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摸著石頭

容姒抬手，揉了一下程錦之的耳朵。「你回來應該告訴我。我好去接你。」

這一頓飯,程錦之吃得失魂落魄的。反正她裝得很好,進計程車還朝容姒揚了一個笑臉。

「你一個人回去可以嗎？」

「你去忙吧。到家我給你發短訊。」

「好。」站在外面的容姒，抬手揉了一下程錦之的腦袋。

一個人回家,一點都不可以。等車開遠，程錦之低下了眼瞼。現在,她不用假裝很開心了。她腦子裏都是剛才的容姒和華案，說她後知後覺也好，剛才容姒和華案站在一起，莫名地有些和諧。程錦之說不出那種感覺。或許是容姒這陣子都沒有和她說話。其實容姒也說了,只是她聽不懂。她聽不懂,華案應該聽得懂。華案就是學這個專業的。

晚上的時候，容姒還和她聊了天。後邊幾天，只要她不去聯繫容姒,容姒就不會聯繫她。容姒前段時間說的冷靜,終於在這陣子實現了。之前容姒說，程錦之還有點糾纏。她不想冷靜。冷靜之後,意味着什麼,她們都不知道。感情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程錦之是怕栽倒河裏去。她什麼都給容姒了，她什麼都是容姒的。要是容姒捨棄她，她要怎麼辦？害怕失去，所以越靠越緊。如果她沒那麼喜歡容姒，就不會靠着容姒了。

「錦之，你們吵架了？」程家父母終於看出了端倪。溫起雲沒有說什麼，倒是程淮南有些擔心。這一陣子，兩個小人兒一直在鬧彆扭。這似乎在溫起雲的意料之中，之前她不同意就是她們兩個太小了。

「沒有。」她把容姒纏得太緊，讓容姒透不過氣了吧。

程淮南嘆了一口氣，知道女兒不想說，他也不問了。他抬手，撫摸了一下女兒的長發。女兒就這麼抱着膝蓋，坐在床邊。程錦之的下巴抵著膝蓋，右手也在床邊畫圈圈。「你們最近很忙嗎？」

「這陣子有幾個大單。」程淮南說道：「而且容姒還要兼顧學業。你們也開學了吧？」

「下學期沒課了，只要完成論文和答辯。」

程淮南笑了笑。「很快就是社會人了，我家的小寶貝長大了。」

「爸。」

「嗯？」

「那個華案，你很喜歡嗎？」

「你是說華小姐？」程淮南說道：「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姑娘。家世好，脾氣也好，還是個非常謙遜的人。」

「年紀這麼小，就這麼沉得住氣。果然是精英教育下的小孩。」程淮南說道。

程錦之聽着，更不是滋味了。「容姒這幾天，也和她見面嗎？」

「沒有。容姒這幾天都在忙學業。」

「噢。」

「你啊，從小到大，一點姐姐的自覺都沒有。白比容姒大兩歲了。」程淮南說道：「容姒這麼忙，你也體諒一下她。」

「知道了。」

「聽到心裏去。」

「聽到了。」

和女兒談心，女兒也還是老樣子。看來真是和容姒鬧彆扭了。容姒這孩子，什麼都悶在心裏，要不是看了自家女兒的反應，還真不知道她倆有矛盾了。朝夕相處，也沒從容姒的臉上看出什麼。這天開完會，程淮南把容姒留了下來。上一次，他就找了容姒談心。這一次又找容姒。要不是為了女兒，程淮南還真有點不好意思。本來就是小兩口的事。他們做大人的，干著急也沒有用。

「錦之這兩天都在家裏。」程淮南說道：「你們鬧彆扭了？」

「讓叔叔擔心了。」容姒這孩子，什麼話都說得妥帖。

「也怪我們。我們把她寵壞了。到現在，只能讓你多擔待了。」程淮南說道。

程淮南現在還真是兩頭勸。

「是我太悶了。」或許，是她太不會表達了。

「反正，我和你阿姨都是希望你們好的。」程淮南也不做什麼評價，抬手拍了拍容姒的肩頭。他拿容姒當女婿，但容姒畢竟也是個女孩子。出了辦公室，容姒又拿出了手機。手機屏保和主屏幕都是程錦之的照片。容姒抬起拇指，輕輕撫摩了一下。

「錦喵，很久沒見你們秀恩愛了。我們有點方。」程錦之上微博，便收到了粉絲群的留言。

「容姒之前在忙工作。」

「那這陣子呢[可憐]。」

「這陣子她忙開學。」

「你們沒事就好。關注了這麼多對情侶，就你們還在一起。包括那些異性情侶。」粉絲回復道：「之前關注的同性情侶，她們都換了好幾輪人了。」

「我們沒事。」有事，她們鬧矛盾了。很多情侶都是這樣，突然就發申明了，或分手或離婚。別人都驚呼好好的，怎麼就……隻言片語，無法窺見生活的全貌，更何況當事人有意隱藏。

程錦之翻了一下容姒的微博，容姒的每條微博，除了說她本專業的東西，其他的，程錦之都有好好看。這時候，程錦之才發現，她有好一陣子沒有給容姒留言了。都只是點了個匆匆的贊。程錦之一翻，就翻到了好幾年前。她們拍了很多小視頻微博。那時候的容姒，五官還有點稚氣。可是眼神是一樣的。這個人，從開始到現在，容貌氣質都發生了細枝末節的變化，只有眼睛。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還輕輕勾起。從容姒的第一條微博，翻到最後一條微博，連她回復網友的留言都翻了。翻著翻著，程錦之的鼻頭有些酸酸的。明明和容姒在一起，卻覺得錯過了對方很多時刻。容姒回復網友有點正經，把程錦之看得又笑了起來。程錦之打開了容姒的一些點贊列表。容姒除了點贊一些財經新聞，還會點贊她的新聞。有些新聞，連程錦之自己都不知道。很快，程錦之便翻到了她和奧利維婭的合照。容姒點贊了。從合照看上去，她和奧利維婭的舉止有點親密。循着這一條微博，程錦之又翻到了她和奧利維婭的很多八卦新聞。傳得神乎其神的，要不是她就是當事人，她都覺得程錦之和奧利維婭戀愛了。程錦之突然想起前陣子，容姒欲言又止地說道：「火當然好，不火也沒關係。」

難道容姒誤會她和奧利維婭了？也是，前陣子，她們的八卦吵得那麼激烈。程錦之翻來覆去，又打開了容姒的聊天框。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

「程，出來逛街嗎？」這時，奧利維婭的消息出來了。

「不想出來。」

「出來嘛。放鬆一下。」

程錦之扒拉了一下聊天消息，發現她拒絕奧利維婭很多次了。總是拒絕人家，程錦之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你想去哪裏逛街？」

程錦之有點沒精神，以往出去逛街，都是興高采烈的。她坐在鏡子前，呆坐了五分鐘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想讓自己精神點。她拉開了抽屜，取出化妝品，開始化妝了。整理了一個多小時，奧利維婭的信息便彈出來了。程錦之從窗口探頭，發現奧利維婭開了輛跑車。金髮碧眼的奧利維婭，朝程錦之招了招手。真是，特別的閃。

「這是你爸的車嗎？」程錦之坐上副駕駛座位，拉了安全帶。

「嗯。」奧利維婭也是滿臉的開心，她拉着安全帶，幫程錦之扣上了。「我們先去逛，然後再去吃晚飯。上次我看了兩件衣服，非常搭你，你去試試。」

「好吧。之前都沒陪你，我請你吃晚飯。」程錦之說道。

「哪有。是我請你。你終於肯陪我逛街了。」

奧利維婭和程錦之模樣姣好，開着這輛非常搶眼的跑車，自然引得一些人的口哨。停在紅綠燈前，已經有三輛車擠在一邊了。豪車上的一個小年輕，衝程錦之吹了吹口哨。似乎想讓程錦之看過來。奧利維婭斜了小年輕一眼，綠燈一亮，油門一踩，飛了出去。這當然引起小年輕們的征服欲|望。他們和奧利維婭在市內飆起了車速。三輛車也不知道是不是合計了，開始有節奏地堵奧利維婭。程錦之看這情況，有點小擔心了。「Olivia，別開太快了。」

「沒事。」奧利維婭喜滋滋地勾起了唇角，一個漂亮的轉彎。

只聽見後邊刺耳的踩剎聲，一輛漂亮的豪車撞柱子上了。原來是追逐奧利維婭她們的豪車。奧利維婭和程錦之去警局做筆錄，小年輕還想問程錦之要聯繫方式。嘻嘻哈哈的笑，似乎不在乎報廢的引擎蓋。奧利維婭便摟住了程錦之的肩頭，歪了一下頭。「抱歉啊。我還以為我們很明顯了。」

「我們是拉拉。」奧利維婭沖小年輕眨了一下眼睛。

上了車，程錦之的心情似乎好多了。飆飆車，吹吹風，感覺整個人都放飛了。等奧利維婭停好了車，又抬手解了程錦之的安全帶。「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感覺內心的鬱結，消散了不少。

奧利維婭笑了笑，抬手揉了一下程錦之的耳朵。這個動作，有點像容姒。和容姒分開那天，容姒就揉了她的耳朵。「程。」

「啊？」

奧利維婭的目光有些深情。程錦之側過頭，便看到了轉身的容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