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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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
寒夜蕭蕭。
人銜草、馬銜枚。
三萬金軍分為前後兩隊，不疾不徐的向著大明軍寨潛行。
眼見明軍營寨已經不遠，前隊先鋒完顏宗弼【金兀朮】臉上便顯出幾分狂躁之色——自從護步答岡之戰，七十萬遼軍土崩瓦解以來，已經很少有人敢當面挑戰女真人的尊嚴了，但眼前這支隊伍卻是個例外！
他們非但主動與金軍為敵，竟還將女真勇士的屍體做成肉脯，準備送給汴梁城內那些懦弱的宋人食用。
這簡直不可饒恕！
雖然那營寨內燈火通明，但此時在完顏宗弼眼裏，卻儼然已是一塊死地——反正懦弱的宋人只會依仗遠程器具，一旦面對近身搏鬥，就會像草原上的兔子一樣倉皇四散，然後被女真勇士們一隻一隻的殺掉！
不過也只有他們心頭湧出的熱血，才能澆熄女真勇士們的怒火！
想到這裏，完顏宗弼忽地加快了腳步，牽着戰馬來到了隊伍的最前面，他身邊的親兵非但沒有阻攔，反而一臉狂熱的跟了上去——接下來，他們將會作為整隻萬人隊衝鋒的箭頭，憑藉超人一等的悍勇，撕碎宋人那可笑的防線！
咔嚓~
眼見離明軍大寨不過兩百餘步，完顏宗弼正猶豫是直接上馬展開衝鋒，還是再靠近一些的時候，腳下卻忽然踩碎了什麼東西，聽聲音，倒有點兒像是陶罐。
或許是敵人丟棄的破碎器皿吧。
完顏宗弼並沒有太過在意此時，抬腿便又邁出了一步，然而就這簡簡單單的一步，卻徹底葬送他的性命！
轟隆~！
隨着一聲巨響，熊熊烈焰突然從地底下噴將出來，火焰中夾雜着的無數陶片、鐵砂，瞬間便將完顏宗弼射成了馬蜂窩，然後那沛然難當的衝擊力又把他托起丈許高，還未等落地，便已經在半空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噗通~
一代梟雄的屍體像爛泥般跌落在地。
而一場慘烈的夜戰也就此拉開序幕——不過這慘烈二字，似乎只能用在金軍身上。
在第一時間失去『前敵總指揮』之後，金軍先鋒的應對只能用雜亂無章來形容，在一部分被激發了凶性的軍官帶領下，偷襲便正式演變成了強攻。
再然後，這短短的兩百餘步，就成了數千女真人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旅程』。
他們首先要面對的，是埋藏在明軍大營附近的上百顆地雷，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似喪鐘一般不斷敲響，為了閃避屍體，剩餘的騎兵只得集中到了一處。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衝過了雷區，天空便又飄來一捆捆的炸藥包，伴隨着那一聲聲驚天動地巨響，金軍割麥子似的倒了一片又一片，剩下的也都像是受驚了的兔子一樣，倉皇四散！
倒不是說女真人個頂個都被嚇破了膽，主要是胯下那驚馬實在是遮攔不住，奪路狂奔那還是好的，有的慌不擇路，乾脆就一頭撞在了同類身上，造成了一幕幕的車禍現場。
近萬鐵騎，最後能成功沖入明軍營寨的還不足千人，又沒能保持住速度與隊形，等待他們的自然也只有被僕從軍、皇協軍亂刃分屍的下場。
嗚~~~
子時二刻剛過，急促的號角就在荒原上回蕩開來，兩萬金軍后隊徐徐撤離了戰場。
寅時初【凌晨三點】，金軍開始整理行裝，並將搜刮來的金銀珠寶，按照級別分發了下去。
辰時二刻【七點半】，金軍大營燃起熊熊烈焰，許多無法帶走的東西都被付之一炬，數千宋人女子、匠人被屠殺泄憤。
未時三刻【下午一點四十五】，金軍拔營北去，轟隆隆的鐵蹄聲震動了整個汴梁城。
申時末【下午四點四十五】，汴梁城外再無金軍一兵一卒！
酉正二刻【傍晚六點半】，汴梁城頭終於出現了探頭探腦的大宋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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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顏宗望倒也果斷的很，知道事不可為，立馬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我本來還以為，他會再試一試鐵浮屠效果呢。」武凱端坐在一匹白馬上，看着遠處那空蕩荒蕪的營寨，不由嘖嘖有聲的贊了幾句。
岳飛的目光，卻落在了營門前那密密麻麻的木杆上，每一根木杆上，都至少栓了十幾顆漢人的頭顱，觀其形貌，倒以女子居多。
饒是這幾年見慣了殺伐場面，他的氣息還是忍不住粗重了幾分，猛地一轉身，單膝跪地請命道：「陛下！臣請帶一支人馬，銜尾追擊金軍，以便配合林將軍前後夾擊！」
此次大明興兵十萬，但武凱身邊滿打滿算也只有五萬兵馬，因為剩餘的兵力，已經在林登萬的率領下，埋伏在了金軍北返的必經之路上。
武凱掃了岳飛一眼，淡然的吐出倆字：「不準。」
「陛下！」
「昨天才打了兩仗，咱們的彈藥就用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我還有別的用處，哪有多餘的讓你帶去追擊金軍？還是說你有信心用少量的普通步兵，在野外擊敗數萬騎兵？」
見岳飛面上露出幾分不甘之色，武凱便又道：「行了，半路阻擊的事情交給林登萬就好，你總不會信不過他的能力吧？」
「怎麼會！」
聽武凱這般說，岳飛忙分辨道：「林將軍智勇雙全，實乃軍中第一名將，臣只是……只是……」
「相公！」
岳飛一時想不出合適的說辭，正冥思苦想間，就聽不遠處的彩車裏突然傳出一聲悲鳴，緊接着又化作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武凱眉毛一挑，沖旁邊的侍衛打了個眼色，立刻邊有人上前詢問究竟，不多時會來稟報，卻原來是有人在大營正中的旗杆上，發現了李梲、鄭望之，以及駙馬都尉蔡鞗的人頭。
汝死後，汝妻子吾自養之，汝勿慮也！
不知怎得，武凱腦子裏忽然就冒出了曹丞相的『名言警句』。
唉~
記得蔡鞗生前一直想要個兒子來着，這願望要是不幫他達成，他在天之靈怎能安息？
卻說武凱正在考慮要不要繼承蔡鞗的『遺志』，便見數騎飛奔而來，離著老遠就聽曹陽在馬上扯著嗓子嚷道：「陛下，汴梁城裏派來幾個使者，眼下正在北門外候着！」
宋欽宗終於派人來了，還真是有夠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