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

階梯下去是圓形的房間，房間四周有四扇門，上面分別書寫着：生，老，病，死。看樣子是一道門只能通過一人，商子濯示意秋煜月先選。

「師妹我有選擇恐懼症啊，勞煩師兄先選為我排除一個選項。」

商子濯無奈，片刻后，他選著了死門。他進入后，死門消失不見。秋煜月望着剩下三個門頭疼。

作為一個女人她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老這個字，排除掉。生與病，到底選誰呢？下定不了決心的秋煜月最後推開了老們，只聞一股檀香，便沒了知覺。

——

大都朝，景雍九年，皇後於中宮誕生下景雍第一女，景雍帝大喜，賜臨陽長公主之稱。只是臨陽長公主先天不足，體弱多病，御醫判定臨陽長公主活不過雙十年華。

因從小身體不好，臨陽長公主基本上只在中宮活動。她無比羨慕自己的兄弟能夠出宮遊玩。四皇子知道自己嫡親妹妹對宮外的生活好奇，他出宮開府後，會盡量帶一些民間的小玩意兒給臨陽長公主。

臨陽長公主腦袋裏總是充滿了許多鬼點子，可惜礙於身子骨太弱，那些點子都只能在腦海里想想而無法實現。對她而言每天聽到最多的是她的嬤嬤在耳邊重複差不多的話。

「公主殿下，你不能……」

「起風了，請公主殿下快回廳去。」

明明她只是想散散步而已，剛走幾步就被勸退回去，你們知不知道生命在於運動啊。咦，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認識？

這不許那不許，弄得臨陽長公主煩躁不已。雖知道嬤嬤是擔心她的身體，臨陽長公主忍不住想要對嬤嬤惡作劇。只是每次在她想要動手的時候，她的皇後娘就知曉了她的計劃，對她進行教育。臨陽長公主知道她身邊全是父母的眼線。

「好煩啊。」什麼事情都不能隨着自己的心意，臨陽長公主只覺得自己處處受到限制，如果我有一個健康的身子就好了。

如果有個健康的身子，我什麼都能做，就因為我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我就只能忍受。

臨陽長公主把手中的針線一扔，她不喜歡這些。她喜歡刀，喜歡弓，她喜歡騎在馬背上奔跑。

「父皇，我能不能學習騎馬啊？」

「胡鬧，你身體不好。乖乖與你母後學習。」

臨陽長公主回到自己的宮殿裏大發脾氣。發完脾氣后，臨陽長公主一口氣沒提得上來昏倒了。

而她這次發脾氣的確是很無理取鬧，皇后禁足了臨陽長公主，讓她好好學習規矩，至少面子上得淑女一點。

皇後派過去教導臨陽長公主的嬤嬤對於怎麼引導臨陽長公主是有一手的：「皇后讓老奴來教導公主殿下，在這之前，陛下請告訴我您是怎麼看待宮規的？」

臨陽長公主一瞥嘴：「討厭的限制，還不得不遵守她。」

嬤嬤點點頭：「的確，老奴要教導殿下，既然無法改變規矩，那麼，殿下是否有興趣掌控規矩？」

嬤嬤的話落到臨陽長公主耳中翻譯成了簡單幾字：搞事，搞事，搞事情。

終於提起興緻的臨陽長公主乖乖跟着嬤嬤學習了宮規。在臨陽長公主學習了宮規之後發現，她的生活沒有變化。她依舊不能出宮遊玩，即使在宮殿裏的跑馬場，父皇也不許她去，怕她被馬驚。

啊，被忽悠了啊。

臨陽長公主在夢中，自己變成了其他人，夢中的她能跑能跳，甚至還能拿起刀子和別人互砍，真的好羨慕啊。臨陽長公主覺得，這才是真實的她。

她積極的配合御醫的治療，可毫無效果。

隨着她長大，帝后二人開始為臨陽長公主物色駙馬。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臨陽長公主對駙馬卻極為抗拒。

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找個駙馬能幹啥啊。

可是她到最後不得不下嫁。

駙馬人很好，據說年幼的駙馬對臨陽長公主一見鍾情。出嫁后，臨陽長公主第一次走進宮外的世界，駙馬貼心的為她介紹皇城。或許，結婚也不是什麼壞處。

日子就這麼平淡的過去了。她的父皇死去，她活過了御醫判定給她的時限。臨陽長公主也從美麗的少女變成白髮老嫗。

因為身子的緣故，臨陽長公主沒有生育孩子，她允許駙馬納妾，並她把庶子記在名下用心教養。

直到突然有一天，朝廷收到邊關被入侵的消息。作為女子，這些事情她無需操心，她心中湧上一股去邊關的衝動。

原來最大的束縛不是她不健康的身體，而是她身為女子。為何她不是男兒身？

大都朝的將士們很快就把來犯的入侵者打了回去。戰敗的游牧民族們派遣了使者到皇城簽訂投降儀式。然而對方並不是真正的服氣，他們派遣了刺客潛伏在隊伍里，只等在投降后的晚宴上刺殺皇帝。

入侵者們和大皇子聯合，身為太子的大皇子只要在她皇帝老哥死後就能名正言順的登基稱帝。

臨陽長公主在刺殺現場時，直接用果盤砸向刺客，她甚至不怕死的拔出了侍衛的刀。從來沒有學習過刀法的臨陽長公主揮舞得有模有樣，可惜這句身體沒有受到過專門的訓練。臨陽長公主為皇帝哥哥擋刀，臨死前，臨陽長公主恍惚過來，她存在的地方，絕不是皇宮後院，而是與天爭鬥。

——

臨陽長公主平淡無奇的一生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究竟是周庄夢蝶，還是蝶夢周庄。雖沒有出彩的地方，臨陽長公主的一生卻是很幸福的。

秋煜月醒過來后，牆角的檀香已經點完了。如果她沉侵在了臨陽長公主的一生中，是不是她永遠就不會以秋煜月的身份醒來了呢？

「你想的沒錯。」

秋煜月身前一道幻影凝結成了實體。

「無意間闖入這裏的修士啊，為你們的莽撞付出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