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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不大,但只作一晚上的落腳之用的話,卻是足夠。小屋四圍的木樁子上栓著五條大小不一的土狗,模樣都十分兇悍,見有人靠近,便都盡忠職守的嚎叫起來。

一時間,四下里皆是犬吠聲在回蕩。

走得近了,陸櫻一行人才發現這幾條土狗恐怕是好些日子都沒有人來給它們餵食了,雖不至於只只都瘦的皮包骨頭,但看那肚腹的位置卻都是乾癟下陷著的。也是所幸前幾天都在下雨,幾個狗食盆里都積了些誰,否則這些狗就算沒被餓死也非得被渴死不可。

餓了好幾天的狗凶相畢露,齜牙咧嘴的沖著一行人狂吠,口涎不斷自嘴角淋漓而下。兩隻體格較大的,甚至猶如奔騰的駿馬,後腳直立著撲將上來,拴著它們的繩索被綳得筆直,深/插進土裡的木樁子也因那巨大的牽引力而有了鬆動的跡象。

見那狗跟瘋了似的,陸櫻他們也不敢再妄自靠近。他們不想被喪屍咬,因為不想死,同樣的他們也不想被瘋狗咬,因為不想死……

嘟嘟只在狗開始叫的時候看了它們一眼,就害怕的縮進徐建林的懷裡不敢再看了,小腦袋抵著徐建林的肩膀,一雙小胳膊牢牢的圈著徐建林的脖頸。那些狗狂躁猙獰的模樣讓他感到很害怕,但是他卻沒有哭,因為他想像徐叔叔那樣把害怕藏起來,他覺得那樣才是真正的勇敢。

三個大人都察覺到了嘟嘟的不安和恐懼,一時間卻又無法。五條狗分別拴在小屋的四周,從拴著它們的牽引繩長度來看,剛剛好無縫隙的把小屋包了個圓。

陸翠芳投向徐建林一個詢問的眼色,徐建林的眼裡閃過一抹狠戾的殺氣。

此時此刻,除了殺狗,他們別無他法。

徐建林安慰了懷裡的嘟嘟兩句便把他交給了陸翠芳來抱,陸翠芳抱過嘟嘟就伸手去拉一旁的陸櫻,讓她一塊兒跟著往後退點。

徐建林道:「櫻子把那刀借你叔用用。」

那刀指的自然是陸櫻一直掛在後腰卻從不見她拔出來用的雙刃短刀。

陸櫻其實在陸翠芳和徐建林用眼色交流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他們接下來的意圖。她看了眼徐建林,又看了看那幾隻依舊在吠個不停的狗,道:

「徐叔,這事我來動手。」

一方面考慮到由徐建林來殺狗的話,濃重的血腥氣說不定會招來那些不好的東西,另一方面,大概是由心的悲憫吧,幾隻生靈這麼苟延殘喘的活著也著實不易,終究無知而無辜。既然她有能令它們簡單又毫無痛苦死去的法子,又何必任著徐建林去殘酷對待。

聞聲的徐建林和陸翠芳兩人卻都是一陣錯愕。在兩人眼裡,陸櫻和嘟嘟的區別實在不大,都還是自保能力有限的孩子,即便兩人對陸櫻都有著諸多疑慮,但終歸也沒有到眼睜睜看著她去冒險的地步。

陸櫻看出了兩人的疑慮,又淡淡道:「我有辦法的,你們不必擔心。」

嘟嘟不敢去看那幾條狗,但大概因為聽到陸櫻說話的聲音,便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扭過頭來瞅著陸櫻。

陸櫻回給他一個淺淺帶有安撫性質的微笑。

陸翠芳和徐建林互視一眼,末世以後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無聲的交流方式,是相互之間的一種默契,也是依賴。兩人都聽出了陸櫻言辭間的冷靜以及篤定,並沒有一絲逞強的意味。遲疑了一下,兩人最後還是決定信任陸櫻,齊齊向後退出丈許。

陸櫻從腰間的包里掏出一個小小的黃色油紙包。

油紙包里的毒名喚『永眠散』,中此毒者會感到身體疲乏不堪,困頓嗜睡,而一旦中毒者入眠便再不會醒來。整個死亡過程,中毒者皆在睡夢中,不會有絲毫痛苦。

陸櫻緩步靠近一條狗,那狗見陸櫻走進,立刻便亢奮的雙目赤紅,不顧拴在它脖頸上的粗麻繩幾乎深勒進了皮肉里,梗著脖子就試圖來咬陸櫻。

陸櫻神情疏淡,對於狗的威脅不見分毫卻步。她在那條狗咬不到的最近處停下腳步,隨後蹲下/身,狗更加興奮了,張著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咬合,灼熱的鼻息盡數噴在了陸櫻的臉上。

發現自己委實靠得太近了些,陸櫻於是一邊手上拆著油紙包,一邊朝後挪了挪。

用五指中最長的中指蘸犬永眠散』,屈指,抵上拇指指尖,蓄力,彈出。

就只見呈褐色的細碎粉末被彈進大張的狗嘴裡,只一息便和著狗的唾液,消融的無影無蹤。

吞了有毒粉末的狗還在叫,不過沒一會兒那叫聲就從原本的狂吠轉變為嗚嗚的低咽,它像是累極了,顧得近在跟前的陌生造訪者,豎起的毛髮平順下來,連雙耳也耷拉了下來,尾巴乖順的垂在雙腿間,一個勁兒的在原地轉圈。轉著轉著,像是找到了一個合適滿意的位置也或許是它累得已經不想再轉圈尋找,它盤起身子,在原地睡下了……

接下來的四條狗,陸櫻都是如此餵了毒,等著它們都安詳睡去,她才收拾了藥包站起身。

圍觀了全程的陸翠芳和徐建林,對於陸櫻對付狗的手段又是震驚又是好奇。

待得陸櫻走近了,陸翠芳忍不住出聲詢問:「櫻子,你給那些狗都吃了什麼?它們這是都……睡著了?」

「我給它們餵了毒,它們現在應該都已經死了。」陸櫻道。

「毒?什麼毒?你哪來的毒?」陸翠芳又問。

然而,這一次陸櫻卻沒有作答。

陸翠芳一看如此,知道再追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便沒有再就此事深入下去。不過,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卻並不代表她心裡不會去揣測,事實上此時此刻,無論是陸翠芳還是沒有出聲的徐建林,心裡都有一個大致成型的猜測。這毒單就這麼看著,也能看出非同凡響,只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弄到手的。所以,這毒的來源……多半還是出自陸櫻提到過的那個江姓同學。

陸櫻並不知道陸翠芳和徐建林心裡的揣測,如果知道她大概也不會出言否認,畢竟這個誤會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不好的。她制毒、用毒的事,久了必然是瞞不了人的,不過這樣突然的將之公諸於陸翠芳和徐建林面前,她只怕他們短時間內會接受不了,更怕因此被他們提防橫生枝節。

現在的陸櫻沒有再去計劃許多,只想把人先送到江家,一切都等人平安到了江家再說。

要說陸櫻現在有多麼漫無目的,不知該如何自處倒也沒有。她只是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不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

怎麼說呢,就好像自以為習慣了孤獨的人,如果突然有一天有那麼一個人敲開了他的心門,進來了,然後又出去了,彷彿一切只是回歸到了原點,但實際上那卻將是一種全然不同的感覺。

狗的問題解決了,陸櫻他們自然也就順順噹噹的進了小屋。

小屋的門是半掩著的,並不見屋主,結合那幾條狗的情況,陸櫻他們不由紛紛猜測這屋主只怕是得了消息趕回了村鎮便沒有再回來,畢竟這附近空曠的很,若沒有人故意引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來幾隻喪屍。

進了小屋之後,陸櫻他們才發現,這麻雀雖小,卻是五臟俱全。有床有被有桌有凳,鍋碗瓢盆一應齊全,屋角還堆著幾個蜂窩煤球,一個燒煤爐以及一小袋大米,另外還拉了電線,安了白熾燈以及一台小電視機,當然這會兒肯定是沒有電的。徐建林還在床底下找到了鋤頭和鐮刀,還有一個大電筒,打開了以後很亮的那種,還有些余電。

對此,陸櫻他們自是滿意的,陸翠芳甚至還感嘆了一句:「這住處真心不錯啊,要一直在這裡住著我也樂意。」

徐建林卻道:「現在是好,等糟了喪屍就防不住了,四面這麼一圍上來,就沒地方跑了。」

陸翠芳笑笑,倒不介意徐建林的潑冷水,她又怎麼會想不到徐建林話里的情況,也不過就是嘴上說說罷了。

眼看著就要日落西山了,因為這天還有點多雲的意思,天黑起來便特別的快。

陸翠芳整了整那床上的鋪面,讓嘟嘟在那上頭坐著,忙活完,抬起頭道:「建林你看看能不能把那煤爐子生起來,我和櫻子出去割點韭菜回來。櫻子,走了。」

說著,陸翠芳從床底下取了兩把鐮刀出來,並將其中一把遞給陸櫻。

陸櫻接過鐮刀,沒作言語,直接跟在陸翠芳身後出了小屋。

有屋子裡那一小袋大米墊著,雖然量不多,但至少他們今晚都不用挨餓。

割韭菜的時候,陸翠芳割著割著便望著隔壁的西瓜田惋惜道:「我記得你水果裡頭最愛吃的就是西瓜,就是可惜這時月西瓜還不怎麼見熟。」

陸櫻埋著頭,怔怔的盯著眼前深綠色的韭菜葉,陸翠芳提到西瓜,讓她莫名的憶起,就在不久之前,空間里江誠還教她怎麼辨別西瓜有沒有熟……

嘴裡含糊的應了陸翠芳一聲。

也不知陸翠芳有沒有發現陸櫻的一樣,只聽她又道:「不熟也沒關係,咱們照吃,嫩西瓜片炒也好拌也好,味道都還可以。一會兒我們搬一個回去吃吃。」

陸翠芳開始做晚飯的時候,陸櫻帶著嘟嘟坐在小屋門口吹風。屋外那一圈睡死過去的狗,都已經被徐建林清理掉了,這會兒只剩下幾個光禿禿的木樁子。

坐了一會兒,陸櫻牽著嘟嘟的小手站起身,從包包里掏出用驅蟲香調製的噴劑,圍繞著小屋開始噴。

徐建林見了,不由好奇的問:「櫻子,你這是噴的什麼。」

陸櫻也沒有刻意去隱瞞,便答:「喪屍驅散劑。」

單就聽名字也知道這東西的用途了。

徐建林『唔』的一聲,多看了陸櫻手裡的那個瓶子兩眼,倒是沒有多問。

晚飯,因為材料調味料有限,也沒吃出什麼特殊的滋味,新割上來的韭菜要比市場上買的香一些,陸翠芳推薦的嫩西瓜片口感十分清爽,也就這樣了,但至少這一餐大家都難得的吃飽了。

晚飯過後,趁著夕陽的零星餘暉,陸櫻他們草草收拾了一番,關上門準備休息。不大的單人床上,睡的是陸櫻和嘟嘟。陸翠芳和徐建林則在地上隨便鋪了幾件衣服,打地鋪睡。

不管何時何地,黑夜所帶來的危機四伏總是遠勝於白天。只希望這一夜,四人可以安安穩穩的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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