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失聯

路朝說話的時候兩人已經離田甜的位置很近了，就相隔了兩張桌子，程笑笑不好做出什麼評價，只好回過頭瞪了他一眼。

路朝聳了聳肩，閉上了嘴。

程笑笑有些日子沒見到厲澤天了，畢竟也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她也是管對方叫厲老師的，這下身份一下改變，變成了閨蜜的男朋友，說實在話還是有點尷尬的，她猶豫了一下，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喊人，只好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厲澤天卻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還是一副高冷的樣子，也只是朝他們倆點點頭，把菜單遞到程笑笑手上，示意她隨意，「想吃什麼？」

幾人約的是市內連鎖的湘菜館，又改良成了S市人喜歡的甜辣口味，所以十分受歡迎，程笑笑自己也來吃過很多次，確實是比較符合她的喜好。

既然厲澤天讓她點，她也不客氣，很快地打了幾個勾，都是她和田甜喜歡的菜。正準備把菜單還給厲澤天，她又覺得不對勁，側過頭問路朝：「你吃辣嗎？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或者是不能吃的嗎？」

路朝是B市人，和她們的口味肯定是有點差距的。

路朝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我都可以。」他不太挑食，吃什麼都無所謂，被程母稱為特別好弄的孩子，也就程笑笑，和他一起住了一年多還沒注意到。

程笑笑又隨便劃了幾道菜，才把菜單還給了厲澤天。

厲澤天看了兩眼，又加了幾道。

程笑笑：「……」其實她已經點了差不多有四個人的分量了，不過反正人家付錢，人家說了算。

田甜還在側着身一臉花痴地看着厲澤天的臉，下了單之後桌上一下子沒了聲音，顯出了一種微妙的尷尬。

程笑笑忽然一下就很想念白黎青，至少他的學霸氣場還能和厲澤天聊上兩句，可能還能談談A班那個魔女班主任什麼的，她和田甜還達不到厲澤天的檔次，特別是她，還沒學會如何擺脫學生的身份和厲澤天相處。

路朝么，年紀太小了，完全是個蹭飯的，可以忽略不計。

她給了田甜一個眼神，讓她活躍一下氣氛，不要冷場，可惜田甜好像沒有接受到她的暗示，完全對這種情況視若無睹。

程笑笑忍無可忍地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下。

田甜被她踹得「啊」了一聲，收到了厲澤天的矚目之後正準備控訴呢，忽然就看到了程笑笑的眼神，神智清醒了一下，終於反應了過來，伸手挽住了厲澤天的臂彎，「笑笑，不用我介紹了吧，我的男神兼男朋友，厲老師。」

厲澤天沒說話，也沒反對。

程笑笑在「厲澤天」和「厲老師」這兩個稱呼中猶豫了幾秒鐘，還是選擇了後者，「厲老師，哈哈，哈哈。」

路朝在旁邊輕聲笑了一下，讓乾笑着的程笑笑尷尬了起來。

其實她跟厲澤天的關係一直挺好的，兩人畢竟處了好長一陣，也能說點比較超綱的話，沒想到這樣的見面會如此讓人尷尬。

田甜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尷尬，連忙解釋道：「我男朋友不太會說話，笑笑，你就還當他是厲老師好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這聲師母，我就不佔你便宜了。」

「……」她也沒打算叫啊，她跟厲澤天才差幾歲？和田甜還是同齡人，叫聲師母她也不怕寒磣，「你原來還真有這種想法啊？」

「哈哈哈逗你的！」

程笑笑無力吐槽，正好第一道菜也上了，她乾脆低下頭吃飯。

桌上又沉默了一會兒，田甜才又說起別的話題，「你那個男朋友呢？那個你追了好久的男神？」

路朝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轉開了眼神，垂下眼瞼。

說起這個程笑笑就有點生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路朝的表情，「他出去旅遊了！居然沒有事先告訴我！」她倒不是想白黎青了，只是覺得掛着男朋友的頭銜，居然殺了她個措手不及，讓人覺得很沒有面子。

「……這麼不靠譜？」

「平時特別靠譜啊，不知道這次什麼情況。」

「唉沒事，還有路朝小弟弟呢，一個不行換一個。」田甜朝她拋了個媚眼，口無遮攔道。

程笑笑很尷尬她把這種女生間的私密話題拿到這種場合來說，只好皺了下眉，「別胡說了！」語氣非常嚴厲。

田甜看她生氣了，正想解釋呢，厲澤天卻適時地打斷了兩人，「快吃飯吧，不是說想吃辣的想了很久了嗎。」

田甜便不做聲了。

一頓飯吃得尷尬又微妙，之後的活動也不如田甜所想的那樣四個人一起行動，程笑笑和路朝先回家了，讓她和厲澤天去約會。

好在這次田甜學乖了，沒有再說出什麼「讓路朝假裝是你男朋友」這種奇怪的話來。

程笑笑和路朝一路沉默地回了家，程爸和程媽還在買年貨，家裏阿姨也放假了，他們兩個也沒什麼好乾的，便各自回了房間。

等到快晚上的時候她爸媽才回來，進門的時候程笑笑剛好下樓倒茶，程母看到她，朝她揚了揚手上的信封，一臉狹促，「你的信，難道是情書？」

程笑笑對心態放鬆的父母很無奈，「別胡說啊。」說着便上去接過了信封，看了兩眼，雖然沒署名，但是寫地址的那個字跡她卻很熟悉，跟白黎青以前給過她的筆記本上的字很相似。

她沒搞明白白黎青給她寄信幹什麼——說起來現在根本沒人會用這種平郵來幹什麼了吧？難道是明信片？

旁邊的程母還在催促她趕緊拆開，她乾脆不看了，端著水杯回了房間。

等回了房間，程笑笑才放下東西開始拆信。

果然是白黎青寫來的，裏面放了好幾張明信片，她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便去看信紙了。

白黎青沒有寫得很長，只是大概地交代了一下最近的事情，程笑笑看完，終於解了心中的一點疑惑。

白黎青在信里說他們倆談戀愛的事情被他家裏發現了，他們家是不允許他在高中里談戀愛的，然後就很生氣，不准他跟她聯繫，拿走了他的手機斷了他的網，趁著過年出去玩想讓他們斷掉，沒想到他們倆的相處模式就是不聯繫也不要緊，都知道互相在忙學業，所以寒假過了這麼久程笑笑都沒發現這個情況。

上次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是白黎青的媽媽先看到的，在旁邊盯着他接的電話，所以他也不方便說什麼，之後也沒有給她回電，他這個信還是趁著買明信片的時候偷偷寫的，說他這次寒假要跟着家裏人去好幾個地方，回來的時候一定會給她帶禮物的，讓她千萬不要生氣。

程笑笑難以想像白黎青家居然對這種事用了這麼強硬的手段，居然還有沒收手機這回事，這在她的世界裏是想都不能想像的。

好在兩人也不是一般的情侶，什麼有事沒事就發幾個我愛你的短訊之類的，還算沒有戳到白黎青他媽那根敏感的神經，還能讓他接個電話，否則估計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程笑笑對他的情況表示理解，便決定開學前不聯繫他了，有什麼事等開學了再說也不遲。

很快便翻過了年，路朝這次就回去了沒幾天就回了S市，理由是要準備中考。

程笑笑也忙得不可開交，老李在不久前聯繫了她一次，她還以為是選科或者是沒考好要調班的事準備來家訪的，沒想到老李卻要了她的微信和郵箱，給她發了一份宣傳單。

程笑笑不知所謂，只好打開來仔細研讀了一下。

老李發給她的是一張面向高中生的參賽宣傳，是一個新概念向的作文比賽，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新概念，而是給出了特別的定義——介於作文與微小說之間的一種新概念文體，力求寫法新立意新閱讀體驗新，承辦人是晉江小說文學城和F大，一等獎獲得者可以在志願報了F大的情況下降低十五分錄取，前幾名也各有不同檔次的降分。

同時，網站還會給這些獲獎的同學一定的獎金獎勵，如果她們願意去網站發文，還會優先給最好的推薦位，看起來是誠意十足的比賽。

程笑笑不明所以，恰好老李加了她的微信好友，還沒等她問呢，對方就直接給出了說法。

「我們B班沒什麼文科生，我也問過你們語文老師了，班上的同學大多都是寫應試作文的，只有你的作文比較有亮點，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就想推薦你去參賽，由市裏名校推薦的參賽選手可以不用初試直接參加複試，一共兩個名額，另外一個你還有什麼推薦的嗎？我知道大家肯定都是嚮往B大的，但是F大在全國文科類院校中也算是頂頂好的，不比B大差多少，如果有機會拿獎高考的壓力也會小不少。」

程笑笑目瞪口呆，她沒想到老師對她的評價如此之高，一開始她還以為只是讓她去湊名額的呢，沒想到居然是抱着讓她拿獎的目的去的。

不過她想了一下，就有點想要回絕了。

宣傳上寫的是複試要交一篇3000字的微小說，進了之後的比賽就要現場去寫了，這樣的話也就意味着這個比賽肯定要有好幾輪的比試，她還有一個學期就高三了，複試就要五月才開始，之後的時間她耽擱不起。

付出得這麼多，收到的回報卻有限，這有些划不來。

老李可能是看她沒有回復，繼續給她發了一大串字。

「也別小看晉江，現在班上有些女生喜歡看的小說大半都是來自這個網站的，到時候你如果拿了獎，給了你最好的推薦位，這個時候你也高考結束了，說不定還能往作家這條路發展一下呢！別浪費了自己的靈氣啊！」

程笑笑心想，還靈氣呢，難道她是在修仙嗎？

「我聽說你平時也挺喜歡寫寫東西的，就當是寫了三篇作文吧，四月一號之前記得交給你們語文老師，現在就可以開始構思了，千萬別忘了啊！再想想你們文科班有什麼作文寫得比較特別的，也可以推薦給我，你的名字先給你報上去了。」

「……好的。」程笑笑不知道他的聽說是從哪裏聽說的，無奈地翻出了自己平時寫日記的本子，想看看有沒有能潤色一下交上去的。

之後的寒假她就有些不太平了，又要忙着補課、寫作業，還得完成這個附加的任務。

三千字，說實話不算多，但是要交出一篇特別的文字，本身就是需要靈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靠拚命地想是沒用的，只能等待靈光乍現，為了防止這種靈光乍現在不對的時候到來，程笑笑連去補課都隨身帶着小本子。

等到了開學，她才知道另一個被選中的孩子是誰。

「程笑笑，你那個新概念小說寫完了嗎？」高芳麗的座位又變得離她很近了，不過這次是在她後面一點點的地方，看來是歷史比她差了一些所以才掉下去的。

程笑笑還在疑惑這件事難道路人皆知了嗎，高芳麗就自己揭曉了謎底，「我已經寫了好幾篇了，拿給老師看，老師都覺得有點不太行，水平是有了，就是想要眼前一亮還有點難，並沒有抓住這個比賽的精髓，就算複賽過了之後要拿獎也很難的。」

「另一個名額是你啊……」程笑笑朝她笑了一下，「我還沒寫完呢。」

高芳麗皺了皺眉，「別這麼小氣啊，我又沒說要看，分享一下心得還不行嗎？」

程笑笑很無奈，「可是我是真的還沒有寫完啊。」她都沒好意思說她連主題都沒想好，萬一到時間了拿不出東西，就只能拿她以前寫的日記擴張一下改改交上去了。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好說出來的，說出來只會惹得人——特別是高芳麗這種人的冷嘲熱諷。

即使是這樣，現在她的說法也讓高芳麗覺得她這個人真的很小心眼，沒再說什麼，滿臉鄙夷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程笑笑是真的很想說，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在乎這個比賽的！她的目標還是B大啊！目標不定得遠大一點，之後哪有奮鬥的動力？

第一天上課，程笑笑並沒有等到白黎青來找她，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趁著午休去了A班，找了後排的男生打聽。

A班的男生都玩得不錯，和白黎青關係很好，也知道程笑笑在和他談戀愛，笑着回答了她：「我們小白還沒回來呢，一整個寒假都在失聯，結果今天一上課魔女就說他爸媽給他請假，開學之前這幾天的補課就不來參加了，等正式開學了再回來。怎麼，他也沒聯繫你嗎？難道是泡妹去了？」

程笑笑知道他沒有惡意，只是開玩笑，便也笑了，「可能真的是欸！看來等他回來我就要把他甩了！」

「嫂子你可別啊，到時候小白不得打死我！我亂說的，你別理我！」

「……哦。」

程笑笑他們雖然開學了，路朝卻還沒有開學，所以晚上徐叔就是一個人來接的她，她一坐上去，徐叔就笑着給她八卦，「小姐，路朝小少爺好像談戀愛了，今天我送他出去的之後，走的時候看到有個小姑娘跟他走到了一起，後來還拉住了他的手呢！」

程笑笑瞪大了眼睛，「他出去了？幹嘛去了？」

「今天他們不是班主任組織了補課嘛，好像是在外面租了個教室一起補的。」

程笑笑聽了，一邊吐槽這個班主任真會賺錢，一邊想起了徐叔的描述，有些擔憂起來。

畢竟路朝不久之前還對她表現出奇怪的佔有慾，不過這迷惑期未免短了點，她還以為路朝至少要進了高中才能明白呢，沒想到這才幾天啊。

可是程笑笑擔憂的卻不是這個，「路朝不會變成了一個流連花叢的渣男吧……」

徐叔看了她一眼，可能以為她在開玩笑，「怎麼可能呢，他才這麼點大。」

哪有什麼不可能的，他才這麼點大，都已經知道強吻小姑娘了呢，這是正常初中生能幹出來的事情？

程笑笑憂愁得不行，到底是哪裏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