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高興

許田和蔡斌回到寢室，程光輝便問：「怎麼樣？」

許田搖了搖頭。蔡斌道：「過幾天我和許田就要上台表演的，到時候記得給我們拍照。對了，什麼時候晚會？」

翟愷道：「五月初。」

「那就是還有半個月唄，沒問題，是吧，許田？」

蔡斌撞擊了一下他，許田點了點頭。「應、應該吧……」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響起的第一時間，許田就醒了，眼疾手快地將聲音關了。蔡斌他們還在睡覺，他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收拾好東西早一步先出了門。

七點半的時候，駱學長沒有打來電話。

許田到教室打開課本開始預習，七點四十五的時候，手機依舊安靜。

等到八點開始上課的時候，許田拿出手機看了看，甚至讓已經到教室的程光輝給他打了個電話，確認手機沒壞，又開始等。

一直到了中午，駱學長還是沒有打來電話。

下了課，蔡斌見他又拿出手機擺弄，問道：「你怎麼了？」

許田把手機收好，搖了搖頭。「沒事。」

蔡斌皺眉道：「什麼沒事，你上課從來不玩手機的人，今天每隔幾分鐘就拿手機看一次，到底怎麼回事？等人電話？」

許田舔了舔嘴唇，一直等不到駱學長的電話讓他著急起來，口乾舌燥。尤其是剛才上課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想起這幾天看的國外新聞，再加上駱學長離開之前說過，國外的人很可怕，許田就更加坐不住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駱學長……他還沒有給我打電話……」

蔡斌一聽，在心裡罵了一句，果然如此，他一見許田這麼著急，就猜是和駱紹鈞有關。

「你們約好這個時候通電話？」

許田搖了搖頭。

蔡斌又道：「不行你就直接打過去唄，只許他打過來，你還不能打過去？」

「不是……」許田蹙眉，解釋道：「他出差了，現在應該已經是半夜了……我怕打擾他休息……」

「怕什麼啊，難道他就不怕你擔心？快打回去，吵醒再睡不久好了。」蔡斌把手機往他手裡一塞。

許田低頭看了看，點了一下頭，拿著手機道：「我、我去那邊打。」

蔡斌揮了揮手。「去吧，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回來一起去吃飯。」

許田抱著手機走到另一邊。

過了一會兒，他又重新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抿著嘴，。

「怎麼了？」蔡斌問。

許田搖了搖頭。「沒人接……」

「是不是睡得太死了沒聽到？要不你再打一個？」

許田把手機放進口袋裡，說道：「我剛才……打了三個……」

蔡斌愣了一下，見許田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說道：「別擔心，不會有什麼事兒，沒準是手機沒電了，今天晚上就給你打電話了呢？」

許田想了想，點頭。

蔡斌拉過他道：「走，我們去吃飯。」

「好。」許田應了一聲，重新拿出手機把音量開到最大，又把震動都打開。

蔡斌瞥了他一眼，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看來許田說他和駱紹鈞在一起不是被逼的，這話不假。

許田一顆心都掛在駱學長身上，吃飯也無精打採的，幾次想要打電話給郝助理，可最後都放棄了。

一直到了下午上通信課的時候，號稱「計院三個閻王」的閆老師正在講課，下面突然想起了一陣鈴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左右觀望著。

「誰的手機？我不是說過上課的時候要關手機的嗎？」

坐在前排的許田一聽到聲音，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個不認識的電話號碼，他心裡一頓，沒有像往常一樣掛斷，而是急忙站起來。「老師，是、是我。」

閆老師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平時許田也算好學，別人都往後面跑，就他一個人坐在最前面。這時看到是他不禁有些心軟：「快關了，上課不能開手機。」

許田捂著不斷吵鬧的手機，為難道：「老師，我能出去接個電話嗎？」

閆老師頓時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出去吧。」

許田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道了一聲謝謝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手機的喇叭被捂住，傳出嗡嗡的聲音。

許田剛出了門，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頓了頓才喊道：「是我。」

一聽到這個聲音，許田一直緊繃的心就慢慢平靜地下來。「我知道。」

他點了點頭，連忙朝另一邊走去。駱紹鈞在那頭問道：「抱歉，我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許田急得連忙擺手，「沒有打擾，我正在等你的電話……」

駱紹鈞道：「我的手機昨天晚上不小心弄壞了，剛剛才把事情解決，換了一個電話，你不用擔心。」

「嗯。」許田點了點頭，感覺駱紹鈞的聲音有些低，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駱紹鈞笑了起來，說道：「你別擔心。你現在現在在幹嘛？」

許田轉頭看了看教室緊閉的門，低聲道：「在上課……」

「上課？」駱紹鈞的聲音抬高了一些，轉而笑了。「你偷偷跑出來的？」

「不是……」許田頓了頓道：「我告訴老師了……」

「讓你擔心了，快回去上課吧，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好。」

許田掛了電話，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回來，重新回到了教室。

加拿大。

駱紹鈞看著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把手機遞給身邊的人，咳嗽了幾聲，臉色有些不好。

駱紹宇在一旁道：「聽媽說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是給他打的？」

駱紹鈞笑了一下，沒說話。

駱紹宇打開手機翻了翻，挑眉道：「連通話記錄都是刪了，保護得這麼好？我又不會對他怎麼樣……」

駱紹鈞道：「以後我會介紹給你們認識，他膽子小，我怕你打電話過去嚇著他。」

「又不是兔子，能有多小？」

「要是兔子就好了，逼急了還能咬你一口，他……」說到一半，駱紹鈞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牙印，笑道：「不對，他逼急了也能咬人。」

駱紹宇不以為意，在床邊坐了下來，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個錢包。

「你昨天就是為了這玩意兒，追著劫匪跑了兩公里？」他煩著左右看了看，說道：「活該你被捅。」

駱紹宇身為駱紹鈞的哥哥，前兩天聽說弟弟要到加拿大出差，正好公司這邊有些事情，就提前過來了兩天。昨天晚上兩人剛從酒吧出來，迎面就碰上了一個持刀劫匪，搶了錢包就跑。

駱紹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拔腿就想要奪回來，追著劫匪跑了足足兩公里，最後把劫匪逼急了，捅了他一刀。

駱紹宇趕到的時候，看到他正坐在巷子里，手裡緊緊地抓著自己的錢包。

「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他罵了一句，隨手打開錢包，想要看看裡面究竟放了什麼東西，竟然讓他弟弟這麼拚命地護著。

哪知道拉開一看，裡面只放了些零錢，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塊。

「你就為了這些被捅了一刀？」駱紹宇皺起眉，不敢相通道。

才說完，他就看到錢包的夾層里放著一張照片。「這是什麼東西？」

他把錢包轉了個方向，還沒等他看清楚，駱紹鈞就抬手將錢包搶了走了。

駱紹宇一愣，驚訝道：「別告訴我你就為了那張照片。」

駱紹鈞沒說話，打開看了看夾層里的照片，重新放回身上。

一看他這樣子，駱紹宇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不敢相信地倒吸了一口氣。剛才他雖然沒怎麼看清，但也認出來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家弟弟，而是一個從沒見過的人，模樣倒是挺清秀的。

他摸了摸下巴，問道：「給我看看，一張照片而已。」

駱紹鈞道：「這張照片可是用大價錢換來的，不行。」

「多大的價錢，我給你雙倍，我看一眼。」

駱紹鈞笑了一下，得意地說道：「十張我的照片。」

駱紹宇瞪大了眼睛，詫異道：「這算什麼大價錢？」

駱紹鈞笑而不語，怎麼不是大價錢，一張照片好好保存能放十多年，加起來可就是上百年。自己這一輩子都用來換這張照片了。

駱紹宇不信，一定要看。駱紹鈞只好道：「快去幫我問問醫生，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坐飛機，我過兩天還要回去呢。」

「坐什麼飛機，你就不怕傷口崩開？」駱紹宇抱怨了一聲，但還是站起來出去找醫生。

晚上七點的時候，許田和駱紹鈞打了電話，沒過多長時間，就被蔡斌拉著要去開會，說是老師讓這次參加表演的人都要去。

許田和蔡斌兩人走到開會的教室一看，整個年級挑出了三十多個人，齊刷刷地坐在裡面，女生只佔了三分之一。

許田和蔡斌坐在最後面看了一會兒，一聽老師把他們倆分配到了最後才放心下來。

蔡斌高興地說：「我們就相當於背景牆，沒什麼好擔心的。」

許田點了點頭。

蔡斌看了看其他人，笑著又道：「我看這裡的人都是被逼來的，個個都愁眉苦臉的。」

他指了指另外幾個人，許田正要看過去，就聽台上的老師指著他們喊了一聲。「說什麼呢？要不要上來這裡說？我在沒錯說的就是你呢，我在上面講，你在下面說，非要和我搶是不是？」

蔡斌吐了吐舌站起來。「老師，我不是，我就是太高興了。」

上面的女老師點點頭道：「那你說來說說，你有什麼高興的？」

蔡斌正要解釋，老師又喊：「快上來！」

蔡斌沒辦法，只好走了上去，站在講台上。

女老師催促道：「快講講，你剛才在下面說什麼說得這麼開心。」

蔡斌笑了笑道：「老師，真要說啊？」

「說。」

蔡斌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望著下面的三十幾號人緩緩說道：「既然老師讓我說，那我就說了。咳咳，我覺得，今年是我們學校十五周年校慶，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有義務參加這次的活動。我們班的同學尤其踴躍，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終於搶到了一個名額，競爭實在了太激烈了！我們都應該珍惜這次機會，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務。」

蔡斌說的慷鏘有力，說完又轉頭對老師笑了一下。「老師，您說我說的對嗎？」

老師愣了愣，也沒料到蔡斌會突然來這套，道：「你說的很對，行了，下去吧。」

「哎。」蔡斌應了一聲，下了台，得意地沖許田笑了笑。

老師又道：「從今天開始，所有人在晚上八點到九點這段時間，都要來參加排練，如果有事需要提前請假。」

散了會，蔡斌扭頭對許田道：「我說得怎麼樣？」

許田笑著道：「很對。」

學院排的舞並不難，可能是考慮到了所有人的舞蹈水平，跳出來的樣子和廣播體操差不多。尤其是許田和蔡斌還站在最後面，動作是最簡單的。

只不過因為蔡斌之前說的那句話，現在老師時不時就會過來親自指導，一遍遍道：「就算是站在最後面，你們也是這個節目的表演者！」

每次等老師一走，蔡斌就會苦著臉道：「我後悔了，當初我就不該說那些話拉好感度。這練舞，簡直還不如軍訓呢！」

許田倒是學得有模有樣，就當是做廣播體操了。

連續練了兩天，節目已經初具規模。老師讓小組分開練習，相互督促。蔡斌和許田的小組被蔡斌忽悠著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有一下沒一下地練習著。

這幾天天氣越來越暖，許田數著日曆上的時間，計劃著駱學長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等到最後一天早上，許田還在夢中就被一陣電話聲吵醒了。

他迅速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思緒遲緩得反應不過來。一直到程光輝也被吵醒翻了個身，他才連忙捂住了手機的喇叭，小心地下了床走出去。

關上門，才終於接通。

「駱學長？」

「吵醒你了？」

許田眯著眼睛，外面天色剛亮，清晨的寒氣順著陽台飄進來，他眨了眨眼睛。「嗯。」

駱紹鈞在那頭笑了一下，說道：「抱歉，我等不及了。」

「什麼？」許田有些疑惑。

駱紹鈞突然又問：「你想我了嗎？」

許田頓時愣了愣，剛才還盤桓不走的睡意一點一點地被這句話驅散了。他想起了駱學長出差的第一天曾經和他說過的話。

你什麼時候想我，我就想什麼時候回去。

許田張開嘴想要說話，沉默了半天，胸口那團氣才緩緩吐出來，小聲道：「想了。」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許田擔心他是不是沒聽見，又道：「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你會回來嗎？

他屏息等待著，電話里傳來一陣吸氣聲，駱紹鈞的聲音突然抖了一下，吐出了簡短的兩個字。「下樓。」

許田沒有在說話，他迅速轉過身從陽台出來，穿過三人還在睡覺的寢室，一直來到走廊中，迅速下樓梯到一樓，宿管正在打著哈欠開門。

他連忙走了過去，站在宿舍樓外面的台階上。

手機尚未掛斷，他對著裡面說道：「我、我下來了……」

才說話，一隻手就從角落裡伸了出來，迅速拉住了許田，將他往角落裡一帶。

許田被一雙手抱住。

「我在這裡。」駱紹鈞在他耳邊道。

雙手緊緊地抱著他，許田貼著駱紹鈞的身體，抬起頭看了看他。

「你真的回來了……」

駱紹鈞笑著道：「我說過，你想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

許田又道：「可、可是還不到五天。」

駱紹鈞挑了一下眉。「我提前回來了，你不高興？」

許田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服，擔心他突然會走掉。

「高興，高興。」

駱紹鈞笑了起來，突然道：「今天沒有穿毛衣。」

許田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駱紹鈞就挑開了他的衣領，向下勾了勾，看到鎖骨上的痕迹，眼中露出了一絲笑意。

「還在。」

許田愣了一下，臉上慢慢變紅了。

駱紹鈞抱著他，嘴唇貼在他的頸邊，委屈道：「你的都不見了。」

許田一下就明白了他在說什麼，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駱紹鈞把他抱得更緊。

「別動，讓我好好抱抱。」

許田瞬間不敢動了，早晨天氣還有些冷，但駱紹鈞的懷抱十分溫暖，讓他感覺不到一點寒意。

駱紹鈞埋首在他的肩窩上，身體抖了一下，笑了起來。「你心跳得好快。」

許田還沒說話，他又道：「我回來就這麼高興？」

許田坦率地點了點頭，發現他看不到，又道：「高興。」

駱紹鈞抬頭看了看他，皺起眉來，心情十分複雜地開口：「你再這樣，小心我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