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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所處的沙漠不在熱帶,冬日白天的平均氣溫相對也低。秦深下水沒多久就凍的嘴唇發紫,冷風一打,幾乎是每個毛細孔都在打着顫。

為了保證畫面真實,秦深在適應水溫后還要閉氣沉入水下,以水下連接的繩索來控制身體的浮力。

幾台攝影機在先前已經佈置妥當,坐在監控后的孔孟輝看到秦深在水下打了個ok手勢,便趕緊招呼了場記打板開拍。

角度是從半藏在水面的機器開始。

水岸相接,在朦朧的鳴沙聲中,一襲寒風吹皺了湖面。由近及遠,一雙鹿皮的小蠻靴出現在了鏡頭的右上角。

來人唱着歌,不知名的異域小調清越靈動,可以聽得出來,走向這裏的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外族姑娘。

服用了龜息丹的段東陵在歌謠中蘇醒,他在水下掀開眼皮,原本沉息的身體在醒來的那刻恢復機制,渴求着賴以生存的氧氣。

與此同時,細而有力的小腿近及跟前,裙擺的紅紗角倒影在湖面,可以清楚的瞧見她裙角上的兩個小金鈴,顯示著姑娘已經走到了岸邊。

她蹲下身,半攬的木盆隨手放下,正準備拿着衣服出來清洗,冷不丁的,一連串的氣泡冒上湖面,水下好似多了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她納罕,伸出去的手又猛地收回來,衣服在水面打了個轉兒一晃而過,緊接就是她的半個身子探出了岸邊。

湖光粼粼,吹皺的池水讓她看不清水下的動靜。段東陵卻半揚著腦袋看清了她的臉,是個極貌美的姑娘。

情況緊急,段東陵無心欣賞姑娘的容貌,緊貼住岸沿的身體綳成了一條直線。

他儘可能地不發出異動,握著的拳頭攥的死緊,心裏巴望着這個小姑娘不是個膽子大的,能在發現不尋常之後,儘快離開此地。

但事與願違,一聲高喝從石頭後面響起,兩個作劍客打扮的人一躍跳上湖邊巨石,握著長劍問她,滿臉厲色,「喂,你在看什麼呢?」

小姑娘嚇得一抖,反應過來時半握在手裏的衣服已經落到水裏,正隨着波浪一沉一浮地打在岸上。

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懊惱,小姑娘咬了咬唇,一手撩過衣服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我看什麼要你們管?倒是你們,鬼鬼祟祟躲在石頭後面是想如何?」

「我們當然有我們的事,識相點就快點走,不然別怪你爺爺不客氣!」

「呸,誰是爺爺!」

小姑娘潑辣性子,站起身叉住腰,氣勢頓時洶洶。

本來沒抓到人的追兵就憋了一肚子火,聽她叫板,當即不客氣地亮出兵器,眼見着就要一言不合下來開打,語氣囂張:「小娘蹄子倒是牙尖嘴利!爺爺今天就先拿你祭刀!」

藏在湖底的段東陵都不禁要為姑娘捏一把冷汗。但小姑娘並不犯慫,腳下一剁,反身一抽,一條彩綾就從腰間滾了出來,出手迅雷不及掩耳,「哼,敢在我的面前叫囂!我今天就讓你們好看!」

五彩的軟綾隨着動作像是迅速出擊的彩蟒,一伸出去便纏住了站在最前的領頭。領頭猝不及防看向腰間,人已經隨着綾帶被拉了下去。好在工夫深厚,跳下來雖然狼狽,卻不至於摔個四仰八叉。

他的反應很快,被拉拽到跟前就迅速拔劍出手,直襲面門。

小姑娘扭頭躲開攻勢,腳下一動,飛踢而出,領頭想要後防,雙手卻被她的彩綾穩穩纏住,不出兩招,兵器直接脫手而出。

他大驚,空掌出襲,小姑娘一腳踢在他的肩膀,勢頭猛然大減,被她一踹直接帶翻了個跟頭。

先手已被搶去,此時再補救也已經喪失主動。後頭的人見勢不妙趕緊跳下來幫忙,抽出的大刀雪亮刺眼。

小姑娘不見慌張,彩綾一頭勾住一個,當中的軟當被她輕一甩抵開了來人攻勢,不出須臾,就與他走下十招。

十招討不到一點好足以讓人心態崩壞,來人一不做二不休,彎道高高揚起就準備斬斷軟綾。

小姑娘一個飛燕逐月,手下一甩軟綾打在了來人腹部,與此同時,暗器從她袖間衝出,那人弓腰的姿勢正好把腦袋探到了最前,如此一來,直擊眉心,眼見着就要當場取下那人狗命。

說時遲,那時快,剛剛吃了大虧的領頭也在此刻反應過來,反手一抓拉走了差點喪命的手下。

這時候他也知道自己是遇到了硬茬,趕緊先一步服軟,「姑娘饒命,我們就是路過此地來抓個人,無意冒犯,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拱着手差點就要磕頭認罪。

小姑娘飛踢到一半的動作頓住,在湖岸邊收回了姿勢,「剛剛不是還叫囂的厲害?」

領頭打了個哈哈,「不敢不敢,着實是有要事在身,剛剛是想要您離開遠一點,我們也不想濫殺無辜。」

一通洗白脫口而出,領頭的拱拱身邊差點喪命的部下,要他跟着說兩句好話。

部下本來就被嚇得不清,驚恐之下,狀態近乎屁滾尿流,半趴在地上說啥就是啥,「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就快點滾!敢在姑奶奶的面前狂吠,信不信我讓你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信!信!!信!!!姑奶奶饒命!」

「唔,你們可以滾了,別讓我再見到你們。」

少女沒有欺負人的愛好,看兩人姿態放的夠低也就順勢收回了武器。

碾壓性的實力倒是不用害怕對方出什麼小動作。她冷冷哼了一聲,斜睨過他們就順勢走回到岸邊,看樣子是要繼續洗衣服。

領頭的人面色發苦。

他們本來就是留在這裏守着段東陵的,防的就是段東陵窮途末路耍個陰招。

他們在追兵里的武功不算最好的,但耐力絕對夠強。段東陵在逃亡途中受了不輕的傷,已經耗了一天一夜就算真等到了也是強弩之末,留他們絕對綽綽有餘。

圖的就是個守株待兔,撿個便宜。現在真要走了,他們跟上頭也不好交代。說不定難逃一個「死」字。

兩人面面相覷,站在原地不肯動步。

而此刻,段東陵確實已經憋不住氣,快要悶死在了湖裏。他剛剛趁着他們打鬥,用藏在身上的水賊草偷偷換了兩口氣。

現在打鬥停下來,他當然也不能繼續呼吸。只得繼續潛在水下,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確實如追兵所想,他已是強弩之末,龜息丹的藥效一過,他負傷累累的身體根本負荷不住湖底的冰冷。而他氣海紊亂,呼吸自然變得急促,方才的兩口空氣讓他嘗到了甜頭,此時此刻肺葉就越發渴望氧氣,早不像武林高手那樣擁有綿長有力的內息。

缺氧的狀況讓人頭腦發昏,他屏息的同時身體本能地想往河岸上浮起,氣泡從口鼻溢出,一連串的泡泡浮動出輕細的水聲。

兩個追兵聽到了動靜,跨前一步想要去看,被姑娘轉頭的瞪視止在了原地,「怎麼還不走?」

她語氣很不耐煩,甩開衣服的時候打起了一片水花。段東陵浮上來的腦袋被她按了回去,刺骨的水湧進鼻腔,差點嗆進肺管。

頭頂上的力道不夠溫柔,天靈蓋被把控住的感覺讓他心驚膽戰。死亡的恐懼能趨近,他用意志控制本能,掙扎的動作沒有過激,整個人在水下克制的發抖。

段東陵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屈、不甘、怨恨……

種種情緒從他的神情中流露,他握緊了手,指甲嵌入血肉,下頜咬的死緊的同時,眼睛睜大到近乎充血。

外頭的人再說什麼都已經聽不清了,他在水底失去了呼吸,緩緩閉上眼時,所有神采漸漸熄滅。

眼角在閉眼的時刻輕跳,似有一點水氣透過眼眶落在頰邊,沒人能分清那是湖水還是淚。

……

第一場戲一次通過。為了真實,秦深是真的差點溺死在湖中,撈起來的時候整張臉都透著青白。

大傢伙兒都被嚇傻了,拉他起來趕緊按腹部的按腹部,包毯子的包毯子,熱水薑湯齊備,心都懸起了老高。

好在隊里配備了專業的醫療人員,秦深溺水的時間又不長。在按壓到位的情況下,沒一會兒他就咳出了一口水,像是撈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

林清清也嚇得不輕,一下戲就差點哭出來。

他撈上來的時候她距離最近,濺到的水兜頭就是一身一臉,冰涼涼的透進衣服,風一打,瑟瑟發抖。

秦深還很虛弱,醒過來第一眼就對上了要哭不哭的林清清,竟還能彎出個還算好看的笑臉,「別害怕,這很正常。」

正常……個鬼啊!

林清清鼻子一酸,熱燙的眼淚就地滾了下來,落在秦深的脖子裏。

秦深動了動唇,想要去擦擦她的眼淚。迎頭就對上了她連串的「對不起」,簡直都要無奈了。認真演戲不用替身本身就會應對隨時隨地的危險。林清清能有什麼錯,照着劇本演而已,他也能保證自己在昏厥前一直保持着演戲的狀態。

而且比起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借位,孔孟輝用多方面的機位彌補惡劣環境的做法已經很良心。

既然越真實,就越少受罪。他當然要儘可能地追求極致的完美,甚至覺得因此省卻了不少麻煩。

他和孔孟輝已經是相熟多年的老搭檔了,孔孟輝也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裏,情況不妥當然會立即喊停。現在這出雖然看着嚇人,但確實是到不了發生到人命官司的程度。

可林清清顯然不理解黃金組合的這種配備關係。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覺得后怕自責,也許在責怪自己差點錯手淹死他也說不定……

秦深有點想笑,但用指腹擦著林清清眼淚的時候,心裏又意外的燙得驚人,胸口處酸酸的有什麼東西蔓了上來,抵到了喉嚨口,讓他都喘不過氣來。

明明也不是沒碰到過生死交關的時候,可現在對上她就忽然有了軟肋,突然柔弱的毫無防備。

真的是,對不起啊,讓你擔驚受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qaq我再磨一磨,爭取明天把欠的一章還掉。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寫演戲會比較有感覺是什麼鬼……z卡文的痛苦真的不能言說,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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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漢狂人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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