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白彗59

59.白彗59

此為防盜章么么噠傅青星,哦,不,現在還是傅白彗,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還是被藺覺捕捉到了。

想想幾年以後多麼不可一世的傅白彗,也有這麼青澀的時候。

藺覺緩緩邁進了院門,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方道:「聽聞賢弟也要去百鳴書院,特來相邀同行。」

這個理由,在傅白彗看來,有些荒誕了。

要知道,今日不同於前朝,明帝重學,廣建書院,僅二十幾年,各地新建的書院已有百十座。

百鳴是其中的佼佼者,前往求學的學子眾多,就不說其他地方了,因着離晤陽不過才五十里,有地勢上的便利,單晤陽城要去百鳴讀書的學子,絕對不下十五人。

這十五人里,恐怕有郡守家的子弟,還有晤陽大戶凌家的子弟,她傅家,雖說也算得上有頭面,可同那些人家比,傅家不過就是個鄉紳。

且來人姓的又是國姓,藺姓本就稀少,聽說大多數姓藺的都住在兩百裏外的京城,或者更遠的封地。

晤陽倒是也有一戶,是去年隨烏將軍而來的。

聽說是明帝的三子,因為不學無術,二十年前被貶為庶民。

明帝重病,不知怎地又想起了這個兒子,明后便下了道懿旨,重新將其封了王,便是壽王了。

聽聽這封號,就跟民間里娶媳婦沖喜差不多的道理。

那段時間,晤陽城裏只要是能談論閑話的地方,無不是在說,明后對明帝情深意重,這是盼著明帝長壽呢!

這些事情,傅白彗都是還在城裏的傅家時,聽來的。

那會兒,她剛被烏將軍救了回去,整個人還驚魂未定。

那壽王住在哪裏,家裏有何許人,如這些事情,都不曾在她腦海里留下多深刻的印象,就是閑話記住了幾句。

如今是仔細想了又想,才方敢確定來人不管是誰,與她大哥都絕不會熟識。

沖喜這回事吧!沖的好了,就是功臣。沖的不好,那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如今一年過去,明帝還那樣,總叫人提心弔膽着他啥時候就駕崩了,可總還有一口氣。

可能,這也是壽王遲遲不能進京的原因。

就算壽王不能進京,眼前這位是壽王的兒子,亦或是孫子的,也不應該去百鳴書院學習,更不應該來尋她同行。

心裏的疑惑實在是太多,傅白彗又上下打量起了藺覺。

藺覺覺得自己很是大方,任由她從頭髮絲看到了腳底。

這才轉了轉頭,打量了一下傅家的院子,算是禮尚往來了。

鄉下的村舍蓋的多半並不是很講究,可傅家這座老宅,單從選址來看,就很是講究了,後有青山,門前良田,不僅視野極其開闊,背後還有山可依。

他不懂什麼風水,卻也懂「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

整個老宅的佔地,頂多十畝,分了前後院,還分了中東西三路佈局,這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可見確實是花了心思的。

如今,他所站立的前院,院子打掃的很是乾淨,僕從不多,卻都很有規矩。

這無一不彰顯了主人的……好吧,藺覺想,暫時還是先別往傅白彗的臉上貼金了。這房子怎麼說也得蓋了一二十年,怎麼選的址,蓋成什麼樣子,和傅白彗並沒多大關係。

院子是否乾淨,和僕從有關,規矩的僕從也許是傅白彗死去的父親調|教出來的。

藺覺覺得自己有些先入為主了。

上一世的傅白彗確實厲害,而且是各個方面都很厲害,在百鳴書院學習五年,由百鳴書院的山長和烏將軍聯名舉薦入朝為官。

後來即使女兒的身份被識破,可那時明帝已經駕崩,在明帝重病的九年間,明后便把持朝政九年,百姓畏威懷德已久,明后又利用德勝法師廣造輿論,啟用酷吏打擊政敵,聯盟定州趙家的所有勢力動搖關隴藺家的根基,以及提拔了一大批寒門子弟上位,還以藺家媳婦的身份登了基。

試想,連皇帝都成了女人,一個女扮男裝且有勇有謀的官員,只有得到重用的道理。

但好景不長,明后很快就被自己重用的臣子以重整綱常的理由,趕下了皇位,圈禁在後宮,成了沒有絲毫權力的皇太后。

傅白彗也受此牽連,最後只能落個嫁給趙王為側妃的下場。

嘖嘖,一雙前朝的翻雲覆雨手,卻被圈養在後|庭,想來,她也不會喜歡那樣的結局。

其實,這才是藺覺站到這裏最主要的原因。

他覺得,他和傅白彗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趙王。

不過,還是那句話,不管以後的傅白彗有多厲害,她現在還是一個區區的小孩,連百鳴書院的門都不知開在哪裏。

拋開了最後的一絲忌憚,藺覺忽而一笑:「我知你一定覺得奇怪,你與我並不相識。其實我對你也是好奇,聽烏將軍言,傅郎小小年紀,親取山匪頭目首級,我便想來看看,結識一番。想來你並不知我的來歷,我乃壽王長子,藺覺。」

看吧,看吧,這就是沖喜沖的不怎麼樣的尷尬。

別家王爺的長子,才三幾歲,就恨不得上報朝廷被立為世子,只有壽王家的,至今都還是……

「原來、是、大、大公子,請恕、小人、無知、之罪。」

「傅郎何罪之有!」

聽她說話,如此費力,藺覺不由地皺了皺眉。

上一輩子他見傅白彗是在五年之後,那會兒的她可是有一張伶牙利嘴。

如今,本還有許多客氣話想要同她講,不過,還是算了,聽着也費勁。

藺覺便只道:「你可收拾好了?時候不早,咱們一同上路吧!」

說罷,便轉了身。

他行的緩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在刻意掩飾右腿的走路姿勢,只是欲蓋彌彰、墨汁洗衣。

傅白彗卻並不在意這些,只心想,你要不來,我都要走出村口了。

傅白彗騎馬在前開道,藺覺坐車緊隨其後,他們身後是藺家的三輛馬車以及傅家的一輛。

行至村口,將好撞上從近道趕來的季路言。

季路言就站在村子口的大槐樹下,還有些喘,沒有開口,先用手指點了點馬上的傅白彗,示意她下馬說話。

要放在往常,傅白彗不一定聽,可今日她就要走了,想着就是聽他幾句廢話也無妨。

傅白彗先向後頭馬車裏的藺覺告了個罪,「大、大公子,小人、還有、幾句、話、想同、友人、講。」

說罷,她就下了馬。

小德跑上來的很快,接了她手中的馬鞭和韁繩。

傅白彗行至槐樹下,季路言看了看那馬車,輕聲問:「誰?」

「藺覺。」傅白彗偏了下頭,儘管不解他為何如此嚴肅,卻也輕聲答了。

「可是舊好?」

「否。」

「尋你何事?」

「書院。」

「藺是國姓?」

「是。」

「他是……」

「壽王、長子。」

季路言輕輕點了下頭,索性好人做到底,他又道:「送君十里,終須一別。出門在外,你再結交的朋友,就不會有我這麼單純好心了,每交一友,便好生琢磨琢磨我先前問你的些許問題。這世間的人,就和山間的小溪差不離,它是從哪兒來的,要流到哪裏去,你便知它會經過哪裏,這是叔叔送你的臨別贈言。」

傅白彗愣了一愣,忽略了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單純好心,也忽略了他總是要求她叫他叔叔的惡劣行徑,低聲言語:「多謝。」

傅白彗再上馬之後,藺覺的馬車也隨之前行,他這時,才透過馬車的帷幔縫隙,瞥見老槐樹下的少年郎。

少年的穿戴破舊,看起來倒是乾淨,他對其的印象,也是僅此而已。

只是一瞥即過,連長相都不曾看清。

他對傅白彗的友人並不是不感興趣,只是對她這時的朋友並沒多大興趣。

他們往北行去,寧靜的傅嶺越離越遠,這個時候,遲遲不肯露出正臉的太陽,一躍,照亮了整個天際。

這個時候,藺覺還意識不到,他犯了他此生的第一個錯誤。

不過,也達成了他此生的第一個目的。

連傅抗趙的第一步,他已經邁了出去。

不管往後是誰坐上了大位,他都必須得先弄死了那個想把他壓在身子底下的。

上一輩子,趙武楠不止想過,還制定了計劃,差點兒得手。

這一輩子,藺覺便讓他連想的機會都不能有。

太陽越跳越高,照的傅白彗有些睜不開眼睛。

官道旁的田地里,有農人在鋤草耕地,她坐在馬上,有些恍惚,不知自己的明日將在哪裏。

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大哥被山匪推下了懸崖,編造了一個大哥被山匪劫持不知所蹤的謊言,欺瞞母親活下去。

如果活下去,需要一個謊言的話……那她的謊言是,她的未來一定會像太陽一樣,是耀眼明亮的。

其實季路言說的並不全對,還有些小溪,連小溪自己都不知道會流向哪裏。

它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斷向前進。

還帶了個白色的束口瓷瓶,在山裏采了幾株花,插在了瓶子裏。

瓷瓶像是隨手擺放的,就放在了窗枱下。

屋外的風吹進屋裏,像鈴鐺一樣的紫色小花,搖搖曳曳,煞是迷人眼睛。

興許是錯覺,藺覺忽地覺得整個屋子都因為這幾朵紫色的小花,變得……變得有一種不可說的氛圍,連心情也跟着愉悅了不少。

他偏了頭,問傅白彗:「什麼花?」

「桔梗。」

他的父王常年用藥,葯里便有一味叫桔梗,實在沒辦法把那歪歪扭扭的根莖和眼前的小花,聯繫在一起。

藺覺笑了一下:「原來這就是桔梗。」

看多了它樸實的模樣,忽又驚艷於它的美麗。

花也是人。

日子其實是如常的,一日之中,還是辰時讀書,申時結束。

頭懸念錐刺股,那是張運和才能幹的事情。

沒有懸念,此次中試,張運和位列第一。

第二乃是衛子莫。

第三和第四是並列,正是百鳴書院的兩大吉祥物。

想想也確實難為夫子了,藺覺和趙武楠,誰壓在誰的上面都不好,乾脆來個並列,不分先後。

驚喜的是,傅白彗佔了個第五名。

她挺得意地跟藺覺道:「如此,是不是能證明我聰慧?我就說了,你和我做買賣,並不虧。」

可不是,說不定還佔了便宜。

藺覺的心裏藏了事,總在找時機,想和她提一提。

要不……就此時吧!

他清了清嗓子,準備先贊她一下:「我瞧你生的便機靈,想着你也不會是個愚笨的。不過……」說好了贊呢,一沒留意,這「不過」又來了,可話已經甩了出來,總歸是要說完的,他不自在地又道:「這才將開始呢!」

傅白彗與他「睡」了好幾月,還能不知他是個什麼性子!

且不論他心好心壞,總的來說就是個彆扭的性子罷了。

她能理解,更能想像。

她想,藺覺這個人吧,他爹沒做壽王之前,這孩子大約還是質樸的。

想啊,他爹他娘可是被貶的,從錦衣玉食到布被瓦器,能不能翻盤誰也不知道,兩個人痛苦就算了,何苦再告訴孩子自己原本的身份,讓他們生出些不現實的綺念來。

等到他爹忽然做了壽王,連帶着他的人生陡一轉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長好了,這就長著長著…長歪了唄。

傅白彗回頭看了看他,笑着道:「世子,你是不是藏拙了?」

這話,她其實早就想問了。

考詩賦那會兒,夫子出的題目是「山、月」,她都已經做出來了,他還沒有下筆,若不是晚交了一會兒,不說第一了,來個第二總是沒問題。

藺覺眼波一轉,這丫頭,看透不說透不懂嗎?

給你個眼神兒你自己體會去。

居然不是白她一眼,射過來的深邃眼神里,彷彿有萬千的星光。

傅白彗體會到了,哈哈一笑。

這笑,她也是刻意學過的。笑聲不能過於粗獷,因為會和她的長相不符。

更不能過於陰柔,她的長相往男人堆里一站,本來就過於清秀了。

正如人有千面,這聲音亦是。

藺覺先前沒有仔細聽過,今兒陡一細究,覺得她現在的聲兒,和上一輩子略有些不同。

也說不出不同在哪裏,思了又思,正欲開口,就聽外頭有人喚她:「阿白!」

這聲音有些嘶啞,因為慢便稍顯沉穩,這是張運和的聲音無疑了。

傅白彗也聽見了,掀了衣擺,出屋。

藺覺伸頭往外瞧了瞧,只能瞧見她的後背,筆挺卻瘦弱。

「張兄,何事喚我?」

是了,張運和很少來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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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成病,不治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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