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我等你（全文完）

穆厲川迎上去，自嘲地笑了笑，「沈總的消息可真夠及時的。」

「那是我一直都很關注你。」沈御衍也笑了，不帶任何心機，舉起手中的酒瓶子，「說好的，要是你能在深愛后做到放手，我就請你喝酒。」

「這都能被你看出來？」穆厲川接過酒瓶。輕巧地打開瓶蓋，豪飲了一口，「的確好酒。」

沈御衍驕傲地笑了笑，主動同他碰了一下瓶子，「你是我沈御衍第一個發自肺腑欽佩的人！」

穆厲川一聲朗笑，篤信地勾唇，「也是最後一個！」

「穆紹瑞已經被人舉報吸毒且屬實，已經被抓進去了，你可以後顧無憂了。」見他很是淡定，沈御衍訝然，「你已經知道了？」轉而恍然大悟地笑言，「你怎麼會不知道？」

「還是要謝謝沈總來告訴我。」

兩人幹了手中的酒後。穆厲川就進關了。

……

一個月後，婦產科。

宋漫一手緊緊地抓著手術單，一手覆在肚子上，嘴角掛著自嘲的笑。

這一輩子。她是不是和孩子無緣？

當躺上手術床的時候，眼前又一次浮現出半年多前那一幕，冰冷的器械鑽入她的身體，生生地將一個小生命扼殺了。

而這一次。她又要選擇如此嗎？

陡然，宋漫感覺到小腹內有什麼動了動，是孩子在抗議了嗎？轉念，她又澀然地扯了扯唇，孩子還未成形，怎麼可能會動。

「先生，你不能進去！」

「讓開！」

外面突然喧鬧起來，沒一會兒門就被撞開了，程進氣喘吁吁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真的打算要打掉這個孩子？」要不是早上突然看到她遺落在房間的驗孕單，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宋漫坐起來，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個孩子也是穆厲川的，你難道不打算問問他的意思嗎？」

面對程進的質問，宋漫心生疑竇，「你什麼時候向著他了？」

「我只是，只是……」程進一時急得竟找不到什麼搪塞的借口，只好一把將她從手術床上拉下來。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

「程進，你到底想幹什麼！」走到診室外面，宋漫用力地甩開了他的手，此時她的面色很是凝重。目光犀利地盯著他，「你剛剛到底什麼意思？」

程進深吸了一口氣，才鼓起勇氣開口，「那日我會出現在御園。是他打電話給我接走你的，也是他托我好好照顧你的。」

宋漫愕然，愣了好久才訥訥反問，「他為什麼要托你照顧我？」

記憶里，穆厲川和程進一向是對立的，怎麼好端端地兩人結盟了？

「宋小姐，手術還做嗎？」護士突然過來詢問。

還不等宋漫開口，程進已經瞪了護士一眼，「不做了。」爾後便拉著宋漫離開了醫院。

回到公寓，抵不過宋漫的咄咄逼問，程進終於將真相告知。

「穆厲川將你推開是不想讓你接觸到那個活在黑暗中的他，因為他知道你從來不希望他成為那樣的人。」程進將穆厲川當初對他說過的話完完整整地重複給宋漫。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宋漫低垂著腦袋，凝著地板上某個虛空的點，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

「你們真是自私！」

良久，宋漫霍然起身朝著程進低吼出聲，下一秒就衝進了房間。

再出來，程進見她拖著行李箱，急忙上前，「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不想和騙子住在一起。」宋漫從他身邊繞開，見他又要追上來，止步冷厲地警告，「你要是再跟上來，我就立馬打掉這個孩子！」

程進知道宋漫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面對一條生命的威脅，終究是不敢上前了。

再接到宋漫的消息，是在兩天後，她發來一條簡訊，說她走了，會和孩子好好的，讓他勿念別去找她。

程進當時靠在沙發上，雙手覆在眼睛上，放聲大笑了好幾聲。

她和林思甜還真是好閨蜜，兩人離開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

一年後，美國監獄。

獄警突然告訴穆厲川，有人要見他。

穆厲川很是驚訝。因為嚴愷和秦正前些日子來美國談生意正好順道來探過他，想不到還會有別人會過來。

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穆厲川幾乎渾身僵硬到走不動路，薄唇微張了好久才艱難地發出聲音，「你怎麼來了？」

這還是宋漫第一次看到他慌張失措，甚覺三生有幸，冷冷地勾起唇角，反詰。「我怎麼不能來？」

「誰告訴你的？」穆厲川恨不得捏碎那個泄密者，但看到面前的人，聲線中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小激動而隱隱顫抖著。

宋漫依然冷笑，「就憑你現在這樣。告訴你了你又能怎樣？穆厲川，你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可以呼風喚雨的穆總了，而只是一個鋃鐺入獄的階下囚。」

穆厲川不為所動，眉宇之間那抹與生俱來的倨傲之色絲毫沒有因為入獄而減少半分。「你要是來看我笑話的，那你現在也看夠了，可以滾了！」

清眸中凜冽的冷色鬆動，原來不管過了多久。彼此身份如何，與他對峙她依然不是他的對手，「穆厲川，我都來這裡找你了。你還要趕我走？」

望著他波瀾不驚的眼睛，宋漫覺得自己鐵定是腦子被門擠了，所以才會特地跑來受他的氣。

穆厲川依然一言不發，這一刻的沉默倒是給足了宋漫時間冷靜。

「一年前。我又去了欒城，去看了那顆許願樹，我總算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麼！所以穆厲川，不管你怎麼騙我。怎麼趕我走，我都不會再走了！」

那時候，她苦苦求了管理人員好多次，才好不容易被同意拿下那紅條子。

解下紅條的那一刻，她的眼睛濕潤了，上面寫著：

漫川。

穆厲川陡然冷哼，「那我也說過，我從來不信這些，我只信自己。我的心告訴我，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你趕緊給我滾！」

宋漫置若罔聞，平靜的目光凝住在這張令她日思夜想的臉孔上，輕聲啟唇似喃喃自道，「一年前，我懷孕了，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沒有打掉孩子。因為你說過不離婚的，所以孩子是有父親的。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扯平了。現在孩子一歲，我會和他一起等你出來。到時你再告訴我，你到底還要不要我。」

一番肺腑似石沉大海，宋漫的心涼了又涼，霍然起身，「我走了。」

行至門口，低醇的男聲澀澀地響起。

「我愛你。」

宋漫回眸，忍著酸澀的眼眶，笑得燦爛，「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