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八點鐘,正是夜生活處於萌芽的階段,袒胸露背的公主少爺們穿梭在歌廳的各個包間,喝玩這一桌,喝下一桌,運氣好碰到一擲萬金的土豪,就去隔壁會館過夜。
一個矜持的像貴公子的少年,邁著優雅的步伐踏上樓梯,吧台的小姑娘看著少年背影有些眼熟,以為是最近來的少爺,便沒有在意,低下頭忙著自己的事情了。
少年路過一群客人的時候禮貌地點頭微笑,他的五官看似很張揚,但氣質卻陽光且柔和,把稜角遮掩起來,抬起下巴,像驕傲的小孔雀,貴氣十足。
剛擦肩而過的客人忽然折返回來,抓住少年的手臂,「臉挺生啊,剛來的?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臂力很大,硬是從客人的手裡把胳膊抽出來,揚起眉:「先生,我叫小雀,如果您想要點我的名,可以去找旗哥。」
客人剛被少年推拒的動作弄得有些惱怒,可聽到『旗哥』這個稱呼的時候,怒意全無,尷尬笑道:「原來旗哥底下的少爺,我說呢,這麼有氣質。」
少年笑意盈盈望著他,禮貌地點頭道:「我去找旗哥了,先生您慢走。」
客人笑哈哈道:「去吧去吧。」
旗哥是『紅雨』的鴨頭,但他手下只管著零星幾個少爺,這幾位必須親自被旗哥點頭,才可以接待客人的。
這個叫小雀的少爺氣質真不錯,也不奇怪旗哥把他推出去當頭牌,就是個**搖錢樹啊。
客人嘆然著,可惜這麼個好品質的少爺,價錢肯定很貴,吃一頓不知要少來多少次『紅雨』呢。
少年轉身就走,找了僻靜昏暗的角落,沒有人,沒有攝像頭,他可以放心地把手機拿出來,撥打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后,他道:「被一個客人看見我的正臉,不確保他不會到吧台那問起我,你把他處理一下。」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片刻,道:「好,你放心。」
少年掛了電話。從黑暗跨入光明,燈光照亮他的臉,狹長的眼睛,翹鼻,還有性感有型的嘴唇,仔細一看,分明是張魅惑十足的臉,然而就在剛才,從吧台前大大方方的走上樓梯,小姑娘根本沒有分辨出那個熟悉的背影到底是誰。
她眼睜睜的看著江卓從她身邊溜走,恍然而不知。
陳海沒有跟江卓一路,江卓可以大大咧咧的上樓梯,是他有本事矇騙過別人的眼睛,陳海在怎麼演,都遮掩不了猥瑣的臉,雖然這也是他總被警局派出做卧底的原因。
陳海是從廁所的窗戶溜出去的,他先找外援,然後他們會爬窗上到三樓。
旗哥的辦公室在三樓,監控也在三樓,這是警察外援在歌廳外的一處制高點,用望遠鏡觀察到的結果,所以陳海就算想把江卓綁在身邊,也不能硬逼著人家細胳膊細腿,跟著他們這群糙老爺們一起爬窗戶。
江卓上到三樓的時候,警察早就在廁所內等候一段時間了。
陳海只帶了兩個人一起上來的,人多怕驚擾其他人,他們現在只需要控制住旗哥就行,這次沒有江卓什麼事,逼供也由警察負責,不過丹雲市的刑警隊風氣彪悍,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這位刑警隊長就有魄力冒險潛伏救人,甚至不拘泥於形式辦案。
不然這種爬窗、逼供的行為是做不出來的。
江卓很欣賞這位刑警隊長,實在是他的行事風格太合殺手的胃口了——
這好像對那位刑警隊長來說並不算是誇獎。
陳海貓起身子,拿著鐵絲悄聲無息的在開監控室的鎖,本來就顯得猥瑣,現在像賊一樣更讓人看不過去,根本讓人聯想不到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忽然陳海的動作停下來了,他做了個前進的手勢,當另外兩位警察點了下頭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靜悄悄的,一步步走進房間內,走到裡面時,他剛好能看見電腦屏幕反射出的幽幽藍光。
陳海停下腳步,手捏成拳頭,示意後面的人。
他的耳朵微微一動,努力感受房間內的呼吸聲——
是兩個人。
陳海的手勢又變了,伸出兩個指頭,又指了指不同的方向,得到後面同伴的回應后,他做了個行動的手勢。
瞬間,三個人化作猛虎,陳海一人撲向一方,其餘兩人撲向另一方,捂住他們的口鼻,不讓他們出一絲動靜,控制他們的四肢,不能給他們任何通風報信的機會。
陳海把江卓告訴他的『紅色警報按鈕』早已複述給其餘的同事,他們對此都是嚴謹以待,不敢掉以輕心。
陳海三人把監控室的唯一兩人控制住了,他們在監控畫面果然看見那間VIP包房,他們的同事也在裡面。
江卓從他們闖進去的時候,就在不驚擾任何人下跟著進去了,他一直站在門口處,不過他看得是走廊深處。
不知是不是錯覺,剛才好像看見了個背影——
這個背影讓江卓有些耿耿於懷,讓他在旗哥被控制住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所以錯過了旗哥看見他時那震驚的表情。
陳海走了過去,拍了江卓肩膀一巴掌,道:「你在看什麼?」
江卓不知道陳海還有旗哥為什麼對他的肩膀感興趣,在黑暗中扯了個危險的笑容轉瞬即逝,面向陳海道:「你們進去的時候,有個人從走廊里消失了。」
陳海詫異道:「你說什麼?」
江卓慵懶地靠在門上,閉著眼回憶剛才他餘光捕捉到的身影。
雖然腦中無法呈現出完整的輪廓,但背影給人感覺很舒適溫暖,讓人記憶猶新。
江卓睜開眼,釋然一笑,大概不是什麼討厭的人——
當警察逼供旗哥,江卓在旁邊靜靜等待的時候,季唐予正行駛那輛路虎攬勝,往西街的方向出發,他的眉間儘是疲憊,鬢角還帶寒霜,表情卻依然維持著冷硬,像怒而不發的雄獅。
今天他在霆宇忙昏頭轉向,一時忘記了時間,再想聯繫江卓的時候,電話也沒被接通。
季唐予剛開始還在思考以江卓這個年紀,有點脾氣,不接電話也是正常的,於是連忙到中央商場挑選一件禮物,精心包裝一番,準備作為賠禮送給江卓。
季唐予買的是德工藝自動機械手錶,鱷魚皮錶帶,是現在高中大學間極為流行的手錶款式。
價格小一萬,在季唐予眼中並不貴,但足以讓江卓在同學間露臉,也不會太過張揚,明珠高中的學生家境都很不錯的。
季唐予挑選這個禮物的時候很是費心,他坐上車后,又給江卓打了電話,仍沒有接,讓他頗感意外。
江卓看似很記仇,其實是一報還一報的性格,只要報復回去,心裡再不會留下什麼疙瘩,再說,不接電話又算什麼報復的手段?
直到季唐予接到了揚允的電話,才得知江卓已經離開學校,跑到一個叫辛海的同學家中。
掛下電話,季唐予就給江卓發了一條詢問的簡訊。
接著,季唐予如同躁動的獅子,踩上油門,開車向西街的方向行駛。
霆宇娛樂公司和中央商場銜接一起,是丹雲市最繁華的地區,要到明珠高中或是西街,行車需要一個半小時。
車行駛不到五分鐘,揚允再次來電話,這次她的語氣有些驚慌失措:「唐予——警察找到我,說辛海、張沅還有江卓都失蹤了。」
季唐予喉嚨有些緊澀,如含著鐵片,又硬又苦。
聽了揚允複述一遍警方的話,季唐予就掛下了電話。
季唐予躁動的心被揚允投擲下的巨石,掀出巨大的海嘯,那張極為漂亮的臉卻一點點變得更加冷硬,可怕的氣場極有侵略性的包圍車內狹小的空間,氣流的流動彷彿都不由加速。
季唐予那雙深邃的眸子直視前方,他的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到了紅燈前,卻毫不猶豫衝過去,與那些相遇而來的車擦肩而過,險險的避開了數多場禍事。
這時可以看出季唐予的車技有多麼出色,他在車海中穿梭繞行,即將與他相擦相碰的車輛,卻剛好被他所躲避,而對方卻嚇得癱倒在駕駛座,獃獃的看著那輛攬勝像低空飛馳的鷹,靈活的擺動著自己的身體,自己卻忘記了口中的咒罵。
季唐予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撥打電話。
「嘟——」
只響了一聲,電話就接通了,揚蘭蘭碎碎叨叨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唐予啊,聽說你今天回去的太早讓總監不樂意了?我跟你講,那傻逼總監你不用理他,你想什麼時候休息就什麼時候休息,你要是覺得那幫小朋友太難教導了,我就花錢請幾個當紅明星親自教他們,累不著你的。」
「你幫我查一下『紅雨』歌廳的背景。」季唐予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嗯?」揚蘭蘭從鼻子中發出一聲詢問,但不到半分鐘,那啰嗦的聲音又響起了:「西街的『紅雨』歌廳嗎,原來的老闆叫龔浩,已經開店七八年,不過今年上半年轉手給叫裴旗的人,雖然名字還是『紅雨』但員工里裡外外都換了一遍。」
然後揚蘭蘭語重心長道:「唐予啊,如果你想去哪個地方玩,我們還是挑個乾淨點的地方,聽說西街地面都埋埋汰汰,你要去的話,能受得了嗎?」
季唐予一聽揚蘭蘭說西街不幹凈,整個人都僵硬起來,想到江卓就在那種地方,更是暴躁無比,低聲打斷揚蘭蘭的話:「閉嘴!」
揚蘭蘭在電話另一頭笑得花枝亂顫,恐怕在季唐予看不見的地方翹起蘭花指:「不好意思什麼呀,我都陪你多少年了,你的事我還不一清二楚?」
季唐予道:「監控我的車,計算到達目的地時間,你是自己過來,還是我找別人過來。」
揚蘭蘭疑惑道:「出什麼事?」
不到一分鐘,揚蘭蘭再次道:「已經連接上了,差點嚇懵逼了,你開到底是車還是飛機?一個小時的路,你十五分鐘就能到,我們是不是明天可以去一趟車展,再入手一台車了?這次刷個別克風格漆怎麼樣?」
「對了,別找其他人,我現在就過去!」
揚蘭蘭估摸著季唐予這個時候忍耐值已經到達極限,掐著時間掛了電話,長舒口氣,伸展修長的身軀,大長腿穿的是鉚釘的皮褲,腳下踩著卻是一頭憨熊的拖鞋。
揚蘭蘭推開椅子,把腳下的鞋甩掉,把筆記本一合,夾在胳膊上,蹬上油光鋥亮的尖腳鞋,就走出房間,『碰』一聲把門掛上,揚長而去。
十五分鐘后,季唐予到了西街,這輛攬勝穿過紅燈酒綠的街道,顯得有些不那麼低調,不少人都會不禁抬頭張望,露出羨慕向外的神情。
車緩緩停到『紅雨』歌廳前。
一隻手剛要握住副駕駛的門把,就猶豫了一下,還是往後面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那張臉正是揚蘭蘭,他的個頭高,腿很長,攬勝的空間不小對太來說還是有些擠。
揚蘭蘭深吸口氣,車裡的空氣好像被擠壓住,讓他難以呼吸,看來事情不容樂觀,把季唐予激怒成這樣,早知道電話里他不說那麼多話好了——
揚蘭蘭小心翼翼的坐在車墊上,注意著不用腳蹬臟車,如果被季唐予發現腳印,不僅需要清洗一遍車,下次再上車,肯定讓他戴上鞋套才行。
不要問他為什麼知道那麼清楚,剛跟著季唐予的時候,他被這麼折磨過好幾次。
一想想,揚蘭蘭就委屈的不想嘮叨了。
季唐予在揚蘭蘭坐上車就蹙了下眉,但只是生理上排斥,心裡裝著的都是行蹤不明的江卓:「小卓在七點二十分到八點的時間進入『紅雨』。」
揚蘭蘭眼睛睜大,原來讓季唐予急成這樣的是那個妖孽小男生啊!
在遇到江卓前,揚蘭蘭認為有人用演技,能騙過他這雙眼睛的人幾乎很少,要是能騙過季唐予那雙眼睛,簡直不可能有。
偏偏江卓出現了,揚蘭蘭自打嘴巴,對這個有著神一般演技的少年記憶猶新,並且在心底稱呼他為妖孽。
不僅是演技妖孽,長得也妖孽,那雙眼睛勾著他的心,連著好幾天都沒睡好美容覺。
他還向季唐予提議把少年簽到霆宇娛樂,卻被季唐予給否決了,這讓揚蘭蘭的心中感到一絲絲惋惜。
現在他眼睛一亮,如果有機會英雄救美,那小妖孽會不會深受感動,願意跟他簽了合約?
要知道現在他手底下就季唐予一個藝人,其他經紀人手下少的有三四個,多的也有六七個。而且人家的藝人天天跑通過,就他這個藝人什麼通告沒有,電影幾年才拍一部,這次還是管理層看季唐予太閑,看不過去,把練習生的擔子壓在他的身上,至少讓他在霆宇發揮點作用。
季唐予沒事幹,揚蘭蘭也就沒事幹,季唐予這幾天忙得事情揚蘭蘭也不用幫忙,雖然他身上還有個金牌經紀人的身份,但再待下去,公司管理層很可能就會對他也採取措施,所以,揚蘭蘭現在正是著急簽新人的時候。
他還就看上了喊季唐予寶貝兒的少年,容貌、表演全具備,能和季唐予打好交道的人,情商至少能在娛樂圈留有一席之地,揚蘭蘭很看好他的發展,甚至想把他打造成和季唐予不一樣的巨星路。
他可以讓世界的人,為這個少年瘋狂——
揚蘭蘭眼睛炯炯有神,把筆記本打開,十指靈活的在鍵盤上敲打,屏幕上快速閃過肉眼捕捉不到的畫面。
季唐予閉著眼睛,看上去他此時已經靜下心來,其實心中洶湧,波瀾不平。
忽然,他腦海中回憶起那天江卓撲在他身上,熱情不羈的摟著他的脖頸,親吻著他的唇。
當時他在想,把少年留在這個家裡,讓他成為家中的一員吧。
不過這是激-情過後的衝動,季唐予始終是個理智的人,所以過後他張口不提起,他和江卓是一類人,都可以把曖昧和感情區分很開,所以他們相處才那麼愉快,沒有現實的壓力,沒有感情的壓迫,他們的關係才能維持更久。
但今日的事情,讓季唐予警覺了。
他的掌控欲有些過界,江卓不告而別不僅給他一種不尊重,讓他感受到了挑釁,還讓他覺得不滿足江卓脫離他的掌控。
其實這也是種潔癖,當自己的碗被別人使用時,不是別人主動去拿,而是碗自己跑到別人的餐桌上,就是這樣類似的感覺。
而且,這隻碗選擇的這個餐桌到處都是險境,稍一疏忽,就可能粉身碎骨,這又讓季唐予惱恨。
現在,季唐予考慮的是把江卓安全帶出來以後,是讓他滾到賓館睡,還是帶回家給他洗上一百遍的澡。
季唐予胸口上下起伏,打開車窗,吸了口夜間的冷氣,才得以緩解胸口的燥熱。
要不是他沒有及時接到少年,恐怕也不會發生這件事,他也是有責任的。
但如果不把少年的皮搓爛,他是不會平了這口氣的。
揚蘭蘭這時按了下『Enter』鍵,電腦屏幕出現了監控畫面,正是『紅雨』歌廳內的監控。
他道:「小妖——小卓卓沒什麼事,他身邊有幾個人,應該是警察,他們已經控制了『紅雨』的監控。」
季唐予道:「『紅雨』有什麼問題?」
揚蘭蘭笑道:「哇哦,這問題問對了,我們中國人果然人才輩出,比那群老外厲害多了,『紅雨』地下連通類似『安全屋』的地方,有很多違法商品,具體我還要攻破他們的防護網,才能知道的更詳細,地下的監控他們做的更細心。」
季唐予問:「他們能瞞過丹雲市警方?」
揚蘭蘭眉開眼笑:「這就如同鷹巢,是老鷹為保護幼崽建的地方,當然夠隱蔽,如果不是明珠高中的學生被捅,恐怕至今為止,都沒人知道這個地方。」
季唐予不可置否。
揚蘭蘭電腦屏幕彈出了張照片,正是方小友手上掌握的那張小丑面具和黑白面具站在一起的那張,他轉發給季唐予,「這張照片是西街的老大方小友的,是誰給他的還需要查,警方已經看過這張照片了。」
季唐予拿出手機瞅了,問道:「如果小卓也看過呢?」
揚蘭蘭一怔:「啊?」
季唐予的嘴角咧開了殘酷的冷笑:「揚允向我轉述警察的話是,江卓去超市購買完物品時正返回學校,在校門時遇到兩個小混混,從他們的嘴裡知道得知,有兩位同班的同學被小丑面具盯上了,那個人正是警方在抓捕地捅傷明珠高中生的嫌疑犯,然後小卓就向揚允詢問了其中一位同學家裡的地址,去一趟發現這位同學果然沒有回家。」
揚蘭蘭從季唐予話中品出了事件有哪裡不對,但具體哪裡有異常,他卻說不上來。
季唐予接著說:「江卓認為同學已經被人綁走,接著方小友就讓他的人給江卓發了那張小丑面具的照片,給他重要的提示——人很有可能就在『紅雨』歌廳。」
揚蘭蘭沉思片刻,忽然驚叫道:「方小友!」
季唐予的表情很冷的,眼睛卻如兇猛的獅王,目視前方,如看到了獵物一般,充滿著掠奪和強勢。
半晌他才道:「方小友早就知道他管制的西街中『紅雨』出了問題,不敢擅自去查,就決定利用其他人做投路石,無辜的人陷入了這件事里,警察自然不能無動於衷,只能隨他的意願,去深查『紅雨』。」
揚蘭蘭現在看待江卓跟寶貝一樣,頗有些氣憤道:「這個方小友自己獨善其身,卻讓別人下水,小卓卓就是被他誆進去的。」
季唐予瞥了他一眼道:「錯了,小卓未必不知道裡面危險,但還是進去了。」
揚蘭蘭壯著膽子反問道:「難道方小友就是無辜的?」
季唐予淡淡道:「把方小友在西街所有產業整理一份給我,你著手準備預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