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小蹄子

70.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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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青玄撇了撇嘴,想那王阿婆是眼瞎耳聾。平日裏什麼話也聽不到,可這說起小話來,倒是耳聰目明的。

可眼下有人親眼所見,她也不好抵賴。只好垂著頭,老老實實交代:「娘親。那是......那是我一個朋友。正經人家的公子,叫管仁。他喝醉了,我就把他送回家去的。」譚青玄只好半真半假道。

娘親戳着她腦袋道:「我早就說過,不讓你入朝為官。這天下哪有女子當官的道理?!你看看你,現在還結識了一堆不三不四的朋友,去什麼慶豐樓喝酒應酬。這是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么?你也不想想,人家林尚書的女兒林嫣兒。從小你倆一起玩到大的,現在求親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你呢?」

譚青玄耷拉着腦袋,做好了準備聽她娘親嘮叨。自打出了三年前那個事情之後,她娘親就成日裏叨叨著要將她嫁出去。說什麼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尤其是當她去林尚書府上,回來之後便要再就譚青玄的終身大事,念上她半個時辰。

可她也不想想,她如今嫁不出去,難道只是因為三年前的事情么?難道不是因為更早之前某個可惡的傢伙壞了她的名聲,害得京城中的人都以為她是個豁嘴餅臉的麻子。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譚青玄早就練出了一身好本事。她雙眼放空,老僧入定般聽着娘親足足念了她一個時辰。兩條腿早就跪酸了,但愣是一個字沒往耳朵里去。

總算,當娘親說到入朝為官的事情,譚青玄知道這一通嘮叨要進入尾聲了。譚夫人忽然道:「話說回來,阿玄。那個管仁...家中情況如何?」

譚青玄一怔,愣神道:「家中...算是家大業大吧。他...他真是正經人家的公子,還讀過書。人也挺老實的。」譚青玄連忙解釋道。

「我不信。也不知是不是跟宋齊鈺那臭小子一樣,是個弔兒郎當的浪蕩子。你改明兒把他帶來見見我。」

「娘——」譚青玄嗔怪道,「我跟管公子也不是太熟。這貿貿然邀人來家裏,不太好吧?」

「王阿婆可說了,見到你倆十指緊扣,摟摟抱抱。這還能不好?」譚夫人家法架在譚青玄的脖子上,柔聲道,「娘親也不逼你,就只是想見見他而已。」

譚青玄頓覺后脊樑發涼,連連點頭:「好好好,我......我帶他來見你。娘你手下留情,我可是你的親骨肉啊。」

譚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收了家法溫柔地說道:「這才乖嘛。記住了,娘親若是見不到他,家中的九節鞭可就要饑渴難耐了。」

譚青玄立刻頭點如搗蒜,恭恭敬敬跪送著母親離開。

一旁的譚嘯走上前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玄兒啊,為父也常教導過你聖人訓誡。你怎可輕易去那種地方,實在是有違我譚家的家風。這一次,爹爹也保不了你了。」

譚青玄撇了撇嘴,嘟嚷道:「我是去了那地方,可昨晚好像又見到了某個熟人。」

譚嘯咳嗽了一聲,拂袖道:「你見了什麼熟人跟爹爹有什麼關係。只是近來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再過一些時日,就要選秀女了......」

提及此事,譚青玄頓時沉下了臉色:「爹——女兒不去。」

譚嘯攤手道:「爹娘又何嘗想讓你去,可是......可是你自己此前造的孽,這次爹爹也保不住你了。」

譚青玄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一言不發回到自己的香閨之中,譚青玄換了件水藍色的襦裙。扶搖心靈手巧,替她梳了墮馬髻。看着鏡中的女子,扶搖忍不住讚歎道:「咱們小姐真是好看,什麼髮髻都適合。」

譚青玄把玩着手裏的荷包,無暇理會扶搖的感慨。

「小姐,這是什麼?」

「管仁的荷包。」

「那位公子怎麼會將荷包送給小姐?」

譚青玄打開了荷包,昨日沒有細看。仔細一數,大約有五千多兩的銀票。還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個「仁」字。

「這麼多銀兩!」扶搖驚叫道。

譚青玄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那荷包收了起來。站起身道:「我今日就把這荷包還給他去。你隨我走一趟。」

扶搖對那管公子也是好奇,連忙替譚青玄整理好了衣衫,隨她一同出了門。

昨日雖然微醺,但地方她還是記得的。不過那宅子很大,正門她去不了,只好依照原路去了後門。

扶搖走在巷子裏,怯生生道:「小姐,我怎麼覺得,你這是在和人幽會啊?」

譚青玄敲了敲她的腦袋:「胡說什麼。我只知道他家在這裏,不然要怎麼找他。」

到了昨晚的後門處,譚青玄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是昨晚那個小哥。

「小哥,你家公子酒醒了么?」

那小哥一臉不耐煩道:「醒不醒與你何干?」

譚青玄心下不悅,這僕人教的實在是不好。她昨日還好心將管仁送回,今日見了怎麼就這個態度?

「他的荷包昨日遺失在我這裏,我想要還回去。可否請管公子一見?」但多年的教養還是讓她忍着不悅,和顏悅色道。

小哥撂下一句:「你等著。」便砰地關了門,轉身走了。

扶搖氣不打一處來,叫道:「這管家的下人怎麼這樣啊!」

譚青玄按下了她的胳膊:「大約是見我們沒從正門來,以為見不得光吧。沒什麼好生氣的,畢竟今日是咱們有求於人。」

「可是,可是你看他那個囂張樣兒!」

譚青玄搖了搖頭,沒必要跟一個下人計較什麼。何況管仁的家確實在京城中也算是財力雄厚了,家中人盛氣凌人一點也實屬尋常。

京城中誰人不是先敬羅裳再敬人。她們這樣出現在後門,也不怪旁人輕瞧了去。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小廝像是換了一張臉,恭恭敬敬道:「姑娘,我們公子請您進去呢。」

譚青玄正要進去,扶搖卻攔住了她,叫道:「小姐,你這樣從後門進陌生男子府中,怕是不妥吧。不如咱們改日遞了拜帖,正大光明地前來?」

那小哥急了,忙道:「別別別。小姐,是小人方才無禮。還請小姐切莫見怪。小人......小人給你賠罪。」

譚青玄本來就無意和他計較,便擺了擺手道:「賠罪便不必了,帶路吧。」

扶搖嗔怪道:「小姐——」

她擺了擺手,示意扶搖不要多言。

進了管府的宅子。原本一直在嘀嘀咕咕的扶搖忽然頓住了,輕輕拉着譚青玄的衣袖道:「小姐,這......這裏也太......太奢華了吧!」

譚青玄對這句話也是贊同的。且不說那一小片價值連城的黃楊樹林,便是這些假山石都是從泰山之巔運來,價值不菲。她只在御花園中見過一次。

「扶搖,你把眼睛收收。別回頭人走了,眼珠子落管府里了。」

扶搖撇了撇嘴:「小姐你單是說我厲害,怎麼不說說他——」她指了指那小廝。

「他是我的貼身丫鬟嗎?」

扶搖頓時啞口無言,灰溜溜地跟在了譚青玄的身後。

沒走幾步,來到一處清幽的別苑。小廝請了譚青玄進去,卻不讓扶搖一併跟着。譚青玄便自行進去了,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沒那麼多講究。

她推門進了屋,管仁今日換了一襲月白的衣裳,頗有些書卷氣。見了譚青玄,他並沒有起身,只是道了一句:「小姐請。」

譚青玄便坐了下來,將荷包放在桌上:「管公子。我今日來——」

話還沒來得及說,管仁便道:「小姐不必多言,昨日是小生無禮了。喝醉了酒,錯認佳人,唐突了小姐。」

譚青玄擺手道:「其實也不全然是公子的錯,我也是情急之下冒任了身份。實不相瞞,小女子乃是譚家獨女譚青玄。今日來,一是為了還公子錯贈之物。二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管仁沉吟了片刻,溫聲道:「久聞譚姑娘大名,沒想到竟有緣得見。昨日譚姑娘仗義相助,送了在下回來。今日姑娘有事,管某自當盡心竭力。譚姑娘請講。」

譚青玄猶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說明了來意。

管仁一面聽着,一面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譚青玄有些擔憂,此事畢竟是唐突,他不願意也是尋常。不過這人沒有喝醉酒的時候,倒也是個溫潤如玉的佳公子。

「令堂為何想要見我?」

「家母可能是不放心我,怕我結交壞朋友。所以想了解一下管公子的為人。若是公子不願意,其實也無妨。」

「小姐這是哪裏的話。天下學子,只要是讀書人,便都以得見帝師譚公為榮。在下也是久仰譚公大名,若能和令尊坐而論道,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愿。」

譚青玄沒想到她爹的名聲還有這樣的作用,頓時喜上眉梢:「那三日後,還請管公子來府上做客。屆時小女子恭候大駕。」說着便站起了身。

管仁也跟着站了起來,兩步踏到譚青玄身前。昨日他一直歪歪斜斜的,看不出個模樣來,今日才發現他身形很是高大。譚青玄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

白日裏看,他眉眼很深邃。望向她的時候,一雙鳳目倒映着她的身影。鼻樑高挺,皮膚白皙。讓人看了一眼,便有些難以收回目光。

京城長祿區的西南角上,便是吏部的所在。六部的府衙距離不遠,但譚青玄很少來此處。周圍人跡罕至,來往的都是六部的官員。

譚青玄從馬車上下來,一眼看下去,到處都是陌生的面孔。她鮮少上朝,除非是祭天大典的時候跟在爹爹的身邊。尋常都只是出入翰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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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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