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佩恩並沒有忘記這次來找留衣最主要的事情。

「之前你說的可以讓人保持健康的陣法……」

「啊，已經做好了，但是要我親自去布下才行。」留衣漫不經心的說道，「身體不好的人總是不方便移動嘛，所以就由我這邊過去布陣好了。布置陣法需要大約三四天的時間，加上來回的路程，食宿和我的人身安全問題就交給你們啦~」

「這是自然。」佩恩點點頭，「過些日子我會派『曉』的成員來接你，這之前還請準備好。」

「放心吧，畢竟錦城這邊還需要你多多照顧。」

五個佩恩排排隊走出了店門，天道佩恩卻遲遲不動。

「留衣桑。」

清冷的燈光下，佩恩的眼睛里彷彿多了些什麼。輪迴眼的背後大約背負著沉重的過去，即便如此，他也不肯甩下這些獨自前行。

關東煮的香氣瀰漫在屋子裡，蘿莉椿還在無憂無慮的吃著夜宵。

真是令人羨慕啊——

而眼前這位小姐，即便在換金所那種地方待了數十年，仍然能夠安然自若的走出來，在戰亂的忍界過起優哉游哉的生活。是漫不經心嗎？即便戰爭之火燒過大地，悲號之聲也無法打動巫女的內心嗎？還是泰然自若，是歷經滄桑的靈魂看破了時間紅塵，無欲無求了嗎？

在黑暗之中踽踽而行，曾經三人的想法卻如螢火之光，佩恩很想問一問這位巫女，問一問她的「道」——她有沒有夢想？有沒有心愿？有沒有渴望得到的未來？

「留衣桑……將來想要過上什麼樣的日子呢？」佩恩輕輕的開口道。

「將來的日子？」留衣嘆笑一聲。「由現在的日子這麼慢慢的過下去——就好了。」

穿著若草色和服的女人臉上滿是溫柔的神色，佩恩似乎想到，她身上從來沒有野心家的霸氣，也沒有追求更強的凜冽之感，甚至沒有忍者身上那種常年徘徊在生死邊緣的麻木氣息。

佩恩更好奇了。

「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這個世界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生活就是生活，世界就是世界。」

「世界就是世界……」佩恩的神色冷了下來，「那生活在痛苦中的人，背負著絕望的人，承受著背叛和殺戮的人，他們都是——活該這麼生活著的嗎！」

他似乎有些生氣了。

留衣倒是吃了一驚。

「佩恩，對於別人的生活，我沒資格說些什麼。但是世界就是世界。世間萬物，莫不是依託著這個世界存活著。你我不過是這生命洪流中微不足道的一縷，其他的——我們看得到的和看不到的，無論是汲汲營營朝生暮死的蜉蝣、還是一眠百年強大無比的尾獸，在這個世界看來，不過都是它的一部分，它不會特別優待誰，也不會惡意拋棄誰。這個世界啊，有著冰冷的溫柔。」

感嘆從嘴裡發出，就一發不可收拾。所以說留衣不喜歡談心，總會讓她覺得自己老了。

「你看到的、你感受到的，不要把它們看做沉重的包袱，讓它們逐漸成為你的一部分，讓自己更貼近這個世界一些——世間萬物都以自己的方式生存著，佩恩，你也許不覺得它好，可是它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佩恩垂下眼帘……這個巫女，真是個奇怪的人。

「可是，如果能選擇，誰會想沉重的活著……」

「你怎麼知道別人不想呢？佩恩，就算是判定罪名也需要經過一番仔細考察，你就算不喜歡這個世界，起碼也要好好考察一番吧？」

說罷，留衣又笑了起來：「不要想著約我陪你哦，我不會答應的。」

「……」張了張嘴，佩恩還是沉默了。

也罷，他會去好好的、認真的看清這個世界，最後告訴她——這個世界殘酷的樣子，已經不值得誰再留戀了。

於是佩恩準備起身告辭：「『曉』的成員來之前我會聯絡你。至於你所說的——還沒有辦法完全說服我，但是我會去考察這個世界的。」

「那麼，就等你的好消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