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各自難受

晨歆帶著好奇心，腦子裡幻想著推開門後會看到什麼呢？

是黃黑條紋的大老虎，黑白分明的大熊貓，還是雪白的大白兔呢？

不管是什麼，當一個御姐穿上萌萌噠的動物睡衣不是很萌了嗎？

想想都帶感，說白了就是她的惡趣味犯了，故意的。

但她沒想到的是，推開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淡紫色的貼身真絲V字領蕾絲性感睡衣，裹緊喬陌那曲線玲瓏的身體，將她的身材體現得淋漓盡致，白皙修長的雙腿交疊靠在床邊，讓推門而進的晨歆眼前一亮，呼吸急促起來。

喬陌溫和的問話，讓她回神過來，雙眸緊縮，眼睛死死地落在那件睡衣上，這不是當年那件的嗎？

晨歆像著了魔似地沖了上起，手扯過她的手，生氣地質問，為什麼要勾起她的回憶？為什麼要讓她想起那個離開她的人。

毫無防備的喬陌被她抓疼了手腕，她不知道晨歆突然發什麼瘋，想抽回被握住的手腕卻抽不動，她抬頭委屈道：「你幹嘛？你弄疼我了。」然後她被晨歆現在的表情嚇到了，連手疼都不掙扎了…

晨歆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嚇人，她只知道喬陌現在穿了她當年送給丁茗水的睡衣，她再次質問：「誰允許你穿這身衣服的？」同時她抓她的手腕的力氣也加大了。

喬陌強忍著疼反駁道：「不是你讓我在最底格的衣櫃隨便拿，隨便穿的嗎？現在你又在生什麼氣？」明明是她說的，現在又這麼生氣，既然有不能穿的衣服，一開始就不要說「隨便」。

她的手疼得發麻了，但再疼也比不上她的心疼。

看到這件睡衣，就跟她看到丁茗水的照片一樣，那些被她強壓在心裡的回憶，一股腦地涌了起來，難受得讓她想窒息，她深吸口氣，蠻不講理道：「但你也不能拿這衣服來穿呀。」

喬陌忍著要落下的眼淚，她絕對不要在晨歆面前落淚，大聲道：「衣服買來就是穿的，不穿你買來幹嘛？收藏嗎？」她望向那個被她放在書桌上的禮盒，勾起嘴角，對上那惱火的人黝黑的雙眸，下移停在她那小巧的柔軟上，道：「而且這衣服我穿也剛好合身呀，你自己穿不嫌大嗎？」她用力甩開她的手，推了她的雙肩，站了起來。

被推后推幾步的晨歆站穩身子，不甘揮手道：「我不管，你就是不穿衣服，也不能穿這身衣服。」剛說完，她的神經也回來，立馬就後悔了。

喬陌至離婚後就沒這麼委屈過，她對上晨歆尷尬不已的眼睛，平靜地問道：「你是希望我脫掉？」當著她的面，脫掉這身衣服。

晨歆下意識地後退，捂嘴，對喬陌的問話她更是擺手道:「我...」她不是這個意思，想到她剛才的舉動，她覺得自己剛剛真瘋了。

喬陌步步逼近，明亮的雙眸直勾勾地看著她，冷漠地問道：「是？還是不是？」她喬陌這個人還比不上一件睡衣，還不配穿它嗎

冷靜下來的晨歆面對喬陌的問話，她連忙歉意道：「喬陌，我很抱歉。」此時的她早已放下過世的戀人，眼裡只有眼前這個逼近的女人。

喬陌的質問更讓她感到羞愧，她得多混蛋才說出那樣的話。

喬陌固執地問她同一個問題：「晨歆，是，還是不是？」晨歆要是不把這話說清楚了，今晚她們就這麼僵下去，誰都別睡了。

「不是。」晨歆伸手按住喬陌的雙肩，把她推到床邊，把她按坐下去，是她的錯，是她不好，是她鬼迷了心竅，看著坐在床邊微低頭的喬陌，晨歆尷尬得恨不得抽自己一頓。

她相信如果她說「是」，喬陌一定當著她的面就把衣服脫了。

她搓手道：「抱歉，喬陌，我剛剛衝動了，我不該說得那麼過分的。」冷靜下來后，她除了尷尬了還是尷尬，讓喬陌自己去拿睡衣的人是她，讓喬陌隨便穿的人是她，現在生氣的人還是她，她還腦抽的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嵐微姐要是知道了，肯定削了她。

她現在都想削了自己。

喬陌心裡也難受，也委屈，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愛上一個人，都說先愛上的人就先輸，這話一點都不假，當年是，這次也是。

喬陌在鑽牛角尖時，晨歆一個勁地道歉，原本喬陌在禮盒發現這件衣服后，拿出來比劃了一下，發現跟她的身材差不多，也沒多想，反正穿起來剛剛好，她就想給晨歆一個驚喜，沒想到她竟然那麼生氣。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眶有些濕潤，她才不要晨歆知道。

對她擺手故作無事道：「算了，你去洗澡吧，這衣服我明天會洗乾淨還給你的。」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竟然被件衣服給破壞了。

晨歆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真的不知道怎麼給她道歉才好，但她知道這次她是錯得離譜了。

喬陌以為她嫌棄她穿過的衣服，皺眉道：「沒事，我懂，我會買件新的賠給你。」她已經讓晨歆那麼討厭了嗎？

晨歆再次道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哭了？」不是她錯覺，喬陌的語調里，她聽到微弱的抽泣聲。

喬陌硬把眼淚逼回去，身後的手抓過在一邊的浴巾快速地包到頭上，繼續擦她那未乾的細發，嘴硬道：「你想太多了，不過是頭髮沒擦乾，水珠落下而已。」

晨歆這是才想起來，她一直忽略的事：「你大姨媽來了，還洗頭，你怎麼這麼不惜自己？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說罷，從床頭櫃下格抽屜里，拿出吹風機，道：「我幫你吹吹吧。」不過喬陌有沒有哭，她都傷害到她。

喬陌一動不動地披著浴巾任由她擺布，她幫她把浴巾拿開，打開吹風機幫她吹頭髮，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細發中掠過，晨歆如果不那麼溫柔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陷得那麼深了

晨歆一邊幫她吹頭髮，一邊道歉：「對不起，我剛剛不該說得那麼過分的。」她寧可喬陌罵她一頓，或者打她一頓都好，她一定做到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

可惜喬陌目視前方，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她的話，就是不理她。

看著她這個樣子，晨歆心裡內疚得難受...

晨歆的手在她的秀髮中穿梭，低頭看著喬陌身上衣服，說起來，這件衣服自從被她買回來后就一直在壓箱底，還沒被人穿過...

原來，當年丁茗水答應跟她交往後，第一次要在她家借宿，她興奮地跑到隔壁街幫她買下了這身睡衣。

把盒子推到她跟前，小臉喘著氣道：「送給你。」晨歆有個壞習慣，她買衣服喜歡買大些，這樣在長個頭的時候也可以穿了。

丁茗水長哪怕她年長，也是那種嬌小可愛形的女子，她打開后，先不說衣服的款式，拿了出來在自己身前比劃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噗，晨歆，你好不會買東西呀，尺寸偏大噢。」還大很多，而且這還是v字領蕾絲邊款式的，應該是銷售人員挑的。

晨歆也沒想那麼多，跟銷售員說她想要這裡最熱銷的睡衣后，習慣性加了一句拿大一號的，看都沒酒帶了回來。

晨歆看著拿著睡衣在自己身上比劃的丁茗水，哈哈笑道：「沒事，將來還是會長大的。」至於長哪裡，反正不是長身高。

丁水茗隨著她的眼神，見她在看自己的胸，伸手輕拍她的頭，捂胸嬌嗔道：「去你的，討厭鬼，眼睛在看哪裡？這衣服還是等將來真正適合它的人出現，再送給她穿吧。」說罷，就把這衣服重新疊回盒子里。

她有預感，她跟晨歆是不會長久的，她們的事一旦曝光，彼此都會有麻煩，可是她又拒絕不了晨歆的溫柔。

或者說，她捨不得拒絕，所以她選擇了自私。

可惜那個時候的晨歆還太年輕，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心愛的人現在成了她的女朋友，她很高興還笑著應道：「你就是那個人。」

丁茗水把盒子擱一邊，自己去衣櫃里找了件白襯衫，笑道：「傻歆歆，這衣服將來一定會有人穿得上它的。」但不會是她。

她們一開始就是有緣無分的人...

晨歆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說里拿著的白襯衫，她決定今晚要跟她穿一樣的衣服，道：「我倒覺得這衣服以後非壓箱底不可。」

丁茗水屈指颳了她的鼻子，笑道：「話不要說得那麼滿...」

……

手裡摸著吹得差不多乾的長發，晨歆低頭看著喬陌身上的睡衣，白皙的肌膚，姣好的身段，令她臉色泛紅不敢直視，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想著當年她們的對話，望著她身上的睡衣，喃喃道：「話不要說得那麼滿嗎？」

在她愣神時，喬陌輕推開她，掀開被單鑽了進去，背對著她道：「差不多了，我先睡了。」

留下手裡拿著未關的吹風機的晨歆站在床邊：「等等...」見喬陌真的不打算理她，她收起吹風機無奈道：「那我先去洗澡了。」關了手裡的吹風機，放好，邊拿換洗衣服是，還不忘了偷偷回望床上的人。

在晨歆拿著睡衣走出卧室時，原本在床上閉目的人突然睜開了明亮的雙眸，望著天花板，朱唇輕啟喃喃自問道：「不是誰都那麼幸運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嗎？但如果那個人不喜歡你，甚至因為一件衣服跟你生氣，你又該怎麼辦呢？」

但不管怎麼辦，現在她只要一想到晨歆竟然因為一件衣服吼她，她就火不打一處來，豈有此理，誰敢讓她喬陌受這種氣，晨歆咱們走著瞧，看她在沒原諒她之前，還理不理她？

在被握里的手緊緊握成拳，堅定她的決心…

衛生間里，赤/裸的女人站在灑花下，打開，冷水至上而下淋了下來，淋得她一個透心涼。

她抬頭看向模糊的鏡子，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雙手握成拳捶在冰冷的牆壁上。

在灑花下，她閉目，腦子裡都是那張要哭的臉，她的心難受得抽疼，低吼道：「我就是一個混蛋...」

她在意喬陌，在跟喬陌道歉時，一刻都沒想起水水，只希望喬陌能快點消氣...

這是不是表示，現在在她的心裡除了水水，還多了一個名為喬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