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塔里的白袍法師

29.塔里的白袍法師

在漫長的時間以來,威萊斯的**師之塔,始終擔當着最後的、唯一的,能夠庇佑法師的堡壘角色。

克萊恩本來有五座**師之塔,其中三座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毀去,歷史上教皇的信徒將這一切書寫為「法師自毀」,而事實上,就好像霍格沃茲所曾經經歷過的、中世紀那個混沌又愚昧的年代一樣,教皇掀動暴徒對抗法師。在瘋狂的、對法師的謀害下所造成的各種斷層之中,三座**師之塔的毀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現在僅剩的兩座,一個是前後兩任最強大的黑袍法師的居所——曾經是費斯坦但提勒斯的、現在是雷斯林的,也是被恐懼和死亡環繞着的一座。而另外一個,就是曾成為教皇驅趕令下唯一避難所的這個:威萊斯**師之塔。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奇景,更別提它真的非常壯觀。

兩個小男孩必須用自己沒有握住魔杖的另一隻手緊緊按住嘴巴,才能忍耐住不發出那種丟臉的讚歎聲。在霍格沃茲待的時間更久、也見識過更多不可思議的魔法奇觀的魔藥學教授並沒有這種困擾,他只需要安靜的評估、並且克制自己只欣賞了半分鐘。說實在的,斯內普感覺自己幾乎已經在這個實在感覺不到什麼安全感的世界裏,被硬生生磨出了被害妄想症和心理應激反應綜合征,——面對這種漂亮的奇景,他居然只能在被震撼的頭腦空白的那半分鐘里,從腦袋深處的激流里,挖出「易守難攻」這個詞。

坎德人泰斯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無此煩惱——他直接誇張的張大了嘴巴,像是要用氣勢把那三個塔尖給吞下去一樣。「嗚——哇,」泰斯獃獃的說,「這可真是——超級——壯觀,對吧,夥計?」他轉過頭來,對攙扶著克麗珊娜的白袍法師說。

白袍法師沉默不語,但泰斯發誓有一縷微笑掠過他們的嘴唇。

純黑的石頭鑿刻了整個牆壁,它們被打磨得閃閃發亮,在陽光下反射著叫人炫目的微光。坎德人和人類戰士無法分辨,但是來自另一個世界魔法學校的教授,已經敏銳的猜測到,那些在表面雕刻着的華麗紋飾,應當是某種強力的咒語。從這些外牆周圍完全沒有設置保護措施的表現來看,克萊恩世界的法師,似乎對用一道石頭牆壁阻擋住前來侵犯法師塔的敵人、並且施加以嚴酷的懲罰這一點,非常的有信心。

從這個視角看過去,威萊斯**師之塔是相互傾斜的三個尖塔,彼此之間保持着一個危險而安全的平衡。穿着三種長袍的法師來回穿梭,視線躲藏在兜帽下面,竭力不引人注意的打量著外來者。

所有踏進這裏的人都不自在起來,噗噗已經把自己整個的塞進了卡拉蒙的陰影下面,而那兩個可憐的男孩……小馬爾福趾高氣揚的抓住了自己教父的「一點點」袍角。真的只有一點點,因為斯內普正居高臨下的冷冷看着他,鷹鈎鼻看起來能把像他這樣的小男孩釘死一打在牆面上。

沒有長輩可以炫耀和依靠的哈利·波特咬了咬嘴巴。他下意識的仰頭望了望始終毫不猶豫走在所有人最前方的薩菲羅斯。……他不敢。他不敢,不敢去主動接近拯救了他性命的英雄了。哈利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或者做了什麼錯事,可是,就在薩菲羅斯突然很兇的逼他做出選擇之後、在薩菲羅斯英勇的救了篝火旁的其他幾個陌生人之後,哈利·波特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再一樣了。

原先的薩菲羅斯總是寬和的。坐在霍格沃茲的屋頂上、曬著月光和精靈分享食物的那個身影,就像一張烙印在小小男孩腦袋裏的魔法照片一樣,總是在重複的循環、不斷的被回味着。那個精準砸進懷裏的檸檬雪寶,連同帶着淡淡調侃的微笑,一同構成了救世主初入魔法世界的一個童話般的夢境。

他是多麼的憧憬和崇拜薩菲羅斯!別人可能沒辦法理解得這樣深刻,可是——薩菲羅斯救了他!在一群可怕的怪物中間,救了他、而不是別人!——小哈利飛快的讓自己無視了看不順眼的對頭。梅林在上,薩菲羅斯是這樣強大、寬容、冷靜又沉穩,或許有人會說他很冷淡,但是哈利·波特絕對會大聲反駁他!每一次、每一次,無論是在霍格沃茲變得異樣乖巧的樓梯上遇見,還是忐忑著提出一起去冒險的請求,薩菲羅斯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他會耐下心來陪着他們,對那些哈利和他的同伴們嘰嘰喳喳的問題,雖然並不是每一條、但也是會回答的。更何況,每一次和他們說話的時候,薩菲羅斯都會低下頭來、對上他們的視線!那種神色是多麼的認真,不要以為小巫師們年紀還小所以意識不到——薩菲羅斯他,是真的把他們同其餘所有成年人、同等看待的。

對於哈利·波特來說,薩菲羅斯,就是他的英雄。

……可是,他好像讓英雄生氣了。

黃金男孩忐忑的低着頭。

被異世界的龍和傳奇故事所吸引走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原本應該第一時間意識到的地方。

為什麼……為什麼呢?

是因為他請求薩菲羅斯殺死那些怪物嗎?可是,假如那些怪物不死掉的話,別人就要死了啊?

剛剛十一歲的、還沒有建立起嚴整三觀的男孩,用一種屬於孩子的、理所當然的殘酷和正義,這樣想着。

他完完全全感受不到薩菲羅斯那個問題所隱藏的譏諷,也體會不到,因為身為「怪物」、就一定要被消滅、殺死、當成敵人和異類的,那種憎惡與絕望。

***

薩菲羅斯又怎麼會去在意一個人類男孩的心思。

就算哈利·波特是魔法界的救世主又怎麼樣。在薩菲羅斯這裏,一切理所當然高貴的身份,都盡數泯滅殆盡。

被他所關注的,總是對方身上某些奇異的特質,能引起他的征服欲……或者,破壞欲。

就像上一個世界裏,那個眼神被怒火浸染時異常漂亮的瓦列安首領。就像在這個世界裏,用理智行走在生存和死亡之間、為了達成目的願意不擇手段的,魔藥學教授。

哈利·波特?他是霍格沃茲第一個絲毫不懼怕、主動親近薩菲羅斯的人。但是在他否認了怪物的生存之後,對於薩菲羅斯而言,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弱小的人類幼崽罷了。

現在,薩菲羅斯只是站在黑曜石雕刻的大廳里,瑩綠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掃視着對面所有人。

這個大廳幾乎看不見四周的邊緣,哪怕抬起頭,也沒辦法看到穹頂。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光亮照射下來,蒼白的映照出大廳里呈環形排列的石椅。

石椅大約有二十一張。坐在正中央的是一個穿白袍的老人,——斯內普沒法違著心說他沒有想到鄧布利多。或許所有這種善良陣營的老頭子身上,都帶着那麼一種相類似的氛圍吧。而在他的身側,挨次坐着穿白袍、紅袍和黑袍的法師。他們無一例外,全部用兜帽遮住了臉,視線從兜帽的陰影下抬起,審慎的打量著踏進威萊斯**師之塔的所有人。

……而且,這是他的錯覺嗎?斯內普無法斷言,但反正他手裏的魔杖是沒法放鬆下來了。——這些人,是在緊張?

「晚、晚安,」泰斯坑坑巴巴的說,一邊倒退著鞠躬後退,直到自己撞到了卡拉蒙身上。「這些人是誰?」他自以為悄悄的詢問戰士,「他們是誰?為什麼這樣看着我,我得罪他們了嗎?」

「不,你沒有。」卡拉蒙把泰斯的身體扶正。這個剛剛決意要踏進森林、戒掉酒精、重新面對現實的前英雄,沖着石椅里正坐的白袍老人露出一個笑容:「你好,帕-薩里安。好久不見。」

老人的面孔稍微向卡拉蒙的方向側了過來,像是收回了投向其餘地方的視線。他這一次認真打量著身材比曾經粗獷得多的戰士,看着卡拉蒙羞愧的摸了摸許久未刮的鬍鬚和忍不住散發出臭味的衣服,尷尬的滿臉通紅。老人這一次露出一點寬容的微笑,沖卡拉蒙點了點頭:「許久不見,卡拉蒙。」

「你還記得我?」卡拉蒙有些驚訝,「我是說,上一次……我是陪着小雷,他……」

「當然。」帕-薩里安輕聲回答。「我記得你。也記得雷斯林·馬哲理。」這個名字在法師中間引起一陣騷動。他們終於不再警惕又懼怕的偷偷打量薩菲羅斯,而是小聲又快速的私語了起來。「是的,雷斯林·馬哲理,這個非常有才華的年輕人、掌握了過去與未來的強者。」善良陣營的領導人做出了這樣一個結語,這讓他身邊爭論的聲音更響了一點:「那麼,他是你來到這裏的理由嗎?」

大廳里有一會兒無人說話。適才躁動又喧鬧的氛圍瞬間冷卻下來,像在火爐上砸了一個冰凍咒。

卡拉蒙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他又一次感覺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不,」卡拉蒙說,「我是,為了幫助克麗珊娜小姐,才過來這裏的。她死了,但是又活了,」卡拉蒙比劃了一個圖案——那看上去像是莫名其妙使克麗珊娜重新回復呼吸的、噗噗的死蜥蜴,「你們能幫她嗎?她能夠好起來嗎?」

就連哈利·波特和小馬爾福,也強忍着害怕和好奇看了過去。陌生的地方讓人恐懼,而更讓人害怕的則是死亡。

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女牧師的死亡,可是,一個冰冷、但仍在呼吸的屍體?假如不是兩個分別隸屬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小鬼暗暗較著勁,恐怕早就有人暗地裏哭鼻子了。

「抱歉。我們做不到。」可是帕-薩里安這樣說。這個讓男孩們感覺很像校長的老人,滿臉歉意的拒絕了,「為了保護他的牧師,在面對死亡騎士的時候,是帕拉丁拯救了她的靈魂。帕拉丁把克麗珊娜的靈魂送到了神明的國度,而我們無法將她帶回來。」

卡拉蒙深吸一口氣,可是白袍法師打斷了他:「別說這是你的錯。卡拉蒙,這責任並不在你。」他寬容的嘆著氣,「雖然我們自己也並不能使克麗珊娜的身體與靈魂融合,但是,我們知道誰能。」帕-薩拉丁說完這個,突然把視線凝聚在了異世界的客人身上。這目光是如此的銳利和專註,以至於斯內普條件反射保護好了自己的大腦、並且輕輕向旁邊移動了一步,把兩個小鬼擋在身後。

大廳里再一次陷入了絕對的死寂里。三排——整整三個陣營的法師,再加上神情迷茫的溪谷矮人,還有表情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坎德人,全部盯着他們看。

斯內普強迫自己控制住生理性咽口水的衝動——因為,該死的,身後那兩個小巨怪差點打嗝的聲音也實在是太響了。他繃緊臉,用站在黑魔王面前彙報任務的那種禮儀和風度,調動了自己的聲帶:

「我想,」斯內普覺得自己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彬彬有禮過,「閣下並不是想說,我們能夠拯救——從神國里,找回一個牧師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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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薩菲羅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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