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沒有勝利者 第四章

第九卷:沒有勝利者 第四章

第四章、

正當漢斯等人怡然自得,以為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時,客廳的大門緩緩地敞開了。漢斯順著張開的兩扇大門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門框內,旁邊還有一名身著守衛服飾,目光冷峻的陌生男子。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當漢斯與布蘭卡這兩位昔日的第九國防高官看到帶著寬大連衣帽,目光充滿無限殺氣的伊莎貝爾安然無恙地站在面前時,瞬間變得汗流浹背。

布蘭卡直接因過度恐懼而不慎將手中的杯子掉在餐盤上,然後退出了自己的座位,想伺機逃跑。理查德德也因維克多的出現而倍感驚訝。豪宅里僅有的十名守衛很快趕了過來,這恐怕也是這座房子里所有的守衛了,正當他們舉槍的時候,伊莎貝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們一一擊倒在地,並沒有奪他們的性命。這些守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擊倒的,只是一個個捂著倒在地上。

看到這位血族姑娘有如此身手,漢斯一伙人生怕自己是下一個受死者。他們當中,只有那位名叫弗朗西爾的魔術師保持鎮靜,他絲毫沒有慌亂,而是邊拍手邊從座位上站起來,用生硬的英語說道:「我本以為沒有機會了,沒想到她卻來了,可惜當初那些假騎兵沒有嚇著她,現在我不妨給她變個新戲法兒。」

伊莎貝爾直接意識到當初在倫敦塔橋上出現的那些假騎兵,便是這位普魯士人變的戲法兒罷了。於是她沒有理睬魔術師,而是掀開寬大的連衣帽,眼睛里充斥著來自地獄般的火焰,如同惡虎捕食一般盯著布蘭卡,說:「這些守衛是無辜的,我是不會傷害他們的。布蘭卡,我本以為你是國家的忠臣,沒想到你卻背叛國家。」

「第九國防的人是非不分,而且總愛搶別人的功勞。」布蘭卡說。

「怪我當時看走了眼,至少我現在可以殺了你。」

「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我們一旦聯合起來,將建立歐洲最強大的特務機構,所有人都將怕我們。」

「我險些死在你們手裡,你們現在又勸我加入你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漢斯突然插上說:「伊莎貝爾,你所謂的北歐帝國不可能成為現實。如果你能加入我們,我保證會和你摒棄前嫌。」

「漢斯,一切都結束了,準備受死吧。」

「伊莎貝爾,你們失敗了,你即使贏了我們,也無法使已經胎死腹中的北歐帝國起死回生。」

「那我們就在此來個了斷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當「醫官」-理查德德看到自己的老友-維克多?弗蘭肯斯坦的時候,說話開始結結巴巴:「維克多,請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夠了。」維克多咆哮道,「理查德德,我被你利用了那麼多年,我不想聽你做任何解釋,今天你休想走出這屋子。」

「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動手吧。」漢斯大喊一聲,隨即掏出手槍。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伊莎貝爾反應迅速,隨手掏出一排飛刀,像撲克牌一樣拈開,擲向漢斯。那一瞬間,眼睛手快的普魯士魔術師-弗朗西爾扯起桌布將桌上所有食物和餐具一併掀起,擋住了疾飛而來的一整排飛刀。而就在桌布落下的那一刻,漢斯、理查德德、布蘭卡竟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只剩下了魔術師一人。

面對這匪夷所思的變戲法,伊莎貝爾和維克多感到詫異萬分。魔術師隨即拿出一整副撲克牌,單手熟練地搓轉著,然後用力甩出,那些在空中飛翔的撲克瞬間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飛刀。維克多側身躲過。伊莎貝爾一記後空翻,落到掛滿冷兵器的牆壁上,拔出一支長矛,向魔術師擲了過去。只見那魔術師不慌不忙地單手抓住了飛來的長矛,然後扔到一邊,接著又從口袋裡掏出兩副撲克牌,用那強有力的大拇指將一張張紙牌彈向空中。奇怪的一幕出現了,整個屋子莫名其妙的下起了撲克雨。

儘管伊莎貝爾與維克多如何努力想接近魔術師,都無法看清他真正所在的位置。地上的撲克越積越厚,幾乎沒過了腳踝,如果再這樣下去,整個屋子都很可能被撲克填滿。眼前除了密集的撲克雨之外,看不見魔術師,只能聽到他那尖銳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維克多從牆上抽出一把劍,在眼前亂揮一氣,將很多撲克削成兩半。突然,幾張撲克牌帶著嗖嗖的聲音朝他疾飛而來,儘管紙牌都是紙的,但卻像刀片一樣鋒利,他的胳膊和臉上都被劃出了傷口。

一張撲克從伊莎貝爾的脖頸劃過,削掉了她幾根頭髮,並在她的頸部留下一道淺淺的划痕。接下來,更多的紙牌朝她疾飛而來,她連續躲過魔術師的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有些紙牌像飛刀一般深深地扎進了堅硬的大理石柱上和厚重的門板上。

由於魔術師的攻擊力很強大,即使有強大異能的維克多,也只能被壓制在一根大力石柱後面,不敢輕易露頭。就連伊莎貝爾也沒有接近這位魔術師的機會。

紙牌雨漸漸停息了。

不知是何緣故,剛剛平白無故消失的漢斯、理查德、布蘭卡又突然匪夷所思地出現在魔術師的身後,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消失,而是一直在這間屋子內。沒想到這位來自普魯士的魔術師竟有如此高超的魔術技能,這不得不令人嘆為觀止。

由於時間拖得太久,原本把守在莊園各個位置的守衛都紛紛趕到,維克多立馬將門閂插上,防止守衛進入。正當伊莎貝爾與魔術師戰鬥的十分激烈時,漢斯悄悄地從暗道逃跑了,理查德、布蘭卡企圖隨他一同逃走。不料,維克多反應迅捷,當即高高躍起,攔在他們面前。

維克多,這位昔日的瘋狂科學家已不再顧及友情,他單手掐住理查德的脖子,將其舉過頭頂,怒說道:「你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達到你自己的目的,現在你有什麼話可說?」

「我為的是整個國家,軍探部的人個個都是國家的精英,每個人都準備隨時為國獻身,你難道不想這麼做嗎?」

「我忠於我的國家,但也痛恨那些為達目的而不顧他人安慰,只顧自身利益的自私小人。」

「過度的顧及情感,只會使你陷入痛苦,不如和我一樣,拋棄情感,以大局著想。做一個『顧大局的自私小人』。」

維克多剛要辨別,突然感覺一陣冰冷從後背進入,緊接著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和全身的麻木,那隻掐住理查德脖子的手頓時鬆開。原來是布蘭卡趁機在他背後刺了一刀,他一怒之下將雙手往布蘭卡的頭上一抱,用力一扭,只聽咯嘣一聲,布蘭卡的脛骨全斷,隨即倒在地上。接著,他也因受了重傷而倒在地上。而理查德也沒有趁機置他於死地,而是從密道逃跑了。

伊莎貝爾在與魔術師的戰鬥中,無意間透過窗戶看到漢斯已經逃了出去,理查德緊隨其後。這個時候,她不想再讓這個罪大惡極的叛國者逃跑。於是她極力與魔術師戰鬥著,希望儘快幹掉這位難纏的普魯士人,然後再除掉漢斯。可魔術師的技能高超,所使用的一些變戲法,常人根本無法識,真可謂是一個難纏的敵人。若不是龍皮衣的保護,伊莎貝爾早已被從四面八方飛來的撲克牌插成篩子了。面對這樣的敵手,硬碰硬並不是辦法,她也只能使出最後的絕招,雖說沒有十分取勝的把握,但面對這樣的強敵,她只能這麼做,這也是她家族中唯一的看家技能,這是一種可以使常人產生幻覺的黑魔法,名字叫做「幻境異次元」。她帶上連衣帽,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漸漸地懸浮於空中,嘴裡發出一股常人無法感應到的聲波,這種聲波一旦進入人的耳朵,人就會進入無盡的幻覺。

而此時的魔術師仍沒有感覺出危險的到來,依舊還在使用一些騙人的戲法。他看到伊莎貝爾懸浮在空中毫無防備,於是從盔甲邊的兵器架上拔出一支長矛,朝她擲了過去,只見長矛刺穿了她的胸口,使她掉落下來。魔術師立刻上前查看,結果出現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就是,伊莎貝爾明明已經被長矛刺死,躺在地上,為什麼還有一個她懸浮在空中。魔術師再次撿起一支長矛,向空中的伊莎貝爾擲了過去,只見長矛正中她的心窩,她再次掉了下來,死去了。魔術師剛一低頭,打算查看,空中的影子再次覆蓋了地面。魔術師抬頭一看,完全看傻了,伊莎貝爾竟還在空中,那為什麼地上的兩具屍體都是她一個人的?於是,魔術師接二連三的用長矛殺死了一個又一個她,弄得滿地都是伊莎貝爾一個人的屍體。魔術師覺得這不過是她的一個變戲法,於是打開門想走出去,不料發生了更奇怪的事,每當他開門走進一間屋子時,總是會回到同一間屋子。儘管他走了很多不同的路線,但始終沒能離開這間屋子,從而導致他進入了半瘋癲狀態,自己原本那些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變戲法也變得毫無用處。眼前的一切令他驚慌失措,因為他看到牆壁上的兵器紛紛向他投擲而來,他連續躲過了長矛的攻擊之後,突然被一把手半劍穿胸而過。那一刻,他面前的所有幻覺都消失了,在他擺脫幻覺的同時,也意識到是自己將手半劍刺入自己的胸口的,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而製作這些幻覺的正是伊莎貝爾。

伊莎貝爾緩緩從空中降下,落到這位魔術師面前,用惡狼一般的眼神盯著他的眼睛。魔術師目光獃滯,眼睛里的光很快消失了,伊莎貝爾隨即手幫他將雙眼合上。

身負重傷的維克多想必剛才也受到了「幻境異次元的」影響,因此顯得有些恍惚。伊莎貝爾知道,門外已經圍滿了漢斯的守衛。

僥倖逃脫的漢斯與理查德將所有守衛集中到院內。漢斯為了剷除後患,還調來了莊園里的幾門大炮,不惜以毀掉自己心愛的豪宅為代價,下令向伊莎貝爾所在的豪宅內開火。

伊莎貝爾攙扶著重傷的維克多,在炮彈鋪天蓋地的轟擊下強行突圍,碎石瓦礫如疾風一般飛濺。由於火炮使用的多數都是爆破彈,從而致使房子的幾根承重柱被炸裂,房子隨時會有坍塌的可能。儘管房子被轟得面目全非,兩人還是僥倖逃過一劫,堅持著衝出屋子,在夜色的掩護下躲進了附近的灌木叢中。

房子很快被大火所吞噬,炮擊終於停止了。著這樣密集的轟擊下,不可能有人生還。漢斯為此擺出了一副怡然自得,甚至不可一世的樣子。

伊莎貝爾很不甘心自己會落得如此地步,當她想起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毀於漢斯一人之手時,便赫然而怒。於是她悄悄繞到莊園衛隊的後方,在擊倒一名手持火把的守衛后,順便將火把擲進滿載彈藥的箱子里,當其他守衛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

彈藥箱瞬間爆炸,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頃刻間濃煙四起,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很多守衛都因此被炸飛,或者在地上疼痛地掙扎著。伊莎貝爾被氣浪推出很遠,但並無大礙。漢斯由於站的位置離彈藥箱較遠,只是被震倒在地上,除了耳朵有些耳鳴和身上覆蓋了大量的沙土之外,沒有被炸死。

可理查德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倒在地上,脖子上的大動脈被彈片擊中了,鮮血從傷口裡汩汩而出,嗓子里發出沙啞的呻吟,看上去痛苦至極,當他看到維克多出現在眼前時,他伸出了祈求的手,像是在祈求維克多幫他解除痛苦。那一刻,維克多也沒有多想,而是直接成全了他,伸手就將他的脖子擰斷了。

漢斯狼狽地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向伊莎貝爾祈求寬恕:「伊莎貝爾,看在我們之前共事的份上,原諒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伊莎貝爾不屑地笑了笑,說:「你說什麼?『我們』?你出賣國家,認敵為友,一個人幾乎毀了一個國家,即使我原諒你,那些被你出賣的人會原諒你嗎?如果我放了你,那些因被你出賣而死去的將士們會原諒我嗎?況且,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最忠實的女僕-凡妮莎也不會死。」

「即使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現實。」

「殺了你,等於太便宜你了。我要把你交給第九國防,將你一審到底,並將你的罪行公之於眾。」

雖然漢斯曾經是第九國防的最高領導人之一,如今卻對「第九國防」這個名字感到既陌生又害怕,以致於使自己驚慌失措,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說:「伊莎貝爾,自從你加入第九國防以來,組織里的成員和國王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一樣,他們只認你不認我。在他們眼裡,無論你做什麼事都是對的。後來我發現,正是因為你的加入,第九國防原本的一些勤奮的成員也開始變得懶散,他們覺得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搞定,從而使得組織里原本的一些制度開始荒廢,既然如此,我也必須另選去處。」

「所以你就背叛國家,以犧牲整個國家來彌補你內心的不滿?」

「就連弗雷德里克王也懷疑我,他一直派人嚴密監視我,實在是討厭。」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漢斯隨即從地上撿起一把槍,頂在自己的下巴,並扣動了扳機。子彈穿過他的頭部,結束了他的生命。

莊園燃起的熊熊大火照亮周圍的一切,火勢越來越大,很快蔓延到其他宅院。直到黎明時分,一場細雨的降臨,才降低了火勢的蔓延。

伊莎貝爾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這一切都源自她的過度自信,或者目無對手所造成的。

和伊莎貝爾相比,維克多的處境更糟,當今的世界,已經沒有人能夠相信他所謂的那些「荒唐的科學論證」,更沒有人會為幫助他研究科學而投資,因此,他只能向伊莎貝爾,這位曾經的敵手道別:「伊莎貝爾,戰爭已經結束了,我不管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也不管你是否仇視我,現在我都要離開。」

「你救過我的命,我怎麼會仇視你?」伊莎貝爾說。

「我之所以救你,那隻不過是想借你的手來反擊我的敵人而已,這你應該知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位偉大的科學家,我還是要感謝你。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

「世界如此之大,我為什麼總要在這小小的角落裡折騰自己呢?倒不如四處走一走、看一看,做個自由的旅行者。」

「維克多,我很羨慕你的想法,可我不能……」

「你有自己的族類,回到族類的身邊吧。在這樣戰火連天的年代里,你的能力越大,就會有越多的無辜者因你而死。」說完,維克多轉身向大開的院門走去,漸漸走進霧雨交加的森林。

此時地伊莎貝爾更加難過,她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在浪費時間和敗壞家族的聲譽,她耗盡了家族在丹麥的所有財力,她總是覺得遠在阿爾卑斯山區的父親一定知道她的所有事情了,其他家族會將她的一切事情當做茶錢飯後的笑話,更會讓那些無恥小人當做取笑她的籌碼。她甚至沒有自信繼續活下去。

近日以來,每當她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時,腦海中總會出現別人的譏笑聲和一些怨靈的哭泣聲,使她終日不能入睡。她無法繼續快樂地活下去,也無顏面對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所作所為非但沒有給家族帶來榮譽,甚至還會影響整個家族在組織中的聲望,更別指望自己會成為組織中名氣最大的人,等待她的只有譏笑和冷落。

當她重新回到哥本哈根,並來到家族的莊園時,此時的齊格弗里德莊園已經面目全非,只剩下了一座草木叢生的廢墟,完全失去了昔日的榮光。她真心希望自己能夠突然從舒適的棺材中醒來,從而發現這一些都是一場夢,只可惜,現實無法改變。失敗的痛苦使她陷入絕望,她覺得自己已經無顏面對族人,更沒有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在世上苟且偷生。於是她長嘆一口氣,來到落滿枯葉的陽台,將龍皮衣脫下,緩步走到陽台邊,面向東方,準備迎接清晨的第一絲陽光,以死亡的方式解除所有的痛苦。她閉上眼睛,擠出的淚水從臉頰滑落,晨風拂動著她的金髮,死神的鐮刀已經向她伸了過來,她感覺地獄的深淵在腳下張開,無數的死者正在尖叫著向他伸手。

太陽逐漸給東方的朝霞鑲上了金邊,這一刻,「死亡」對於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突然,她被一件黑色斗篷蓋住,同時感到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緊緊地抱住了,一陣急速下墜之後,突然停了下來。當她掀開黑色斗篷時,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驚訝地發現眼前站著的竟然是自己的導師-海爾斯。

「想自殺嗎?」海爾斯問。

伊莎貝爾開始變得歇斯底里,「格萊姆先生,你……」

「『自殺』是世界上最恥辱的逃避方式,是無恥和懦弱的表現,我知道過去的一些事情對你影響很大,你甚至不願接受,更不願承認它們發生過。」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和我的家族。」

「別人會信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萬事萬物有始有終,舊事物的終結意味著新事物的開始。與其糾結於過去,不如面向新的一天,給未來的自己一個交代。你看看人家維克多?弗蘭肯斯坦,科學家做不成,可以做一名旅行家。」

「赫爾辛堡所發生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維克多很幸運,如果他回英國,是活不成的。」

「為什麼?」

「在蘇格蘭人造人秘密基地的時候,我曾經就懷疑斯賓塞與維克多並不是真心幫我們,於是趁他們不備,在他們的衣兜里分別藏了一張關於『與外國情報部密謀聯合獲取利益』的紙條,他們絲毫沒有發覺。後來,海空神兵被消滅了,斯賓塞又回到了英國,他本打算以功臣的身份接受英王的敕封,結果軍探部的人便對他進行搜查,卻搜到了那張紙條,同時他也被懷疑為叛國者,他衝動之下想要逃跑,不料被銀質的子彈擊中,當場身亡。還好維克多與他發生了矛盾,沒有回國,才幸免於難。」

「你怎麼知道軍探部一定會搜他們的身?」

「我也只能碰碰運氣。還記得斯托克嗎?正是他告訴我的。在軍探部,任何一名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成員回國后,都必須接受軍探部特別人員的全面搜查,而這項規定,在軍探部中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斯托克恰好也知道,所以我才以這種方式借軍探部的手幹掉了斯賓塞。」

「當初,我真應該聽你的。」

「那已經不重要了。自從戰爭結束以後,弗雷德里克王下令取消了『第九國防』這個機構,而『海空神兵』這個名字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腦海,歐洲多國一直稱它為『不明軍隊』,自從海空神兵滅亡以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願意為此繼續追查下去,就連弗雷德里克王也一直對此閉口不談,假裝此時從未有過。所以,『海空神兵』的名字將不復存在,更不會成為歷史,而你、斯賓塞、維克多、漢斯……也不會被載入史冊。人們只會記著『拿破崙從莫斯科潰逃、反法盟軍在滑鐵盧的偉大勝利、挪威的獨立』。」

「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去哪裡。」伊莎貝爾強忍住即將崩潰的神態,但眼淚還是禁不住從臉頰滾落下來。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你應該帶上你的母親去阿爾卑斯山找你父親,去接受新的友人和事物,甚至新的對手,打開人生新的一頁。聽說亨克斯打算邀請組織中的所有成員前去參加化裝舞會,不久,你的母親就會收到他的邀請函,你可一定要去。」

「你呢?」

「我?我就不必了吧,我哪還有臉回去?」

「對不起,是我沒聽你的勸告,是我為家族蒙羞,害得你也跟著背黑鍋。」

「不要讓過去的一些事影響了你的未來。這裡是人類的世界,而你註定要回到族人身邊。」

「我們一起去吧。」

「不,我還是回我該回的地方吧,也希望你能有個獨立的空間。族群中的那些姑娘裡面,我不希望你能成為『最優秀』的那個,只希望你成為最『有智慧』的那個。」

「我們還會見面嗎?」

「也許吧。好了,不說了,這裡雖然已是一片廢墟,但陽光無法照進,你可以在陰暗的牆角下睡上一覺。」

「你要離開我嗎?」

「在你沒有收到亨克斯的邀請函之前,我是不會走的。現在,我去找幾隻老鼠,因為你醒來后需要補充能量。」海爾斯隨即沿著沒有陽光的角落開始尋找老鼠的蹤跡。

伊莎貝爾也來到一個陰暗且隱蔽的角落,用那件深色斗篷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開始大睡起來。有海爾斯在身邊守護著她,她自然不用為自己的安全所擔心。

沉睡之際,她總覺得有一個耳熟的聲音在耳邊回蕩,那個聲音彷彿在跟她說:「忘記我……忘記我……」接下來,那聲在漸漸模糊,直到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灼熱的感覺撲面而來,她突然醒了過來,看到身旁有一堆燒得正旺的柴火,然後坐直了身體,龍皮衣被整齊的疊放在一旁。

「伊莎貝爾,你醒了。」一名女子突然跑過來說。

伊莎貝爾這才意識到,原來旁邊還有人,使她感到詫異的是,那女子居然是母親身邊的一名女僕。於是她問:「你是雪莉?」

「是的。」那女子回答,「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你不是隨我母親一起去瑞典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夫人收到海爾斯的信之後才回來的。」

「什麼?我母親也來了?」伊莎貝爾即刻站起來,「她在哪兒?」話音剛落,她的母親-莫妮卡與家族軍師-奧斯坦?弗倫斯特等人便走了過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母親沒有像以前那樣因長時間未與女兒見面而顯得熱淚盈眶或驚喜萬分,甚至沒有上前擁抱自己的女兒。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媽媽,你們怎麼回來了?」

莫妮卡嚴肅地說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傳到了阿爾卑斯山區一帶,亨克斯與你父親一直想努力為你的事情保密,可是人言可畏,關於『海空神兵滅亡』一事,已經在組織中傳開了。親愛的,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揮霍了家族中大量的財富。」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組織內部出了姦細,我是被利用的。事情的真相最後已查明,弗雷德里克王知道我是清白的。」

「這一切全是因為你不聽海爾斯的勸告而造成的。」

伊莎貝爾這才想起自己的導師,於是問:「海爾斯呢?」

「他走了。」奧斯坦插上說,「再也不會回來了。」

「怎麼可能?他不會輕易離開的。」

「他在信里說的明明白白。」

「我要看看那封信。」

「已經燒掉了。」

「你當我是小孩子?」

「收拾一下吧,親愛的。」莫妮卡說。

「去哪兒?」

「亨克斯來信了,他要我們去奧地利參加化裝舞會。」

「我對化妝舞會不感興趣。」

莫妮卡一邊走到女兒跟前,語氣立刻變得溫柔起來,「親愛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你能回到族群中去,我和你父親都會很高興。」

「我讓你們失望了。」

「你從未讓我們失望。」

在母親的一番勸說下,伊莎貝爾決定永遠離開這裡,她能夠帶走的東西除了那件可以救命的龍皮衣之外,就是丹麥王賜予她的那枚維京勳章,除此之外,身上連一枚硬幣都沒有。如今的第九國防已被取消,那枚維京勳章也只能被當做紀念品來收藏了。最後,她登上馬車,隨車隊一起踏上了前往奧地利的行程。

數年的戰火使一些原本繁華的地方變得荒廢,殘垣斷壁和流離失所的人屢見不鮮。

偌大的車廂內,伊莎貝爾顯得有些憂鬱,更顯得有些落寞。一路上,除了車夫,她不允許任何人與她同坐一輛馬車。寂寞困擾著她,她多麼希望能夠有一個曾經的友人或敵人突然出現在面前,陪她回憶過去、探討未來,哪怕是陪她發獃,她也會感覺很舒服。多年的殺戮生涯,使她那件龍皮衣浸滿死者的鮮血,濺在上面的每一滴血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每當她將龍皮衣穿上的時候,那些曾經因她而死的鬼魂就會尖叫著出現在她身旁,只有脫下龍皮衣,那些鬼魂才能消失,如此一來,龍皮衣也只能被她當做收藏品了。她在加入第九國防,並宣誓向丹麥王效忠的那一刻起,本想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實現自己的遠大抱負,開創一個時代,成為族群中最受歡迎的人,同時也給家族增添無限榮光,可沒想到,這一切竟如同一場夢,等待她的將是別人的譏諷和冷眼相看。

她依靠在車窗的位置,透過遮光簾望著外面一道道景象不斷從眼前掠過時,回憶起了從前的點點滴滴,規模龐大的海洋工程、所向無敵的海空神兵、傳說中的不死之泉都一一呈現在她眼前,她彷彿聽到了海洋的咆哮、移動島巨艦艙內那呼哧呼哧的蒸汽聲、加勒比原住民的嘶吼聲……最令她感到懷念的莫過於她的導師-海爾斯?格萊姆,這麼多天以來,她幾乎每次睡覺都能夢到海爾斯,夢裡的海爾斯總是一閃而過,從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落下了淚水。

經過數個晝夜的顛簸,維也納將近了。她要參加的究竟是一場怎樣的化裝舞會?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里,任何人都不敢保證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她也許會在那場舞會結束后,過上平淡的生活,也許還將面對一場新的血腥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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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罌粟島的那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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