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30.第 30 章

齊墨鶴背著那少年一路跑著上了山,朱明學堂門口的燈籠仍然散發著暖黃的光芒,就像他先前離開的時候一樣。齊墨鶴努力不讓自己去看那門檻里的景象,溫暖令人軟弱,如果再看下去,他真的會走不掉。

那少年趴在他背上斷續地發出過一些□□,似乎是因為齊墨鶴剛才那一摔使得他有了些反應,但是自始至終他的身體都十分冰冷,要不是事先探過鼻息心跳,齊墨鶴真懷疑這個少年在途中就已經死去。

跨上最後一節台階,齊墨鶴將少年從背上放下來,扶著他靠在大門的一側,正準備起身離開,卻聽到有人好不巧地喊了一聲:「陸無鴉?」

齊墨鶴心裡「咯噔」一聲,轉過身正看到清懷提著燈籠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幾個學堂隨衛,其中還有一名氣質嫻雅容顏清麗的女布生。

清懷說:「怎麼這麼晚了你還在……這是?」他的眼光落到了那少年的臉上,露出了訝異,「他怎麼了,受傷了?」

齊墨鶴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卻聽清懷身後那名女子道:「這位小師弟,可否容我一看?」

齊墨鶴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答,卻聽清懷說:「水靈師姐,你快看看這人怎麼了?」這才知道,原來這名女子就是朱明學堂學生們口口相傳精通兩堂四系的偶像水靈,傳說中她和甲堂壘石生的弟子雷州是本屆學生中最有可能出師的候選人。要知道即便在朱明學堂辛辛苦苦學完了三段全部的學業,到最後如果你不能通過朱明學堂的出師考試,那麼到最後你還是不能自稱是出自朱明學堂的煉器師,而只能說是修完了朱明學堂的所有課程。也正因此,即便是通過了上品布生的考生,每年也有不少人會趕回朱明學堂考出師考,期望著有朝一日能夠名實相符地成為一名出自朱明的煉器師,而這門考試通過的概率委實低得令人髮指。

水靈對齊墨鶴微微一笑,她生得雖不算格外出眾但天生一副叫人舒服的氣質,就算齊墨鶴前世里見過了不少出色的女靈修,這名叫水靈的女子也可以算得上排名前三的令人印象深刻。水靈聲音柔和,但遣詞用句上卻可以看出是一個頗有主見的女子,她細細端詳了那名少年一番后說:「這名陸小師弟,我名叫水靈,是葯堂商陸先生的弟子,擅長岐黃之術,我看這少年似乎是中了出自迷蹤林的毒,不知是不是這樣?」

齊墨鶴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女子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準確說出少年的癥結,頓時就放心了幾分。水靈又接著道:「他中的這種毒本身不算太兇險,只是會使人體溫不斷下降,心跳呼吸越趨緩慢,但如果耽擱了診治,便會使人在夢中死去,好在我剛好對如何醫治此毒有些經驗,如果你信得過,不如由我來試一試。」她說完,靜靜地看著齊墨鶴,似乎在等他作出決定。

清懷道:「陸無鴉,水靈師姐的醫術遠近聞名,她既然說了不可耽擱想必這位的情況已經等不了了。」

正在這時,那頭又傳來了呼喊聲:「明世!陸無鴉!」

齊墨鶴嘆了口氣,知道今日自己是走不了了。果然,那頭很快就看到了喬單與林茂的身影,喬單邊跑邊說:「你這傢伙怎麼說走就走還跑那麼快,要不是……咦?」他這才看到清懷與水靈也在場,急急剎了車,恭敬行了禮道:「外堂東靈寶閣管事喬單見過水靈師姐、清懷師兄,見過諸位隨衛師兄們。」林茂跑得慢一些,發出「哎喲」一聲摔了過來,剛好就撲到了喬單的背後。喬單無奈地把他扶好了說:「都讓你別慢些跑了,你怎麼還跑那麼快。」

林茂哭嘰嘰地抓著喬單的袖子,兩個圓圓的眼睛卻是看著齊墨鶴的方向,眼睛里已經有了淚水,特委屈地說:「黑鳥、黑鳥他不要我們了,我……我要把他追回來……嗚……」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齊墨鶴頭疼得不行,解釋道:「我沒有不要你們,我只是……」

喬單說:「咦,這是誰?」指著那名昏迷中的少年道,「是明世你認識的人?」

齊墨鶴百口莫辯,要說這少年是他撿來的那就要解釋他大晚上的下山去迷蹤林的事,因此只得含糊道:「嗯,算是吧。」眼瞅著喬單還要再追問,齊墨鶴趕緊對著水靈一抱拳道,「既是病情不容耽擱,那就有勞水靈師姐費心了。」

燈下水靈柔柔一笑道:「醫者父母心,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她說著,對身旁幾名隨衛說,「還請幾位師弟幫著將這少年送到我的醫廬去,切忌不可讓他仰面朝上,以免流毒走入經脈,最好是背著過去。」聞言,便有一名人高馬大的男弟子過來想要接手。齊墨鶴下意識地想要讓開,才走動了一下,忽而一愣,低頭看去,卻不知那少年何時竟然伸手牢牢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水靈也看到了,輕聲道:「看來這少年十分信賴陸師弟,那還是請陸師弟多費點心,多走一程,將人送過去了。」

齊墨鶴本來打定主意將人送到就走,如今早成了騎虎難下。眼看著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他,最終只得嘆了口氣說:「好。」他將這剛剛放下的少年重新背回背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一旦感受到他的體溫,那少年適才緊張攥著他衣角的手才微微鬆懈下來,彷彿回到了家一般牢牢貼著他的背脊。一旁跟著的林茂看了一眼又一眼,似乎頗有一種自己喜歡的玩伴被人搶走了的緊張感。

水靈的醫廬就在外堂的一角,原來她自從升為布生開始便不定期地下山為百姓義診,在這外堂也專門設了這麼一個點,方便一些病人上山來看診。中途清懷便帶著隨衛們繼續巡邏去了,最後便是齊墨鶴和喬單三人跟著她同去。推開一扇柴門,她對齊墨鶴等人說:「此處條件簡陋,通常只是我自己靜思、配藥、看診的時候使用,還請幾位師弟多多擔待。」

齊墨鶴等人進去,只見不過三間茅草屋子,滿園都種著、晾曬著各種藥材,一個葯童正在那裡翻曬一種需要吸收月華的藥材,見到水靈回來,趕緊上前行禮。水靈囑咐了他幾句,他便下去準備了。水靈說:「清這種毒需要行針法再輔佐葯湯,如此三日,基本可以把餘毒清盡,陸師弟你替我把病人扶進來,喬師弟、林師弟便在外頭喝會子茶,我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幾人忙道不會,齊墨鶴將那少年背進了內室,卻見裡頭一張床幾口葯櫃,地板中間畫了個先天八卦,一陰一陽,相輔相成,牆上還有幾位老先生的畫像,俱是慈眉善目。水靈說:「他似乎沒你在身邊便不放心,少不得要陸師弟陪著了。」

齊墨鶴道:「好。」他想將這少年放下來,少年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在昏迷中仍是伸手攥住了齊墨鶴的衣角,齊墨鶴只得道:「你別擔心,我不走,只是給你看病,我就在旁邊待著。」這麼說了幾次,那少年才微微鬆開了手,讓齊墨鶴將他放了下來。

那頭水靈已經凈了手,他讓齊墨鶴將這少年擺成盤坐的姿勢,除了他的衣裳。齊墨鶴依言做了,將這少年上身衣裳除下的時候忽而一愕,但見少年身上的皮膚也與臉上一般晶瑩似雪,只是此時有了一些擦傷,顯然是在迷蹤林里弄的,而在他後背右側肩胛骨的地方卻有一個小小的胎記,是一朵硃紅色的梅花。這胎記他也曾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那人……是朱磊。齊墨鶴不由大駭,險些一鬆手將這少年摔了出去。

水靈正要施針,大驚之下,趕緊騰出一隻手去扶住說:「陸師弟,你須扶穩些。」

齊墨鶴又不能說什麼,只得訥訥應了,將那少年重新扶穩了。他心裡思緒千轉,心道天下之人容貌肖似倒不算什麼特別,可是連胎記都一樣就未免太古怪了。可是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年紀,怎麼可能會是朱磊,如果他是朱磊,那麼之前見過的那名男子又是誰?他越想越是糊塗,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成了一鍋粥,怎麼也找不到一條出路。

那頭水靈已經開始運針如飛。她手中所用的這套針正是她自己在十六歲上煉製出的一套近乎神器的寶器叫做「弱水」,弱水針不使用之時外顯為一枚針,但使用起來便會化形為九種不同類型五種長度的針,既可以治病也是水靈的防身武器。在齊墨鶴眼前,此時水靈動作迅速優雅,宛若舞蹈一般,隨著她的動作,弱水就真的好似潺潺清泉,洗滌著這少年的身與魂,過了大概一個時辰,水靈手中最後一根針刺入少年右手葯指指尖后拔出,沒過一會,從那指尖處竟然冒出了三顆豆大的黑色血珠,隨著那血珠離體,齊墨鶴耳聽得「怦怦」聲響,少年的心跳竟是頃刻間恢復了,呼吸也變得有力和快速起來。

水靈道:「麻煩陸師弟將他扶到床上,我去外頭看看葯。」

齊墨鶴忙道:「還需要俯卧嗎?」

水靈道:「不礙事了,如今讓他平躺就好。」說著起身凈手后出門去了。

齊墨鶴趕緊給這少年把衣服穿好了,手忙腳亂間又下意識地去看了他肩胛骨,卻見那裡瑩白一片,那梅花狀的胎記又不見了。齊墨鶴愕然,難道剛才是自己看錯了,又或者那是毒性引起的?他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便決定先不管了。將這少年抱起,他把他放到床上,看到一旁有毯子,便給他抖開蓋上。就在齊墨鶴正要給這少年掖被角的時候,忽然覺得手腕一痛,再看時卻發現那少年不知何時醒了過來,睜著一雙冷若晨星的眼眸,一隻手緊緊攥住了齊墨鶴的手腕,他道:「你是誰……」說了三個字卻忽而又一頓,遲疑地道,「我……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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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煉器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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