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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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的幾條主路上永遠都擠滿了人,學生和觀光客們來往絡繹不絕。因為要提防著搭訕的人再打赤司的主意,直紀不得已和赤司保持了很近的距離。

她的肩膀時不時碰到赤司的手臂,然後又刻意避嫌似的躲開;

風格誇張的墨鏡佔據了大半張臉,鬆鬆垮垮地架在鼻樑上,從高處看,就只能看見鏡片之間□□的小小的鼻尖。赤司低頭瞥了一眼,移開目光,然後又默不作聲地看她。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動作,於是落在身上的視線讓她感覺氣溫都升高了。

太陽**辣地灑在皮膚上,汗珠順著額頭滑到耳邊,沾濕了碎發。

她甩了甩腦袋,像個躁動中的小動物,繼而抬起臉正面赤司;他也不躲閃,兩人的視線劇烈地碰撞,在太陽底下快要燒起小火苗。

她對自己練習了多年的化妝技術很有信心,掀起墨鏡卡在頭頂,掏出手機當鏡子粗略檢查了一下,妝容仍然完好。但出於對赤司頻繁投來注目原因的好奇,她還是問:「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嗎?」

她的臉型並不是近年大受歡迎的尖下巴,但勝在臉小,只有巴掌大;兩頰的弧線圓潤到恰到好處,額頭不高卻很飽滿,加上俯視的角度就更是顯得稜角不那麼分明。上唇的線條是流暢的M形,淡粉色,像是夏日新鮮的桃肉。

赤司搖搖頭。

他摒棄了語言,卻忽然朝她伸出手,好像一直以來害怕被打的擔憂終於照進了現實,雖然他沒什麼理由突然動手,她還是受到了小小的驚嚇,條件反射地往旁邊挪了半步。

卻依然被他低於自己體溫的手指摸到了下眼瞼。

在手指之間捏著的是一根烏黑的睫毛。

他剛要鬆手,手腕卻被直紀跑上來緊緊握住了。

「先別扔,我要許願!」不光是星座,對於其他和玄學相關的事物,她都抱著試著相信看看也無妨的開放心態。對掉下來的睫毛或者流星,她都虔誠地閉上眼睛默念了。

至於最後那些願望有沒有真的實現,至今為止是個謎。

在路邊進行了一個小小的祈願儀式,之後就著赤司的手,她滿心歡喜地輕輕吹了一口氣,睫毛就立刻消失不見了。

承受著沉重的期許,不知道飄到了哪個角落。

年輕人旺盛的好奇心在這時冒出了萌芽,貌似不經心的樣子,赤司隨口問:「許了什麼願望?」

「像是想要變成富豪這種,就算對睫毛說了應該也不會實現吧。」一本正經地考慮著許願的成功率似的,她的腳步慢了下來,指腹摩挲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所以一般這種時候我都會期待一些比較微小的願望,這樣如果實現了的話,就會收穫一份小幸福,沒實現也不至於太失落。」

她點頭,握著拳敲在另一隻手的掌心,信心滿滿的樣子,「這次是許了願希望能學會游泳。」

「……這種事是靠許願能實現的嗎。」

「我的實際情況是怎麼樣的赤司君你不清楚嗎,之前三年級的時候是為了體育測試花費了多少努力,最後不還是用你的方法順利合格的。」她撇嘴,內心有些小憂傷。

聰明人的標準之一就是不對自己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她早就從殘酷的現實中學會了這一點。

而且不提還好,被赤司這麼一反問,她猶記得當年這位先生就是用這樣理所應當的語氣問她為什麼要選擇不擅長的科目的。

她曾經的回答是,在運動這件事上,只有不擅長和更不擅長。

哪怕現在場地從陸地改變為水上,她也依然打算沿用同樣的答案。

從高中三年級到大學一年級的這幾個月,還不足以讓她的運動細胞得到多大的提升。游泳學了好一陣子,蝶泳蛙泳自由泳全都不通,訓練了多次目前的水平也還只是能勉強自己漂浮在水面的程度而已,這種進度真是讓身為職業選手的「教練」都很絕望。

「因為考慮到來年夏天可能就不在美國了,從小到大我也沒有去海里游泳過,覺得有點可惜,所以本來做了計劃七月假期的時候要去海邊來著。」她嘆息望天,「如果學不會游泳的話就只能帶游泳圈了。那個畫面真是一點都不美麗啊……「

赤司挑眉:「如果是計劃七月份出行又不打算帶泳圈的話,大概確實只有許願一種方法了。」

「對吧,時間根本不夠了。而且帶泳圈算什麼嘛,幼稚園小朋友嗎……」好像得到了支持似的,她開始苦水吐個不停。

紐約的太陽實在是太曬了。

她的腦袋有點迷糊,反應也慢了半拍,等到她意識過來自己遭受了嘲諷暴擊之後,她頓時閉上了嘴,回頭紮實地瞪了他一眼。

「唉,赤司君,明明之前還不熟的時候不是這麼跟我說話的。二年級的時候,你還記得吧,我給你買飲料你都會跟我點頭鞠躬的,有禮貌得不行。現在……嘛,我現在覺得很受傷。」

她想要裝得很痛心,但無奈演技二流,沒什麼可信度。

捂著心口,她不客氣地要求道:「除了魚漢堡和薯條,沒什麼別的東西能彌補。」

「……吃幾人份都可以。」面對威脅,已經不再如從前的赤司先生竟然就這麼妥協了。

杉原直紀是抱著把早晨損失的一百塊吃回來的決心走進咖啡廳的,但是無奈野心夠大,實力卻平平,吃了半個漢堡就開始胃脹,這多半是碳酸飲料惹的禍;

赤司向來對垃圾食品不感興趣,只點了熱飲料和沙拉,然後趁直紀揉按著腹部發獃的時候從她的餐盤裡拿了一塊雞塊。

他的貓舌屬性依舊,捧著紙杯慢條斯理地喝牛奶的樣子相比從前沒什麼變化。

也多虧了牛奶這種神奇的存在,讓他的身高在生長期的最後階段還躥高了一公分,最後停在一百八十二公分,勉強達到黃瀨中學結業時的水準,真是可喜可賀。

說起黃瀨啊,最近和他的聯繫貌似不那麼頻繁了。大概事業上進入了正軌,變得愈加忙碌起來了。

他的身高也沒有因為暫停了籃球活動而停止生長,她之前沒有特別留意過,但直到上次他來機場送機,很努力地弓起後背給她一個告別的擁抱時,她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曾經可愛的小巨人已經成長成擎天柱了。

怎麼說呢,時間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

好在她在意的人都在往理想的方向穩步發展著。

哲理少女一邊感嘆著世事無常,一邊捧起可樂杯,剛送到嘴邊,忽然從背後來的一巴掌拍上她的肩膀——突襲嚇得她一激靈,繼而猛烈地咳嗽起來。

她側頭捂嘴,幾乎要把腦袋埋進桌子下面,心裡卻在慶幸還好還沒來得及把飲料含進嘴裡,否則對面的赤司先生不知道要經歷怎樣的煉獄。

襲擊了她的人一點不見外,徑自拉開空著的椅子坐在他們桌邊,「喂,這不是直紀嗎!好久不見了。」

是個與他們年齡相仿的大男孩,日本語的口音地道,應該不是長著亞洲臉的美國人。他的頭髮留長到在腦後扎了個揪,寬大的黑色兜帽衫罩在低胸背心外面,胸口硬實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

他一手挎著椅背,笑的時候勾起一側嘴角,露出潔白的牙。

看見桌上還有個赤司,他於是發問:「這個是新面孔吧?你好,我是松岡凜。」

「這是赤司君,從日本來探望我的朋友。」主動承擔起了互相介紹的責任,直紀清清嗓子,「最近沒看見你來訓練,是又有比賽安排了嗎?」

「啊……這陣子跟俱樂部教練去參加了幾個訓練賽。這裡的場地我已經太熟悉了,偶爾換個新花樣也不錯啊,雖然對手都不是一番,也沒什麼挑戰性。嘛,就當為之後的比賽熱身了。」雖然語氣不一樣,但台詞的內容卻很熟悉。同樣身為某個領域的王者,這大概也是赤司選手在籃球場上內心的潛台詞。

直紀偷瞄赤司,之後得到一個迷之打量的眼神。

松岡選手完全狀況外,對於檯面上的小動作,他完全視而不見,「你現在也能游五十米了吧?不會因為我不在就疏忽練習吧?」

「誒……這個……」許久不見,久違的重逢后竟然立刻說這個,真是瞬間讓她打不起精神來。

雖說這位職業選手鬆岡君當初是出於不忍看她在水裡亂撲騰的好心,才用訓練的業餘時間教導她,他們之間不存在嚴格的師生關係,但怎麼說呢……

好像沒做作業的小學生被老師抓了個正著似的。

她的心有點慌。

為了不讓場面朝尷尬的方向惡化下去,即使突兀,她也要強行轉變話題。

「……對了,我們打算過幾天去海邊玩,松岡君如果不忙的話就和我們一起吧?」

旅行總是讓人身心愉悅的話題,松岡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但之後又露出為難的表情抓了抓腦袋:「現在還不能確定到時候的日程,不過能放鬆一下也不錯啊。」

直紀連連點頭:「對啊,訓練那麼辛苦,奧林匹克也還遠著呢,現在放鬆一下也沒關係啦。」

松岡猶豫了一下。

不等他考慮出結果,手機的震動聲就讓談話戛然而止。

他看了一眼屏幕,「教練在催我回去了。」他晃了晃手機,面色有些疲憊。但這位打從心眼裡熱愛游泳的選手在起身的一刻立刻換上了精神飽滿的神情。

手掌再次在直紀的肩膀上一搭:「如果日程確定了我會聯繫你的。」他把手機揣回口袋,起身對她擺擺手,然而在離開之前,他還不忘了貼心地囑咐:「練習別鬆懈啊。」

「當……當然!」在心虛之下,她鼓足了勁大聲回應。等松岡走出門,她就立刻泄了氣。

演技確實十分一般。

她再度端起可樂,正要喝一大口壓驚,這次坐在對面全程冷漠的赤司又不給她這個機會。

「我們?」他問,臉上帶著深深的疑惑。

「那不是當然的嗎。我剛才在路上說要去海邊的時候,你難道沒把自己考慮在內嗎?我怎麼能自己出去玩,把遠道而來的客人獨自扔在空蕩蕩的屋子裡,那像話嗎?」

她說得鏗鏘有力,理論沒有給人反駁的餘地。

最後終於把透心涼的可樂喝進肚子,她放下杯子舒了一口氣。

然後面對赤司,她微笑道:「話說,你不是也說對游泳不擅長嗎,所以你也不能鬆懈啊,赤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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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請和公主病的我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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