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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道不好,元神已離體,若是被天雷擊中,那元神很可能會被毀,元神一滅,她便會魂飛魄散。頭頂隱約已經有第八道天雷將要落下的徵兆,她放出體內剩餘不多的妖氣裹了飄浮在妖身之上的元神。

天雷落下,她顧不得被雷力灼燒的身體,只死死用妖氣裹著自己的元神,想要將元神收回體內。天雷之力一直在消磨著元神表面的妖氣,她只能不停地散出妖氣護住自己的元神,哪怕會因此妖氣耗盡而身滅,也好過元神被毀。

然而,被妖氣護住的元神依然不堪雷力的衝擊,裂了!

白螣望著元神上裂出的那道口子,再看向頭頂已經有了苗頭的第九道天雷,心下知道自己怕是要灰飛煙滅了,已有裂痕的元神不可能頂住最後一道天雷。萬念俱灰之時,那碎裂的元神幻化出一道強烈的妖光,像得了感召般疾速朝遠方飛去……消失在天邊……

白螣望著元神消失的方向久久失神,再看看頭頂那已經做好準備要劈死她的第九道天雷,氣勢洶洶地落到半空,卻彷彿突然失了目標,泛著淡淡雷光消散在了雲層之間。

天雷退去,有雨落下來,澆在被殘餘的雷力灼得隱隱作痛的身體上,白螣緩然回神,明白自己絕處逢生,竟是避過了魂飛魄散的危急。她癱軟在地,無力地望向天際,她的元神……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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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麟靈死了,然後又活了,這是郗郝月跟她說的。對於自己死過一次的事情,郗麟靈是完全沒有記憶也根本不相信的,可是郗郝月說得活靈活現,還有一堆路人甲乙丙丁作證,她便也只能這麼相信了。

郗郝月說的她死了,郗麟靈卻覺得她只是作了一場夢而已,她還清楚記得她是因為做了惡夢才驚醒的。在那場夢裡,她經歷了一場雷劫,很兇很兇的雷劫,那雷一道接一道地劈在她身上,劈得她渾身上下都在冒著雷光,燒得她很痛很痛,她的身體被雷劈得四分五裂,然後她就嚇醒了。

可能是因為她『死』過吧,對於『死』之前那幾個小時的記憶,她是一片空白的,她只記得今天是周末,她和郗郝月約好一起到市中心廣場逛街,早上她算好時間出門,出門的時候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之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過醒來之後她的意識是很清楚的,完全沒有『死』過的跡象,雖然她也不知道死過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是她覺得至少應該會像暈過後醒來,多少有點意識不清才正常,可是她沒有。

她記得她驚醒的時候,睜開眼睛的瞬間看到的是一片朦朧之色,她知道有什麼東西擋在她眼睛前面,阻擋了她的視界。她只花了兩秒就分清楚了夢境和現實,她發現她躺在地上,身上蓋著一塊大大的塑料布,她一喘氣,那塑料布就被吸附著貼在她口鼻處,阻攔她呼吸。不過她只吸了一口氣就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因為塑料布上滿是汽油和灰塵的味道,十分刺鼻難聞,活像是被塞在汽車後備箱里好幾年都沒有拿出來曬過一般。她記得她當時還很惱火,誰這麼缺德把這麼髒的東西蓋在她身上。

她掀開塑料布后發現那是一個看上去很久沒有用過的汽車罩子,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她躺在馬路邊上,離車道很近很近,近到車子從邊上過都能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郗郝月蹲在她身邊,被雨淋得濕透,頭髮亂糟糟的粘在臉上,眼睛通紅的,看樣子像哭過,一臉震驚地望著醒過來的她。在她掀開車罩子的同時周圍傳來各種各樣的驚叫聲,她看到有好多人,那些人在幾米遠的地方以她和郗郝月為中心圍成一個半圈站在行人道上,打著傘滿臉驚恐地看著她,那樣子活像見了鬼。按照郗郝月的說法,如果她真的死過的話,對於那些圍觀群眾來說,就不能說是『好像』,而是真的見了鬼了。

她當時不太明白怎麼這些人反應那麼大?又為什麼都跟看戲一樣圍著她,只是非常不解自己為什麼會滿身是灰地躺在地上像個死屍一樣被人圍觀,頭頂的天氣又為什麼變得這麼糟糕。當時雨下得有點大,她被車罩子罩著,衣服褲子挨著地面的地方還被順著地面漫延過來的雨水浸濕了,加上滿身的灰和滿臉的亂髮,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那時她有多狼狽。而面對滿臉疑惑滿腦袋問號的她,郗郝月只問了一句話:「你怎麼活了?」

她怎麼知道她怎麼活了?她連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會知道是怎麼活的。她本來還覺得郗郝月在開玩笑,可是當她看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后才知道,她好像真的被車撞了,撞得還不輕,當場死亡。

後來郗郝月怕她是迴光返照,連救護車都不等了,拉著她攔了輛出租直奔醫院。她倆那狼狽樣,也虧得那出租司機大哥心眼兒好,見她受了傷,不嫌棄她們臟,車速飛起地把她們送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后,郗郝月非借來一架輪椅讓行動完全沒有不便的她坐上去,推著她各個科室地跑,又是拍片又是采血又是包紮的,好一陣忙活她才終於在輸液室里坐下來。不過包紮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她的頭撞破了,破了好大一條口子,血流得采血的時候都采不太出來了,可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除了包紮縫針時疼得她鬼哭狼嚎以外,她一點被車撞過的樣子都沒有。事實上,各項檢查也都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她連個腦震蕩都沒有。

當她坐在輸液室里掛著吊瓶被身上又濕又髒的衣服弄得滿身難受時,郗郝月卻像座雕像般一臉獃滯地看了她近一個小時,最後才自我安慰般問她說:「你是不是外星人?」

她當然不是外星人,不過為什麼頭上撞出這麼大個口子還一點事都沒有,她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不過就當時來說,她更在意的,是她到底為什麼會被車撞,還撞得當場身亡,又為什麼那麼好的天氣會突然下起雨來。

郗郝月說,她倆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越野車失控衝過來,直直撞向她們,千鈞一髮之際,她推開了郗郝月,自己英勇犧牲,被撞得飛出去好遠好遠,當場死亡。那越野車主嚇懵了,一個勁說自己是新手,不知道怎麼車就失控了。交警查證,那車主把油門當成了剎車,在紅燈亮起的時候像火箭一樣沖向了她們。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郗郝月自己也探過她的呼吸和心跳,確實沒有了,但郗郝月還是不甘心地叫了救護車,只不過在等救護車的時間裡,她自己醒過來了。

郗郝月還說,不止她活過來這事很不可思議,連天氣都很不可思議,那天氣幾乎是在她死後立馬就烏雲密布了,好像老天在為她的死哀悼一樣,沒過多久天就開始下雨,就好像是她的死招來了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一樣。

郗麟靈倒是沒有自戀到覺得她能讓老天爺為她哭一場,聽完郗郝月的話她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救護車來得可真夠慢的,交通擁堵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另外,她還覺得她真是一個非常夠意思的朋友,要不是她推開了郗郝月,這會兒頭被包得像個剝了皮的柚子坐在這兒輸液的就是郗郝月了。

醫生讓她住院觀察,她不願意,郗郝月不顧她的意願給她辦了住院,但掛完吊瓶后她還是回家了,她急切地想要洗澡,把身上又是雨水又是血水的痕迹洗掉。

郗郝月送她回家,回家的路上她完全沒有自己出了車禍的真實感,只是在可憐自己被剃成了光頭的髮型。她平常是那麼細緻呵護自己的一頭秀髮,這會兒倒好,她出家當尼姑都不用麻煩師傅給她剃度。

到家后,她急匆匆地去洗澡,郗郝月跟個老婆子一樣在浴室門外一個勁叮囑她傷口不能碰水,這個要小心那個要小心的,如果不是她鎖著門,大概還會衝進來幫她洗。她一邊應著郗郝月,一邊麻利地脫衣服,從來沒有覺得能洗澡是一件這麼愉快這麼讓人期待的事情。

只是,當衣服脫下來,她站在鏡子前看到自己滿身青紫的時候,她才終於有了一絲真實感,她好像真的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她也終於開始相信,她大概是真的死過一次了,不然這副樣子還能這樣活蹦亂跳,絕對比她死過一次還讓她無法相信。

郗麟靈緩了緩受到驚嚇的情緒,喝下碗里最後一口粥壓驚,免得她會把脖子上的蛇揪下來扔到窗戶外面去。那小黑蛇像根項鏈一樣掛在她脖子上,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仰著三角的小腦袋對著她吐蛇信子。她知道蛇應該是沒有表情的,但她還是覺得這蛇的表情好欠揍,跟白螣欠揍的時候一模一樣,於是她相信了,這蛇真是白螣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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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妖白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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