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也許故事正在發生著

096.也許故事正在發生著

我對大伯撒了個謊,飛快的回了省城。

白蘞帶我去的地方是一個山居人家,類似於度假村的那種,我們沒有下山去村莊,只是站在半山腰的盤山公路上,白蘞指著山下對我說:

「你應該不知道吧,這裏是林深的產業。」

我回過頭去看她:「是林家的產業吧?」

白蘞笑着搖頭:

「是林深的產業,跟林家父母沒有關係,舒若,有時候我真的在想,你說生而為人,同樣是雙手雙腳一張嘴,為什麼有的人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裏過的風生水起,而有的人拼死拼活卻買不起一套房?」

上升到生存問題,我撩撥了一下頭髮:

「大自然也一樣的,你看這些樹,他們環山而生,再看看那些人家,有的樹只是樹,有的樹卻變成了房子,樹在羨慕房子的美觀和安逸,卻不知道房子承受着被改造的命運,心態好的話,一切都會跟着變好的,白蘞,你帶我來這兒,就是想告訴我,我的男朋友是個土豪嗎?」

白蘞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指著山下:

「是你在半山腰喊停的,舒若,你很清楚下山意味着什麼,四年前,林深耗盡資產不顧眾人的反對在這兒創建了這個山居人家,迎來的第一個療養者,就是安木喜,當時參與其中的人,都得到了一張貴賓卡,包括我。」

我詫異的看着白蘞:

「你很早就認識了林深?」

白蘞感慨著:「難道你沒發現嗎?林深每次來公司,都沒人阻攔,他也是我們公司董事會的成員,這件事秘而不宣,當時我很不理解,現在我明白了,林深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舒若,你知不知道藺總監和林深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雖然他們之家相差好幾歲。」

我點頭:「昨晚知道的,我看到了藺翌和林深少年時期的照片,不過白蘞,你找我來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安木喜現在就在山腳下,又要解釋林深所做的一切是為了我,你不覺得這樣很矛盾嗎?」

白蘞的目光突然變得很哀傷,一會兒后,眼眶裏還閃著淚:

「舒若,我準備再婚了。」

再婚?

白蘞是我們公司單身多年的姑娘,我們都不知道她有過一段婚姻。

白蘞肯定了我的疑惑:「上一段婚姻維持了三個月,追求我的是大學時期的學長,他是個很有錢的富二代,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走入婚姻是我慎之又慎的決定,離婚之後我一直不敢再接觸感情。」

我忍不住問:

「為何離婚?婚後他對你不好?」

白蘞噙著淚水搖著頭:「不,他對我很好,一如既往的好,但是他不僅僅對我好,也對身邊其他的女人好,和我結婚只是覺得我恰好滿了他們父母的意,我性子烈,不肯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就提出了離婚,離婚時他變了臉,我一分錢沒要他才肯放我走,舒若,這幾年在公司,我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偷了你很多的創意,我要向你道個歉,但我真的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我明白白蘞的意思,但我相信林深不是這樣的人。

「你什麼時候結婚?和誰?」

白蘞笑着說:「那人你認識,他追了我很久,我也是累了,想辭職去過一段山高水闊的生活,所以就答應了他的求婚,我們的婚禮定在山居人家,恰巧我遇見了林深,他抱着安木喜從車裏出來,你知道的吧,安木喜的身體不太好,至於什麼原因,別的人也不敢亂嚼舌根。」

我長舒一口氣:

「安木喜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們,白蘞,你別告訴我你的再婚對象是龔如新?」

白蘞低了低頭:

「還真是他,別看他胖的都走不動路了,但他其實挺好的,至少物質上能讓我過得好吧,女人嫁人總要圖一樣的,圖個好的,也不知道能好多久,舒若,你也別多心,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真相,如果林深沒有欺騙你瞞着你的話,那最好,如果他們之間真有牽扯不斷的關係,你千萬千萬要擦亮眼,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看着白蘞那雙哀怨的眼,我給了她一個擁抱:

「雖然捨不得你,但還是謝謝你,也祝你和你的他白頭偕老。」

白蘞晃了晃車鑰匙問我:「舒若,你現在是下山去看看林深和安木喜,還是跟我一起回去,我晚上有個飯局,要見一見龔如新的老父親,所以我得回去了,不能遲到的,不然對老人家不禮貌。」

我閉上眼深呼吸:「這兒空氣很好,我想再呆一會兒,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白蘞對我揮揮手:

「你好好的,記得帶林深來和我的喜酒啊。」

我點頭:「嗯,一定。」

看着嬌小的白蘞上了車,奧迪跑車,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小個子的她穿上波西米亞的長裙,還真有種說不出的嫵媚。

我一個人在半山腰停留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下山去見一見林深,他消失了幾十個小時,我都擔心的不得了。

現在知道他就在山下,我想藏在心底的那些小心思應該坦然的去面對才是。

山居人家是一個很大的產業園,門口還有大學生志願者,一問才知道她們是被林氏資助過的即將畢業的大學生,將來的就業,也是在山居人家。

其中一個圓臉女孩很可愛很健談,她穿着背帶裙,跟在我身後:

「姐,你是有預定嗎?山居人家很大,要是沒有志願者帶路的話,你可能找不到自己的家。」

我本想婉言謝絕的,但她實在太熱情,一個勁的問我有沒有預定,是不是來找人,我停下腳步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找人的?」

女孩指了指我肩上的小背包:「來這兒療養的人,都是大包小包來的,來這兒散心的人,也會帶着小包,就更別提有錢人家來這兒休閑了,那都是有專人帶領的,像姐姐這樣一身輕的到來還分不清東西南北的,肯定是來找人,姐姐,你找誰,你說出來我肯定知道,我在這兒四年了。從開業就來了,當然,只是寒暑假,我現在實習了,爭取讓林哥哥把我留下。」

林哥哥?林深?

「你認識林深?」

我的話一出口,女孩就笑了:「誰不認識林深啊,我們私下裏都叫他林哥哥,他就像是曹雪芹先生寫的紅樓夢一樣,天上掉下個林哥哥,從天而降把我們從苦海里解救出來,姐姐,你要是來找林哥哥的話,那就來對了,他最近很少來。我們都怪想他的,昨天他來了,還把嫂子也帶來了,嫂子每年都要在這兒住上很長一段時間的。」

嫂子?安木喜?

我試探性的問:「林深結婚了嗎?」

女孩謹慎的看着我:「姐,你來這兒找林哥哥做什麼?」

我微微一笑:「聽朋友說這兒挺不錯,我來看一眼,我平時比較忙,想着閑下來找個世外桃源沉澱一下自己,這不,朋友讓我來找林深,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女孩拍著胸口:

「這個點日頭還比較烈,林哥哥肯定帶着嫂子去了清溪邊,那兒涼風撲面,到了夏天很多人去清溪邊上釣小魚兒。你知道不,林哥哥是個全才,他還會畫畫,嫂子的屋子裏全都是林哥哥給她畫的畫,可好看了,咦,姐,你見過林哥哥的女朋友嗎?他們在一起好多年了。」

我的心撲通一下,差點漏了半拍。

「謝謝你,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吧,你們這兒生意好,我看那邊人挺多的,應該需要你幫助。」

女孩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點點頭:「好吧,你看這標誌,每個地方都有標誌的,實在找不到就找人問,祝你心情愉快哦。」

按照路邊的標誌,我繞了很多地方才找到清溪,才到路口就已經涼風撲面,十分的清爽。

遠遠傳來郝雲的歌,《去大理》。

一條青石板路直通清溪入口,路上有三三兩兩的人群,我深呼吸一口氣,捏了捏自己的臉,給自己加油鼓勁,才邁開步子往清溪走去。

一條小溪蜿蜒而上。穿着工作服的志願者正在給前來療養的人講解清溪的構造。

有個小孩指著沿溪垂釣的人問志願者:「姐姐,他們是在釣什麼?這麼涼的溪水裏,會有魚嗎?」

志願者笑着回答:

「這條溪水裏的魚兒啊,最大的只有你的大拇指那麼大,這兒溪水清涼,別的魚兒放進去存活不到半天,這種長不大的小魚算是清溪一絕,你們看,在那塊大石頭上垂釣的美女,叫安木喜,是我們老闆的朋友,在溪邊小石頭上蹲著作畫的,就是我們老闆了,他人很好,是個大帥哥哦,你們想跟他合影的話,他會同意的。」

小孩子鬧騰,舉着手說要去合影。

若不是志願者指著橫亘在溪水兩端的木頭,我還真看不出林深蹲在那兒,雖然隔得遠,但我也能看出他是在畫一個人,他的正前方就是安木喜,兩個人說着什麼,畫面很和諧。

「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去跟林深打個招呼,志願者也不知何時注意到了我,她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我笑了笑:

「謝謝你,我就隨便走走看看,對了,坐在大石頭上釣魚的姑娘,你認識嗎?」

志願者點頭:「當然認識她,她是我們老闆的女朋友,為人比較低調,平時都讓我們叫她喜姐,不過好多人還是習慣叫她嫂子。」

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木然問道:

「原來他們是一對啊。」

志願者皺了皺眉:「我看着你眼熟,你是不是以前來過?」

我輕輕搖頭:「我第一次來,是朋友介紹的,我朋友認識你們老闆,聽說你們老闆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志願者突然笑的很燦爛:「當然知道啊,早該結婚了,老闆年紀也不小了,兩個人談了這麼多年,是該給喜姐一個交代咯,你要不要去跟我們老闆打個招呼,他作完這幅畫就要抱着喜姐回木屋去啦,那時候是所有人都禁止打擾的,老闆也會閉門謝客,專心在家陪喜姐。」

聽起來,這兒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對。

我跟志願者道了謝,找了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了坐,五點多的時候,清溪的風吹的全身都有點涼了,我準備走,也看見兩名志願者在幫林深收東西,他笑着走向安木喜,看了看小魚缸后,抱起了安木喜,還笑着跟身邊的人說着什麼,離他最近的志願者抱起了那個透明的小魚缸。

他們從我的眼前走過,我能聽見安木喜的笑聲,應該是林深講的話逗得她樂開了花。

我腦海中浮現出很多的鏡頭,比如原配逮住小三,還有各種生活中撒潑打滾罵大街的招數,但我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后,總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直到他們走遠,我想再追上去時,不知道林深走的是哪條路了,繞到天黑我才找到自己的車。坐回車內,我一直在猶豫着要不要去和林深直面相對,他的手機依然是關機,而助理樂樂的手機,雖然能打通了,卻是無人接聽。

晚上九點,我把車停在半山腰的涼亭處,從半山腰看山居人家,那才叫一個壯觀。

吹着夜裏的風,我有點冷,以至於拿手機都有些抖。

尤其是看到安木喜發了一條微信,我記得她一直都屏蔽了我,從認識她到現在,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發動態。

她的圖片是偷拍了一張林深作畫的照片。只能依稀看見林深的手,配文是:得此一人,餘生已足。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態。

她的微信頭像是一棵樹,好像一直就沒換過。

我心裏已然明白了七八分,開着車回到省城,已是半夜了,我沒有回家,周曉拂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問我在哪兒,我說我在藺翌家,周曉拂可能是忙着自己的事情吧,竟也沒在意。

偌大的城市,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副駕駛上擺着胡玉書的畫冊,我反覆看着林深少年時期的照片,總覺得他那時候青澀的臉龐,似乎很熟悉。

凌晨三點半,我在車裏小憩了一會兒,突然做了個決定,我想去鳳凰走一走。

本想叫上周曉拂的,又怕她多心會問起我,開車上了高速后,我給周曉拂發了個信息,告訴她林深父母給我的見面禮,以及林深給我的全部家產,都放在床頭柜子裏,請她聯繫上林深後轉交給他。

發完信息我就關了機,十分鐘后覺得這麼做不太妥,又開了機,周曉拂的電話都快把我的手機給打爆了。

「舒小若,你有本事發脾氣,你有本事回來啊,回來說清楚,大半夜跟我交代那些東西,跟交代遺言似的,老娘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遺照做成項鏈掛在脖子上,讓咱爸媽天天看着,讓他們難受死,我看你忍不忍心。」

我哭笑不得:「大小姐,你這火氣。明顯是欲求不滿,你喝口水慢一點聽我說行不行?」

周曉拂大吼:

「老娘現在為老王那事焦頭爛額的,剛好做了個噩夢醒來就看見你發的這些個鬼東西,你想嚇死老娘啊,你麻溜的滾回來,告訴我你在哪兒也行,我去找你,有什麼事情當面說,你放心,我沒在家,我在老王這兒。」

我打開車窗讓周曉拂聽聲音:

「我在高速路上,我想去花海呆幾天,你放心吧,我就是覺得快結婚了有點恐慌。你只要把東西還給林深就是,其餘的什麼都別說,小豬,我們認識快十年了,這一回你什麼都別問,行嗎?」

周曉拂突然降低了分貝,擔憂地說:

「小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一對情侶之間吵架是正常的,林深找不到了,可能是事發突然,他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你要理解,我跟你說。我爸爸以前就這樣,一聲不哼的去了國外,飛機上十幾個小時關着機,把我媽急的都快要報人口失蹤了,結果是虛驚一場,我爸臨時接到電話說國外的市場出了亂子,他一着急就把別的事情都忘了,為此我媽好長一段時間都沒理他,你放心,等林深回來,我也支持你對他實行冷戰。」

這些理由這些借口在我找不到林深的時候都自我安慰過很多回了,直到我看見林深抱着安木喜,我都沒有懷疑過他。

只是安木喜發的那條朋友圈,讓我突然之間意識到,可能久思不得的東西,會拼了命的想要得到,一旦擁有,就會察覺其實不過很普通的一個物件,自然而然就會厭倦丟棄。

我或許就是林深朝思暮想了很多年的一個人,得到了擁有了才發現,閉上眼上街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像我一樣平凡的人。

或許此刻的我應該憤怒,應該咆哮,應該無理取鬧,應該去找林深要一個解釋,應該問清楚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應該做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不是逃離。

但我太害怕了,世間最難熬的,莫過於眼睜睜看着自己想要的情感逐漸從指縫間流失。

「小豬,你還記得普通話書本例文里的一篇文章嗎?等待三天,耶穌在星期五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時候,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一天,可三天後就是復活節,所以,請給我三天的時間靜一靜,三天後我就回來,一分鐘都不會多呆。」

周曉拂沉默了很久,才勉強答應了我:

「好,那你自己要好好的,如果林深回來問起我,我要幫你瞞着。還是如實相告?」

我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如實相告啊,瞞着做什麼,花海是他帶我去的,爺爺還等着他回去呢。」

周曉拂的語調變得鬆快了起來:「哦哦哦,我懂了,你個丫頭片子原來就想嚇唬嚇唬林深啊,你是想婚前給他來個心驚肉跳,讓他記住,你不是他林大少爺想追就能追到的女人,好吧,你就作吧,只是你要記住分寸,得饒人處且饒人,別玩過火了真把人推到別人懷裏去了,那可就得不償失咯。」

和周曉拂通完電話,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手機關機,到達鳳凰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

我在吊腳樓訂了個臨江的房,簡單吃了碗面洗個臉,躺倒就睡。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老闆娘在敲我的門,我睡眼蒙松的去開門,她滿臉掛着擔心:

「妹兒,你來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我看你狀態不對勁,你說要在我這兒住三天,你還好嗎?是不是和老公鬧矛盾了?」

我聞着很香,正好是飯點,就問道:

「大姐,你們家做什麼好吃的呢?」

大姐笑着回答:「是我老公在做飯,做的湘西臘肉,我婆婆從老家給我帶來的,你要不要嘗嘗?」

我猛地點頭:

「大姐,那就給我來一份吧,我用押金抵這一頓飯錢,你看成不?」

大姐笑起來兩個卧蠶好看極了:

「哪用的著這麼多,這樣吧,你這幾天都跟我們一起吃飯,早餐和中飯都是我做,我老公只有晚上有時間做飯的,我做的沒老公做的好吃。你要多體諒。」

我道了個謝后,大姐讓我梳洗一下下樓吃飯,我叫住大姐:

「姐,你這兒能訂主題晚會的票嗎?就是《邊城》,我以前看過,今晚還想去看看。」

大姐說給我打電話找朋友問問,吃晚飯的時候有個男的也來吃飯,然後給了我一張票,還把我帶到了演出廳,我坐在當年坐過的第三排,同一個位置,不同的心情。

我來的比較早,陸陸續續的,身邊都開始坐滿了人。

一些細節我都快忘了。畢竟是很多年前看過的,只是演出一開始,看到熟悉的佈景,和那一輪升起的太陽,我內心的悸動隱隱的在身體的每個角落繾綣開來。

花海爺爺說我是個愛哭鬼,第一次來看邊城演出,我哭的是翠翠的等待,這一次,當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時,我已分不清自己為何要落淚。

但我沒帶紙巾,身上穿的民族風的裙子,是買下了大姐新買了剛洗的那一套,我說我身上出了汗,想去買套衣服來換。大姐說剛買的衣服一定要洗過才能穿,大姐怕我不信,還給我看了買的時候開的小票,是前一天,洗乾淨后晾曬一天,能證明她沒有穿過。

大姐的細心讓我覺得很溫暖,然而更暖的是,兩行淚水潸然落下時,一隻溫暖的手掌蹭了一下我的臉,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紙巾,以及那一張微笑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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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城煙雨,守一世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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