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他的城(晏容X杜珩)

149 他的城(晏容X杜珩)

杜珩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

早知道朝廷那群王八羔子沒安好心,卻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沒有防住他們下黑手,自己就這麼死了。

作為一名將軍,他雖說是戰死沙場,可惜不是死在敵人的刀下,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上,恥辱,絕對的恥辱。

可惜他再怎麼生氣也沒用了,他已經死了。

人死了,就萬事皆休了。

可惜了,本來還想著下了戰場,去晏容那邊吃餃子呢。

杜珩飄在空中,面朝他的城,覺得有點遺憾,再看看屍橫遍野的戰場,心裡更是氣憤。

在戰場上飄了一會,他想,他已經死了,趁牛頭馬面還沒來勾魂,先回去看看晏容,就算是見他最後一面吧。

等他飄回去的時候,他發現晏容面無表情,正跟他的手下對峙。

在旁邊飄了一會兒,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才知道原來是晏容想要自己的屍身,他的手下當然是不可能給他的,於是雙方就對峙起來了。

對於晏容想要他的屍身這件事,他是震驚的,還沒等他表達一下自己的驚訝,就見晏容已經沖了上來,看來他已經沒有耐心和自己的手下溝通,直接強搶了。

杜珩心裡是不贊同晏容強搶的,畢竟他的手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晏容直接對上他們,肯定是占不到便宜的,可能還會受傷。

他心裡替晏容捏了一把汗,卻什麼也做不了,畢竟他已經死了。

沒想到接下來的場景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他從來不知道晏容有這麼厲害,幾個來回,他的那些手下就被晏容打敗了。

雖說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剛從戰場上下來,有些力不從心的關係,但是幾個人打不過晏容,對此,杜珩真可以說是震驚了。

搶到屍體的晏容也不耽擱,抱著屍體就回去了。

杜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手下,發現晏容下手還是比較有分寸,他們都沒有很嚴重的傷,他也就放心了,跟著晏容身後就飄了過去。

回到晏容住的地方,杜珩一眼就看見桌上的餃子,他因為自己已經死掉而憤怒鬱悶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少,看來晏容心裡還是有他的。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有點泄氣,就算晏容心裡有他又怎樣,他都死了。

既然他都死了,晏容心裡還不如沒有他呢,這樣的話,晏容也不至於因為他的死難過。

既然已死,多想無益,晏容搖搖頭,朝著裡間飄了過去。

裡間里,晏容已經褪下他的衣服,正端了一盆水,在擰毛巾,看來是要幫他擦身。

他的表情太冷靜了,眼神也太平淡了,看著並沒有什麼情緒,也沒有什麼人氣,杜珩看得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動了動嘴巴,想要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飄在半空,看著他,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給他擦身上的血污。

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下來,有幾片雪花隨著風,順著沒有關的窗飄了進來,落下地板上,也給房間帶來一陣陣的涼氣。

而晏容就好像沒有感受到這些涼氣一樣,低著頭給他擦著身子。

杜珩看著看著,莫名地就覺得有點心酸,生前沒得到的東西,死後得到,他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有種命運弄人的感覺。

那邊晏容已經將他擦得乾乾淨淨,拿出一套衣服,給杜珩換上。

這身衣服很齊全,里裡外外,從褻衣褻褲到內衫,外袍,鞋襪,一應俱全。

晏容很仔細給杜珩穿衣,杜珩飄在空中,有點害羞,畢竟他跟晏容除了那次酒後亂性外,還從來沒坦誠相見過,現在他全身光溜溜的,被晏容擦了一遍,還給他穿衣,要不是他已經死了,他恐怕臉都紅了。

越想越害羞,他忍不住飄到一遍,不敢再看,等他再飄過來的時候,晏容已經給他穿好了衣服,正在給他梳理頭髮。

收拾好杜珩,晏容起身將那些殘水潑掉,又仔細將自己的手洗得乾乾淨淨,然後才將桌上的餃子收起來,轉身進了廚房。

晏容依舊很冷靜,有條不紊放水,生活,煮餃子,準備拌料。

很快他就煮好了餃子,乘了一盤,放在桌子上,放好拌料,又麻利做了幾盤菜,擺好碗筷,酒杯,這才將杜珩抱了出來,坐在對面椅子上。

給杜珩面前的碗里夾了幾個餃子,倒好酒,然後坐回自己的位子,也倒好酒,夾了一個餃子,蘸了一下拌料,塞到嘴裡咬了一口,面無表情吃了下去,「好吃。」

見對面晏容沒有什麼反應,他看了晏容緊閉的雙眼一眼,說道,「你不是要吃餃子嗎,吃吧。」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他又夾了一個餃子到杜珩碗里,然後自己夾了一個,又面無表情吃了下去,然後誇了一句,「味道不錯。」

就這樣,他夾一個給杜珩,然後自己吃一個,誇一句,再夾一個,吃一個,誇一句,沒過多久,盤中的餃子就空了,而杜珩面前的碗也堆了一碗餃子。

晏容扯了一下嘴角,好像要笑,但是卻沒有笑出來,只是輕聲道,「你說你,我再餃子里放了7個銅板,全都到你那邊了。」

杜珩知道,過年吃餃子的時候,是要在餃子裡面包幾個銅板的,誰吃到就是有福有好運,大吉大利會發財。

他還知道,其實這個誰吃到,做餃子的人肯定是知道的,他們都會在餃子上做一個記號,夾的時候就肯定一夾一個準。

這些餃子是晏容做的,他肯定知道哪些有銅錢,他這樣做應該是要把所謂的好運給自己吧。

杜珩這才忽然覺得難受,作為一個軍人,早就做好馬革裹屍的準備,所以在他知道自己死了的時候,除了有些憤怒和遺憾外,並不覺得難過。

可是在這一瞬間,他覺得無比的難過,他死了,從此世間再沒有了他,他從前總覺得他還有很多時間,總能慢慢地感動晏容,可是他死了,他跟晏容再也沒有以後了。

即使知道晏容心裡有他也無濟於事了,他不在了。

杜珩這邊越想越難過,抬頭看向晏容,卻發現他正在吃菜,吃著吃著,眼淚就下來了。

看著晏容臉上的眼淚,杜珩只覺得心痛如絞,若不是他現在只是個魂體,他恐怕也掉了眼淚。

察覺到自己臉上冰涼冰涼,晏容抹了一把臉,看見自己指尖的濕潤,他有些茫然,好像不明白自己指尖為什麼會有水,再看一眼對面的杜珩,他更茫然了。

放下筷子,他垂下腦袋,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珩好不容易壓下自己心裡的難過,轉過頭卻發現晏容垂著腦袋,他飄了過來,想要碰一下晏容的肩膀,卻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看了一眼自己透明的手,杜珩再次認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的事情。

人死了,就真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杜珩心中一陣悲涼,想碰晏容又碰不到,只能飄過去疊在晏容身上,就好像兩個人合二為一似得。

晏容垂頭髮了好一會兒的呆,等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桌上的才造就涼了,他也沒有吃飯的慾望了,起身收拾好碗筷,也不洗碗,就洗乾淨手,走過來抱著杜珩就回屋睡覺了。

今夜是除夕夜,即使剛經歷了大戰,城裡的人為了取個好兆頭,依舊放著炮仗,一時間外面爆竹聲聲。

晏容本來抱著杜珩躺在床上,聽見爆竹聲,他想到自己準備了爆竹,乾脆就爬起來,在院子里放了爆竹,至於焰火,漠北苦寒,一向都沒這種東西的。

放了爆竹,他也不會屋,就坐在院子里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竹聲,一聲一聲。

雪花落了下來,落在他的眉宇發間,很快就積了白白的一層,落得比較久的那些,已經融化,順著他的臉頰落在頸間。

很快,他的髮絲,衣領就都濕了。

杜珩飄在他的身邊,就看著他坐在風雪中一動不動。

明明他們靠得那麼近,卻無法交流。

第二天,杜珩的部下又集中到晏容的院前,討要杜珩的屍身,又被晏容打了出去。

打退了那些人,晏容又帶著杜珩在院子里賞雪喝酒。

第三天,杜珩部下集中到晏容的院前,再次被打出去。

然後晏容再次帶著杜珩煮酒賞梅。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重複著集中,打出去,帶著杜珩喝酒賞花賞雪。

這些事情,都是從前杜珩想要和晏容一起做,而晏容拒絕的事情,在他死後,晏容帶著他都做了一遍。

到了第七天,所謂的頭七。

這天,晏容照樣將聚集到院前的人打了出去,然後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飯,將杜珩放在桌前,然後回屋躲到被窩裡。

他當然是不想這樣的,只是他聽人說,亡者頭七回來的時候,最好是不要讓他看見家裡人,不然會令他記掛,影響他轉世投胎的。

他自然是不希望杜珩死後還徘徊世間,成為孤魂野鬼的。

杜珩也明白他這樣做的含義,只是他覺得他就算看不見晏容,依舊會牽挂著不想投胎的,他想一直看著他,哪怕是以孤魂野鬼的形式。

第七天一過,晏容在杜珩的那些屬下再次集中上來的時候,他沒有將他們打出去,而是和他們商量起杜珩的身後事來。

杜珩的手下當然不想晏容插手,只是他們打不過晏容,最後只能聽晏容的,給杜珩辦了一個簡單又隆重的葬禮。

實際上,杜珩的屍身是應該送回京城的,只是晏容不肯,而這邊又沒人能打過他,只能順了他的意。

埋葬了杜珩后,晏容大醉了一場,醉后他足足睡了三天,醒來之後,他就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只是杜珩知道,他已經變了,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果然,醒來后的晏容,開始了他復仇的腳步,為家人,為杜珩,向戎人,向朝廷開戰了。

向戎人開戰,杜珩能理解,只是向朝廷開戰,杜珩就不理解了,畢竟,在他看來,不管是自己,還是晏容的家人,都是死於黨爭,要復仇的對象,應該是敵對的黨派,怎麼會是整個朝廷呢?

他為人豁達磊落,自然不像晏容,晏容的心已經又冷又很了,在他看來,不管是黨派傾軋,還是外敵入侵,都是天子無道軟弱,是天子的無能導致了這一切,而他要做的就是連天子帶朝臣,一鍋端,一網打盡。

當然,晏容不可能直白地就直接開戰,他和朝廷的戰爭,進行在看不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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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凜的種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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