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燃燒海平面 第三章

第三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維克多?弗蘭肯斯坦，這位思想怪異且瘋狂的科學家心裡很清楚，一旦他辛辛苦苦建造的軍團沒有「復活」，那麼，他的聲譽將備受影響，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但他始終堅信自己不會失敗。面對一道道襲面而來的強烈電光，他不惜用自己的肉眼與那些刺眼的電光做著正面對抗。他的眼神充滿期待，且又透露著一股暗示，彷彿在說：「復活吧！復活吧！不要讓我失望！」

突然間，眼下這支沉睡已久的軍團，在強電流不斷刺激的狀態下，竟集體睜開了那雙空洞的眼睛。維克多見此情況，立刻打開排水管的閥門，很快將地下室的水都排泄出去，最終只剩下一些在地上蠕動的電鰻。

維克多此時的心情只能用「激動」來概括，「他們活了！他們活了！」他邊喊邊進入地下室，希望通過近距離接觸，使這支軍團能夠在第一時間將他當做主人。

這些人造人不僅有人類的各種意識，而且還有超乎尋常的戰鬥力，可謂是科學界的一大奇迹。更重要是的，當他們第一次見到維克多的時候，便親切地稱他為「主人」，無論什麼時候，他們只服從於主人的命令。這原本只能在夢裡或遙遠的未來才能見到的一幕，如今卻成為了現實。

隨後，維克多將自己的軍團集合於大廳，並命令他們站列成多排縱隊，然後以各種方法來激起他們對敵人的仇恨，以此來提高他們殺敵的決心。就在此時，伊莎貝爾卻提前醒來了，當她從黑暗的房間走出時，恰好下意識地朝大廳俯視了一眼，卻驚訝地看到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確定眼下這支正在接受維克多「洗腦」的軍團，正是所謂的「人造人軍團」。在她眼裡，目前能夠與「魯賓斯的叛軍」相抗衡的力量，恐怕只有這支兩百多人的軍團和維克多的三百多顆火箭了。「維克多。」她喊道，接著從高台上跳下。

維克多很高興她提前醒來看到這一幕，「你這麼早就醒了，正好來看一下我們的『新軍隊』。」

面對世界上唯一一支人造人軍團，伊莎貝爾也是稍有一絲激動。為了能夠近距離接觸這隻新軍隊，她大膽地走進縱隊當中，而這些高如鐵塔的大塊頭對她的到來卻視而不見，他們真的就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樣，始終目視前方，隨時準備服從上司的命令。

伊莎貝爾看上去有很多問題要問，維克多便在一旁為她做詳情講解：「他們之所以如此高大，不是因為被我的藥水浸泡過，而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很多部位都被我換上了猛獸的骨骼和肌肉，還有一些部位被我換成了機械的，這樣的話，他們既有人類的大腦和猛獸的速度，又有機械的力量。目前，他們最大的弱點就是頭上的那道縫過的疤痕，不過沒關係，我很快會給他們每人發放一隻頭盔。」

「一定花了你不少時間吧？」伊莎貝爾問。

「究竟花了多長時間？我早就忘了。現在我們有自己的軍隊了，與海空神兵相比，我們的人數雖然少得可憐，但我們的人個個都算得上是以一當百的精英。」

「像這樣一支絕對服從命令的隊伍，恐怕是全歐洲唯一的一支。」

「他們只服從於主人的命令，不過你放心，我會命他們按照你的戰術部署與魯賓斯決一死戰。」

「我已經有方案了，一會兒我告訴你。」

「我隨時洗耳恭聽。」維克多話音剛落，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感瞬間襲上他的頭部，只見他突然雙膝跪地，單手捂住頭部，面部的肌肉呈現出收縮狀態，顯出一股痛苦的樣子。

「怎麼了？」伊莎貝爾詫異地看著他，一邊走上前去將他攙扶起來。

維克多的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咬緊牙關，說道：「我想去喝一杯。」

「我來這裡近兩年了，你幾乎天天喝酒，有必要嗎？」

「很有必要。」維克多強忍著那股使他坐立不安的刺痛回答，然後獨自走上樓，並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伊莎貝爾怕他出現意外，於是就跟他進了辦公室。只見他倒了一杯威士忌，並一口氣喝光。然後又到了一杯，依然是一飲而盡。

伊莎貝爾覺得他可能有某種對酒精產生依賴的癥狀，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這位科學怪才的生命很可能隨時畫上句號。「維克多，你不能再喝了。」伊莎貝爾制止道。

沒想到他果然放下了杯子，神態看上去也不再那麼痛苦，並說了一句：「現在好多了。」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不瞞你說，自從我那次做實驗發生意外之後，我的五騎士被炸死了，我的身體也被藥物侵蝕了，因久而不治，烙下病根，不時會產生痛苦，而唯一能夠緩解這一痛苦的東西便是酒精。如果沒有酒精，我就會亂砸一氣，像瘋子一樣。伊莎貝爾，你也許覺得我很傻，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完全不懂作為一個科學家的內心世界。每個科學家都是如此，他們為了自己的信念，願意奉上畢生精力，有時甘願用生命冒險。正是因為如此，很多科學家們的一生只有孤獨相伴，那些每天在身邊奉承、誇讚他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內心的痛苦，更不知道他們在實驗的過程中經歷了什麼。」

伊莎貝爾頓時對這位「科學瘋子」產生了歉意和同情之心，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壓得很低，「對不起！」

維克多仍然以良好的心態安慰自己，「沒關係，自從發生了那次意外之後，至少我的戰鬥技能提高了很多，絲毫不遜於原先的五騎士。」忽然，一隻信鴿從天窗飛了進來，正好落到他跟前，他立刻取下信鴿身上的信，迅速瀏覽了一番，「太好了，他同意借船給我們。」

「誰？」

「我之前向你提起的那個造船商。他的船很快便會到達港口，總共六十艘，有了這些船，我們就可以用它們裝載火箭，來更好地打擊敵人的飛船部隊。」

突然，斯賓塞推門而進，說道：「大事不妙，我剛剛得知了一個壞消息，拿破崙逃離了厄爾巴島，並重新回巴黎稱帝了。」

維克多很吃驚，「這怎麼可能？」

斯賓塞從身上掏出了幾份報紙，輕輕地往桌子上一摔，顯得很無奈，「這是近幾天以來，倫敦一家報社報出的一些關於這方面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伊莎貝爾拿起其中一份，看了看，「果然如此，英國皇家海軍竟然看不住一個被放逐在島上的皇帝，怪不得卡斯托要棄英國而去，轉投魯賓斯。」

「不僅是這些，還有更糟糕的。據當地一些海上走私者傳言，一支怪異的艦隊正橫渡北海，向英國本土而來，最短可在兩天內到達蘇格蘭東海岸，據說裡面還有一艘巨大的法國艦船。」

「『怪異』的艦隊？看來魯賓斯已經出兵了。」

「如果沒有猜錯，那艘法國軍艦很可能就是失蹤已久的『諾曼底』號移動島。」

「『諾曼底』號移動島果然投靠了魯賓斯，他們可能已經知道他們的皇帝回國了，所以就選擇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維克多雖然看上去顯得自信滿滿，但說話時還欠佳底氣，似乎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戰勝魯賓斯。他說：「英國皇家海軍和皇家陸軍肯定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歐洲內陸，卻忽視了藏匿在維廷森堡的海空神兵。一旦魯賓斯的大軍來襲，後果可想而知。」

伊莎貝爾看上去似乎早有禦敵之策，她信心滿滿地說：「沒關係，我已經制定了一套戰術。」

「快說說。」

「發現海空神兵之後，我們不能死守，一定要主動出擊。我對海空神兵的進攻戰術略知一二，先鋒艦隊通常是由十到二十艘軍艦組成箭頭狀在前面開道，左右間距約為五十到七十米；後面則是橫向排開的移動島艦隊。目前，魯賓斯有『奧丁』號和『飢鯊』號兩艘移動島，如果再加上法軍的『諾曼底』號，共三艘。每艘移動島都載滿飛船，那些飛船的燃料有限，它們只有在靠近敵國海岸或緊急作戰時才能起飛。茫茫北海，無險可守，我們也只有與他們正面交鋒，但不是迎頭痛擊。我們要將自己的六十艘船全部偽裝成捕魚船，並在上面載滿火箭和人造人。發現敵艦的時候，不要慌張，要大幅度地揮動白旗來迷惑敵人，敵人定會漸漸靠近，並向我們喊話警告。那個時候，我們在揮動白旗的同時，維克多即刻下令命所有人造人悄悄潛入海中向敵艦靠近，但要繞過敵人的先鋒船隊，然後迅速登上移動島，開始對敵人進行騷擾。趁敵人混亂之時，我們的火箭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敵人的飛船開火，記住，一定要攻擊飛船的氣囊，而不是船身，一旦氣囊被毀，再好的飛船也無法起飛。到那時，移動島的甲板上必然是火海一片。如果人造人軍團能夠殺進移動島的艙內，爭取引爆火藥艙，那再好不過了，因為所有炮彈和燃料都存放於移動島的艙內，只要移動島被炸沉，就算他們有再多的飛船，最終也會因燃料不足而墜毀。」

「你的戰術聽上去會很順利，但我不敢保證這個戰術真的能夠進行得如此順利。」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其實我也不敢保證。我最擔心的倒不是我們的戰術能否順利進行，而是天氣，現在正是多雨季節，一旦我們與敵人交戰的時候，突然天降大雨的話，我們的火箭至少有一半無法使用。」

「先不要考慮那麼多，我相信上帝會幫助我們，他決不允許像魯賓斯這種好戰的魔鬼在人間猖獗。」

「既然魯賓斯已經接近蘇格蘭海岸了，那我們還等什麼呢？」

「我現在就去集合隊伍。」

隨後，伊莎貝爾獨自來到岸邊那座廢舊的燈塔上遙望遠方，像是在回憶，更像是在沉思。她深邃的眼睛聚焦著遠方霧氣瀰漫的海平面，準備迎接一場震驚整個歐洲的戰爭。

大海的聲音和撲面而來的海風使她回想起曾在維廷森堡的那段時日，她不甘心自己曾經的榮光被鷹視狼顧、野心勃勃的魯賓斯所奪取。海空神兵曾被她驕傲地稱為「未來北歐帝國的開創者」，沒想到今天，她卻要和這支「神兵」部隊勢不兩立了！她接著拿出弗雷德里克王曾為她頒發的維京勳章，看著上面維京龍頭船的浮雕，漸漸陷入沉默。

忽然，一陣由車軸摩擦時所產生的吱嘎聲打斷了她原本的沉默。她收起勳章，並看到基地外來了很多篷車，至少有四十輛，一些搬運工正在忙著將一隻只大木箱子裝上篷車。她感到很奇怪，便下了燈塔，去找維克多進行詢問：「維克多，這是怎麼了？」

維克多一邊指揮著搬運工們裝車，一邊回答：「蘭卡斯特港的瞭望台發現有不明艦隊正在靠近，我懷疑那一定是海空神兵。蘭卡斯特港就在北面約三英里的地方，所以我們必須儘早趕過去，我的那位商人朋友原本答應給我們的六十艘貨船已經抵達了蘭卡斯特港，我們只需將這些火箭運過去，然後裝上船，就可以與敵人決一死戰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們最好抓緊時間。」

在力大無窮的人造人的協助下，近一百隻裝滿火箭的大箱子很快被裝上馬車，並在斯賓塞的護送下開始駛往蘭卡斯特港。隨後，伊莎貝爾和維克多也帶領著人造人軍團，像發怒的野獸一樣，向目的地極速狂奔而去。

到達蘭卡斯特港后，港口的平民早已被轉移了出去，只剩下了一些軍人，這些軍人似乎並沒有將維克多與斯賓塞當做被驅逐者，反而視他們為國家英雄。維克多和斯賓塞開始忙著將火箭裝載至各個貨船，並將火箭發射架搭好，然後用帆布遮掩，以免被敵人發現。

天空烏雲密布，隨時都有可能來一場大雨。

伊莎貝爾隨即登上燈塔，眺望遠方霧氣茫茫的海平面。不出她所料，那支所謂的「不明艦隊」果然就是海空神兵，尤其是出現在艦隊中央的「奧丁」號移動島最為醒目。為了使敵軍不再靠近，她跳下燈塔，與維克多和斯賓塞乘坐同一艘船，並按照原計劃將船隊偽裝成捕魚船，最後排成橫隊，大膽地向來勢洶洶的海空神兵接近。維克多令手下的人造士兵們將火箭悄悄地裝上發射架，想等敵人完全進入火箭的覆蓋範圍時，給予敵人出其不意的打擊。

這一次，海空神兵的先鋒船隊只有五艘不大的戰船，後面則是「奧丁」號和「飢鯊」號兩艘移動島，它們的甲板上整齊地停滿了飛船，一旦同時起飛的話，將有整整一百艘飛船參與戰鬥，足以將天空遮住，維克多的人造人軍團與火箭將毫無還手之力。奇怪的是，海空神兵的陣容中，唯獨沒有發現「新紀元」號巨型飛船和法國的「諾曼底」號移動島，伊莎貝爾擔心這兩個大傢伙會在不經意的時刻突然冒出來，對她的戰術造成極大的影響。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這些未知因素，便示意維克多按計劃行事。於是，維克多向其他船隻示意升起白旗，接下來，一百多名人造士兵陸續跳入海中，並潛入水下，偷偷地游向兩艘正在加速前進的移動島。

站在「奧丁」號移動島最前沿的是目前海空神兵最高將領魯賓斯的得力支持者-米歇爾?伊森貝里，如今已被晉陞為少將。他正拿出望遠鏡，看到了前方那支掛著白旗且有十分可疑的捕魚船隊，隨後下令讓五艘先鋒艦船上前發出警告，並下令讓兩艘移動島減速前行。

伊莎貝爾眼看著敵人的先鋒船越來越近，但她仍然十分沉著地看著那些人造士兵游向遠方，希望他們能夠順利登上移動島。不料，幾名掉隊的人造士兵誤把敵人的一艘先鋒船當成了移動島，只見他們迅速爬上那艘先鋒船，與上面的士兵打成一片。

那些人造人看似十分笨重，但卻非常靈活。他們有的將大炮舉起，並狠狠地砸碎了甲板，然後衝進船艙，進行破壞。他們一旦弄沉一艘船，便會立刻潛入海中，游向另一艘船，從而使敵人的先鋒船隊混亂一片，無法進入正常作戰狀態。

先鋒船的備戰號引起了米歇爾的察覺，他即刻命士兵們登上飛船，並進入緊急作戰狀態。就在士兵們紛紛登上飛船，準備起飛的時候，那些早已在水下潛藏多時的人造士兵突然從水裡冒出，並迅速爬上「奧丁」號的夾板，或者通過火炮的射擊口進入船艙，有些甚至成功直接登上了那些正在起飛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