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秦子忱沒有說話,他慢慢朝她走來。

他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全身顫抖著,秦書文緊皺着眉頭,旁邊小鳳凰拚命叫着,秦書文轉過頭去,眉目溫和道:「小鳳,每個人都會不顧一切去愛一個人的。我們不能攔着他。」

小鳳凰微微一愣,隨後垂下頭,飛回秦書文身邊。

蘇清漪看着秦子忱一步一步如此艱難、卻又如此堅定朝她走來,她握緊劍,渾身顫抖,緊緊咬住下唇,眼淚盈滿了眼眶。

臨到她跟前,秦子忱終於支撐不住,猛地向前甩了過去。蘇清漪慌忙抱住他,驚叫出聲:「子忱!」

秦子忱就地伸手一把抱住她,將她擁在懷裏,沙啞出聲:「你在這裏,我能回去哪裏?」

周邊是廝殺聲,是喧鬧的人聲。

前一刻,她還覺得這世上已無她容身之所。后一秒,當這個人將她攬進懷裏,溫熱的胸膛抵住她的額頭,為她隔絕一切喧囂時,她又覺得,她在這世上,還有一席避風港灣。

「清漪,」他閉上眼睛,艱難出聲:「我不是下一個宋松。我的劍在手裏,便該為你而拔。我修守護之道,若是連你都護不住,我修道做什麼?我握劍做什麼?」

「我一無所有時你不曾放棄我,為什麼又要我放棄此刻的你?」

「可是……」蘇清漪眼淚落下來,她緊握著袖子,艱難道:「我會害死你的。」

「子忱,」她仰起頭來,流着眼淚看着他,抽噎出聲:「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我願意陪你去死,可我不能拖着你去死。」

「可是,」秦子忱苦澀笑開:「我也願意陪着你去死啊。」

「清漪,」他抬手抹開她臉上的眼淚,含着眼淚,溫和出聲:「我最遺憾的……就是當年你陷入絕境時,我卻不在。如今我在了,又怎麼會拋下你離開?」

蘇清漪不說話,只有眼淚簌簌而落。他靜靜看着她,低聲開口:「你告訴我,你讓我走,是不是真心的?」

蘇清漪沒有回答,她顫抖著身子,緊咬着下唇。秦子忱忍不住笑了,他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溫和開口:「清漪,你別擔心,我會回天劍宗。可是,不是因為我要放棄你。」

「事情還沒有走到絕境,我的師弟們,我比誰都清楚。天劍宗不會放棄你,我會帶着整個天劍宗來救你。」

「你別怕,」他將她抱在懷裏:「這一次,有我在,你什麼都別怕。」

「子忱……」蘇清漪顫抖出聲,秦子忱卻是拍了拍她的背,抬頭看向謝寒潭,面上溫和道:「清漪近日,就拜託謝掌門了。」

謝寒潭沒有說話,他低垂下眼眸。

「自然。」

說着,他彎下腰來,扶起已經哭得不成模樣的蘇清漪。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蘇清漪,像個見到了家長的孩子,雖然痛哭流涕,但卻不是因為痛苦、不是因為絕望,而是彷彿期望着對方幫她做什麼一樣的委屈。

那麼多年,無論她是蘇清漪、還是冉焰,她在他面前,都彷彿是一座高山,一棵松柏,她剛強而堅韌,一人足以抵擋這世間風雨。哪怕痛哭流涕,哪怕嚎啕出聲,可卻都是一個人痛苦情緒的表露。

她從沒期盼過他,也從沒指望過他。

想到蘇清漪看着秦子忱那暗含依賴的眼神,他內心忍不住有那麼些遲鈍的痛楚。

他打開了縮地靈寶,扶著蘇清漪走進大門之中,然而踏進門前,他突然忍不住回頭。

秦書文正扶著秦子忱站起來,謝寒潭靜靜望着他,遲疑着問:「若當年你是我,當如何?」

秦子忱微微一愣,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是在問當年。

若他是他,面對一個被正道四處追殺的愛人,是選擇隱忍圖謀,還是選擇奮力相救。

秦子忱忍不住笑開,他目光落在蘇清漪的背影上,眼神中滿是溫柔。

「她其實是個很普通的人,那麼漫長的十年,沒有一個人支撐她,實在是太苦,太難熬。」

「如果我是你,」秦子忱苦笑開來:「又怎麼捨得讓這樣一個小姑娘,如此漂泊。」

風雨都該由他來擋,荊棘都該有他來砍。

他心上的小姑娘,如果可以,又怎麼忍心,讓她經歷這世事滄桑?

什麼隱忍不發,什麼徐徐圖謀,劍在他手裏,他就該拔劍,就該護着她。

謝寒潭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進大門之中。

眼見着蘇清漪離開,花想容見情況不妙,咬牙叫了聲「撤」,便帶着合歡宮撤開。本是主力的合歡宮一撤,各門各派也沒有了再想出頭的,不一會兒雙方就停戰下來。

眾人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聖山上就只剩下了儒門的人。秦書文和軒華守着秦子忱打坐,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幫他調整了體內靈氣后,秦子忱終於恢復了行動。

他一睜眼,便起身往聖山下走去。秦書文一把拽住他,有些不滿道:「你去哪裏?」

「天劍宗。」

「跟我回儒門!」秦書文皺起眉頭:「天劍宗現在肯定亂得不行,你……」

「你是何人?」秦子忱淡淡瞟過去。秦書文微微一愣,片刻后,他被氣笑了,手中摺扇瞬間就朝着秦子忱的臉扇了過去,秦子忱身形微動,輕而易舉閃過秦書文的扇子。秦書文眸色一沉,手中扇子翻轉着更快朝着秦子忱攻。秦子忱本就是劍修,體質上就比秦書文這種法修好上太多,比手腳功夫,秦子忱讓他一隻手也打不贏。

秦書文很快發現了這點,手中摺扇一張,朝着秦子忱刺下去的瞬間,口中瞬間念了一串咒語,秦子忱面色一變,正準備拔劍,旁邊的鳳凰突然噴出火來!

秦子忱往旁邊一躲,扇子瞬間就抽上了他的臉,將他抽得往旁邊踉蹌了一步。見秦子忱摔倒地上,秦書文冷笑出聲,這才將手中扇子收了起來,立在秦子忱身前道:「我是你爹!」

秦子忱抬了抬眼,毫無意外,淡淡:「哦。」了一聲。

看見秦子忱那面無表情的模樣,秦書文火氣瞬間就上來了,揚起扇子作勢又要打,軒華趕忙攔住他,忙道:「現在先回去吧,這麼多事忙,不是打兒子的時候。」

「你給我滾遠點。」秦書文十分不待見軒華,冷眼一掃,用扇子指著邊上道:「離我媳婦兒子有多遠滾多遠。」

聽這話,軒華有些無可奈何,秦子忱自己站起來,同軒華恭敬道:「老祖,我們先回天劍宗吧。」

「回回回什麼回!儒門才是你家,你往天劍宗跑個屁啊!」

秦書文覺得自己幾千年的修養都在看到秦子忱的時候扔了。辛辛苦苦養個兒子,怎麼分分鐘要往軒華家跑?

以前自己媳婦兒暗戀軒華算了,兒子身體里還有軒華的元丹和龍髓算了,這麼千里迢迢跑來救人,一聲「爹」沒混到,反而聽對方一口一個回天劍宗。

他快炸了好嗎?

明顯感覺得秦書文情緒的秦鳳趕忙在他身邊飛著,拚命安撫他。

看見自己乖巧的媳婦兒,秦書文總算是冷靜了許多,轉過頭去,不滿道:「你這麼急着趕回去做什麼?」

「宋師弟作為掌門,不會輕易下這種命令。這麼大的事,他必然要先找我或者軒華老祖商量一下。」

「所以你覺得,天劍宗現在被人掌控了?」

秦書文皺起眉頭,秦子忱目光微冷,點頭道:「方才說話的人,是二師弟拂塵。」

——他一向心思不正。

這話秦子忱沒說出口,但提及這個名字,軒華心裏立刻有了底。他沉吟片刻,下了決定:「我們先下山去找你師父,等他傷好,我們偷偷潛回去看情況。天劍宗如今沒了我,一共五位大乘期、七位合體期,十一位出竅期,哪怕他們全倒戈了,我們兩個渡劫期偷偷去,也不至於都折在那裏……」

「折在那裏倒不至於,」秦書文冷笑一聲:「打個半殘傳音給我收屍倒是可以。我還是勉為其難,陪你們走一趟吧。」

「不用了。」秦子忱淡聲開口:「我們可以。」

秦書文:「……」

「不不,」軒華趕忙開口:「秦掌門,我們還是需要你幫忙的。」

「哼。」秦書文冷哼出聲:「你們自己完蛋去吧!」

說着,秦書文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見身後沒有動靜,小鳳凰拚命拽着他的披風,他偷瞟著秦子忱,拉着自己的披風道:「鳳凰咱們走,這兒子咱們不要了,等你修成人形,咱們再生!」

「不容易?有什麼不容易的?不就是懷孕要懷個幾十年嗎,不就是生下來廢了大半修為把他藏起來掩蓋了神族的氣息嗎?不就是好不容易拼上掌門的位置,馬上就要拖着門派來救他嗎?這世上還能有比他更不省心的兒子嗎?小鳳乖,咱們下個兒子肯定更可愛!你別拽了,咱們趕緊走!」

秦書文說着,秦子忱撣撣衣袖,從容轉身往山下走。秦書文氣不打一處來,怒道:「走!讓他走!我看沒了我幫忙,他倒是有多厲害能從幾大門派手裏保住他媳婦兒?!」

聽到這話,秦子忱步子頓了下來。秦書文哼哼著看着秦子忱的背影,繼續道:「剛才牛吹得多大啊,什麼有我在別怕。啊呸!我……」

「走吧。」秦子忱果斷開口,打斷秦書文的嘮叨,淡淡出聲:「爹。」

一聽這話,秦書文瞬間喜笑顏開,笑眯眯道:「唉!」

然後同身後的儒門弟子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回去,我去天劍宗一趟。」

說完便趕緊追了上去,轉着扇子趕到秦子忱面前,探出頭笑眯眯道:「兒子,再叫一聲唄,你要啥爹都給你!」

秦子忱:「……」

這一定是個假的秦書文。

儒門到底怎麼讓這種人成為掌門的?

秦子忱三人匆匆趕到山下客棧里,剛剛進去,便看見雲虛子正在掙扎著喝葯。

「你起來做什麼?」秦子忱皺了皺眉頭,上前去扶住他,雲虛子笑了笑:「我聽說冉焰現世了,又剛好是你們上聖山的時機,我怕出了什麼亂子,就想趕緊趕去瞧瞧。」

說着,雲虛子看了一眼周遭,皺起眉頭:「清漪那丫頭呢?」

「和謝寒潭走了,」秦子忱撫著雲虛子躺下,雲虛子幽幽看了自己徒弟一眼,不滿道:「子忱,你不行啊。」

「她是冉焰。」

「什麼?!」話音剛落,雲虛子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驚詫道;「你說什麼?!」

「她是冉焰。」

「她是奪舍?!」雲虛子臉色瞬間變了。秦子忱淡道:「不是,人死後才上身的。」

「這樣也行?」雲虛子皺起眉頭,秦子忱抬了抬眼,扶着他道:「你覺得,清漪是會奪舍的人嗎?」

「也是……」雲虛子點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到門口低頭轉着扇子逗鳥的男人身上,指着他道:「那個玩鳥的男人是誰?」

「玩鳥?」秦書文轉過頭來,微微笑了笑。話應剛落,秦鳳瞬間噴出火來,把雲虛子頭髮燒了一大片。

雲虛子獃獃看着面前蘋果大的鳥,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鳳……鳳凰?」

「嗯。」秦子忱給他端葯來,淡道:「這是我爹娘。」

聽到這話,雲虛子結結巴巴道:「儒……儒門尊者……和……鳳……鳳凰……」

「是掌門。」軒華趕緊糾正雲虛子:「書文如今已是儒門掌門了。」

「掌門……」雲虛子聽到這話,瞬間暈了過去。秦書文呆了呆,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秦子忱悠悠看了他一眼:「他是儒門的崇拜者。」

「這樣,」秦書文露出笑容,扇子一轉道:「那等他醒來,我可為他題字,就當是見面禮,感謝他照顧你這麼多年。」

秦子忱:「……」

這果然不是他爹!

將雲虛子照顧睡下,秦書文拿出了許多調養的好葯,從他手裏出手,都是難見的上品,這樣養下去,不出三日,雲虛子的傷就好得差不多。

眾人也是累了一天,安置好后就各自回了房。秦子忱到了屋子裏后,躺在床上,想了片刻,便拿出傳音符來,低聲道:「清漪。」

「子忱?」對面很快傳來了蘇清漪的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明顯已經好了許多。

秦子忱沉默了片刻,蘇清漪歡喜道:「你在哪裏?」

「客棧里,照顧師父。」秦子忱翻了個身,低聲道:「我想你了。」

蘇清漪在對面低低笑了起來:「想我你就來找我啊。」

「快了。」秦子忱垂下眼眸,慢慢道:「我等師父好了,去天劍宗處理完事,就來找你。」

「嗯。」蘇清漪聲音里毫無陰霾,認真道:「我等你。」

秦子忱沒說話,蘇清漪知道他一向是不愛說話的性格,便嘰嘰呱呱開始說起自己那邊的事。

星雲門如今已全是謝寒潭的傀儡,全在謝寒潭的掌控之下。她被謝寒潭帶回星雲門后,昏睡了很久,今天才剛剛醒過來,謝寒潭似乎是出去辦事了,一直沒有回來。

「其實我很擔心啊,」蘇清漪趴在床上,皺着眉道:「謝寒潭也不像好人啊。那弄那個陣法我正在研究著……如果他真的要滅世,我怎麼辦?」

「我不幫他,我怕整個修真界弄死我。我幫他,可如果他的意圖是毀了整個修真界,我這是助紂為虐吧?」

「可是他的確該為自己討個公道……」

蘇清漪想着謝寒潭和他身後那條白龍,有些茫然道:「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秦子忱躺在床上,一手放在腦下枕着,將傳音符放在身邊,想像著那個人就在他旁邊,碎碎念道著。

她此刻一定穿着睡裙,應該是淺色,有在燈光下才能看出來的暗紋,簡單的用帶子束著。

她應該已經洗過澡,身上會帶着清淺的花香,頭髮應該散開,溫順得俯在她纖細起伏的背上。

她應該帶着笑,像貓兒一樣,趴在床上,往後抬着雙腿晃悠。纖細的腳踝在燈光下,會讓人有用手去圈住量一量的衝動。

該送她一個腳鈴,紅色的,環在她纖細的腳踝上,動起來的時,鈴鐺就會隨着響起來。

思緒不由自主就散漫起來,什麼都想起來。

他的不由得微微笑開,聲音沙啞。

「清漪。」

「嗯?」

他慢慢閉上眼睛,低啞著聲音道:「我真的想你了。」

他聲音里染了情慾,蘇清漪聽出來,忍不住愣了愣。片刻后她反應過來,拿枕頭狠狠砸上傳音符,羞惱道:「秦子忱,你不正經!」

秦子忱低笑起來,應下來,溫和道:「對,我不正經。」

「我拒絕和不正經秦子忱通話!」蘇清漪耳朵滾燙,忙道:「掛了。」

說完,就單方切斷了傳音符。秦子忱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她是把這當電話了啊……

片刻后,秦子忱突然感覺房間亮了亮,一行金字就量了起來。

「感覺我們在異地戀啊。」

看完,這行金字就變成一張紙飄落了下來,上面是用毛筆寫着的那行字,秦子忱想了想,起身去拿了毛筆,在上面繼續寫:「本來就是。」

蘇清漪在床上百無聊賴捧著傳音符,床前突然亮起字來,字又變成一張紙條落下來,她忙拿出筆繼續寫。

這種類似於發短訊的行為讓蘇清漪尷尬少了許多,心裏美滋滋的,又甜又暖,最近所有的不開心彷彿都消失開去。原本想來那麼生死攸關的重大事,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為什麼,竟就覺得坦然下來。

不就是要麼生要麼死的事,有什麼好怕的呢?

她本來就多活了那麼多年,有什麼不甘心的呢?

而且,這一輩子,有那個叫秦子忱的男人,那麼溫暖,那麼好。此時此刻同他說着話,她的內心,一點都不惶恐,絲毫都不害怕。

一面用紙條寫着信息,蘇清漪一面又用打開了傳音符,同他用傳音符聊著正事,又用紙條寫着不能說出口的那些內心情緒。

「你說如果你把天劍宗整頓下來,我要回去嗎?」

「嗯。」秦子忱聲音悶悶的。金字瞬間亮了起來——留着陪謝寒潭?

秦子忱第一次這麼明明白白表達醋意,蘇清漪忍不住笑着滾了個圈,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啊,我就是問問嘛。而且寒潭呢,一個人這麼久,真的很可憐啊。沒了師父,他一個孩子。」

「他都轉世十七世了。」秦子忱打斷她:「比你和我加起來都老。」

蘇清漪悶笑聽着,在紙上一筆一劃繼續寫——就喜歡看你吃醋。

秦子忱:「……」

蘇清漪乾脆歡快笑出聲來,也就是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謝寒潭的聲音:「師父,我可以進來嗎?」

「我不說話,保持通話。」

金字在空中瞬間出現。蘇清漪有些無語,只能把亮着的傳音符往裏面推了推,整理好衣服后,端坐好道:「進來吧。」

謝寒潭應聲推門進來,看見蘇清漪穿着單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走到邊上衣櫃里,取了衣物來,在蘇清漪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給她披上:「師父,你還傷著就要多穿些,不要浪費靈力做這種事。」

「我沒事……」蘇清漪有些不好意思。謝寒潭站在她面前,皺着眉頭打量她。蘇清漪清咳了一聲,指了指旁邊的椅子道:「那個,你有事就坐下,你這麼站着我壓力大。」

謝寒潭點頭坐下,沒有出聲。蘇清漪看着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過來,是讓我問罪的嗎?」

「你要問嗎?」謝寒潭抬起頭來,眉目間神色不動,慢慢道:「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蘇清漪沒說話,許久后,她終於道:「在評價你對錯之前,我只有一個問題——」

「你那些陣法,到底是做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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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仙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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