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chapter 64

64.chapter 64

翁柏雲只用十幾分鐘的時間,潦草地讀完《山河》幾頁劇本,可豐富的演戲經驗足以讓他不依靠劇本來表演,所以如今在他的意識當中已經凝聚出完整立體的『奉天』。

奉天是琅國的太子,多智而近妖,天才總與常人不同,與常人格格不入,所以自小養成了奇怪的性格,儘管自小朋友很少,卻非常珍惜每段友情,一直到寒宵作為質子出現在了琅國。

秀外慧中的寒宵引起了奉天的好奇心,很快這兩個一樣天資聰穎的皇子成為好朋友。就在這時,奉天已在暗地中,謀算侵略祁國之事。

所以從頭到尾,奉天有沒有把寒宵當成朋友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看點之一,而撥開面紗的劇情就是現在翁柏雲和江卓二人表演的這段。

翁柏雲昂首闊步,走到江卓的身前,他的表現讓眾人眼前一亮。

從風韻中看,翁柏雲本就儒雅風逸的面容上,多了些冷瑟和凄然,分明那張臉沒添任何的化妝品,卻能讓感受到慘白頹廢,正契合了劇本中的情景——

沒有人比奉天更了解寒宵,如果說日漸衰敗的祁國還有一戰之能,那絕不會是在貪生怕死的君臣中,而是必在寒宵身上!

這個不受寵的皇子只率領騎兵五千,便衝破了琅**三萬精兵的包圍圈,若不是祁國君王昏庸透頂!妄想用自己兒子的性命,換取自己的性命,寒宵又怎麼會被奉天得到!

寒宵之所以如今被抓入琅軍帳中,不過是因為那自私自利的祁國君王,利用了寒宵對君父和國家的信任,只用了一杯米酒,小計量的蒙汗藥,就把寒宵迷暈,五花大綁送到戰前。

奉天始終無法忘記,在寒宵半睡半醒之下,在祁國的士兵們哀求哭喊之下,大雪紛飛,絕連不斷,鬼哭哀鳴絕望的場面。

士兵們哭求君主不要把寒宵送給敵人,作為敵人的奉天卻想到寒宵經歷了戰爭之後,又要經歷了國家破滅消亡以及人生最重要之人的背叛,就為這個昔日的摯友心痛不已。

他永遠忘不掉,在琅國無名園林里,那高傲如雪梅的背影——

可是,他們是敵人啊!

憑寒宵的本事足以帶著一批精兵逃走,接著潛伏下來,等待卷土歸來那一天,最終給琅國致命的一擊。

這不是奉天願意看到的!

如果有這樣的機會,奉天寧願現在就殺掉寒宵!

奉天痛苦無比,友情和國家雙難的選擇,撕扯他的靈魂,彷彿要帶他進入無間的地獄。

他一直以為智慧是無敵的,這世間的疑難,沒有是一個聰明的大腦能無法解決的。但此刻,他的自信和自大,成為最無用的東西,因為他沒有辦法為自己去解決這個兩難的問題。

或許,只有征服者強大的心,才能給出他一個答案。

所以在奉天終於準備好跟寒宵見的第一面時,他已準備除掉這位摯友了。

翁柏雲的嘴唇蠕動了片刻,眼睛流露出複雜的神情,可最終只說了一句話:「你在這裡過得習慣嗎?」

只是簡單的一句台詞,卻壓在聽眾的心裡,宛若一塊巨大的石頭,沉甸甸的,讓人發悶。

在翁柏雲身前的江卓,最能夠體會到這種感覺,他眼睛亮起來,和影帝級別的演員對戲,可是很難得的一件事。

翁柏雲是年輕派影帝,不過比季唐予獲得影帝時要早很多,近些年他的表演事業一直止步於國內,再往上一層就力有殆盡。有很多人批評翁柏雲的表演太激進,但又有很多粉絲喜歡翁柏雲這樣的表演,江卓從張丁那裡也聽過關於翁柏雲給新人壓戲的事情,所以面對這位影帝,江卓到希望自己和對方能夠有一次激烈的交鋒。

自從張丁教會他丟掉如同廢棄的包袱般的掌控力,融入進表演中后,他再也沒有機會像以前那般表演,也就不知道是翁柏雲的侵略性強上一點,還是他以往對環境、人掌控力更要強。

不過從現在來看,翁柏雲的表演只能算是中規中矩,當然這是影帝級別的演員最正常發揮水平,對那些一二線的演員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如果說翁柏雲的表演讓觀看者驚嘆,那接下來江卓的表演,就是讓人著魔般得著迷。

江卓的臉龐如月皎潔,清冷中恬淡,剛讓人心動不已的是,修長白凈的脖頸拉長,抬起的下顎,那種幽蘭般得自傲疏離,於寒宵這個角色的形象非常吻合。

旁觀者的呼吸一頓,翁柏雲的呼吸也好像慢了一拍。

但江卓知道翁柏雲作為實力派影帝,不可能這麼容易在表演當中受到影響,那頓了一下的呼吸,應該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果然翁柏雲的眉頭間流露出難以描述的痛苦,但很快就被掩蓋去了,輕聲又道:「霄弟,若你待得不適,就跟為兄說,軍營條件簡陋,但你想要的,我會盡量幫你尋來。」

江卓輕輕一笑,但這笑聲刺骨的寒冷,彷彿道盡了他命運所有的曲折和不幸,清涼如溪泉擊築的聲音響起:「這其中包括送我回祁國嗎?」

翁柏雲臉色驟然連番發生了變化,最終難過道:「霄弟,在祁國把你送來琅**后,我便令人去敲祁國的國門,此刻十萬大軍應已壓向祁都——」

「祁國的城門破了嗎?」江卓喃喃道,黑色的眼睛上方,彷彿有層淺薄地霧氣,讓人看不透眼神中真實所想。

「破了。」翁柏雲深嘆口氣,深深的看了絕望的少年一眼,道:「作為兄長,我不僅沒給你足夠的關愛,還用計害你至深;作為朋友,我不僅沒有如客人接受你的招待,還率領千軍萬馬,踐踏了你的家,讓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瞬間出現了連綿不斷的戰火。我知道你會想說,我不配做你的兄長和你的朋友,就連我們彼此至深的約定和情誼,已隨著戰火的蔓延而達到了不可調節的地步。」

翁柏雲見少年一臉漠然,不知是否在聽他講的話,但對方是否聽進去這不重要,因為這些話只有說出來,才能減輕他一點點的負罪感。

「侵略者的罪惡本來就是罄竹難書,我可以為傷害你而痛苦,也可以因背叛你而落淚,即便在戰爭結束后你想我索命也沒有關係。」

翁柏雲深情的念著台詞,旁觀者理智上為寒宵遭遇感到同情,但又被翁柏雲一句又一句哽咽和深情受盡了折磨。

只有極少數的人,沒有去看正在說台詞翁柏雲的表演,而是把目光投到了鮮少說話的江卓身上。

這其中就有德懷特、古訣以及季唐予。

德懷特那半眯著,無精打採的碧眼此時竟炯炯有神的睜著,那乾裂的嘴巴時而張時而閉,總會響起一聲情不自禁的驚嘆。「天啊,我的眼睛真瞎了嗎,這麼好的演員,我竟然打算讓他去當什麼鬼導演?」

德懷特發現江卓身上閃光點,不是從一開始就有的,即便江卓完美的詮釋了寒宵的氣質和性格,但只能讓德懷特感到一些驚異,而不是接連不斷的驚嘆。

直到他看到了江卓不念台詞時的表現。

奉天其人,其實就是個卑劣小人,一邊用剖心挖腹的語氣對寒宵表示他的為難和懺悔,甚至說出以命償還的話,但是否真的能做到,誰也不知道,或許有人真的能被他精湛表演迷惑。

但寒宵本就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尤其反覆被信任的人欺騙,他很難再去信任誰,所以奉天說的一句話,他都不信,甚至不想聽。

於是翁柏雲在滔滔不絕說話的時候,江卓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只是背對著翁柏雲,不被他看見而已。

寒宵應該識破了奉天這個計謀,他知道!

奉天之所以說這麼多,不過只為一件事,那就是讓他自行了斷!

所以江卓那譏諷的笑容恰到好處,偏偏諷刺十足的笑容中,藏有主人的悲傷,只要是不小心掃到江卓那雙眼睛以及笑容,心都會被撕痛的厲害,比起翁柏雲壓抑沉鬱的表演氣場,顯然江卓這種暢快淋漓的痛苦更讓德懷特喜歡。

讓德懷特驚嘆的,就是江卓的表演竟然不被翁柏雲壓制,竟還能反壓一頭!

作為這部電影的導演,古訣相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部電影了。

這部電影絕不是在講個一個英雄的故事,正好相反,故事裡的主人公奉天是個實實在在的小人!

只不過作為卑劣的小人,他擁有高貴的身份,淵博的知識,儘管有些奇怪的性格,說到底也是種特殊的人格魅力——

寒宵是讓他真正成為小人的途徑,也是他這生的噩夢,在之後寒宵自殺,也讓奉天一生都囚禁在自己製造出的樊籠里,夜夜噩夢未曾斷過,時而因看見那傲骨折梅的畫卷大聲哭泣。

就是如此,只有最好的演員才能演出能讓奉天無所不用其極地想讓他自我了斷,而死後,這個身影又能總在奉天夢中出現,使其念念不忘,日日思念。

古訣此時已經覺得,江卓扮演的寒宵,就是能夠讓人恨得痛苦,愛得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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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明星生活手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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