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波及

帶著一晚上的擔心和憂慮，季清研輾轉反側，只在床上躺了短短兩個小時,就起來了。

長久以來的習慣支撐著她,即使是頭疼欲裂,毫無上班的心思，她還是準時起床，洗漱完畢。

因為長期的飲食不規律，師曼的胃不好，所以每次,只要季清研在的時候,能照顧到的，都會為她打點好飲食。

昨天睡的太晚,出於養生考慮，也為了好消化，季清研選擇了最簡單的清湯小面，沒有高湯，就加了一些青蔥紫菜雞蛋，務必保持湯的鮮味。

師曼起床的時候,季清研的面已經下鍋了,看著對方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師曼既是溫馨，又覺得心疼。

曾幾何時，她的母親也會為她下面做飯，可從母親去世，就很少再有人這麼關心過她了，自己愛的人能為自己洗手作羹湯，這種生活中平凡的小事，何其難得。

季清研回過身找碗的時候看到師曼正站在廚房門口，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

「收拾收拾，一會準備吃早餐了。」

就像是暗地裡偷窺別人被人當場抓住一樣，蹭的一下，師曼的臉紅了起來，「哦，哦，好的。」

師曼有些結巴的回答道，為了躲避季清研的目光，她匆匆的轉身朝另一側走了過去。

季清研搖搖頭，不再看她，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鍋中的麵條上。

從冰箱里取出一大瓶牛奶，分別倒了大半杯牛奶在餐桌的兩個玻璃杯上，隨後季清研拉了拉凳子，坐了下來。

「吃吧，吃完好去上班。」

「上班？你今天還要去上班嗎？」師曼吃著桌上的面，聽季清研這麼說，感覺詫異，早上看到季清研烏青的兩個黑眼圈，師曼就知道她昨晚沒睡好。

「嗯，今天可以不用去的，我打電話通知人事部。」

「謝謝師總好意，不過不用麻煩了。」

師總，聽到季清研的稱呼，師曼想起了昨天早晨的一幕幕，清研這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吧！

季清研停頓了幾秒接著說道：「我呆在家裡也於事無補，一個人窩著只會更加的擔心，還不如去公司上班，至少還有工作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

「吃面吧！」

說完，季清研開始大口吃起自己碗里的麵條，即使網上硝煙瀰漫，一片混亂，那也要吃飽了才有精力去應對，語凝既然說不要管，那自己就先照顧好自己，這樣也省得語凝擔心。

喝完杯中最後一滴牛奶，季清研擦擦嘴唇，將杯子和碗放入了廚房的洗碗池。

不出所料，昨晚到現在，網上引發的輿論風波已經成功的蔓延到了現實生活中，在嘉禾的樓下，公司的眾人看到季清研的剎那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一早上太閑了是吧！」面對這些私下的小動作，季清研沒說什麼，倒是師曼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公司未來的繼承人開口說話了，眾人紛紛停止了討論，只是看向季清研的目光依舊充滿了探究和好奇，好像這個過往的同事如今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外星物種。

「別理這些。」師曼帶著季清研走向了公司高層專用的電梯。

離開外界或是好奇，或是惡意的打量，季清研顯得輕鬆了些，她長舒了口氣，淡淡的回了句，「嗯，我知道的。」

「這段時間你就乘現在這部電梯，等風波過去了，你再乘員工電梯，你放心，有我在，沒有敢說什麼的。」

季清研沉默的點了點頭，心裡升起了些許暖意。

從昨晚到現在，師曼一直在身邊陪著她，從事發時的第一時間趕到，到現在的專用電梯，她總是在自己有事的時候第一個衝出來，用行動來保護自己。

「清研，那天的事情我道歉，我太固執了，對不起。」

「你原諒我好不好？」

一陣心酸直逼眼眶，季清研抬頭盯著電梯的頂部，才抑制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好」

說完這個字，季清研走出了電梯，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唯恐一回頭就綳不住哭了出來。

「忍住，忍住。」季清研掐著自己的掌心一邊在心裡念叨著，「一定要忍住才行。」

進到辦公室后，對著桌上堆積的審批文件，季清研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市場部新報上來的活動經費開支太大，「建議慎重考慮，適當削減經費。」在財務部審批意見這一欄填入自己的意見，季清研伸手將文件放到了一邊。

「咚咚咚」，幾下敲門聲過後，小張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

杯子頂部縈繞著一圈水汽，季清研伸手接了過來，白玉無瑕的杯壁入手滾燙，這是剛泡不久的咖啡。

季清研淺淺的抿了一口，是自己喜歡的拿鐵，牛奶的分量比平時多加了一些，口感非常絲滑柔順。

「怎麼想起給我送咖啡了？工作做完了啊。」

能被嘉禾錄用的都不是平凡人，看到季清研溫和的淺笑，小張即是驚訝又是敬佩，不愧是自己的老大，遇到這樣的事還能如此的鎮定，要換做平常人恐怕早就慌的手忙腳亂了吧！哪裡還能這麼鎮定自若的處理工作。

「嘿嘿，當然做完了，而且給老大送咖啡對我來說更重要，巴結好領導才有事業上的進步嘛！」小張笑嘻嘻的在桌前插科打諢，即便她看起來沒收到什麼影響，小張還是希望用自己一貫的方式來緩解季清研的什麼，畢竟老大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這幾年對自己的下屬也是賞罰分明，做事公平公正，讓人心悅誠服。

「你啊，好吧！」

季清研笑了笑，拿起一旁的文件，「沒什麼事的話，就幫我把文件送給市場部的人吧！我已經審批好了。」

「好的，謹遵領導指示。」小張一手拿過文件，一邊轉身朝外走去，臨出去的時候，他回頭說了句，「老大，不管別人怎麼想，我和我老婆永遠支持你。」

「你和你老婆？你老婆和我有什麼關係？」季清研百思不得其解，剛想開口問的時候，小張笑嘻嘻的跑遠了。

趁著喝咖啡的功夫，季清研拿出了手機，手動點亮屏幕，有一堆未讀信息，點開一看卻沒有林語凝的消息。

打電話過去，也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季清研頓了頓，強迫自己忍住想要購買機票飛往滬市的衝動，她不是不擔心，她也不是天生淡定，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要焦慮，只是，那又能怎麼辦呢？

如果是商業上的，那還能通過嘉禾的身份和人脈去運作，去爭取，但那是娛樂圈，是一個她從未涉足過的領域，除了相信語凝會處理好的話，她還能做什麼呢？

除了等待和信任，其餘的，什麼都不能做。

網上關於季清研私生活的報道曝光后輿論又掀起了一陣波瀾，林語凝的部分粉絲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紛紛將炮火對準了照片門中的另一位主角，季清研。

「我就知道這不是個什麼好女人！私生活這麼混亂還好意思搭上我們家語凝，滾出，不送！」

「垃圾滾開，這種貨色也相當語凝的女朋友？當我們粉絲是瞎了眼嗎！」

「這就是一場蓄意的炒作，讓我陰謀論一下，這個女人先是散播自己和語凝的照片，然後又傳出和前男友的照片，這人是想紅想瘋了吧！」

「樓上解讀靠譜，我看也是，我們雨凝姐要什麼沒有，怎麼可能看上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網上的這些事季清研一概不知，喝完咖啡后的她又投入了繁重的工作，無暇他顧。

「什麼？查不到？」師曼聽完老李的話怒氣湧上心頭。

「是的，老闆，那個博主很聰明，也很是小心，他根本不理會我們的試探，我們不知道他手上還有多少東西，而對於已經擴散出去的那些照片，我們也封鎖不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而且據我們所知，這件事情是沖著林語凝小姐去的，對方這麼狠，拿錢應該也是打動不了他的。」

「好吧，我知道了。」

掛完電話，師曼懊惱的揉了揉眉頭，事情如此的棘手，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辦法來應對。

沒到下班的時間，嘉禾的門口就圍了一圈外表看起來年紀不大的人群，她們拎著手裡的紅白塑料袋，眼神恨恨的盯著嘉禾的大樓。

樓下的保安敏銳的察覺到有些不對，再結合昨晚季清研的新聞，他們有些明白了來的到底是誰。

幾次試圖驅趕宣告無效后，保安也只能增派了人手加強警戒。

下班的時間很快到了，嘉禾的員工在走出公司的大門后紛紛愣住了，門前這些個怒氣衝天的小年輕是什麼意思？那眼神，是恨不得把誰吃了吧！

眾人快步走向了一邊，唯恐遲一步惹禍上身，現在的年輕人下手沒個輕重，還是躲遠點好。

「季清研，出來面對！」

看到這個被拉起的橫幅，看熱鬧的眾人這才明確了，她們找的當事人是誰。

「哎呀呀，你看，這季經理找誰不好，怎麼偏偏找了個明星談戀愛，這不，你看人家粉絲都找上門來了！」

有好戲可看，已經下班的員工都停住了步子，準備圍觀這場鬧劇，還有好事者乾脆拍起了視頻，準備蹭蹭流量，來一場網路直播。

下班后，季清研將手機收入包里，就出了辦公室，一路乘電梯下到停車場，手機在包里死命的震動，季清研恍然出神，沒有察覺到。

小張在看到樓下烏壓壓的一群人時就緊張了起來，拿起手機給季清研打電話，想讓她不要出來，可無論他怎麼打，對方就是不接。

「老天爺保佑啊，季經理的車可千萬不要被認出來了，不，還是保佑讓老大今晚一直加班吧，別出公司大門了。」

正反覆默念著，季清研的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圍觀的不知道誰喊了句，「她在那裡，別讓她跑了！」

「你個賤女人，都是你，害的我們女神成了現在這樣子，你給我出來！」

鋪天蓋地的雞蛋和青菜朝季清研的車扔了過來，白色的車身被黃色的雞蛋塗上了滿滿一層的漆，一時腥味四散，場面非常的噁心，季清研對著眾人，一腳剎車踩到底，整個人顯得莫名其妙。

車窗外烏壓壓的擠了一大群人，季清研看不清每個人的樣子，但她們臉上的厭惡和眼底深深的恨意讓她愣在了原地，這些人是語凝的粉絲吧！只有粉絲才會這麼強烈的愛著一個人和恨著一個人。

「你們就這麼恨嗎？」隔著窗戶，季清研無聲的問著窗外的粉絲。

「出來、你這個縮頭烏龜，你給我們出來。」粉絲們踢著前後左右的車門，想要讓季清研從車上下來。

「讓開，讓開，讓我來。」一個壯碩的女粉絲情緒十分的激動，她的手上有一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石塊。

看到被高高舉起的石塊，聽到報告從公司大門出來的師曼心懸在了半空，「愣著幹什麼！快去救人啊！」沖著保安嚷完這句話，她第一個朝人群沖了過去。

「砰」的一身巨響，師曼的心也隨之捏在了一起，所有的保安沖了過去開始強制驅趕著粉絲，師曼奮力推著圍著的人，也不管車身上的腥氣，猛撲了過去。

「清研，清研你怎麼樣？」師曼不顧職業套裙上沾染的蛋液，手擦著車窗的玻璃，直到看見玻璃上呈現著蜘蛛網狀的紋路並沒有碎時，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還好，還好，玻璃沒碎。」

「都愣著幹什麼！沒看到都要謀殺了嗎！報警啊！」

確認季清研沒事之後，師曼心裡很是后怕，就差一點點！

怒火從腳底直接沖向了頭頂，師曼氣的渾身發抖，剛剛要不是車子的性能好，砸到的那就是清研了，她臉色鐵青的看著人群中那一張張稚嫩無害的臉龐，「我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們！」

「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