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鳥」之蹤

初夏的午後，一場短暫的陣雨剛剛落下了帷幕，那些在雷雨中偃旗息鼓的夏蟬也如同養精蓄銳一般，不絕於耳的蟬鳴之聲更勝之前。而被眾多千年古樹環繞之中的修善坊，更是沉浸在蟬鳴的海洋之中，「知了，知了」的叫聲幾乎已經成了整個世界的背景音一般。

相比初夏時節酷熱煩悶的室外，這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就要舒適宜人的多了，隱藏在繁複花紋裝飾下的通風口在無聲風扇的帶動下，通過精心的設計佈局，在房間內形成了如同自然一樣的微風拂面，送來了中央空調製造的新鮮冷氣，帶走了室內渾濁的空氣，順暢的通風管道讓密閉的房間如同初春時節的公園一樣自然宜人；而雙層中空的琉璃窗又將令人煩躁的蟬鳴有效阻隔在10厘米的玻璃之外。

但是，此時這件房間的主人卻沒有因為舒適安逸的環境而心情愉快，反而顯得有些煩躁焦慮。

是的，唐牧現在有些煩躁和焦慮，或者這種煩躁焦慮已經盤踞在唐牧心中有些日子了。

這或許和唐牧的工作有些關係。

唐牧，中華聯邦中郎將，相當於eu和布列塔尼亞的少將或是準將，作為中華聯邦最末一級將軍銜，聯邦數百萬的現役軍人之中，中郎將之數不下三千名，更何況還有在其之上的封號將軍、上將軍和那位獨一無二的大將軍。但是作為樞密院職方司知事的唐牧，卻不是普通的中郎將可以比擬的，其地位和重要性甚至不比那些統帥着數萬數十萬虎賁的封號將軍遜色分毫，只因為，他掌管着樞密院、乃至整個聯邦軍隊最神秘的職方司。

職方司，太史令《職官》有載：「掌地圖、城隍、鎮戍、烽候、防人道路之遠近及四夷歸化之事。凡圖經，非州縣增廢，五年乃脩，歲與版籍偕上。凡蕃客至，鴻臚訊其國山川、風土，為圖奏之，副上於職方；殊俗入朝者，圖其容狀、衣服以聞···凡五方之區域,都邑之廢置,疆場之爭訟者,舉而正之。凡天下上鎮二十,中鎮九十,下鎮一百三十五。上戍十有一,中戍八十六,下戍二百四十五。凡烽堠所置,大率相去三十里。其逼邊境者,築城置之。」由此可以得知，職方司掌國內地圖之測繪，烽侯，督察城隍要寨之修築等事，同時為對內之情報機構。各軍、營皆有掌地圖測繪之軍官，隨軍測繪地圖，上報職方司以及樞院職方館。而眾所周知，軍事測繪屬於軍事情報中重要的一環，所以千年以降，職方司也就逐步發展成了聯邦唯一的正規化、規模化的情報機構。而作為聯邦獨一無二的情報機構掌門人，唐牧即使談不上威風八面，也是不容小覷的存在。

然而，這一切在漢歷2204年的那一場震驚世界的玄武門之變后就改變了，因為玄武門之變前和初期，軍方的無所作為或者說是無能為力，使得當今天子對於軍方有所不滿，雖然對太尉、大將軍等人多加籠絡，並且引為心腹，但是大清洗之中被牽連的中下級軍官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光是一次性勒令退役的將軍就不下五百，而作為樞密院轄下，並且對於政變毫無察覺的職方司自然也就糟了池魚之殃。雖然當時沒有任何處置，但是錦衣衛的成立就是天子對職方司**裸的警告。

果然，自從錦衣衛成立以後，職方司的日子就越發難過了起來，以那場打着反貪旗號的大清洗為理由，有着天子支持的錦衣衛奪走了職方司原本的對內情報職權，職方司成了一個對外的情報機構，然後經過數年發展，在大清洗逐漸沉寂下來之後，錦衣衛又將觸手伸向國外，西洋（歐洲）鎮撫司、東洲（美洲）鎮撫司、赤洲（非洲）鎮撫司、東瀛鎮撫司···一個又一個的鎮撫司在各地依次成立，錦衣衛也在一點一點的剝離了職方司的職權，面對錦衣衛指揮使章瑜的步步緊逼，唐牧手中為數不多的對外情報職權現在也是岌岌可危，甚至他收到一些不確定的消息，據說天子有意將職方司徹底拆分，剝奪所有軍事情報以外的職權，轉交給錦衣衛所轄，日後職方司就將成為一個純粹的軍事情報機構。

「唉，該死的章瑜，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八爪魚了，什麼都要插上兩腳···」一想到此，唐牧就不由得心情煩悶，狠狠的咒罵了一聲，要是職方司從原先獨一無二的全方位情報機構一下子縮水成純粹的軍情局，其權利縮水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作為現任的職方司知事，又豈願自己的權利如此大幅度的縮水？

但是天意如此，錦衣衛有着陛下撐腰，而且錦衣衛掛着衛軍之名，直屬陛下，章瑜那廝還是封號將軍銜的指揮使，而職方司隸屬樞密院，受太尉大人管轄，與天子之間隔着好幾層關係，自己又只是一個中郎將，除了數千年積累的底蘊以外，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比不上錦衣衛得天獨厚，況且執掌樞密院太尉大人都沒什麼表示，自己一個中郎將知事又有什麼辦法呢？

更何況比起銳意進取的錦衣衛，底蘊深厚的職方司這幾年的表現也實在是拿不上枱面，無論是天竺土邦叛亂，還是布列塔尼亞入寇呂宋，都不如錦衣衛。不過現在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無論如何自己都需要努力表現，畢竟雖然那還只是一個傳言，但是職方司要是繼續如此，誰又能知道傳言不會變成現實呢？

是西洋那邊？歐洲那邊據說出現一個天才大匠師，正在研發新一代的人形兵器，是不是要關注一下？還是東洲的布列塔尼亞，那個關注很久的「布丁」伯爵好像又有什麼新動作，要不要再打探一下？要不然就是赤洲（非洲），eu現在節節敗退，布列塔尼亞已經打到天竺洋海岸了，那個戰爭公主這一陣貌似很活躍，三番兩次的在赤海州邊境挑釁，天竺艦隊和瀚海都督府已經三番兩次預警···

唐牧正在腦中思忖著職方司近日來的情報匯總，敲門聲突兀的想了起來，急促的節奏顯示出來者的急切，被打斷了思路的職方司知事壓下心中小小的不快，按下了開門的按鈕。

「知事大人，好消息！」電動滑門剛剛打開，來人就衝進了室內，興奮地喊了起來。

「哦，是eu的新機體情報探明了？」

「不是。」來人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那是潘德雷肯有新消息了？」

「呃，也不是···」

「那你還如此慌張！成何體統？！」空歡喜一場的唐牧教訓道。

「大人，是東瀛方面。」被教訓的下屬也壓下了心中的興奮，一板一眼的彙報。

「東瀛，都督府哪裏出什麼狀況了嗎？布列塔尼亞又在暗中挑事？還是又出現了大規模難民潮？」唐牧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也難怪，自從日本戰爭結束之後，被中華聯邦和布列塔尼亞分裂成兩部分的日本就一直處於大事沒有、小事不斷的情況。

一方面，雖然已經簽署了停戰協議，但是無論是中華聯邦的東瀛都督府還是布列塔尼亞的11區總督府都是看着對方各種不順眼，一有機會就會給對方找點樂子；另一方面，就是難民問題的糾紛。

因為劉軒領導下中華聯邦的強勢存在，這個世界線中的布列塔尼亞所面臨的壓力要遠遠大於另外一個世界線，所以為了積聚實力，布列塔尼亞也加大了對編號區殖民地的剝削力度，而作為原先的經濟強國和資源產地的日本，所受到的待遇就是更加難以忍受，所以自從11區成立后，大量有條件的日本開始想着世界其餘地區移民，僅僅一牆之隔的中華聯邦東瀛都督府自然也成了移民的首選，同樣作為軍管區，中華聯邦依靠本土強大的經濟實力和機械人智能化大生產的生產力大爆炸，海量的生活物資讓都督府所轄的筑紫郡（九州島），伊予郡（四國島），山陽郡（日本中國地區）和大阪縣這三郡一縣之地幾年前就已經實現了普及的社會福利制度，這在極大地穩定東東瀛王國的同時，也對布列塔尼亞的11區本地人產生巨大的吸引力。對比這邊起碼衣食無憂的生活，幾乎所有的生活在水深火熱集住區中的「eleven」們紛紛表示**才是人類的希望，中華天朝板載！更何況日本文化習俗一直都在學習天朝，比起布列塔尼亞化的11區，還是中華聯邦更讓日本人感覺到適應，於是除了少數堅信「民主」、「自由」的傢伙，幾乎所有人都源源不斷地冒死跨過停火線西投，如同當年的東德與西德一樣。

面對這種規模越來越大的難民潮，無論是東瀛都督府還是11區總督府都不可能無動於衷，都督府這邊好辦理，只要安排專門機構人員建立檔案，編戶齊民，給予相應的身份待遇和社會保障就行了，至於這些人之後幹什麼就悉聽自便，畢竟還有東瀛國相主持的加盟國官府存在，除了安排警衛，維持秩序，這些民政事宜也不需要都督府投入太多精力；而另一邊的11區總督府就不那麼淡定了，雖然跑的都是低賤的編號者，但是，巨大的數量也不容總督府忽視了，那些貪婪的總督府政務官明白一個事實，他們的身家和地位都是建立在這些低賤的編號者之上的，沒有了編號者，他們又盤剝誰去？畢竟本國來的布列塔尼亞人和貴族們可不是來這個小島上開荒的，殖民地也需要需要相當數量的編號者作為勞力，要是都跑光了怎麼辦，所以總督府自然是要派兵攔截，一來二去自然也就經常會鬧出糾紛。

不過因為雙方都把日本作為雙方經濟交流的窗口，所以一般情況事情都不會鬧得很大，那樣畢竟對雙方都不利，要不然，布列塔尼亞國內那些趨利避害的貴族財閥又怎麼會到一個局勢緊張的地區投資呢？

但很顯然，能讓職方司幹吏也興奮的不可能是這樣的小打小鬧。

「知事大人，不是都督府，是11區！我們在11區發現了『玄鳥』！」說着將一摞資料和幾張照片放在了書案之上。

「玄鳥！」唐牧精神一震，趕緊拿起了那份資料，看着照片上的那抹綠色，興奮的大喊一聲：「好！」

剛剛還在想着理工，上天就送給自己一個潑天大功，「玄鳥」可是天子親自下令，傳檄天下的「天」字型大小重犯，而且只許活捉。這幾年來，自己和錦衣衛那個八爪魚一直追尋，可不知是怎回事，即使是可以監控全國的錦衣衛也是一無所得，沒想居然已經逃出國外，嗯，不過，這是怎麼會被自己手下發現，職方司在11區不是只有軍隊線人嗎？那裏應該是錦衣衛的地盤才是，畢竟作為首批成立的鎮撫司，錦衣衛東瀛鎮撫司已經運作好些年了。

「大人，正式潛伏在總督府親衛隊中的線人發現了『玄鳥』的蹤跡，是隸屬於布列塔尼亞巴特列將軍的一隻秘密隊伍，根據傳來的情報應該是被布列塔尼亞軍方囚禁了相當時間。」

原來如此，怪不得數月前就完全失去了「玄鳥」的蹤跡，被人捷足先登了，不過「布列塔尼亞總督親衛隊」，那可不大好辦了，雖然那位皇子總督在軍政上完全是個廢物，但是畢竟是總督親衛隊，主將又是那位哥特瓦爾德邊境伯，可不是一個線人可以對付的，看來要投入本錢了。

「職方司所屬哪支部隊空閑？」

「回大人，『剃刀』目前正在赤洲執行任務，『吳鈎』還在嶺西，『陌刀』正在安南都護府肅清地方，只有『鋸齒』正在洛陽休整。」

「唔，『鋸齒』，本官所記不差的話，『鋸齒』中有幾個東瀛人？」

「是的，大人。」

「很好，那就派『鋸齒』出馬！」

「諾！」

「等等！」唐牧又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有些不妥，職方司在11區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援「鋸齒」的行動，這次又是「天」字型大小重犯，斷斷容不得差池。想到這裏，唐牧猶豫了一下，還是吩咐道：「將此事通告錦衣衛，請求錦衣衛東瀛鎮撫司的協助！」

「大人？」來人大吃一驚，沒想大人居然讓錦衣衛插上一腳，這不是讓錦衣衛搶功嗎？

「勿要多言！陛下的詔命要緊，怎可以私情而廢公事！」

「這···諾！」

ps:各位，鐵騎有更新，不是鐵騎偷懶啊，實在是沒時間啊，學校不知發什麼神經，一臉佈置了四個課程設計任務，這一周鐵騎都是從早上八點一直做到晚上十點，根本沒有時間碼字啊，更何況鐵騎碼字速度很慢的，一分鐘才能打幾個字，寫一張都要五六個小時，實在是沒有時間啊！各位多多體諒一下。還有鐵騎還要考研，考研狗的辛苦經歷過的人都知道。各位還是多多體諒一下。等到明年一月份考研結束就好了，那時候更新就恢復規律了，現在更新時間實在沒有保障，大家忍受兩個月。另外，千萬別說鐵騎進宮，要不然說得多，鐵騎就真的被打擊的沒信心完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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