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沙奶奶的過去

我側頭看了師傅一眼，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得他這位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來給我拿個主意。師傅沉吟了一聲，接着告訴我說，你過去吧。縣令交給我就行。

他既然肯這麼說，一定是考慮過了，我就算靠近那位沙奶奶也不會有生命危險。與此同時，沙奶奶也似乎看出了我對縣令的關心。就在我小心翼翼地將縣令託付給師傅的時候。她又對我說道：「小梅，我這兒有治療毒蛇咬傷的材料，你過來拿給這位女警官敷在傷口。過了8個小時候，就會見效的。」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聽到她手上有着幫縣令療傷的草藥，我竟然毫不猶豫地就走了過去。我走到她身邊，她很乾脆地拿出了了一團黑不溜秋的草藥。這東西聞起來有一股薄荷的味道，拿在手上接觸皮膚以後感覺火辣辣的。

在給縣令使用前我還有點猶豫。倒是師傅表現得很果決。他說縣令已經發燒了，肯定是傷口發炎了。反正現在也沒有有效的抗生素，倒不如拿這草藥試試。後來事實證明，他當時的這個決定是非常明智的。正是一時的果敢，才挽救了縣令的性命。

給縣令敷上草藥后，我又走了回去。或許，是習慣了一點。我這次就乾脆坐到了沙奶奶的身邊。沙奶奶見了之後，心裏非常的高興。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又多那個正在餵食的男子比劃了一下。似乎是在示意他，可以把蛇先引出去。

「他叫阿濤，是這兒的蛇奴。」沙奶奶看我一直盯着那人不放，便向我解釋道：「你之前打了他吧？呵呵，他除了眼睛能看見外，其餘的事情都不靈光。命老和我將他安排在這裏，主要就是喂喂蛇。所以，他並沒有其他惡意的。」

「哦……」我點了點頭，接着又問：「那麼，命老為什麼要在這地方養蛇呢？還有，您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裏呢？」

「孩子，你不要急。我說過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的！」沙奶奶微微一笑，她接着目視前方，眼神開始變得迷離起來。似乎是在回憶，可能接下來會有好長的一段事情要講。大概過了三四分鐘的樣子，她才回過神來，稍稍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開始娓娓道來。

她說，她年輕的時候就跟命老認識。當時，還是除四害的那個瘋狂年代。命老是個知識份子。還學過醫，但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當作了封建迷信毒瘤。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這個機緣和命老相識。猶記得那年，命老被關進了牛棚。而她恰好是一名獸醫。因為農作生產任務要保障，當時對待耕牛的態度要比命老那幫知識份子要好得多。沙奶奶就在給牛看病的時候，認識了命老。過了不多久，兩人就戀愛了。當然。這件事情是兩人私底下偷偷進行的。

為了能多見命老幾次，沙奶奶給牛治病的時候，都會留一手。所以，村裏的牛三天兩頭都會得病。而且一得病，就得一個多星期才能見好。

不得不說女人為了愛情什麼都肯豁出去，沙奶奶當時還藉著為牛治病的借口，甘願陪着命老睡在牛棚。

「那會，我們都還很年輕。孤男寡女的，難免會有衝動的時候。」她說到這件事情上，不由得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她現在是感到惋惜的。

沙奶奶和命老有過一個孩子，不過那時候命老已經被平反了，並且在城裏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以當時的社會風氣，還算不得開放，尤其是在農村。她一個未被婚配的姑娘家家，竟然不清不楚的有了一個娃兒。無論對她自身的家庭還是工作的單位來說。那都是一件值得羞愧的事情。隨着事態發展，她面臨的最終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掃地出門，以保全方的臉面。

年輕時候的沙奶奶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她憑着自己對愛情的嚮往，以及對孩子的負責，最終克服種種磨難，在就要快奄奄一息的時候找到了命老。

但令她難以接受的卻是。此時的命老已經在城裏成了親，並且和這任妻子生下了一個孩子。

「當時，我想過自殺。也想過和他鬧，但那有什麼用呢？」沙奶奶苦笑了一聲。顯得很無奈。所幸的是，她那會很有理智，也懂得照顧大局。只要命老心裏有她和孩子，能不能得到該有的名分，已經不重要了。事實上，命老對他們娘倆確實很好。

可是，好景不長。過了幾年，城裏鬧起了傳染病。很多人因此喪了病，而他們兩的孩子也沒有免於幸難。孩子死的時候才3歲，聽起來真叫人覺得可憐。

孩子死後，命老開始悶悶不樂。身邊的人怎麼勸他，都不能讓他解開心結。日子一長。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大夥都不認識了。或許是為了忘記痛苦吧，命老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開始了瘋狂的工作。一年之後，竟然成了器官移植領域的權威專家。要知道當時在國內的醫學界。器官移植領域還是一片空白，沒有多少所謂的專家。命老的橫空出世，正好給醫學界帶了一線希望。更難能可貴的是，命老竟然還懂得美國最先進的克隆技術。於是，過了不多久他就被調走了。據說，是去參加一個秘密的項目。

他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後他回來了並且找到了沙奶奶。兩個有情人久未見面，即便是一個眼神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能使舊情復燃。沙奶奶雖然理智，但在愛情面前還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備。當命老提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之後，她竟然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當時，他對我說。自己要做一個科研項目，並且這個項目需要保密。所以，他只能找自己最信任的人來幫忙。」沙奶奶嘆了口氣，緩了緩后，繼續說了下去：「他信任我。我自然很高興。所以，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原來，命老交給沙奶奶的事情就是來到呦山的深處，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回到幾十年前，這裏還是一片無人區。沙奶奶帶着幾個科研人員跋山涉水來到此地，為的就是在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建造起科研場所。

「小梅，你一定想不到。當時任務的艱巨性，可以和開墾南泥灣有得一拼。」沙奶奶還是個懷舊的人，她怕我心裏沒有畫面感，便把用了南泥灣來做比喻。

我附和著點了點頭，但心裏面卻是排斥的。因為不管他們做過什麼，其最終結果都是為虎作倀。要不是，當年你們幫着命老做事情，怎麼會有現在的命老集團。殊不知，他害了多少人。

科研團隊研究的項目是一個人獸共生的問題，思路是由命老提出來的。命老翻閱了古籍，發現上古時期很多部族其實都是長壽的。但是當時沒有良好的醫療條件，而且生存環境有是那麼惡劣。那麼，他們長壽的原因在哪裏呢？

據古籍記載，當時很多原始部族都有自己崇拜的動物，比方說牛啊、蛇啊、鳥啊之類。為了能和自己的神明有更很的接觸，他們試着讓身體跟自己所信仰的神物結合在一起。這就是人獸共存的由來。漸漸的，他們發現這種寄生方式能夠延長人類的壽命。

「可說到底這門技術是很有難度的，即便我們團隊中的科研人員都是當時業界出類拔萃的專家。卻也始終找不到門徑。在早期的四五年時間裏，我們嘗試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沙奶奶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中透著一絲絕望。

然而，那時的人就是純粹。為了一個信仰，甘願犧牲一輩子。他們都信得過命老，認為命老的觀點是正確的。所以，即便失敗了無數次也願意留在這裏繼續研究。

當然，研究除了高額的經費之外，還需要大量的活體。經費命老能夠保證，因為在他的背後有一股神秘的勢力在支持着。只要他開口，再多的錢都要得到。但科研所用的活體卻不好辦了，只能靠着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在這時候，沙奶奶又一次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她出了大山之後，憑着自己的感染力忽悠了一大批人過來。她們大多是有理想的青年，有着為科研人員奉獻一生的覺悟。就這樣，她們走進大山後就跟科研人員組成了夫妻，不管白天晚上都任勞任怨地照顧他們起居。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四年，也生下了自己的娃，組建起了一個更加龐大的家庭。這就是這個部落的前身，至於為什麼後代都是侏儒。歸結起來的原因大致上有三點：其一，大山的居住環境不好，瘴氣太多遭致人體虛弱。其二，山裏的水源確實存在問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裏的磁場明顯要比其他地方強出很多。這也是當初命老他們選擇建立科研基地的原因，磁場強的地方能夠控制住蛇類的活動。

「科研項目一直就沒有停下過，直到科研人員一個個的死去……」沙奶奶很沒落的對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