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顧淵之

175 顧淵之

顧覃之沉默了一會問:「徐圖,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你為什麼對邙邙念念不忘,而在我退出以後,又對她不理不踩。你或許不知道,你這樣對一個女人是無恥的,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再次失望。」我看著顧覃之,「我和她唯一不同的地方,只是因為我有工作可以轉移注意力,所以你可以認為感情在我的生活里只佔了一部分的比重,但邙邙不同,她的感情就是她的生命,否則她也不會在受到你的冷落以後,把所有的錯都怪到我身上,甚至做出雇兇殺人的事來。」

我不喜歡邙邙,但我能理解她,同為女人,理解起來太簡單。

「好好,你想知道,我也豁出去了。」他說。「你下來,我告訴你。」

說完,顧覃之掛了電話。

我關了房間的燈,刷一下拉開窗帘,然後看到了樓下花園外面站著的人影,顧覃之,他身邊還有一輛車子。

想了三四秒,我飛快的穿上衣服,蹬蹬蹬的跑下樓。

我想知道真相,既然他肯說,我有什麼不敢聽的。

顧覃之看到我跑出來,一點驚喜也沒有,拉開車門對我說:「總不能在這裡說,找個地方坐坐吧,或許今天的事我喝點酒才能說得出來。」

「好。」我應了一聲。

顧覃之對H市不熟,我以為他需要推薦一個地方,沒想到一路之上他一言不發,陰沉著臉,自己拿著手機搜了個什麼東西,然後跟著導航走。

我自認為沒有惹怒他,我想知道真相又有什麼錯的,所以我也不說話,就等著看他等一下怎麼說。

在海邊他找到了一家安靜的酒吧,在一群熱鬧的酒吧當中,這個酒吧安靜得像個異類。

顧覃之停車,看我一眼徑自下車,然後就走在前面,絲毫不擔心我是不是跟上去了。

我一咬牙,忽略了他的冷落,跟了進去。

顧覃之全身的氣場都很冷,酒保上前就問了一句,得到他點的酒名以後,馬上離開,生怕多留一會兒就會引火上身上。

我坐在他對面,他還是沒說話,直到酒保把酒送了上來,他才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迅速的倒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三杯下肚以後,他放下杯子對我說:「徐圖,如果我說出這件事了,我們就真的沒複合的希望了的。」

「為什麼!」不由自主我反問。

我一直不後悔自己和顧覃之離婚,但是在我脫口問出這句話時,才意識到或許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對於複合這件事還是有所期待的。

「你想複合么?」顧覃之擰眉問。

我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想複合,賭氣似的不說話,看向窗外。內心認真的問自己想複合嗎?

差不多三分鐘,我還是沒得到答案。

顧覃之沒再等下去,他緩緩開口了:「邙邙這幾年的去向我也是才知道的,原來我是準備把這件事藏在心裡,對誰也不說的。她能有這些經歷,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有義務照顧她後半生,但我沒想到對她的照顧引起了你的誤會。執意要分手。或許我沒想到的是邙邙的態度,經歷了這麼多以後,她還是這麼急切的想要抓住一個男人做為自己的救命稻草,所以才會在你面前刻意演戲,造成了你和我的誤會。但不管怎麼說,誤會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發,如果一定要找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那隻能說我自己沒這個福氣,不能和你共度一生。你是個理智的,感性的女人,但是有些時候你太理性,以至於忽略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

顧覃之一開口,先叭啦叭啦把我評價了一番,我認真聽著,沒錯過一個字。這是顧覃之第一次正面評價我,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謝謝你這麼評價我,但我不知道我這樣的性格對於邙邙的事有什麼影響?」我問。

「影響就是你在感情里,理智的分析超過了自己的直覺,以至於造成了現在的結局。」顧覃之嘆氣,「不管怎麼說,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而且我決定告訴你真相,也做好了永遠不再複合的準備。」

說完,他又是喝酒。

我等著他說話,卻被他喝酒的氣勢感染,不由自己也喝了兩口。

這種兩人間大聲說話的方式,原來也是一種發泄。而在我們的婚姻里,太過彬彬有禮,有時就有了點冷冰冰的味道。

「邙邙這幾年的死都是我老爸一手做出來的假相,實際上這幾年,邙邙一直都和他在一起。」顧覃之說。

這一語,驚得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知道老爸在外面有個女人,但從來不好奇這個女人是誰,因為他獨身這麼多年,把我養大真的不容易,只要他不把人帶回家,在外面怎麼樣我都不管。所以這些年,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這個女人不存在。直到見到了邙邙,真到她喝多了酒,和我說她的經歷,我才知道。一直以來我最尊重的父親,居然把邙邙雪藏了這些年。而且在我面前製造了她假死的消息,甚至連葬禮都是全套的。

我聽得目瞪口呆,不知此時說點什麼。

顧覃之也沒想讓我說什麼,直接講了下去:「最開始,邙邙與我老爸不是那種關係,她確實是因為拿了我老爸的錢才離開我的,後來老爸覺得對她內心有愧,就經常去看她,有一個雨夜不小心發生了第一次關係,之後就發展成了那種真的關係。」

他低著頭。不看我,聲音里全是壓抑和悲傷。隨著他說話,我覺得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幾乎壓得我呼吸不過來,胸口覺得憋悶極了。

一個男人,遇到這種事,確實是天下第一窩心。

「在這五年期間,邙邙一共懷過三個孩子,都被打掉了。」顧覃之說。

他知道得很詳細,應該都是邙邙告訴她的。

可是我不理解,邙邙和顧長山之間的包養關係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而且是在我們孩子的生日是宴上。怪不得那天的邙邙眼神里就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濃重怨氣。

原來如此!

我不敢問顧覃之,只能隨著他的思緒聽下去。甚至到了現在,我一句也不想聽了。可他那種沉痛的樣子讓我沒法說出停下來不要再講這句話。

「邙邙來找我也是老爸授意的,因為他對我這個兒子已經徹底放棄了,所以他不想我借你的力量東山再起。」顧覃之說。

這是親生爸爸嗎?

在聽到顧覃之的話以後,我深刻懷疑。

「還好,你即便離婚了,也沒對我真的絕情,那份離婚協議我是好幾天以後才看到的,當我看到你給我分的那些財產時,真的覺得自己一個衝動答應你的離婚要求是這一輩子做的最蠢的決定。一個女人,能和你共享財產,真的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信任。我在那時才知道,我們之間只是誤會,你並沒有真心的對我扔失望,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複合。但是,我必須做出點什麼才能複合,所以我收購了一部分嘉里A,憑著這一點股權,還有我手裡與項東他們幾個合夥的那個公司。到今年年底至少能夠有八百萬的收益,這下持續下去,再有三年,我爭取收下顧氏的第一家傳媒公司,算作是給你的複合禮物。但是,你的刨根問底,讓我真的放棄了這個想法。」顧覃之一口氣說完,看著我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關於顧長山和邙邙的傳言是別人說出來的,但卻是真的。顧覃之面對這樣的爸爸和這樣的初戀女友,也確實是夠窩心的。

我本來想怪他為什麼不早和我說這些,但一想,任何一個男人也無法說出這樣的事,如果真的說出來,就絕對是放棄了。

我有一點後悔。

「就是這樣,她嘗到了自由的味道以後,不想再去那麼小的一個房間里做金絲雀,她和我說她這些年存下來很多錢,甚至最後老爸委託她來攪黃咱們兩個時也給了她一大筆錢,她說想用這些錢幫我,甚至把卡都交給我了,我沒要。」顧覃之說。

「你為什麼現在要說?」我低聲問。閉上了眼睛。

「我覺得,她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我害的,所以我想給她補償,就過多的關心了她,沒想到每一次都正好被你看到。一個女人限制在一個很小的空間里活動,甚至每天出去逛街也要有人陪著,像沒自由一樣,是誰都會發瘋的。何況她又是被養在了異鄉他國,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說,她快瘋了。」顧覃之說著。

顧覃之,在我面前把他老爸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就像再也沒抬頭的力氣,最後認真的,用力的看了我一會兒說:「徐圖,我和你說了這些,真的再也沒了面對你的勇氣,咱們只能這樣了。如果我公司開得順利,三年以後還你給我的那些本金,如果不順利,只能先欠著你了。」

他說完就放下一酒杯,直接走出去,等我追到門口時,他已經發動了車子離開了。

我不知道,一個男人把自己一直尊重的爸爸的真面止剖到我面前需要多大的勇氣,但我知道顧覃之說完這些,他沒了看我的勇氣。

這件事如果真的被宣揚出去,大家會怎麼評論。

我沒追上顧覃之,一直在擔心著他,緊接著給他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他都沒接。我擔心的是他酒駕出問題,又不知道他住在的什麼地方,一個晚上基本上沒合眼。第二天我到了辦公室,就繼續給在帝都的項東他們幾個打電話。得知他現在平安無事的返回帝都了,才鬆了一口氣。

看著面前一桌子的文件,我忽然沒了處理的興趣。腦子裡想的都是關於我和顧覃之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過往清晰得就像放電影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

到了中午,我逼自己把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上,終於慢慢的恢復了正常。

顧覃之自和我說了關於邙邙的事以後,就再也沒主動聯繫過我。

在一個月以後的一天,我突然看到新浪金融板塊有一個頭條《顧氏少掌門人重新上任,顧氏何去何從》。

我看到這個標題時,心裡是激動的,以為顧覃之又回到了顧氏。打開頁面一看,失望加噁心回到顧氏的人不是顧覃之,而是顧淵之,一個披著人皮的畜生。

我擔心顧覃之受到打擊,本想給項東打電話,但想來想去覺得不妥,訂了機票直接飛了過去。

我沒去找別人,直接找的賈茹。

她看到我突然出現先是一怔,而後問:「擔心顧覃之?」

「嗯,他怎麼樣?」我問。

現在賈茹與顧覃之的關係緩和了,並且我聽說顧覃這恬著臉皮把賈茹重又請回到天堂做事,算是重歸於好。

「他現在還可以,只是有一個人又開始糾纏他了。」賈茹說。

「誰?」我馬上警覺起來。

「方亦和。」她道。

「方亦和出來了?」我有些驚訝。

「出來了,據說是保釋的。」賈茹道,「本來她判的就不重,再加上改造良好什麼的,減刑很快的,但是方家的人等不及了,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做的保釋。」賈茹說,「她出來以後,對顧覃之又開始了倒追,各種殷勤啊。只不過顧大少這一次既不拒絕。也不接受,不知道是個什麼態度。」

「陳淵的回來呢?」我問。

賈茹一愣,意識到我問的是顧淵之,說:「他呀,現在看不出什麼,事事聽顧長山的,好像得了一個好評,算是帝都最聽話的富二代。」

說到這裡賈茹笑了一聲,語氣里都是不屑。

「他,這一次還真的洗白了,乾淨的經歷。乾淨的大學,甚至在國外這麼多年,連吸大|麻的經歷都沒有,真是出人意料。」我說。

賈茹也點頭:「不過這件事對顧大少沒影響,他專心做自己的生意,彷彿天下的事都他都不再會有影響了。」

我不知為什麼,聽了有些心酸。

但是,知道他平平淡淡,努力的像個傻子以後,我反而放了心。

顧淵之的回歸在商場上勢如破竹,一連拿下幾個大業務。轉瞬間的功夫就變成了富二代的楷模,身邊也迅速聚集了一批差不多身價的人。

我知道他的底細,對此很不屑。

又一個月,H市的商會有一個宴會,我盛裝出席,沒想到遇到了顧淵之。他現在與原來的樣子赫然不同,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身上的陰鬱之氣一掃而光,眼睛里都是陽光。

但我知道,這種陽光是裝出來的。

「徐總,久仰大名!」他向我舉起了酒杯。

我身後有幾人圍觀。他身後也同樣圍了一圈兒人,我輕輕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然後一下潑到了他的臉上。

他以為我碰杯以後會與他平和寒暄,然後喝了酒,一點防備也沒有,被我潑了個滿頭滿臉。

「徐總,您這是做什麼?」他挑眉問,眼裡的戾氣隱隱浮了上來。

「不做什麼,替肖肖討一個公道回來。」我說。

他一臉迷茫的說:「肖肖是誰?我怎麼不記得?是徐總的朋友嗎?有時間介紹認識一下,像徐總這樣的美女,朋友也一定是美女。」

「可以,只不過你要下陰曹地府才能認識她了。」我說得毫不在意的。

顧淵之臉色大變。

但現在他正在收買人心樹立形象的時間,又加上在H市的商會活動上,他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如果暴露了他自己原來的本性,流言多起來,他未必壓得住。能來這裡參加宴會的,沒一個是簡單的。

我懶得與他再周旋下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提著裙子就離開了這一小圈兒。

等到我與幾個老客戶聊得差不多時,準備去衛生間補一下妝。然後直接回府。今天該打照面的人都見了,能簡單聊的也都聊了,我的任務完成,沒必要等到最後結束。

我前腳走進衛生間,後腳就有人跟了進來。等我意識到腳步聲不太對時,回頭看到了顧淵之,他不進走了進來,還順手反鎖上了衛生間的門。

「徐圖。」他叫了我一聲,語氣不善。

他的眼神都冒著狼一樣的綠光,我不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你想幹什麼?」

看到我害怕的樣子,他哧的笑出聲說:「你以為我能幹什麼?在這種場合。所有的地方都裝有監控器,我可不想落個不乾不淨的名聲,你不知道我現在愛惜自己的名聲就像鳥兒愛惜自己的羽毛一樣。」

他的語氣引起了我的反感,我看著他問:「那你就說說你的真正目的,總不會把我堵在衛生間里,只是為了閑聊吧。」

「就是為了閑聊。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男人是毀在我手上,你也是毀在我手上,甚至你的朋友都毀在我手上。記得在那個三層小樓我和你達成合作協議時,我說過的話嗎?」

「記得,你說我不管到了那裡,你都會找到我報復我,讓我生不如死!」我淡淡的說,「你現在以為自己做到了?」

他一挑眉:「你說呢?難道這樣還不算我做到了?」

「顧淵之,陳淵?」我冷笑兩聲,「除非我死,否則都不算結束,你別忘記了一個人只要不死,就不是最後的結局。」

他就是陳淵,那個害得我身邊所有人死的死傷的傷的人。

「就是因為不死,這個遊戲才好玩。」他也笑了起來。

但他的笑是皮笑肉不笑,從裡到外都透著冷氣。

「好啊。那就看看,是不是到了最後善惡自有報。」我說,「你當時讓我去偷顧長山的東西,我現在猜得出來,應該是股權書之類的東西吧,你是不是通過其它渠道得到了,所以才會現在成為顧氏的掌門人?」

我不相信顧長山能這麼輕易的就把集團交給顧淵之,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太上皇退位時,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我記得自己說過你很聰明,對吧。你猜對了。這世上的事。沒有一件是你不爭取不努力就能得到的,不管做什麼,想要得到自己的東西,就要付出別人需要的。比如說當你付出的是你的身體,得到了自由的機會。最後你賭贏了,所以才會有今天。如果那個時候你沒賭,現在你或許早就成了無名枯骨了。」顧淵之說。

他的話只有惡魔才講得出來。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全身又開始止不住的發抖,我想儘快離開這裡,與他近距離單獨相處讓我覺得心跳加速,那種恐懼感越來越深。

「你說完了。我要離開了。」我對他說。

「還不算完。」又笑了起來,「你猜一下,顧覃之還能活多久?」

「你敢!」我馬上道。

「你看我敢不敢。我也知道,只要他活著就是我最大的障礙,如果他死了,顧長山這老東西就是不得不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我,然後我才是最終的勝利,現在還不是。」他咬牙切齒的說。

「好吧,好好做你的白日夢。」我不想再和他聊一句。這人的思維完全是變態的,或許他會說到做到。但如他所講,現在的他乾淨得像初出生的嬰兒。他沒必要做一些事,毀了自己的名聲。

「對了,還忘記和你說了,我喜歡搶顧覃之的東西,除了公司,還有他喜歡的女人,所以你,我也很感興趣。現在我有點後悔,當初能把辦了的時候,我怎麼沒動手。想想真是遺憾。」他走近了我,居高臨下,語氣嚇人。

「你放開我,讓我出去!」我急了,馬上想往外面走。但是他高高的站在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

今天晚上我穿的是長禮服,各種不方便,腳上的鞋跟也在高了。看到他的臉越逼越近,我有些慌了。

他冰涼的手搭到了我的肩上,順勢在我鎖骨上摸了一把說:「手感不錯,顧覃之還挺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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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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