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禍至部落相爭

第四章 大禍至部落相爭

距離娃子他們部落外十里的群山上,一片蒼茫,林間突然鑽出了一群人來。面色塗抹著白色的石灰,身上穿着獸皮,那石灰在身體上塗抹的形狀依稀好像是骨骼一般,遠遠看上去甚是駭人。逐漸的,人頭攢動,不多時已經有上百人出現……

這群人中為首的亦是同樣的打扮,只是頭頂上多出了幾片羽毛,等後面的人全部到齊了以後,那人才是點點頭,說道:「大家都已經到了嗎?那麼好吧,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去洗劫前面的那個部落,聽說那裏煉製了大量的巫葯,還有巫公也得了了不得的寶貝。他們何德何能?」那人言語中多有不屑,迎來了部落中人的一陣歡呼。

一人舔舔猩紅的舌頭,一臉猙獰的說道:「族長,您跟着楚地的大巫學過巫術,何等厲害?這些人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等我們破了部落,一定將那些細皮嫩肉的丫頭煮了給您,那個味道一定好極了……」

年輕的族長點了點頭,說道:「你有心了,等我們休息一下,晚上就出發!」

那人點點頭,就去趕緊的安頓部落里的人。看着那人的背影,年輕人充滿了深意的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自小跟隨楚地的大巫雲帝,學了一身的本領,這一次回到自己的部落,演了兩手本事,巫公甘拜下風,故此他就成了一個部落的領頭人——不過他並不滿足這樣的局面,所以他成為了一個部落的族長!

而剛剛的諂媚者,不過就是失去了地位的原來的族長而已。他對這個人沒有多少的厭惡,更沒有什麼好感,但是警惕性卻是絲毫沒有放鬆。

跟隨着大巫雲帝見識過了中原繁華,也見識過了繁華之下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他的心裏也不經意的就有了那些權謀的影子!雲帝在楚地有很高的地位,他特殊的身份讓這位年輕的族長跟着見識了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見識的東西。他回來了,因為他渴望自己的部落也可以變得好像楚地一般!

十萬里大山,有一族,擇人而食,曰:食人族。

這個便是他所在的部落,一個依靠吃人存在的部落,在十萬里大山中,也是聞者喪膽……每每攻陷一個部落之後,必定要將那部落中人吃個乾淨才是罷休。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征戰,為的就只是所謂的食物和生存。

說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卻也是如此。他眯着眼,似乎無思無想一般,但一道天魂已經脫離了他的身體,迎風而起,須臾而上,乘風起了里許,然後一下子就飄到了娃子所在的部落上空,仔細觀察部落中的情況。天魂地魂歸位,這位年輕族長的修鍊顯然要比巫公高深的多了。

那一條天魂迎風長大,絲絲滲透,將此間的一切情況都反饋回了那位年輕族長的腦海中,隨後,他的天魂便接觸到了一件東西,那東西竟然讓他的天魂無法感知,更不能靠近。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屏障阻隔住了他的天魂,剛好那個東西就在巫公的房屋之內。將天魂收回,年輕的族長喃喃道:「果然,那是一個好寶貝!」

這個已經可以證明說娃子所在的部落巫公得了寶貝也不是虛言了,他壓下了心中隱約的興奮,心道:「權且等等,那個寶貝要不了多久,可就成了我的了。好容易才修鍊的天地兩魂歸位,全了三魂七魄在身,師父說到了這個時候,巫術本難寸進,現在我得了那個寶貝,說不定還可以突破現有的境界!」

於公於私,他都下定決心不能放過了到手的寶貝!

旁邊的部眾已經開始了埋鍋造飯,一條一條經過了臘肉處理的人類的胳膊,大腿,排骨被放進了鍋里,不多時就滾氣了香噴噴的氣息。咕嘟咕嘟的肉湯似乎長了小手一般,勾引的人食慾大動。

雖然去過了中原,但這位年輕的族長卻不認為吃人有什麼不對。他的師父雲帝就特別喜歡食用剛剛出生滿月的嬰兒,做成嬰兒湯吃,所以雲帝才沒有歧視他這個來自於食人族的孩子,而且還教了他一身的本事……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來。

山野蒼茫,皎月如鈎,銀光揮灑下,山間明暗有致,黑和白兩種最為簡單的色調,構成了十萬大山的主要色彩,勾勒出了一副濃妝艷抹,卻充滿了一種宏大,詭秘,蒼涼,亘古的氣息的水墨畫。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意境。

年輕的族長此刻的眼中卻充滿了神采,明亮的好像天空的星子一般閃閃發光,但那光,卻是綠油油的,好像有兩團鬼火在燒……他有些激動的說道:「走吧,我們去殺光他們,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的,那些巫葯也是我們的,走啊……」振臂一呼,他就身先士卒的沖了下去,後面的部落中人也都舉著狼牙棒,石頭斧子,標槍,拿着弓箭跟着沖了下去,吆喝聲響成了一片。

巫公的房間里。

綠油油的火苗跳動,一鍋巫葯還在翻滾著,冒着氣泡。整個房間里都充斥着這種綠油油的,森森然的光,讓人有身在九幽鬼蜮的錯覺。娃子卻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環境,現在也根本不害怕了,他正在聽巫公講課。

識文認字。

從最為古老的象形文字,楔形文字,再到一些古老的暗語,隱語,還有時下流行的一些文字,都是娃子要學習的。當然了,象形文字最簡單,那些暗語,隱語最難。可是娃子卻學的很認真——能和巫公學習,就已經是一種難得的殊榮了,他怎麼會有不認真的道理?娃子幾下了今天學習的東西以後,巫公就把地上的字抹平了……

巫公道:「娃子,自古以來,文字就是我們巫者掌握的,普通人不識得。所以巫可以把持一個部落的精神,他們能夠代表天意。究竟天意是什麼?我們說的,就是天意,天啊……天意啊。娃子,任何時候,都不要去相信天意,或者天命!」

「哦,巫公,我記住了。」

娃子並不能理解巫公為什麼要突然說這些話,他只能自己在心裏記住,然後慢慢的試圖去理解。巫公又道:「天,無論是什麼時候,都是一般的深邃,漆黑,颳風下雨,夜晚白晝,但出了雲層,出了電罡層以後,天不會有變化。所以啊,天意都是人說的,人的話最不牢靠,也最偏激……符合於自己的心意,便是符合天意,不合於自己的心思,便是逆天,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心思,所以天意是什麼?」

相比於天意,娃子更好奇「電罡層」在什麼地方!巫公看一眼娃子那好奇樣兒,不得不給他解釋道:「我們所在的大地,是一個球,我們的宇宙,也是一個球,我們生活在球中,也生活在球上,我們的身體,也飽含了無數的球。而我們所在的大地之上,包被了四種層次,第一,便是我們生活所在離地三四十里範圍的造物層,其上有罡風層,更有人突破罡風束縛,達到了電罡層!」

娃子眼中充滿了神采,驚嘆道:「啊……好厲害。那,那究竟是什麼樣子?」吞了一口唾沫,娃子充滿了一種期待,等著巫公好好給他講一講天上的世界。巫公頗為無奈的一笑,突然臉色一變,說道:「娃子!」

娃子見巫公神色突然凝重,趕忙問道:「怎麼了,巫公?」

巫公看着娃子,一個字一個字的急促說道:「娃子,你不要說話,聽我說……此時此刻,你已經是我們部落中唯一的希望了,好好的活着,讓我們的血脈繁衍下去,不要問為什麼,什麼都不要問!」

枯瘦的手指突然在娃子的眉心一點。

一道黑氣沒入了娃子的眉心,然後娃子便是身體一晃,倒了下去。巫公長嘆一聲:「唉,果然是天道不公啊,奈何我族是如此命運?」抱起了娃子,扶娃子在身邊做好,然後一手搭在娃子的頭頂上,巫公閉起了眼睛,面目莊嚴,肅穆。他的手輕微的顫抖著,一絲絲墨色的氣鑽進了娃子的身體。

通百骸,達天靈,尋經絡,肉肌膚……那一道墨色的黑氣無聲無息的沒入到了娃子的身體,巫公的臉色卻變的無比蒼白起來,額頭上滿是豆子大小的汗珠,似乎已經油盡燈枯一般。隨後,巫公就用盡了自己最後的一絲力量,在娃子的身上拍了幾個巫印。

通紅的血光,青色的毫光,黑色的煞氣同時出現,在娃子的身邊化為一個又一個古怪的圖案,有鳥獸,有蟲魚,這些圖案組成了一副和諧共生的畫面,血脈相連,一脈相承。毫光閃爍間,一個又一個的圖形隱藏進了娃子的身體。

異彩紛呈,光芒流轉。

娃子便如一件晶瑩剔透的寶貝一般,周身上下都閃爍著光芒,一個又一個的印結出,打在身上,讓后沒了進去。他閉着眼睛,什麼也不知道,只能接受着這一切的發生。

部落外。

四周都亮起了火把,喊殺聲已經到了近前。

凶神惡煞一般的食人族轉瞬即來,火把在天空中劃出明亮的拋物線,「呼呼」的砸了過來,讓那些本就矮小的房子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呼呼」……火把拋起,大火洶洶,周圍都成為了一片火光照耀的世界,部落中的人也都吼叫着出來,手中拿着標槍,弓箭,斧頭等武器,喊殺聲響成了一片。

「殺……啊……」

標槍投了出去,瞬間的扭腰,擺臂,「唔」的一聲破風聲大作,對面衝過來的食人族倒了一片,這邊的人也被對方的標槍扎倒了許多。傷口上鮮血噴涌,地面很快的就紅了一片,在熊熊的大火中脆弱的結成了茄。

火光倒映着的是一個最為原始而且慘烈的戰場!

不停的有人倒下,不停的有人衝上去,血光飛舞,殺的人眼通紅。在這一刻,人的獸性完全的爆發了出來……過人的力量和速度,超越了極限的敏捷,斷臂橫飛,腦漿飛濺。對方的一個壯漢狼牙棒「砰砰砰」的一路碾碎了人的腦袋,舔著舌頭沖了上來,而這邊,馬古力也帶領着部落中的兒郎們發起了奮勇的反擊。

轟隆……

身後的一根橫樑轟然倒塌,一片片火焰落下,火星四濺。馬古力身邊的壯漢倒下了一片,他的標槍上此刻已經沾滿了鮮血,在馬古力的肩頭上,有一個不大的傷口卻在留着血。他憤臂舉槍,嘶啞著聲音喊道:「殺!」

「殺——」

又一次亡命的衝鋒。

馬古力身先士卒,標槍飛舞出無數的槍影,刺穿了三個人的脖子,然後一下橫掃,衝進了食人族的人群中。殺殺殺,他殺的已經有些眼紅,身邊的同伴一個又一個的倒下,每一次,都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和頹然,然後是無盡的憤怒和力量。一個勇士,是不會放棄的,他只能夠衝鋒,衝鋒,衝鋒!

保護自己的部落是他的責任,哪怕是死他也不會放棄自己的職責。一柄斧頭從他的腦後砸了下來,狼牙棒當腰橫掃,而同時,一桿標槍卻沖着他袒露著的胸膛刺了過來。這幾下一氣呵成,卻是好不厲害。

「哈哈哈哈……來的好,都去死吧——」

馬古力一聲大喝,對於這些攻擊視而不見,標槍過空,奮力的投擲了出去,他的目標,竟然就是對方的族長——一個年輕的不像話的年輕人,一個眼睛裏充滿了詭異和殘忍的色彩的年輕人。

「不!」

巫公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他還是出來的晚了一步,自己的族人死的死,現在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還有被自己藏起來了的娃子。死了,都死了啊……巫公原本蒼白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甚至於發出一種詭異的慘綠色……

他慘然一笑,喃喃的說着:「死了,都死了。那麼我為何不死,既然要死,都死了才對……死吧,都死吧……九幽輪迴,六道之力,三魂七魄,奉為犧牲,以我精血,化為惡魔,凈滅一切……」隨着口訣默誦,他的笑容也突然詭異了起來,乾瘦的身體突然膨脹了起來,就好像是被水長期浸泡的腐肉一般。

年輕的族長臉色一變……「凈世血咒,怎麼會是這個東西!走,都快走!」

他大聲的吼了起來,凈世血咒的出現更是出人預料,誰能夠想像的到這麼一個部落里,還隱藏着一個會凈世血咒的巫公呢?也不理會那些沒有反應過來的食人族,年輕的族長天地兩魂齊出,化為一股狂風,捲起了他的身體就走。

巫公此刻的模樣大變,森白慘綠的臉上瘦的好像只剩下了骨頭,牙床突出,牙齒也長長的伸了出來,眼中閃爍著詭異的綠光,頭髮則是變成了詭異的紅色,肚皮就好像是吹起氣的膀胱一般,甚是駭人,而四肢著是變的又長又干,手腳成爪,鋒利非凡……「咔!」巫公的口中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節。

確切的說,那應該是骨骼活動的聲音,他此刻聲帶,肺臟都已經化為了一灘血水,剛才的那個古怪的聲音就是下巴活動發出來的聲音,然後他就如同鬼魅一般的沖了上去,雙爪舞動,殺光了眼前的一切。

凈世血咒!

以一身精血為引,化魂煉魄為力,讓自己的生機瞬間爆發,超越常規,滅殺一切,一直到這股力量終結為止。因為這個法術過於的陰毒,故此力竭之後,便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意念消散於天地,而那些散落下來的血水,卻也是劇毒之物,所落之處,百年內寸草不生,這個就是凈世血咒。

巫公的身體在夜空中交織出一片虛幻的黑影,一爪一個將人抓死,而後便朝着那個族長追了過去,他力量暴漲,身在半空,就好像是一個大球一般,紅髮飛揚,狀如鬼魅,快似閃電,眼見的就要追上對方,卻被人狡詐的拉開了距離。

年輕的族長心中暗暗驚駭,想不到一個巫公用了「凈世血咒」之後,竟然如此難纏,如此的厲害,他回頭一看,兩人此刻拉開了大約十多里的距離,便哼道:「你燃燒三魂七魄,生機徹底爆發,怕是遲早要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我再拖延一時半刻,倒是要看你能奈何,哼哼……」

巫公口中發出「咔咔」幾聲,卻是說不出話來。

事情也的確如同那年輕的族長說的一樣,燃燒三魂七魄,生機斷絕,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永世不得超生的,而此刻,他似乎已經不能支持多久了。

他燃燒的不是三魂七魄,而是三魂六魄,其中的靈慧魄則是進入了娃子的靈虛無界當中,其中攜帶着巫公一世修行的經驗和感悟,卻沒有半分的意識。它就好像是一個知識的儲備所在,隨時可以為娃子使用,所以這一次的「凈世血咒」也並非是完整的,他思想到這裏,也顧不得許多,陡然加快了速度。

那族長眼中現出驚色,倉惶後退,突然見巫公一下子搖晃,身體砰的一聲爆炸開來,化為了漫天的血水。血水飛灑,下雨一般的落了下去,就見半空中一朵巨大的血花盛放,隨即就散落了開來。

血水一落下去,那些林中的樹木登時被腐蝕出了黑漆漆的洞來,青煙裊裊,一片森林顯然已經失去了生機,那族長更是起了一身的冷汗。

他心道:「幸好是我知道厲害,退的快,否則這一身皮囊只怕是要千瘡百孔,化為血水了。哼,倒是一個厲害硬朗的角色,我托里斯佩服你!」冷冷的朝下面掃了一眼,托里斯夾裹着一陣狂風消失在了天際。

山風冰冷中帶着一種煙氣,那股發苦的煙味瀰漫,天空中似乎結出了濃重的黑霧。娃子他們所在的部落地理位置很特別,此刻濃煙一起,登時便有水汽裹了上去,弄的到處都是一片朦朦朧朧,讓人呼吸不暢。這附近已經不見任何的生靈了,到處都是一片焦土,殘垣斷壁,地上的屍體也覆蓋了一層黑色的煙灰,血漿粘稠,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瀰漫的戰火一片荒敗,隱約的可以讓人看出這是一場多麼慘烈的戰鬥來……沒有屈服,只有為了生存,激發身體的一切潛能的殊死搏鬥。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血肉,托里斯皺着眉頭,架著一道風落了下來。

他略微招搖,天,地兩魂猶如長鯨吸水一般收了回去,憑空的身體周圍捲起一陣小型的旋風,地面的煙塵飄蕩,絲絲縷縷,半晌才是飄飄悠悠的盪落下去。托里斯在這些煙塵落下以後,卻已經身在數十丈之外了,他的身影似慢實快,信步游亭,心神卻沒有片刻的放鬆,他正在尋找一樣東西——

一樣最終讓他決定了攻打這個部落,而不是繞過去。部落中人死光了他也沒有後悔的東西。他順着自己的感覺,天魂又一次在身邊游弋,彷徨是擁有無數支的觸手一般,天魂一絲一絲的觸摸過了每一寸的角落……魂念交織,托里斯微微的皺着眉頭,感知著那個東西的存在。

他避開了地面上的屍體和血跡,每一腳都恰到好處的踩在乾淨的地方。一點一點的接近了巫公所在的房間,此刻,這裏已經沒有任何活着的生命了。他在周圍尋了幾周,最終將目標定在了一個地方。

「去!」

面上厲色一閃,一手虛抓,一道黑氣彌散,籠罩了他的大手,隨即便打了出去,伴隨着他的一手虛抓,那黑氣凝聚成一隻手抓的形狀,在地面刨了一下,就見的猶如刀切豆腐一般,一聲轟然,一個蒲團狀的石頭就被他抓了出來。天魂為轉,那石頭竟然讓他的天魂無法靠近,不得不讓人感覺驚訝。

托里斯知道這塊石頭便是自己要找的寶貝,當下小心翼翼的拂去了上面的泥土,現出了真容來,那一個石頭蒲團,帶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但這些文字他卻認得。就見上面寫着道祖鴻鈞飛升前的留言,更是激動非常。

要知道,修行中人有幾樣非常重要,一個是法寶,一個是秘籍,一個是機緣。而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秘籍。當年鴻鈞成道,也是因為得了半個造化玉蝶,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道門昌盛了,便是對於這些巫來說,若可以轉為修道,也是一種難得的機緣,以後更有機會成神成仙,擺脫輪迴,讓人怎麼不喜?

托里斯的手有些顫抖的撫摸著那石頭蒲團,眼中全是狂熱,半晌后才微微的穩定住了自己的心神,喃喃道:「有了道祖的遺物,那我以後的成就豈非會超越天下巫者,乃至於超凡入聖,做個仙上仙,神上神,便是那幾個聖人,也要多一份顧及了,哈哈……老天啊,你真是太好了,有天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由不得托里斯高興,突然的三道寒光自北方而來,一道青色,一道黃色,一道白色,三道光芒來的極快,瞬息便到了近前。就聽的一個聲音由遠而近,說不出的桀驁來……「何方妖孽,竟然在這裏屠戮生靈,受死!」

光芒轉瞬而來。

還未等現出人形來,便是一生冷喝,接着一桿拂塵丟溜溜的出現在頭頂,寶光繚繞,如玉一般,上面的絲絛長長的伸了出來,迎風就長,一路伸到了托里斯的跟前,彷彿一條靈活的觸手,朝着托里斯就要抓來,彷彿要一下子解決他一般。這些人顯然並未將他一個小小的巫放在眼裏。

托里斯冷哼一聲,雙腳疊疊倒踩,猶如一個醉漢一般,在地上踩出了一團的幻影,將那拂塵擺脫了出去。他一邊退,一邊手中已經結出了一個巫術中御使鬼物的印訣。接着,一個虛影便出現在他的背後。

雙頭四角,血紅的眼睛,獠牙大口,森森發寒,更是身高八尺,渾身黑氣繚繞,青皮鼓起,裏面似乎充滿了力量一般,便是將一個鬼物凝聚到如此境地,也可以算是天下少有了。托里斯的眼中猙獰之色一閃,隨即喝道:「去!」

那鬼物「桀桀」怪叫,跟着就沖了上去,卻見它抬手就抓,卻被對面的拂塵輕鬆的盪開,那拂塵畫出萬條絲線,如同一個繭子一般,暫時的將那鬼物給困在其中。這個時候,就聽的一人道:「陰陽鬼?你是雲帝什麼人?」

托里斯道:「在下托里斯,雲帝乃我師父,你們待要如何?」

托里斯的對面突然現出三個人來,俱是年輕,看樣子大約也就是二三十歲。但托里斯卻能夠感覺到這些人法力強勁,非自己可以比較,真實的年齡就更是不為外人道了。那三人一現了蹤跡,周圍的霧氣似乎都散了許多。三人俱穿着的白色的道袍,胸前銀絲綉出了一個八卦圖案,頭上挽著發。

左手的一人掃了托里斯一眼,說道:「雲帝魔頭的徒兒?師兄,這次我等來着百越之地尋千年的桃木樹心,卻不想能有這等機緣,正好是可以除了這個小魔頭,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他的眼中神光一閃,手一握,一柄青色的長劍已經出現在手,劍光吞吐,青光繚繞,聲勢好不駭人。

雲帝喜食嬰兒,他的徒弟也好不到哪裏。這些正道中人本就熱衷於除魔衛道,如今遇到了貨真價實,而且法力低微的魔頭,怎麼可能放過?右手一人道:「林師弟說的對,如此魔頭,我們怎能放過?」

那師兄點點頭,聲如溫玉,說道:「兩位師弟說的有些道理。遇到魔頭,我等如果退卻,那卻無顏和師父他老人家交代了,我等自詡為正道中人,怎麼說也容不得邪魔猖獗的,這些邪巫當是死有餘辜……」話音一落,他手中的拂塵突然泛起了強烈的白光來,一根根絲線的束縛之力也強橫而來不少。

而林師弟手中的寶劍也突然斬出了一道匹練一般的劍光,口中喝道:「魔頭小兒,便讓你領教一下我寶劍的滋味。」他出劍迅速,直指托里斯!這裏怎容得托里斯躲閃?便在同時,右手的那人也取出了一面形狀古拙的六角形鏡子,橙黃朦朧,真元一運,便是一道黃光折了出去,快若奔雷。

「噗嗤……」

劍氣鏡光,竟然同時打中了托里斯的身體,在他的肩胛骨旁邊穿了一個中空的大洞,血肉飛灑。托里斯面色現出了痛苦之色,亦知道自己遇到了十分厲害的貨色,不是對手,當下藉著那一道血光散去。

數十道的巫術印法在腦海中閃過,三魂七魄同時動了起來,結出印來。噴灑出去的鮮血似乎受到了某種力量的牽引,詭異的在托里斯的身體周圍交織交錯,然後猛然的血光大放,等血光散去的時候,哪裏還有托里斯的影子?

便在此時,一聲「哧」的響聲,猶如裂帛一般,那陰陽鬼從拂塵結出的大繭子的束縛中脫困而出,帶着猙獰的神色揮動着雙爪朝三人沖了過來。只是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以後,這隻鬼物的一切活動都是本能的,早已經失去了大半的威力,此刻已經不足為據了。才剛一破出,鬼物就被一道劍光和一道黃光照成了氣……

「嘶嘶……」

陰陽鬼痛苦的嚎叫。

他的身體表面鼓起了青色的氣泡,一點一點的黃光從裏面鑽了出來,四下散開,不多時,那鬼物就徹底的化為了一縷青煙裊裊,一點點的殘肢都沒有留下來。

那師兄很是嚴肅的說道:「這個鬼物卻是厲害,如果是在雲帝的手中,我們斷然不會是對手。幸好這一次又段師弟的純陽**鏡,裏面的純陽之氣正好克制鬼物的陰氣,否則我們當真還要麻煩了……」

林師弟有些不通道:「那雲帝當真有那麼厲害不成?」

這三人乃是昆崙山玉虛宮廣成子一脈傳承,數代下來,因為仙法高妙,一直都是正道翹楚,其他幾脈也被死死的壓制,故此這三人也都是驕傲非常,不肯和人低頭。如今的廣成子一脈,有掌門純陽子,門下有弟子百人。而此三人,雲開來,段青峰,林海濤則是年輕弟子中三位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

自小在山門中修行,如今僅僅是三十年時間,已經達到了「以氣驅物,騰飛如意」的境界,在整個崑崙弟子中都是獨佔鰲頭的。

段青峰附和道:「是啊,師兄,你看我純陽**鏡一照,那鬼物還不是化成了水?即便是那雲帝厲害,還能比的過咱們的廣成仙法不成?」他說話間也自然有一種傲氣,只是雲開來卻皺了皺眉頭。

自信固然無錯,可這樣的自大,卻是讓人憂心了。

林海濤神色一轉,嬉笑道:「好了師兄,我看咱們去找那千年的桃木樹心才是正理。小師妹要一把上好的飛劍,咱們不用心準備,到時候可是招惹的小師妹不高興了……」雲開來這才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也是,這個事情就到此為止,采那千年的桃木樹心才是正理!」

三人說話高興,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地面上那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就這樣,石頭蒲團被人忽略和遺忘了,三人說了一陣,便找地方坐下來,點起了篝火……「這裏初經殺戮,血氣濃重,一切陰魂鬼魅不敢靠近,卻是休息的好地方,咱們就在這裏歇息上一晚,明日再繼續尋找桃木樹心。」百越的地勢廣闊,不是說找就可以找到的,雲開來如此安排道。

林海濤和段青峰大是贊同,三人就圍着篝火坐了下來,不多時,雲開來就開始閉目養神,打起坐來,林海濤也沒有堅持多久,跟着打坐起來,最後是段青峰,哭喪著臉,瞪着眼盯着那跳動的火苗不放。

這兩人每一次都是這樣……

他無奈的撇撇嘴,加了一些柴火,火光映襯下,他英俊的臉上多出了一些陽光來,眼睛裏,更是有兩團小小的火焰在輕輕的跳動。突然的,林海濤從入定中驚醒,叫道:「師兄,你看那塊石頭!」他這一叫,卻是嚇了人一大跳,段青峰問道:「師弟,那塊石頭怎麼了?」

林海濤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段師兄,這塊石頭有古怪……我修鍊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的靈覺無法穿透,這石頭的表面似乎覆蓋了一層東西一般。」說着,他便小心翼翼的到了那石頭的跟前,說道:「段師兄,你看,就是這一塊石頭!怎麼?師兄,你看這塊石頭想不想一個蒲團?」

段青峰點頭道:「還真的是像一個蒲團。」

夜色蒼青,穹窿籠罩四野,幢幢的山影猙獰的好像惡魔一般,山風撲面而來,夾雜着些許冰冷。不知道何時,雲開來就已經站在了兩位師弟的背後。而兩人正仔細研究那一個石頭蒲團,竟然是沒有任何的覺察。雲開來說道:「這個石頭蒲團非同尋常,兩位師弟,不若我們就暫且放棄去取那千年桃木樹心,將這個石頭蒲團帶回去,讓師父他老人家看一下才是正途!」

兩人這才回神,林海濤和段青峰都是臉面一紅,心下多少有些不自在,雖然對方是自己的師兄,可這般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身後,卻懵懂不知,也實在缺乏警惕性了。四道目光交織在一起,兩人便知道了對方是和自己一般的心思。

段青峰道:「雲師兄說的有道理,這個蒲團非同小可,似乎是鴻鈞道祖成道之前留下的東西,這般寶物,怎麼能就這麼的在世俗蒙塵?」

林海濤亦道:「我們還是先把這個蒲團送回去吧。」

這個蒲團非比尋常,他如何不知道?光是那種可以阻隔人的靈覺的力量就不容小視,三人當下計較起來,也顧不上此刻正是深夜,展開神通拿了那石頭蒲團,分別將自己的寶劍,拂塵,寶鏡三樣法寶祭起,直衝霄漢。就見的三道寶光如電,流星一般滑過了天際,一閃而逝。那璀璨的青色,黃色,白色的毫光奪目,拖出了長長的尾巴……

夜色,凄涼如水。

寒風凄切,無語凝噎,一片森森的死地之中,煙焦的氣息瀰漫。地面上還散發着微微的溫熱,那遍地的焦土,依舊在無聲的述說着那一場慘烈的生死大戰……食人族來了,可食人族也滅族了,本來僥倖的托里斯也死了。

一切便是如此的詭異,一切便是如此的巧合!

遠處兩里之外的小樹林中,一片矮小的灌木叢里隱藏了一隻小小的狐狸。在夜色中,它的眼睛如同最為美麗的寶石一般,散發着一種獨特的光澤。這隻小狐狸只是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戰火,焦土,血腥,死亡……它只是一隻初開靈智的小狐狸,本領低微,它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發生的一切。

冷月下,一行晶瑩的淚凝了半晌,滴落了下來,打濕了它眼前的一片皮毛。它藏身在灌木中,看不出它毛皮的顏色,但卻可以看出來它的毛色非常的光鮮,奪目,月光竟然都被反彈了起來,隱約在黑色中有一些紫韻。

一直看着那三個年輕的修道人離開以後,小狐狸才小心的伸展了一下身體,似乎怕打攪了什麼一般,躡腳輕輕的走了過去,它的身上,紫色的光芒突然明亮了起來,一圈光暈在它身體上輕輕的流動。卻是好一身紫色的毛皮,好一隻可愛而美麗的小狐狸,只是,它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哀怨,憂傷。

「唔——唔——唔——」

它對月長嘯,一身的紫色毛皮竟然乍了起來,一根根的紫色長毛都立着,如水的月光被染成了鮮艷的紫色,在它的身體表面流動。那一根根的長毛,就好像是鋼針一般,小狐狸,竟然給人一種無法描述的兇悍!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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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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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禍至部落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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