綳了一下,沒有回答她,只是握住繩子不斷下滑,在要到底部的時候,窗戶口探出一個人看了一眼正在下滑的兩人,跟身後的人打了個手勢,同時亮出匕首毫不猶豫地割斷繩索。
在繩子斷開之際,唐野一下子鬆開手,抱著蘇晚穩穩落地。
蘇晚下意識身體本能地抱緊唐野,對上他似乎點點笑意的眼睛,立馬就鬆開了手,重複地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她來這裡是臨時起的意思,而且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證,那唐野是怎麼準確地知道她這裡的?
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派人跟蹤自己,還是……他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之前在城堡里,不管她逃到哪裡,唐野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她以為那裡是他的地盤,不足為奇。
可是今天……又怎麼說?唐野不僅知道她在哪個賓館,還能精確到她在哪個房間!
唐野把蘇晚放到機車上,朝賓館門口看了一眼,雙手撐在她的兩側,湊上前,鼻尖與蘇晚的只有毫釐的距離。
唐野凝視著她,蘇晚難得地看見他有些凝重地皺起了眉頭,然後,她聽見了唐野嘆息了一聲,問她:「晚,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曾經全心全意相信的人才是一直想害你的那一個。你會怎麼辦?」
唐野的話,蘇晚先是一怔,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而且……「他不會害我的。」
蘇晚堅定的回答,迎著唐野的目光,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
看著她倔強的小模樣,唐野想起了在游輪上的時候,她也是仰著這張倔強的小臉瞪著他,告訴他,她不知道他們想要的東西,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他們!
那個時候,她的眼眶通紅,裡面溢滿了憤怒,和剛剛失去母親的悲痛與仇恨。
那個時候,她能夠那麼堅定。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負面情緒的強撐。
可是現在的她,一臉平靜,眸子一如往常清冷無波,是她最冷靜時候說出的話。他毫不懷疑,蘇晚對剛剛說出的那句話的堅信。
他想告訴她,可是又突然不忍心。如果可以,他想,他也希望那個人不要再害她了。
唐野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他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什麼,就見那群人從賓館出來,他也就把後面的話吞咽了回去。
他直接把頭盔罩在蘇晚的腦袋上,坐上車,跟蘇晚說了一聲,「抱緊了!」然後就發動車一下子竄了出去。
動作行雲流水,帥氣逼人。
後面的人開的車也是性能極好的跑車,唐野回過頭,看了一眼,加了一把油。
午夜的街道,因為只有稀稀拉拉的幾輛車,唐野不太好把幾人甩掉,只能繞各種小道。
蘇晚的手緊緊抱住唐野的腰,感覺到風凌厲地刮過胳膊,特別是在唐野往一長溜台階騎下去的時候,她簡直感覺整個身體都騰空。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唐野帶著她飛馳而過的街道有沒有人被轟響的油門聲驚醒。
在很久以後,蘇晚還記得那顆在她胳膊擦過的子彈,那種火辣疼痛的感覺。
那是當晚唯一朝人開的一槍,與她擦身而過。哪怕後來每每想起,她都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蘇晚不知道唐野是怎麼對這裡的地形那麼熟悉的。就連街頭的小巷子他以一百二十碼的速度都能從容你轉彎,找到出口。
最後甩掉那群人,唐野把車停在了一個港口,他停下車的第一反應是轉過身把蘇晚拉下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仍舊不放心地跟蘇晚確認到,「剛剛的子彈擦到哪兒了嗎?」
因為蘇晚在被他拉下來后的第一時間捂住了胳膊,假裝雙手環胸有點冷的樣子,所以唐野並沒有看見。
「沒打到。」蘇晚輕聲回答。
剛剛那人朝她開了一槍后,就被同行的人大罵阻止。雖然不知道他們來找她幹嘛,但是肯定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所以他們也不敢讓自己受傷。
那槍之後,就再也沒有朝她開槍了,不然,她可能會被射成篩子吧!
「不可能!」唐野沉著臉否認,低吼了一句:「以那個軌跡來看,你不可能什麼事都沒有。」
唐野黑著一張臉凝視著蘇晚,突然他伸手扯開她環胸的手,露出她白皙的胳膊上一片紅腫。
「我沒事。」蘇晚別來臉,淡淡地說了一聲。
他看了一眼傷勢,還好不是很嚴重,再看了一下她緊繃的小臉,只覺得心口被打了一悶拳。
「先生,您受傷了!」侯在港口的一個男人突然出聲,打破兩人有些詭異的氣氛。
聞言,蘇晚才轉過頭看向唐野,只見他肩部淺藍色的襯衣被染開一大片血色,一種不好的想法升起,她伸手想拉過他查看一下。
卻被唐野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拉著她朝遊艇走去。同時他沉眸橫了那人一眼,「多嘴。」
「唐野,你讓我……」蘇晚被他拉著大步朝前,絲毫不給她查看他傷口的機會。
把蘇晚拉上遊艇,吩咐人把遊艇開離港口后才轉過身看向蘇晚,問:「讓你?讓你什麼?」
「讓我看看你的……」
「別著急。」唐野突然凝神一笑,「別說給你看,讓你在上面都行。」
蘇晚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氣得小臉通紅。
唐野的屬下十分自覺地不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野近來才發現,蘇晚的臉皮子出乎意料的薄。他記得根據調查,蘇晚應付林南風挺拿手,現在看來,不是她拿手,而且林南風的力度還不夠。
唐野把蘇晚拉到一旁坐下,從一處取出醫藥箱,拿出酒精就準備給蘇晚處理傷口。
見狀,蘇晚按住了他的手,「我沒事。」
對上唐野有些不耐的神情,還有他掙開的動作,蘇晚蹙著眉頭開口,「我看看你的傷。」
唐野一愣,照著前段時間的相處,他以為蘇晚不會管他的死活。可是他的傷……唐野沉眸幾秒后抬頭,舔了舔有些發白的下唇,問她:「真要看?」
蘇晚看著他泛白的嘴唇又有些乾裂,還有他肩頭浸染的血色,儘管他一臉雲淡風輕,彷彿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她的心頭升起一抹異樣的感覺。
「看。」她輕聲點頭。
唐野唇角微勾,爽快地脫了襯衣,轉過身被對著蘇晚。
脫衣服的時候,因為動作的幅度,傷口又流出了一部分血液,從肩部往下到后腰。他白皙的皮膚被染成一片粉紅。
子彈打在他的肩部,當時她戴著頭盔,剛好在她的視線死角,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唐野中了子彈。
那顆子彈擦過她的胳膊,那種火辣辣的疼痛,蘇晚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而唐野,子彈打進了他的肩部,血染襯衣,卻一臉淡然,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背對著自己,整個後背都裸露在她眼前。雖然楊景然身上有很多傷,蘇晚知道,都是當年在游輪上受的,多數是鞭傷和刀傷,遍橫交錯。
可是唐野的不一樣,他的背上算都是彈傷。他的皮膚本來就很白。所以一眼望過去,那些不多不少的子彈傷疤更加明顯。
她看過幾本人體學的書,這些子彈傷疤的位置,幾乎都是緊挨著要害,哪怕再偏一點點,他的命就沒了。
所以說,唐野是很多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看著他肩頭還往外溢血的傷口,蘇晚抿唇悶聲就朝外走去。
不料剛走一步就被唐野握住了手腕,「嚇到了?」
蘇晚頓住腳步,回過頭看著他愈加蒼白的唇色,眉頭蹙得更緊了,「我不會打麻藥,也不會取子彈。」
聞言,唐野突然就笑了,爽朗的笑聲迴繞著遊艇。
至少是蘇晚見過他這麼多次,笑得最開朗。最明媚的一次。
他笑著的藍色眼眸像是海上的夜空,散發著神秘的星光。
「不用麻藥,不會我教你。」唐野把醫藥箱里的東西一一擺出來,所有的用具一應俱全。看來是經常用。
他看了一眼蘇晚凝重的眼神,放低聲音說,「放心吧,不會死。」
蘇晚:「……」
唐野點上酒精燈,同時把鑷子遞給她,「消毒。」
她知道,子彈在唐野體內停留的時間越長,風險就越大,所以她也不再猶豫,接過放在酒精燈上炙烤。
唐野對所有的步驟都很熟悉,甚至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他都能夠立馬告訴她,應該用什麼工具,怎麼做。
在取彈的時候,蘇晚屏氣凝神,都有些不敢呼吸。
正當她把鑷子伸進去的時候,唐野突然輕笑了一聲,說:「我進入組織的第一堂課,我的老師就告訴過我一條鐵則:絕對不可以把背後留給任何人。」
「在我們那裡,不論是你的老師,你的搭檔,還是你的親人,每一個人都可能背叛你。」
「以前我不信,後來我信了。」
蘇晚不知道唐野為什麼會突然跟自己講這些,但是她確實不如之前緊張,同時,她的心底竟然還有些心疼眼前這個挨了槍子都一聲不吭的男人。
蘇晚不知道,但是唐野明白。他意識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他從來沒有跟人說過這些事。哪怕是他的母親。但是他想告訴蘇晚,經過這十多年,他好像明白,他跟蘇晚之間相差的不止是十幾年的時間。
更多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軌跡,就像一個開角,兩個人自十幾年前的那次相交后,就越走越遠。
他想告訴一些有關他的事,這樣,至少她能了解有關他的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事。
「我後背十個子彈,有七個子彈都是我搭以前的搭檔給我的,其中有一個是我老師留給我的。」
唐野說到這裡的時候,蘇晚剛剛取到子彈,忍不住心口一疼,手微微顫了一下。引得唐野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緩了一會兒后,他又繼續說到:「在他之後,我就沒有再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任何人。」
蘇晚不知道那種被自己搭檔背叛,甚至被自己的恩師從背後給了一槍是什麼感覺。因為,她只對楊景然放心。唯一的一次就是上次對唐靖,所幸的是,唐靖並沒有背叛她,「我不是人?」
聽到蘇晚回應,唐野突然感覺肩部的痛都不算什麼,他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恰好因為忍痛凝聚的好滴滑落被他的舌尖捲入口腔,有點咸,他揚起了唇角,低低地笑了。
他把葯和紗布遞給蘇晚,回答:「你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蘇晚想,可能是剛剛精神的緊繃,取出整顆子彈,她一下子放鬆下來,也一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跟著接上他的話。
唐野聽見問題,突然回過頭,藍色眸子里的深情能夠讓人為之沉淪,「因為你不會這樣對我。」
對上他視線的那一剎那,蘇晚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她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替他綁好紗布,打好結,挑眉,「試試?」
唐野勾唇看著她清理著工具,轉過身,湊近她,欣然點頭,「好啊,座椅,地上,還是甲板?你想怎麼試都可以,不過我覺得甲板上獨具風情。」
蘇晚:「……」
她剛才為什麼要幫他取子彈?
「晚。」見蘇晚不說話,唐野哼笑一聲,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你有沒有發現,你太容易害羞了。這樣不行,畢竟有很多姿勢……哦……」
手臂的灼痛猝不及防,唐野反射性地收回自己的手,抹了一把被蘇晚拿著酒精燈灼燒的地方,失笑,「你看,又臉紅了。」
蘇晚白了他一眼。朝他伸出手,「我的包和手機。」
唐野也很爽快,把包和手機一起遞給她,「如果你想那那群人盯上陳靜,你就給她打電話。」
唐野的話,讓蘇晚按電話的手一頓,抬頭疑惑地看向他。
唐野拿過酒精,把棉簽潤濕,走到蘇晚跟前,見蘇晚本能躲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但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拉過她的手腕,蹲到她跟前,替她的傷口消毒,「我已經用你的號碼給溫總發過信息,說你有事要離開幾天。讓他再派一個人過來,跟陳靜一起見客戶。」
他一邊說著,一邊專註地替她處理傷口,「另外陳靜那邊也交代好了,還有客戶那邊聯繫過了,見面時間推遲一天。」
胳膊處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讓她忍不住縮了一下,細想下來,手機她一直帶著,就算唐野來找她拿走了手機和包,他們也都一直待在一起,他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不是我做的。」看見蘇晚瑟縮了一下,唐野皺著眉頭似乎思考了許久,然後湊上前,在抹了酒精后吹了一口氣。
這清涼舒服的一口氣讓蘇晚瞬間寒毛聳立,她驚恐地瞪著唐野,彷彿臉上寫著「你在幹嘛」四個大字。
唐野被蘇晚的反應也整得一臉懵逼,反問到:「不是你們一般都說,上藥的時候吹一吹,就不那麼痛了么?」
說這話的時候,唐野是滿眼的疑惑,彷彿有種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覺。
蘇晚看著他有些滑稽可笑的神情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想,你一個冷麵羅剎做這種事會讓人感覺很恐怖,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沒有能夠這麼親密的關係。
她咽了一口唾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這個動作不適合你做。」
唐野輕咳一聲,狀似掩飾自己的尷尬,繼續地說到,「你忘了唐靖最擅長什麼?」
聞言,蘇晚眼睛一亮,情不自禁抓上唐野的手問到。「你知道唐靖在哪裡?」
只是「唐靖」兩個字就能讓她這麼激動,唐野有些吃味,竟然是那個小子讓她在他面前露出這麼靈動的表情。
他斂了斂神情,「他說,有機會會見面的。」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唐靖在哪裡,只是沒有告訴唐罷了。有時候還會幫他瞞兩回。
聽到唐野這麼說,蘇晚的眼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想了想,也覺得是他的性格,就當他說的緣分吧,有緣自會再見的。
等蘇晚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視線內由遠及近的熟悉的小島,她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轉頭看向唐靖。
看著她警惕的模樣,唐野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別緊張。我回去拿樣東西。」
他當然知道這個地方對蘇晚的陰影,不說其他,就是邵辛伊給她帶來的衝擊,就足夠讓她陷入悲痛。
關於之前邵辛伊,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料到邵辛伊會在他不在的時候來,還對她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蘇晚想在遊艇等他,但是唐野沒有同意,扣住她的手腕就往前走。
她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說得好好的人,怎麼說變就變。
而實際上,唐野要一直帶著她,不過是不放心她不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如果她在身邊,遇到什麼事,他一定拼盡全力,哪怕是賭上性命,這一次,他也會保護好她。
回到城堡,傭人還是那些,看見唐野還是恭敬地朝他鞠躬,「塞巴斯蒂安先生。」
與之前不同的是,現在,他們不像以前一樣把她當空氣了,也朝她鞠了鞠躬,「晚小姐。」
蘇晚怔了一下,想大概是唐野總是叫她晚,所以才喚她晚小姐吧。
進入唐野房間,畢竟是他的房間,屬於私密地方。
在他拿的時候,蘇晚很自覺地轉過身去,剛好面對的是一把小提琴,放在櫥窗里。
她對樂器沒有什麼了解,但是可以看得出這把小提琴的主人對它的珍視,應該有時常用。所以才會這麼乾淨。
正當她出神之際,身後傳來唐野的微冷的聲音,「這把小提琴,已經十幾年沒有拉過了。」
「那怎麼還這麼乾淨?」蘇晚自然而然地問到。
「那是因為我會時常擦拭,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抹一次松香。」說著,唐野打開櫥窗,取出小提琴,凝視著蘇晚,把小提琴放到肩上。
一道流暢優美的琴音從他的琴弓處發出來,蘇晚對樂器沒有什麼研究,也是在學花滑的時候需要配合音樂和節奏。
她聽不出什麼門道,但是確實很好聽。曲終后,也衷心地說出作為唯一一個聽眾的讚美,「很好聽。」
「當年,你也是這麼說的。」唐野把小提琴放回櫥窗里。
聞言,蘇晚蹙眉。似乎在回想他說的當年。
見她神色有些迷茫,唐野唇角浮起一抹苦笑,「走吧。」
出了城堡的那一刻,蘇晚終於想起她一直都想問唐野的問題,「你怎麼找到我的?」
唐野的腳步頓了一下,但並未作停留,也沒有回答她。
跟唐野認識這麼久,她還是看不透他,但是有些習慣她還是了解的。
他不會告訴你,就會直接否認。如果他遲疑,保持沉默,他以後應該會告訴她,只是可能那並不是她想知道的真相。
那天晚上,唐野把她送回了景城,然後給了她一張卡,跟她說。客廳的牆貼好了牆布,中間以前掛電視的地方改成了門。
他給她的卡可以打開門,他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讓她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去他那邊躲一躲。
然後,還不等蘇晚說什麼,唐野便又匆匆離去。
她拿著那張卡,如果是放到以前,她就不會怎麼在意,把卡隨手扔到一處。
可是她現在什麼處境,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更何況還經歷了今晚的事。
蘇晚拿著卡踱步到電視機前,拿著卡慢慢地感應,雖然唐野不一定能夠完全相信,但是多一條生路。也不是壞事。
最後她把卡貼到電視插頭的地方,才聽到滴的一聲,然後就見門整個往後移動,直到她可以從門框左右走進唐野的房間。
蘇晚現在原地,輕抿了一下嘴唇,最後還是抬腳朝前走去。
她緩緩地挪動腳步,輕輕地探出小腦袋去,蘇晚自己都覺得有種怪異的感覺,像什麼呢?對,像做賊!
感覺就像是闖入了另外一個人的私人空間領域。長這麼大除了這麼毫無顧忌地進過楊景然的房間,還沒有這樣進過其他男人的帝地盤。
所以蘇晚有些忐忑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剛整個身體完全進入唐野的房間,門就立馬退回去關上。
屋內沒有開燈,一片漆黑,蘇晚屏住呼吸,緩緩地移動,憑藉著當時唐野鑿掉牆壁時。她透過那個地方看到的房間布置,想要去找到開關。
蘇晚慢慢地靠著牆移動,她記得當時視線內有一個開關是在床頭,她如果直接對著走過去比較快到,可是不知道唐野有沒有添加什麼擺件,而且,以他這種說拆就拆,說鑿就鑿的性格,說不準有沒有安什麼不太好的東西。
過了很久,蘇晚才摸到床的位置,她一手撐著床,一手去摸索開關。
突然手腕一涼,隨即感覺一道力從她的手腕處傳過來,一陣天旋地轉,她整個人都摔到了床上。
黑暗中有人強壓了下來,對方鼻尖的絨毛剛剛掃過她的臉頰。噴洒出來的溫熱氣息,酥酥痒痒,兩個人以極其尷尬的姿勢一上一下。
「比我預想中快了一些。」蘇晚聽見微冷的聲音上方傳來,「晚的耐性不如從前。」
聞言,蘇晚直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怎麼能相信唐野?!
她咬牙切齒道,「畢竟唐先生說的很誘人。」
唐野哼笑一聲,頂了頂她,在她耳邊曖昧地吹了一口氣,「唐先生做得也很動人。」
輕浮的話,氣得蘇晚抬手就朝他臉上招呼過去,卻被他準確無誤地握住了手腕。
她掙扎著想要抽出手,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掙脫,隱約間她聽到唐野悶哼一聲,「別動,一會兒傷口裂開了。」
一句話,果然讓蘇晚焉了下來,雖然她對唐野的種種行為都挺排斥的,但是今晚唐野確實是救了她,因為她挨了槍子,受了傷。
見蘇晚安靜規矩下來,唐野才鬆開她的手,其實她那點力氣,還不會讓他傷口掙裂,而且就算傷口裂開他也不會吭一聲。
他這樣做無非是讓她乖巧一點,「如果我要對你用強,不會等你這麼久。」
說完,他就支起了身體,放來她。
蘇晚得到了自由,立馬滾下了床,有些狼狽地準備朝門的方向跑去。
「晚,你承認吧。你更適合驚險刺激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或者平淡無味的日子。」屋內一直一片漆黑,沒有光亮,唐野的聲音像是帶著夜色的涼意穿透黑暗,不斷震動著蘇晚的耳膜。
她承認嗎?蘇晚頓住了腳步,沉默了許久后,淡淡回答,「我很喜歡現在平淡無味的日子,有我愛的愛的男人和孩子。我覺得,很好。」
說完,她用卡刷了一下剛才一樣高的距離位置,卻發現毫無反應。
突然「啪」地一聲,屋內的燈被打開。
頂燈是歐式的水晶燈,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強光讓蘇晚有些難受地閉上了眼。
她還沒有來得及睜開眼,就感覺手腕一緊。耳旁是唐野的嗓音,「都跟你說了,只能從你的房間打開,這邊打不開。」
語氣中說濃濃的無奈,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委屈?
他拉著蘇晚拉門出去后,看著她打開自家的門,把她送進了家門才轉身回屋。
蘇晚回到卧室,總覺得今天的事不太對勁。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蒙蒙亮,她坐在床頭環住了雙腿,偏頭靠在膝蓋上,靜靜地凝視著床頭的照片。
她就坐在那裡,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明明一夜未睡,卻毫無睡意。
等卧室的鬧鈴響起,蘇晚才仿若回過神來。
她洗漱一番後去公司,推開辦公室的門,意外地看見溫爸坐在她的椅子上,似乎正在等她。
「溫爸。」蘇晚走進去,坐到對面,「對不起,因為我,差點事情搞砸了。」
溫爸擺擺手,抬頭問她,「怎麼回事?」
雖然發信息的是蘇晚,說話的語氣也盡量模仿,如果應付陳靜還行,但是別說是他,就怕是古諾也會瞧出端倪來。
見蘇晚沉默,溫爸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身份特殊,但是之前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那昨天晚上又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遇到了新的麻煩?」
蘇晚知道,溫爸想問這些已經很久了,他能等到現在才問出來,可見他已經忍了很久。如果以前那件事她還能解釋,可是昨晚的事,她是真的……「我還不太清楚。」
「如果你都不清楚,那你就不要來公司了。你先回家,或者去楊家,不然你每天來回公司太容易受到攻擊了。」
「溫叔,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蘇晚說到,可是她想了想,也明白溫爸的考慮,畢竟不能一連因為她,讓公司三番兩次遇到危機。
畢竟公司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何況溫爸確實是為了她安全考慮,「好,我知道了。」
當天晚上離開公司前,蘇晚就交接好了內容,回家是溫爸親自送她的。
正因為是溫爸親自送蘇晚回家,一直等在蘇晚樓下的林南風才沒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