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中龍

然，天氣變化無常，早晨還是出了大太陽的晴天，待玄玄起床的時候便下起了綿綿的小雨來。

「所以說嘛，老天爺的脾氣可不是那麼好猜測的。」她跪坐在迴廊上，看著外頭細細的雨絲，身前擺了張棋盤大小的矮桌。「人心亦是如此。」

不論是喝酒也好下雨也好，總能讓人生出些惆悵的心緒來。

「為師說啊，你昨晚到底選的是陰天還是雨天？」在有些事情上，她還是比較計較的。比如說賭天氣，這是她的拿手好戲。

「陰天雨天陰雨天又如何，這很重要嗎。」小相冷板著一張小臉看書，比起玄玄的沒個正行來，他看起來是穩重多了。

「當然重要，有時候也是需要看天氣做事情的。一般來說，晴天適合會客，雨天不宜出行，陰天主要看心情。不過事有例外，若是無路可走的人，哪裡還分天氣不天氣的。」她端著茶，看著天居里的大門若有所思道。

「今天會有訪客？」小相冷抬了頭，聽她的意思是這麼個意思。

「誰知道呢。」

細雨之中，悉夢抖擻著自己的身子，桃花樹已經呈現含苞待放的姿態，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

「大神，我聽到聲音了，是皇帝老兒那個妃子的聲音，就在門口。」院子里響起了悉夢軟糯可口的聲音，聽語氣它似乎是識得那個妃子，語調有些憤慨的意味兒。

這是遷怒。

它看皇帝老兒身旁的人都不順眼呢！

「有客來了，不過我到想看看她有什麼本事讓天居里的大門為她打開。」若是沒點本事就想見她，那可是不行的，怎麼說她也是神女呢，不能太隨便了。

外頭，一襲樸素宮裝的佳妃帶著自己的宮女恭敬的站在天居里門外。她低著頭不敢直視大門兩邊的石獅，上次這石獅可是嚇人不淺，讓她心有疑慮。

不過事有緊要，她也是顧不上許多了。

她走近天居里的大門，低著頭站在那兒，臉上帶著無比虔誠的表情。

裡頭，玄玄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信徒今日來訪，一則是向神女娘娘請罪，二則必定對所有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三則希望神女娘娘寬恕我兒的罪過。此來心誠，心不誠不敢登門。」

信徒？

她什麼時候有了信徒了？

「是佳妃。」聽到這兒，小相冷疑惑的小臉立刻瞭然了。

「三遍，她在心裡默念了三遍。有點小聰明，竟然知道用這招來吸引我的注意。」這佳妃的確心誠，若是心不誠她又怎麼會不由自主的去聽她的心聲呢。

想來她這段日子過得不大好，自己的孩子不能言語，又失了玄德帝的寵愛，所以心誠至此。

佳妃站在外頭，此番她是抱著必定見到神女的決心而來。只是，她在門前站了許久了，也不見大門有動靜兒。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天居里的大門無聲的開了一個縫隙，一個只允許一個人進入的縫隙。

吩咐了自己的宮女之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從縫隙中閃身進入。

只是她第一次進入天居里，這個傳揚了五百年的神女的居所。

裡頭卻是別有洞天，比之任何華麗的宮苑更加更勝一籌，勝的不是裡頭的華麗，而是那份華麗之下的平靜安寧。

她不敢仔細的觀賞，眸光略有感應的看向了天居里的迴廊那兒，那裡一大一小相對而坐。

找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佳妃更是不敢輕舉妄動，連忙低下了頭，「信徒特來求見。」

「上前來，你聲音太小了。」玄玄喝著茶見佳妃如此的拘謹，雖然起了戲弄的想法，但卻無戲弄的心思，也就作罷了。

佳妃依言慢慢的走了過去，每一步她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有了上回的教訓，親眼見著石獅化為有生，她就害怕自己若是惹惱了神女，她的煜兒恐怕這一輩子都無法恢復原樣了。

「信徒有禮了，神女娘娘。」她站在階梯上，離玄玄他們五步之遠。

「信徒聽著怪彆扭的，不過你可以開始你的陳述了。」玄玄饒有興緻的看著她，方才她的心聲她可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這女人雖然不是個善茬兒，但也算是個慈母。所以說慈母多敗兒嘛。

「是。」佳妃連忙點了點頭，至始至終她都不敢抬頭，「信徒此來，一則是向神女娘娘誠心道歉，上次是信徒的不是，跟著皇上和冬妃來打擾您的清凈，不僅如此，還對您出言不遜，實屬不應該。二則，信徒知道的事情雖然不多，但是神女娘娘如果有什麼疑惑的地方，信徒必定誠實作答。三則，我兒至今還不能言語，信徒心中擔憂急切，所以想請神女娘娘救他一救。」

「本尊感受到你的誠心了。」玄玄點了點頭，「那麼先來進行你所說的第二則吧。唔，佳妃你覺著宮裡現在的情形如何？」

「神女娘娘，不瞞您說，如今宮裡眼看著是皇上在做主，其實不然。無論是宮裡還是朝堂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攝政王在經手。不論是九皇子作為逆賊的罪行，還是瑭氏一族覆滅，亦或是瑭嬪妹妹身死，都是攝政王的手筆，皇上最多是個無用的幫凶。」提及瑭氏一族和瑭嬪，佳妃的眸子略有閃躲。

畢竟瑭嬪的孩兒九皇子就在這兒，她哪裡能不慌呢，因為她說的都是實話。

「哦？這個葮愁與倒是不簡單的很。只是攝政王從何而來？」玄德帝尚未薨逝，其餘的皇子也不年幼，如何來的攝政王一說。

「攝政王從何而來，玄國朝野上下無人可知，但此人確實有收買人心的手段。為此，信徒曾經暗中派人打探過，據說是從遙遠的中舟而來。」佳妃道，「只是上回進宮的道士曾對信徒說，此人有真龍護體，是人上人，是人中之龍的面相。」

真龍護體，人上之人，人中之龍。

這是玄國的天下，是相起君那老頭兒打下的天下，哪裡來的異國人中之龍？

玄玄表示有些坐不住了，相起君那老頭兒的江山如何容得旁人染指！

「你說得很好。」玄玄面帶微笑，實則心裡那個氣啊。那道士所說的真假暫且不提，不過那葮愁與的確野心不小，不僅把持朝政，還掌控了皇宮。

還有那個玄德帝也是個有能耐的，做皇帝能做到這個份上也是不容易的。

佳妃也是感覺到了玄玄身上的氣勢，只能低聲道，「不知道信徒的回答神女娘娘還滿意嗎？」

「本尊知道你所求之事，第三則可以實現。不過，如果那小鬼今後心裡起了什麼壞心思，有口難言本尊可就管不著了。」比方說結巴之類的，就算能夠重新言語了也是一個致命的地方。

「是，信徒再次謝過神女娘娘。」佳妃立刻恭敬的鞠了一躬，煜兒總算是有救了。

佳妃謝了又謝之後才恭敬的告退了，她的目的達到了，自然歡喜了不少。

只是玄玄覺得有些氣兒不順了。

那葮愁與早就讓她看不順眼了，如今是越發的不順眼了。

「方才那些話，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