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有些感情，註定緘默
春花急急忙忙跑回來同許小菀說：「娘娘，邊疆傳來了裴大公子的死訊！裴國公府那兒都哭成一片了！」
許小菀聽了這消息，甚是唏噓。若不是同裴家發生了那些摩擦，許小菀倒也不會對裴家的事這等唏噓感慨。
「雖然我們同裴國公府有些不愉快，可大公子過世了，我們好像也應去弔唁的。春花，你去準備一下，我們去裴國公府……」
許小菀這話尚未說完，就讓剛進來院子的蕭景鄴聽了去，蕭景鄴叫住春花不必忙活，才好生好氣的同許小菀說：「裴國公府那兒，我已經派人過去。東宮與裴國公府的關係，你莫太糾結於心。」
「我未想著裴國公府會不會與東宮交好，只是覺得裴大公子死了，很是可惜，也替裴國公府難過。」許小菀難過的說。
蕭景鄴聽著，看著許小菀那難過傷心的模樣。軟了心腸，與她軟聲道：「既如此，那我同你一起去。春花，去準備吧。」
春花應了聲，去吩咐下人準備馬車。
蕭景鄴和許小菀的也換了一身素衣。
來往裴國公府弔唁的官員甚多，畢竟裴大公子是皇上親口讚譽的烈士，朝中官員自然是要來的。
也是，這應是裴國公府在京城之中最後一次盛況了。
許多人都未料想到蕭景鄴和許小菀會親自前來弔唁，京城裡發生點什麼事都不是秘密，大伙兒都清楚東宮和裴國公府的這點恩怨，畢竟那裴二公子可還在病榻上躺著呢。
許小菀弔唁上香之時，懇懇切切的說著：「裴大公子一路好走，我與裴二公子雖有些恩怨，但並未有半點針對之意，還望你能保佑裴二公子早日好起來。」
因她這話說得十分懇切真誠。大家聽著也是唏噓，倒也覺得許小菀這人，其實心腸還蠻好的。有些慈悲、能容得人，若是當皇后也是適宜的。
蕭景鄴拉了拉許小菀，又與神色哀傷的裴國公道了聲節哀順便。
裴國公當真是老了許多。連神智都有些迷糊混沌，許多人同他說話，他也未理會，像是入了定的菩薩似的。
如今，裴國公府的喪事都是由護送裴大公子的屍首回京的梁素在打理。
梁素見許小菀和蕭景鄴還未離開，將手上的事交託給其他人先照看，趕忙去攔下許小菀和蕭景鄴。
「太子，太子妃，清影她可還好。」梁素遲疑許久，才開口問道。
他眼中那關心紀清影的神色絲毫不假，當初，也是將紀清影交託許小菀和蕭景鄴照顧。他才放心去了邊疆。
「梁將軍放心，清影她很好，也不會再去尋成王報仇，只是她，恐怕仍是恨你。」許小菀回道，提起紀清影和梁素，她也是愁得很，明明曾經很要好，可卻因為紀將軍的死，卻鬧成了這般。
許小菀還曾偶爾聽紀清影叫梁素的名字，可真說起梁素的時候，紀清影卻是說：「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
梁素怔了許久，才從懷中拿了一盒脂粉出來，交給許小菀：「先前行軍的時候，清影有偷偷溜出去買這種脂粉，被將軍發現了，還將她訓斥了一頓。雖然京中不缺這些。可我見著這脂粉的時候就想上，清影她是如何都不會見我，還煩請太子妃將這脂粉轉交給她。」
許小菀接了梁素遞過來的脂粉。握在手中，很是溫熱，想來梁素定是一直都將這脂粉帶在身上。因他也不知何時會遇上誰能替他將這盒脂粉交給紀清影。
等許小菀將脂粉交給紀清影時，未同紀清影說脂粉是何處來，紀清影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同許小菀說：「小菀，在京城裡我這樣大年紀還未嫁的姑娘，定是嫁不出了吧。」
「好好的，你怎說這個？」許小菀疑惑的問。
紀清影將脂粉放在妝台上，嘆了聲，同許小菀說：「昨日，皇後娘娘召我入宮了，與我說了些話，聽那意思是要給我招個夫婿了。」
許小菀對宮闈的事，十分的敏感，自曉得了皇后並非是慈善之人後，她便對皇后存了戒心。
紀清影說起皇后同她說的郡馬人選，許小菀略想了一下，才將他們都跟皇後娘家聯繫到一塊去。
皇上為何會封紀清影為郡主，不過是為了安撫紀將軍的舊部，誰若是娶了紀清影，便就相當於有了能號令紀將軍舊部的權力，這也是為何當初蕭景晟非要強娶紀清影的原因。
紀清影見許小菀許久不說話。以為許小菀替她擔憂，她變笑著道：「小菀不必替我擔心，我嫁與不嫁。沒人左右得了。」
「清影，你可有覺得，在京城裡呆得久了。連你都變了。」許小菀感慨的說，有時候她也有想過，若她不是太子妃，是不是在平西王府里當著無憂無慮的郡主，不用去看那麼多的宮闈秘史的書籍，會同父親、祖母、兄弟姐妹在一起。
她從八歲起，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春花，後來認識了邵明月，再到現在，認識了紀清影。其實，她很想知道與親人在身邊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梁素並未在京城之中久留，辦完了裴大公子的喪事後，他就前去了邊疆。
他離開京城的那一日，許小菀和蕭景鄴去了城牆上，城牆上的風吹得很大，許小菀似乎在送軍的人群里看見了紀清影。
許小菀捎給紀清影的那盒脂粉，只有在邊疆某個脂粉店裡有賣，那種脂粉是老闆用家傳的方子研製的，別處是買不著的。紀清影一見到許小菀送的脂粉，她便知道那是梁素買的。
梁素是個男人，許是覺得女人用的脂粉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以為他送的那一盒同京城裡其他脂粉鋪子里賣的別無二致吧。
有些情感，註定緘默。
就像是紀清影和梁素。
原本就不可能，如今更不可能。
……
城牆的風大力的吹著，今日的日頭並不大，可天氣卻沉悶的很，許小菀的頭暈乎乎的，她看著漸行漸遠的人，突然的就說了句：「我也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