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一聽這話,蘇清漪就暗叫不好。和秦子忱匆匆進了大殿,就看到謝寒潭面前地面上的血正冒着煙。一個身着道袍的老者站在謝寒潭面前,氣勢洶洶。而謝寒潭面色淡然瞧着他們,只是握著小扇的手握得死緊。

老者身後站着三個人,道宗宗主道尋,禪宗宗主無塵,還有正在喂鳳凰的秦書文。

蘇清漪和秦子忱匆匆趕進來,兩人朝着三個人行禮后,蘇清漪道:「不知三宗宗主來此有何貴幹?」

說話間,她已不自覺站到了謝寒潭前面,作出了護衛的姿態來。謝寒潭看見蘇清漪的動作,抿緊了唇道:「師父……」

「冉焰道君,」道尋抬了抬眼皮,淡道:「本來我等與秦掌門約定不管你們兩邊的事,然而昨日我等卻得知了一個消息,正氣盟圍攻你們的兩位渡劫期、五位合體期,十一位出竅期修士均被魔族中人吃了個乾淨。」

聽到這話,饒是做了心理準備,蘇清漪也不由得咯噔一下。道尋冷聲道:「神魔之戰後,天道將魔族封印在另一界中已過十萬年,偶爾留下的魔族,也都沒能傳承魔族正統血脈。高階正統魔族血脈能夠通過直接吞噬別人獲得力量,一旦出現,必須在其尚未成長時扼殺。如今我等已用驗血石驗過謝寒潭乃魔族高階血統,還望兩位將謝寒潭移交我等。」

「你們覺得,是謝寒潭吃了那些修士?」蘇清漪冷聲開口,旁邊無塵行了個佛禮,溫和道:「冉焰施主,此事尚在查明中,不過,寒潭施主還是交給我們才好。」

「交給你們,你們又打算如何做?」蘇清漪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無塵道:「禪宗有一鎮魔塔……」

「我知道。」她抬手打住無塵的話。她知道那座鎮魔塔,然而這座塔,與其說是鎮魔,不如說是將其中的魔一點點消耗至死。裏面全部都是佛經佛陣,當年蘇清漪尚好奇四方陣法時曾去看過,若謝寒潭去了,不消一年,就足夠將謝寒潭耗死。

所以他們來,根本就沒打算讓謝寒潭活着。

「可他沒殺人。」蘇清漪看向秦書文,認真道:「當日我們與謝寒潭一起撤退回來,他根本沒有機會殺人。」

「他有能瞬間到達任何地方的縮地靈寶!」道衍怒氣沖沖道:「撤退後又來堵截我弟弟,又有何難!」

聽道衍的話,蘇清漪總算是明白了這位道宗長老憤怒的原因,原來是他的弟弟死在了裏面。蘇清漪沉默了片刻,將目光落到道尋臉上,認真道:「敢問道宗主,你們是怎麼知道謝寒潭是魔族血脈的?」

道尋明白,蘇清漪始終是不願意相信他們的話,他看向一旁站着的一個正氣盟的長老,那是合歡宮出竅期的長老花睿,他上前一步,認真道:「當初,冉姝長老與蘇尊使一同帶着謝掌門的消息來我合歡宮,說願與我合歡宮共擒冉焰魔君。謝掌門潛伏在冉焰魔君身邊伺機而動,時機一到,我等與謝掌門裏應外合,活捉冉焰。然而不曾想,昨日謝掌門卻突然翻臉,沒有抓冉焰不說,還生吞了我正氣盟眾多高階修士!唯有熟悉謝掌門脾氣的蘇尊使一發現謝掌門不對,就趕緊逃離回去,方才給我們通風報信。」

「我讓冉姝和蘇清蓮給你們帶話?」謝寒潭冷笑出聲來:「我怎麼不知道?」

「當初冉姝長老來時,不是您一同來的嗎?!」花睿抬起頭來,認真道:「哪怕人臉能變,那威壓也能變嗎?!」

「花長老,」謝寒潭笑容越冷:「那蘇清蓮乃千面狐族,能幻化出各類人形,你不知道嗎?」

「那就算這是蘇尊使騙我,可後來蘇尊使帶低階魔族前來助陣,這總不能是蘇尊使能做到的了吧?」花睿語氣一冷,怒道:「魔族中向來只有一王,謝掌門乃魔族如今王者,蘇尊使身為千面狐族,也只有聽從之能,怎還能調動其他魔族,來我正氣盟?」

聽到這話,謝寒潭面上明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急道:「你說蘇清蓮調動了魔族的人過去?!」

「謝掌門何必裝腔作勢?」道衍在一旁冷笑出聲:「這普天之下高階魔族也就謝掌門一人,不是謝掌門,還能是誰?」

「不可能。」謝寒潭着急回頭看向蘇清漪,急道:「我沒有……」

「我知道,」蘇清漪截斷他,直接道:「所以,諸位之所以覺得寒潭是此事兇手,原因就是因為,謝寒潭乃高階魔族,而在場死的人也是被高階魔族所殺?誰告訴諸位,這世上僅有一個高階魔族的?」

「難道還有其他高階魔族?」道尋神色一凜,蘇清漪冷笑道:「你們為何不回去問問蘇清蓮,她身體里那個魔神可還好?」

「魔神?」三宗宗主面色均是一震,道衍在一旁冷笑出聲:「魔神當年煙消雲散死了個徹底,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檢驗魔神的存在,你說是,那就是。不過,若蘇清蓮真是魔神,還能讓你傷了她?」

「若她不是魔神,能從謝寒潭這位高階魔族手中逃掉?來時這麼多人,回去只剩蘇清蓮一個,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那就一起進鎮魔塔!」

道衍有些不耐:「反正都是邪魔外道,統統進鎮魔塔中去!」

聽到這話,謝寒潭神色一凜:「你的意思是,哪怕我沒殺這些人,也該去鎮魔塔中受死?」

在場一片死寂,似乎都默認了謝寒潭的意思,謝寒潭冷笑出聲來:「我看在師父面上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就真當我軟弱可欺?要我入鎮魔塔,你們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謝寒潭,」道尋面上有了歉意:「我等也是無奈之舉,為的也是天下蒼生……」

「少他媽和我談天下蒼生!」

謝寒潭怒喝出聲:「一千年前以人煉脈你們說為了眾派弟子,十七世輪迴,你們哪一次不是說天下蒼生?!」

「十七世輪迴?」在場人除了知曉內情的,都露出震驚的表情來,無塵念叨出聲,似是不解。謝寒潭身後浮現出一條白龍,他冷冷看着三宗掌門,揚聲道:「讓我進鎮魔塔可以,端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秦掌門,冉焰道君,」道尋直接看向管事的兩人,冷聲道:「今日無論如何,我等都不能為修真界留下這個禍患。若二位相助,我等仍舊信守承諾,不會理會你們與正氣盟之間的關係。若二位不肯放人,那我等只能與正氣盟我天下除害了!」

「好大的口氣。」謝寒潭冷笑出聲,在蘇清漪們開口前,直接道:「師父,你們不必管我,這是我與這些老賊的事!」

他說的很快。

因為他知道,蘇清漪們面對的是個太為難的局面,他不知道他們會如何選擇,所以他不敢讓她開口。

寧願自欺欺人他們會選擇自己,不願面對可能出現的可怕事實。

他怕他們選,所以他自己選。

蘇清漪已經有秦子忱,而他早已孑然一身。哪怕沒有秦子忱,他也並沒有奢望,在這樣的局面下,蘇清漪選擇保他。

他已經被背叛過太多次,十七世,被選擇過太多次。

他祭出法器,對面修士除了秦書文默默退開,紛紛也都亮出法器來。道尋和無塵目光灼灼看向秦子忱,蘇清漪捏緊了拳,等待戰事一觸即發。

她想保謝寒潭,然而她不敢擅作主張,這是秦子忱的天劍宗,她在等秦子忱的決定。

所有人都看着秦子忱,而謝寒潭挺直了背,沒有回頭。

秦子忱一步一步走上前來,走到了謝寒潭身邊。

「道宗主,」他平靜開口,眾人面色微微放鬆,看秦子忱的模樣,應該是接受他們的威脅了。

——無論是誰,也該做出這樣合理的選擇。

謝寒潭不是他的親人,不是他的愛人,甚至和他的道侶有那麼些不清不楚的傳言,任憑是誰,也不會因為這麼一個人將自己的宗門推入險境。

然而就在眾人舒開眉頭的那一瞬間,白玉劍猛地衝出,彷彿萬斤之中,帶着磅礴劍勢,猛地砸到了眾人面前!劍氣沖的低階修士紛紛退開,眾人方才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道衍忍不住怒喝出聲:「秦子忱,你做什麼!」

「他沒殺人,」秦子忱淡然開口:「憑什麼要去死?」

「他是魔族!」道衍怒罵出聲:「秦子忱你瘋了嗎?!面對如此大奸大惡之徒,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

「你修道,」秦子忱抬了抬眼皮,看向對面的道衍:「就是這麼修的?」

道衍愣了愣,隨後便見秦子忱抬手,白玉劍飛回了他手中。

「修道者,道心常衡,不違因果,不懼姦邪,不傷善,不縱惡。明知不是他所做之惡,卻仍讓你們帶走,此舉有違我的道心。」

秦子忱將劍橫在身前,淡然出聲:「故而,欲帶走謝寒潭,且先從我屍身行。」

「秦子忱……」謝寒潭站在他身後,不可思議開口,蘇清漪清咳了一聲,走到眾人身前,淡道:「諸位,此事的確不是謝寒潭所為。我雖然不知如何鑒定魔神,但蘇清漪的確乃魔神附身之體,諸位與其與我們糾纏,不若回去翻閱古籍,看看如何鑒別才是。」

「這不用你擔心。」道尋面上已經有了冷意:「我們回去,就將蘇清蓮帶入鎮魔塔。可若是蘇清蓮入鎮魔塔后,還有修士失蹤怎麼辦?」

聽到這話,蘇清漪皺起眉頭。她正想說什麼,就聽謝寒潭道:「我入塔。」

「不可!」

蘇清漪猛地回頭,謝寒潭眉目平淡,秦子忱並不言語,他深深皺着眉頭:「不必。」

想了想,秦子忱似乎是想起什麼,垂下眉眼,又道:「阿七,我與清漪,不會再看着你死。」

聽到這話,謝寒潭愣了愣,隨後不由得笑了起來:「秦子忱,我不是當年的阿七了。」

「我不會再像當年一樣,束手無策等死。」說着,他抬起眼來,眺望遠方。

「知道這世間為什麼有魔嗎?」

他突然換了個話題,眾人愣了愣,謝寒潭眺望遠方,慢慢道:「有善有惡,有光有暗,此乃必然。人世清明,則魔消道長,人心惡毒,則道消魔長。魔神已滅,如今再生,只能是因這天道將崩。」

說着,他抬手指向上方,白龍在他身邊打轉,謝寒潭將目光收回來,慢慢落到蘇清漪身上:「若蘇清蓮真乃魔神附身之體,匡扶天道便刻不容緩。消了此界罪孽,維護天道平衡,你們才有與蘇清蓮一戰之力。我先用鎮魔塔困住蘇清蓮,你們最好儘快,否則區區鎮魔塔……」

謝寒潭看向無塵,露出輕蔑笑容,無塵仍舊含着笑容,聽着謝寒潭的評價,他道:「鎮魔塔威力如何,謝施主何妨直接來看?」

謝寒潭不說話,徑直走了出去,秦子忱緊皺着眉頭,看着一行人跟着謝寒潭走出門去,臨到門前,謝寒潭突然頓住步子,轉過頭來。

「師父,秦子忱,」他逆光而站,聲音淡然:「我等你們來接我。」

「若你們不能來接我……」他拉長了聲音,笑出聲來:「我也留不得這世間。」

聞言,清楚知道謝寒潭過去到底佈下了什麼陣法的蘇秦二人面色一凜。謝寒潭揚聲大笑着走了出去。所有人跟着他走出去。大殿突然就空曠了下來,好半天,蘇清漪回過神便道:「我去一趟星雲門。」

說完,蘇清漪便匆匆走了出去。

大殿中就留下秦子忱和秦書文,秦子忱轉過頭來,秦書文有些心虛道:「那個……我不是不想幫你。」

「我知道。」秦子忱點點頭:「我也有我的門派,我明白。」

「子忱,」秦書文皺起眉頭:「等最後……我會出手護你。」

「我知道。」秦子忱面色淡然:「然而我信,天道自會護我。」

說完,他轉身離開。

謝寒潭們爭執時,另一邊,蘇清蓮打開密室,點了燭火進去。

密室中,莫雲坐在書桌邊上,見蘇清蓮走進來,他滿臉寒意道:「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看你。」蘇清蓮面色溫柔,小步走到書桌前,拿起他在看的書,垂眸道:「《小石潭記》?這書我也看過……」

「滾出去!」莫雲將硯台猛地砸了過去,怒吼出聲:「你給我滾出去!」

硯台砸到蘇清蓮額頭上,血順着蘇清蓮清秀的面容流了下來,蘇清蓮沒動,任血滴落到書上時,這才反應過來,用袖子拚命擦了擦血,見擦不幹凈了,抬起頭來,有些苦澀笑道:「我把書弄髒了,你換一本吧。」

莫雲不說話,坐在椅子裏,一眼都不看她。

他們已經就這樣僵持兩年了,她封了他的修為,將他關在這裏。而他每次見到她,都非打即罵。可就算如此,蘇清蓮卻還是一直堅持着每天過來。

她已經習慣他橫眉冷對的態度,雖然她總盼望着他能對她好些,可是對比以前一直默默躲在暗處不敢靠近,能陪在他身邊,已經是她莫大的歡喜。

她如今是已經比渡劫期還要強一些的怪物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一到莫雲面前,她就覺得自己彷彿還是當年在蘇家那個小姑娘,緊張又羞澀。

他和她說話,她就歡喜;他罵她,她就難過。她在暗處看他提筆寫字,就覺得這歲月里都是光彩。

腦中那個魔神一直提醒她,這樣會害死她。

可她哪裏顧得了呢?

她已成魔,過去早已灰飛煙滅,也就面前這個人,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痕迹了。

她靜靜看着他,覺得面前這個人,哪怕生氣,也是極好看的。她小心翼翼將書放到桌上,坐到另一邊,想了想,終於道:「今日……我就放你走。」

「你說什麼?!」莫雲猛地抬頭:「你放我走?」

「嗯……」蘇清蓮笑了笑:「我還有些重要的事……不能留在正氣盟了,你留在這裏我不放心,而且你也不開心,便先回天劍宗吧。」

「你這麼好?」莫雲狐疑看着她,蘇清蓮面色僵了僵,好久后,她終於道:「莫雲哥哥,我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莫雲沒說話,誠實來說,除了困住他這一點以外,她對他的確是極好的。

有時候忍不住想起她年少的模樣來,記憶里雖然對她沒什麼太多印象,但想起來,也是一個羞澀的、安靜的、溫柔的少女。

他沉默了片刻,對於他的沉默,蘇清蓮忍不住有些欣喜,她抬頭看着他,看見對方眼裏的嘆息。

「蘇清蓮,」他有些無奈:「你為什麼……走到今天呢?」

「為什麼……」蘇清蓮有些茫然。

她開始回想,自己到底怎麼走到今日,走到這一步呢?

一開始只是想嫁給他而已,為了嫁給他,她機關算盡,甚至想殺了自己親姐,因而招惹了謝寒潭,親眼看着母親在自己身前被千刀萬剮。

為了報仇,她將自己先給魔神,為他殺人,為他作惡,然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混入謝寒潭手下。

她其實已經快成功了,一步一步設局,先殺謝寒潭,后殺蘇清漪。她滿手鮮血,卻在莫雲發問這片刻,心中茫然恐懼起來。

她總怕他知曉這些,卻又知道,這是他必然會知道的事情。

「莫雲哥哥,」她聲音有些沙啞,眼裏含着眼淚,茫然看着他:「我想……若當年你喜歡我,就不會有這一切了吧……」

「你喜歡我,」她的眼淚滾落下來,抬手痛苦捂住面容:「我就不會殺人,不會害死母親,不會成為魔神……」

「可是……」

「我知道……」她打斷他,急促道:「我知道,你沒有義務喜歡我。哪怕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該殺人。這與你沒什麼關係,是我心腸狹隘,心思惡毒。」

「可是……」她低笑出聲:「我就是這麼個人啊。我也是,厭惡透了我自己。如果可以,」她抬起頭,眼裏是盈盈水光:「如果能回去,我也不會再喜歡你。」

不喜歡他,哪怕再喜歡他,也剋制住自己。

不求妄念,不追虛浮。

那她就只是承天城一個小小城主的女兒,嫁給一個普通修士,或許會有個孩子,普普通通過完一生。

可她回不了頭,母親已經死了,她也已經走到如今,付出了這麼多,若還是不能放肆喜歡這個人,那又付出做什麼?

「莫雲哥哥,」她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朝着莫雲靠近。她的威壓放出來,逼得莫雲動彈不得,只能看着她撫上他的面容,沙啞道:「你在天劍宗,等我來。」

「等我殺了蘇清漪,滅了天劍宗,我接你,回到我身邊來。」

「你瘋了!」莫雲大吼出聲,蘇清漪大笑出來,溫柔抱着他,呢喃:「莫雲哥哥,你等我。」

說着,她將一張符放到他懷中,溫和道:「如果你出事了,就燒了這張符紙,我會來救你。」

「這天下間,」她痴迷看着他:「誰都不能欺負我的莫雲哥哥。」

話音剛落,她就開了一個傳送陣,將莫雲推了進去。

等莫雲站穩,便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天劍宗下不遠一個小鎮。

而蘇清蓮洗乾淨臉,整理好衣服后,冷聲道:「魔神。」

她腦海里一個聲音桀桀笑了出來,然後便見一縷魂魄從她身上被抽了出來,緊接着一團黑氣籠罩着這個魂魄,片刻后,一個一模一樣的蘇清蓮便出現在了屋中。

那個「蘇清蓮」和蘇清蓮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躺倒床上,露出虛弱的神色。

蘇清蓮看了一眼床上人,穿上斗篷,轉身就開了個傳送陣踏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謝寒潭帶着人氣勢洶洶一腳踹開大門,床上之人猛地起身,驚詫出聲:「你們做什麼?!」

謝寒潭衝到那人面前,一把抓住對方的手,靈氣在她體內瞬間打了個轉后,冷聲道:「跟給我走!」

「放開!」「蘇清蓮」捂住腹間的傷口,尖叫出聲。謝寒潭抓起她的頭髮,將她猛地扔到地上,怒道:「在本座面前,你他媽還裝什麼裝!如今已是渡劫期的修為了吧,本座與你一同去鎮魔塔,你是去還是不去?!」

聞言,「蘇清蓮」驚詫抬頭,三宗之人追了進來,看見趴在地上的蘇清蓮,道衍不由得有些不忍道:「謝掌門,你如此對待一個女子……」

話音未落,謝寒潭已經一巴掌抽在道衍臉上,冷聲道:「我不但如此對一個女子,我還如此對你!我師父不在這裏,別以為我還給你們臉!」

「你!」道衍衝上來,道尋抬手止住他,謝寒潭一腳直接踹了過去,將道衍踹飛出去后,謝寒潭蹲下身來,抓起地上人的頭髮,拿出魔族所有檢測的方法將對方測了一遍。

千面狐族本也屬於魔族的一隻,高階魔族壓低階有絕對的優勢,對方血脈沒有問題,而身體中的魔神的氣息也的確被他探到。唯一奇怪的,就是她只有出竅期的修為。

這本就是他讓她升上來的修為,吃了這麼多人,其中還有兩個渡劫期,卻還是這個修為,着實太奇怪了。

她必然有什麼隱藏修為的功法……

謝寒潭抿緊了唇。無塵站在門口,淡道:「謝掌門,可好了?」

謝寒潭不說話,好久后,他起身道:「好。」

說完,他放開「蘇清蓮」,也就是他轉身的瞬間,「蘇清蓮」猛地化作一道華光沖了出去!

然而謝寒潭早有準備,白龍一聲咆哮,攔在那華光,也就這麼一攔,道尋無塵便已經出手同時抓住了蘇清蓮!蘇清蓮被壓在地上,謝寒潭不由得笑了笑。

「走吧。有本座陪你進這鎮魔塔,你面子倒是大得很!」

說完,謝寒潭便抓起被封了靈力的蘇清蓮一起踏入了縮地靈寶,直接來到禪宗。

進鎮魔塔前,他忍不住開了傳音符。

「秦子忱,」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沒有找蘇清漪。他冥冥中有種預感,彷彿這一次離開,就像一場永遠的訣別。

「好好照顧師父。」他慢慢出聲:「這一次,我是真的,祝你們白頭到老,死生與共。」

「好。」秦子忱聲音從傳音符那邊傳來,淡道:「我們會來接你。」

他一向是說到做到的人。

他說接他,必然回來接他。

謝寒潭嗤笑出聲,將傳音符放入懷中。看着道尋們將蘇清蓮扔進了鎮魔塔,剛入塔中,蘇清蓮便尖叫了起來。謝寒潭張合著小扇,垂下目光。

好久好久,他抬起頭來,提步走進了鎮魔塔中。

佛光籠罩,鎮魔塔塔門緩緩關上。

謝寒潭閉上眼睛,終於想起,方才在塔門前,他本來想說而沒說的話。

他想說,秦子忱,星雲門下埋的桃花釀,等他回來時,便拿出來喝吧。

那桃花釀埋了上百年,足夠成為師父的女兒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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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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