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 123 章

?四月十八,殿試之日。

天還未亮，顧凜就醒了過來，本想起床叫一下顧冼，但是又擔心太早叫顧冼起來，會打擾到他，於是很糾結地在床上翻來覆去。

貓陛下窩在另一邊，被顧凜的動靜吵醒，掀開眼皮鄙視地看了顧凜一眼,蜷起身子又睡了過去。

溫言同樣也被吵醒了，看了一眼天色,外面還沒有亮堂起來,他打了個哈欠,很嫌棄地問道，「你不睡覺,幹什麼呢？」

「我緊張。」顧凜也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那麼緊張，畢竟也不是他考試，他急也沒用。

雖然理智上他很明白自己沒啥好緊張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一大早就很緊張,還隱隱有點興奮。

複雜的心情讓他早早就醒來。

溫言卻沒有他那麼緊張,畢竟顧冼在他心裡一向都是很厲害的存在，會試成績那麼好,殿試肯定也是手到擒來的,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

但是他還是寬慰道,「沒啥好擔心的，以大哥的才學，金榜題名那是肯定的。」

顧凜何嘗不知道這個，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擔心，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

見他還是很緊張的樣子，溫言就道，「睡不著的話，就起床做飯吧。」

顧凜搖搖頭，「不行，我的廚藝不好，萬一大哥吃了鬧肚子怎麼辦？」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做飯，等下去買點好了。

但是轉念一想，外面的東西也不知道干不幹凈，萬一也有問題，那就更不好了。

越想越擔憂，顧凜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對於他這種擔心，溫言實在很無語，不過他也能理解顧凜的心情，所以想了想道，「你跟我起來，我做飯。」

聽說溫言要起來做飯，顧凜眼睛一亮，飛快地跳下床，站在床邊我就開始穿衣服。

溫言做起來，就坐在床上看著他，顧凜正彎著腰在穿褲子，脊背彎成一道漂亮的弧度，溫言忍不住細細打量了起來。

這一年來，顧凜的身材變化很多，從前身材瘦削，就像一根竹竿，現在身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看著厚實挺拔了不少。

來京城這段時間，溫言也學了很多東西，那方面的事情他也了解了不少，從前對著顧凜他雖然很喜歡顧凜，卻沒有什麼旖旎的想法，但是最近的一段時間，他看著顧凜的身體，總會想七想八。

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自己回想起來都臉紅心的。

顧凜並不了解溫言心態的變化，也沒注意到溫言這樣的年紀，應該是要發育的時候，還無知無覺經常在溫言面前裸著上身。

也不管溫言的想法。

溫言每次看著都覺得煎熬。

實際上，顧凜對溫言並不是沒有那方面想法的，但是他心裡還當溫言是個未成年，還只是個孩子，所以每次有想法的時候，心裡都很有負罪感，總是落荒而逃，躲起來自己解決。

所以顧凜很自然地在溫言面前穿衣服，溫言看得臉都紅了。

穿好衣服后，顧凜才發現溫言的臉紅通通的，他伸出手在溫言額上探了探，一臉納悶，「不燙啊，那你臉怎麼那麼紅？」

「沒什麼。」溫言有點不好意思，撇過頭悶悶道。

「那就快點收拾一下，我們一起來做飯。」感覺到他額上的溫度並沒有異常，所以也沒有在意，收回手，轉身朝外走去。

溫言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已經出了房門，這才起身穿好衣服。

對於他的心裡的想法，貓陛下心裡是一清二楚的，不過它卻不會拆穿他，也不會和顧凜說，只是瞭然看了溫言一樣，然後繼續睡覺了。

溫言穿好衣服，走到廚房，發現顧凜已經洗漱好，正在準備早餐的材料，溫言先去洗漱后才走到廚房和顧凜一起開始準備早餐。

準備好早餐后，顧冼也已經起床了，洗漱完畢后，才發現顧凜和溫言已經將早餐準備好了，他很是驚訝，笑著問道，「你們怎麼這麼早？」

「今天殿試啊。」顧凜端著一疊小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要吃好喝好才有力氣考試。」

雖然殿試很重要，顧冼自己也很看重，但是他還是覺得顧凜他們太過緊張了，不過對於別人的好意，顧冼卻不會無視。

所以他笑眯眯道，「那就謝謝小言和小凜了。」

對於他的道謝，溫言是不大在意的，在他心裡，他們就是一家人，家人是沒有必要道謝的，但是顧冼願意道謝，他也坦然接受了。

顧凜倒是笑了起來，在顧冼肩膀上拍了一下，這才眯著眼睛道，「真要謝謝我們，就考個狀元回來！」

說著他又惡狠狠握了一下拳，「徹底壓倒阿冊那小子。」

聽他這麼孩子氣的話，顧冼忍不住搖頭莞爾，真不明白，顧凜怎麼他壓阿冊一頭的事情這麼執著，明明他們看起來關係還不錯額樣子。

顧凜要是知道顧冼在想什麼，肯定要翻白眼，你從哪看出我和阿冊的關係好的？

當然他現在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將早餐推到顧冼面前，「大哥，好好吃飯！」

顧冼笑著點頭，這才好好低頭好好吃飯。

吃過飯後，顧凜和溫言將顧冼送到了宮門口，看他進了宮門，他才和溫言去了早就定好的酒樓包廂。

這個包廂是很早以前就定了下來的，三樓臨街，視野開闊，探出身子后能看得更遠，整條街一覽無遺。

顧凜早早包下這個包廂，就是為了觀看科舉前三甲跨馬遊街。

現在還早，顧凜和溫言就坐在包廂里喝茶吃點心，為了打發時間，他還帶了兩本話本，一人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顧凜那麼緊張，作為當事人的顧冼卻並不緊張，他的心情和臉色都非常的平靜。

四月的天不比三月，三月的天，明亮溫和，還帶著些微的寒氣，但是四月的天已經微微有些熱了，雖然有些熱意，卻比五六月的炎熱不知道涼爽了多少。

所以顧冼今天只穿了一件青色的儒衫，看著溫文爾雅，俊秀風流。

阿冊今天彷彿和顧冼心有靈犀，也穿了一身青色儒衫，他的臉比較顯嫩，看著並不比顧冼俊逸風流，但是卻別有一番味道。

兩個人在一群平均年齡至少三十以上，最大的甚至有六十多的學子之中，很有些鶴立雞群的樣子。

點名、髮捲的官員的目光忍不住往兩人身上飄，對於阿冊，他們倒是不陌生的，對他出現在這裡也並不覺得意外，畢竟阿冊也是京里有名的少年才子。

但是顧冼就讓他們有些意外了，畢竟顧冼看起來真是年輕啊。

其實顧冼也已經二十多了，只是他身材單薄，臉看著也顯小，所以出現在殿試倒是很讓人驚嘆。

殿試的題目是皇帝出的，但是殿試的時候，他卻不必出面，當然，若是他想過來看，也會過來巡視的。

對於皇帝出不出現，顧冼是不在意的，他現在整個人非常的平靜，不管皇帝有沒有出現，都影響不了他的心情。

拿到題目的時候，顧冼先細細看了一遍題目，這才開始思考起來。

對於當今天子，阿冊在會試之後，和顧冼說了很多，所以對於當今天子的喜好，顧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喜好務實，所以文章最好是言之有物。

顧冼思考了一刻鐘左右，就提筆開始破題開寫。

不想，皇帝突然出現在殿試現場，他對於這場殿試還是比較看重的，所以今天才會出現在殿試現場。

先後在幾個學子旁邊看了一會他們寫的文章，又走到阿冊身邊看了一會，這才走到顧冼的跟前。

一看到顧冼，皇帝衛泱很是驚訝，這不就是元宵賽詩會的那個美麗的小書生嗎？果然是個有才的人。

細細看了一下顧冼的文章，雖然顧冼的文章還未完成，但是看著卻很不錯，可以看出內容還是很詳實的。

衛泱忍不住點點頭，在心裡暗贊一聲，他看過這麼多學子的文章，這個小書生的文章是最好的，而且這個小書生看著應該是此次學子中最年輕的一個了。

他是認識阿冊的，知道他雖然看起來臉嫩，但是已經二十四了，這個小書生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三四樣子，當然應該是最年輕的。

衛泱已經在心裡思考要給這個小書生什麼名次了。

從他看過的文章來看，這個小書生自然是最好的一個，但是也不能排除還有其他的，他沒有看過的更好的文章。

不過如果這小書生的文章能排前十名的話，他就決定給他前三甲的名次。

其實他對於這個小書生的文章還是很有信心的，現在糾結的就是，到底要給狀元，還是給探花。

自古以來探花郎的美貌都是有目共睹的，大部分的皇帝在選擇探花郎的時候，都會考慮相貌這點，衛泱也不例外。

他也是喜歡好看的人，更加希望探花郎是個美貌的人。

不過他也不會光看臉，還要看文章的，如果小書生的文章能得到第一名，他也不好為了讓探花郎是個好看的少年郎，讓他與狀擦肩而過，這樣也不好。

衛泱心裡閃過好幾個念頭，不過也就想想，一切的結果還是要看殿試考試結果。

看過幾個學子的文章后，衛泱就回了後殿，楚桐正窩在榻上看書，看見衛泱回來，他頭也沒抬，只是問道，「怎樣？」

\「還不錯。\「衛泱端過他眼前的茶喝了一口，這才笑道，「你還記得中秋賽詩會那個美貌的小書生嗎？他就在殿試現場。」

楚桐想了想，這才想起賽詩會那天的事情，他這才反應過來，「他是顧凜的哥哥，他叫顧冼。」

「誒？「衛泱很是驚訝，顧凜竟然有個這麼美貌的哥哥，怎麼顧凜跟他哥哥長的一點也不像啊。

不過，他們兄弟倆倒是都很有才，顧冼才華橫溢，顧凜是個實幹家。

講真，一口氣發現兩個人才，衛泱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衛泱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就是安王晏容，而晏容當年扶他上位，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做個明君，創下盛世。

他在位這麼多年兢兢業業，一刻也不敢放鬆，但是依舊是覺得壓力很大，手上的人才總覺得不夠用。

對於人才，他一向都是渴求的，所以他很高興，要不是心情好，他今天也沒空想七想八了。

楚桐自然是了解他的，也知道他的想法，自然明白他的心情，笑眯眯道，「殿試結果快出來，你該出去了。」

衛泱湊過來在楚桐額上親了一下，才笑道，「你乖乖在這等我。」

楚桐回親了一下，這才低頭繼續看書。

衛泱出去的時候，考試時間已經過了，官員們很快就將前十名的卷子送到的衛泱的面前，衛泱拿過來一看，果然看到顧冼的卷子。

十份卷子都很不錯，衛泱看得連連點頭。

看完十份卷子后，衛泱得出了結論，顧冼不但長得好，字寫得也好，文章做得就更好了，是當之無愧的頭名。

在心裡掙扎了很久，衛泱還是決定放棄讓他當探花的選擇，欽點了他為頭名狀元，並且在心裡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大韶律法也沒規定狀元不能比探花長得好看，那顧冼當了狀元，也許就是有史以來最好看的狀元了。

唱完名后，顧冼也很是驚喜，他沒想到自己竟然能考中狀元，雖然他對自己很自信，但是也沒想過真的會中狀元。

所以在驚喜之餘，他下意識轉過頭看了一眼阿冊，之間阿冊一臉柔和看著自己，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笑意，顧冼本能回了一個笑容，阿冊臉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顧冼這才想起來，阿冊中了榜眼呢，想到這，他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了，隱蔽地朝阿冊做了個手勢表示恭喜，作完手勢后，他又飛快縮回手，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畢竟這是在殿上，他也不敢太過放肆。

瞧見他的動作，阿冊更加高興了，不過顧冼之後不再轉過頭，他只能看見他一個側臉，阿冊也就放棄了，乖乖站著。

唱完名，謝過恩，皇帝賜下紅衣冠帽，金花皂靴，傘蓋儀什麼的，都是禮部早就預備好的，鼓樂儀仗就簇擁著狀元、榜眼和探花出宮。

因為顧冼是狀元，所以先去的是顧冼家。

狀元、榜眼、探花跨馬遊街，這樣盛況一般三年才能一見，所以沿途之中路邊早已擠滿了人，但凡是酒樓茶肆，都是門窗大開，屋內的人盡皆探出頭，就為了瞻仰狀元、榜眼、探花。

顧冼他們打馬遊街，剛到街頭，顧凜就看見了，一臉興奮拉著溫言，「快看，他們過來了！」

溫言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顧冼打馬走在最前頭，插花披紅，更顯得膚白貌美，俊逸非常，尤其是一雙眼睛，熠熠生輝，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落後他一個馬身的是阿冊，阿冊臉嫩，看著非常的討喜可愛，也博了不少眼球。

倒是探花郎，年紀看起來並不小了，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迹，看著很是平和中正，在顧冼和阿冊的光芒下，就顯得有點平淡無奇。

不過探花郎心態很好，笑起來非常的溫柔平靜，一見就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所以人氣也不錯。

沒想到顧冼真的考上了狀元，顧凜笑得見牙不見眼，剛想說點什麼，就聽見旁邊的人贊道，「狀元郎好相貌啊！而且還年輕，真是後生可畏。」

「可不是。」另一個人接著道，「前科的狀元郎，都五十六了，跟這一科的狀元相比，真可算是年邁了。」

「說的極是，狀元郎不俗啊。」

「榜眼也不錯，看著似乎比狀元郎還要年輕一些，真真後生可畏。」

。。。。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議論著，多是讚賞之詞。

酒樓老闆很會做生意，平時的包廂用屏風隔開，變成兩個小包廂，所以旁邊的人說話的聲音，顧凜是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都是讚揚顧冼的，顧凜更加開心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溫言也笑了起來，早知道顧冼很厲害，卻沒想到他竟然能考上狀元，真的是出乎意料啊。

不是溫言小看顧冼，而是溫言知道天下之大，能人異士多，他雖然對顧冼很有信心，卻不會自大，所以對於顧冼的能力，估算起來比較保守。

那邊顧凜還在得意洋洋，「這下總算是壓了阿冊那小子一頭了。」

顧凜還記得這事呢，很解氣的說了一聲。

溫言很無奈，卻也沒有反駁，探出頭去，繼續看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