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聖古廟 算命先生

「小陳師傅，終於找到了你的寶齋。來過你這的朋友又記不住你的寶號，搞得我一路上都在向人打聽,好在找到了,...」這位五十歲出頭、面容和善、氣質蠻不錯的婦人進到店后，掏出絲帕擦著汗,邊氣喘噓噓地說道,顯得無比的親切。

淮城西北面，三十多公裏外的鳳凰山4A旅遊景區，山不算太高，登頂也就一個多鐘頭的事，但陽光充沛、長江流域滋潤下的鳳凰山景區有着得天獨厚的水資源，適宜的氣候環境那是相當的秀美、幽靜。整個山脈綠蔭環繞，隨處都是參天的大樹，植被更是四季常綠,鬱鬱蔥蔥。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鳳凰山景區除了幽雅的地理環境，山頂還有一座古樸、據說已有好幾百年歷史的『三聖廟』更是與景區相得益彰，吸引著海內外的遊客。

鳳凰山景區的這座廟宇稱得上是聞名遐邇的道教聖地，據說是道教茅山清微派，亦稱三茅派的分支。殿內供奉的三尊大神，就是分管人間福、祿、壽的南極道君、南極壽星和南極財君。有這三位大神坐鎮，前來上香膜拜、許願、求大神保佑的人哪還會少，天天是絡繹不絕。

蜿蜒曲折的山道，曲徑通幽。山道兩旁，一家接一家的商鋪，除了飯館、茶攤外，售賣的物品大都與燒香許願、祈福、求財有關。測字、算卦、看相等是大行其道，三聖殿的『風水街』更是在省內外聞名。

一間間小小的門面，一家挨着一家，每家店，除了名字不同外大致都相同，一張陳舊的桌子、幾張簡易的竹椅，一幅八卦圖就是一間算命、測字、相面的店鋪。

遊人算個卦花費也就五元錢，當於買一碗涼粉、涼麵的價格。卦算得好、說得讓遊人開心，額外的打賞錢當然就憑遊人的心情、荷包里錢的多寡而定了。

「這位大媽，觀您面相略帶青赤，是替家人來問平安的吧？」

木質招牌上寫着『釋惑齋』的算命店鋪。一位二十來歲，身材高大、看上去蠻清秀帥氣的店主，頭挽道家髮髻、身着一襲陳舊、灰色的粗佈道袍，腳上是寺廟道士最常見的麻耳鞋.

穿着樸素，披了一條老土紗巾的中年婦女，與她同來的另一位看上去很是精幹、年紀同她大致相仿的婦人就站在她身後，陪着她前來問卦，靜靜地一句話也沒講。

今天是周末又正值炎熱的六月中旬，沖着山上涼快，一大早遊客就上山了，店鋪自然不會放過賺錢的機會。時間就是金錢，當然不會多廢話。幾句寒暄之後，陳濤就直奔主題，說出了她來的目的。內心裏也是無可奈何，「購買提升修為的藥材，花銷真是個無底洞，想要提升，錢還差著一長截，…」

「正是為此事而來，請小陳師傅幫我化解！」

「果然名不虛傳！」

前些天聽牌友講他的卦算得很准，我還有些不信，抱着半信半疑、上山避暑的想法找他試試，他這樣一問，現在算是信服了，沒白來一趟。

對桌而坐的婦人，心裏滿是佩服地贊了一句，雖然嘴裏啥話沒講，一張五十元的鈔票就放在了桌上，推到他面前，做了一個不用找補的手勢。

到廟裏上上香、求大神保佑，同時呼吸點清新無比的新鮮空氣，是大多遊客來山上的目的，不少的人捨得將錢投到『功德箱』。但來算命、問卦的卻並非人人都捨得錢財，連五元的算命錢有的人也會討價還價，如同在菜市上買青菜、蘿蔔一般。抱着不相信、算著玩的心態，當然不會那麼大方。

收了卦資，陳濤道了一聲謝，滿臉的平靜，對她的出手大方也是見怪不驚，「又是一個求上門來真正想問卦的人！」

「從你面相看，家人有些災痛，可能與居住環境的風水有關，…」

一句問話，引出了那位大媽內心的一番焦慮，打去年年初搬進錦城世家三百多平米的新宅后，老公就沒清靜過，三天兩頭鬧毛病，睡不好覺，上醫院找主任醫師檢查，又查不出啥原因，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毛病，讓她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這位大媽，恕我直言，您入住的地方，那怕就是豪宅、裝修得再好，並不等於就可以萬事大吉。按我們這行的觀念，再好的住宅，也得看您生辰八字與所選的方位，居家佈置有沒有衝突、是不是與其相剋。入住前,有沒有請人幫你看過風水？」

風水街店鋪實際操練了二年多，陳濤閱人的本事自然了得。收了豐厚的卦錢，當然得做點事。時常有客人約晚上到家裏去觀風水，也在北門城鄉接合處的梁家巷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晚了就在那裏住。

「沒有，我老公是部隊轉業，脾氣犟，用他的話來講就是經歷過槍林彈雨的考驗，從不相信這些，這些年做了點小生意，…」

家裏的情況，對外人當然會含糊其詞，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空話，陳濤也大致猜出了她家的情況。

「大媽，按您所說，憑我的判斷，問題可能出在你的新宅，不妨找懂行的人幫你看看，或許能消除這些弊端，看似不大的問題，時間長了也會出大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是實，但有些事在現場卻做不到。二十來分鐘的交談，陳濤做出了結論。路過的遊客有心問卦的人，不斷地在門外張望，讓人久等除非他是專程而來，通常就沒戲了。

「小陳師傅，聽你這樣講，我更放心不下，能不能麻煩你上家來看看。請放心，費用好說，只要能消災避禍，多花點錢沒關係！」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送上門來的生意，陳濤自然不會放過，「大媽，消災避邪，是做我們這行的本等，若信得過，平日裏下午、晚上都行。只是上門費最低五百元，先說在前頭。若能接受，隨時打電話給我，約個時間就是！」

送走那位婦人後，隨後來的人要麼是問前程，要麼是問婚姻，更多的人是問子女升學之事，反正事到臨頭聽幾句美言，心裏舒坦。上廟裏燒香還不是為求這事。這些當然難不倒陳濤，真真假假的一番說詞，一張張五元鈔票也就到手了。

「這位同學，見你面帶災星，…」

走過路過，生意不能錯過。遊客多並非都是沖着算卦而來，想多掙錢就得主動出擊，穩坐釣魚台，願者上鈎在風水街行不通，競爭激烈，陳濤也不例外，只要店裏沒客人，就站在門外拉生意。

通常男人的錢不好賺，多半不信這些。女孩子幻想多，對另一半更為憧憬，百試不爽。陳濤講了幾句，果然這群女孩就走進了店鋪。

「便宜一點，我們五位就全照顧你的生意，嘻嘻！」

五位胸別西川大學校徽的女同學，誰不是滿懷憧憬，男朋友的事更是上心，羞羞答答，問的全是這方面的事。風水街名氣大，消費也不貴，就當是遊玩的消費之一，聽着舒服，並非當真，進來后就開始壓價。

「其他大話我不敢亂講，姻緣測算的結果，卻敢保證七、八成的應驗。五元錢的卦錢，對你們這群驕子來講算得了啥？少吃一碗涼粉就出來了。

若我算得准，還望你們多多的打賞錢呢。心誠則靈，在寺廟斤斤計較微不足道的卦錢，再好的機緣也可能出脫哦，…」

這番說詞天天都在用，降價肯定不幹，一單就是五筆生意，自然也不會讓它放過。風水街店鋪就只有大半年的生意，若只靠五元的卦錢，嘴皮說破一天也掙不了多少錢。

「我們算著玩，不降點價就算了，這一路上多的是算卦的店鋪。曉娜，我們走！」

一個女孩出言威脅，當然一舉擊中了店家的命門。一路上有一百四十多家都在做這行生意，你不接待別的店鋪才高興呢。

「同學，話不能這樣講，那麼多人想讀大學，有幾個能如你們這樣聰慧、有才華？這裏算卦的店鋪是多，但能有我這樣水平的人又有幾個？我不是自誇，算過之後你們就知道了！」

「嘻嘻，你就吹吧，同我們年紀差不多大，會比其他算了幾十年卦的人水平高？降點價，不然真就走了，帥哥道長！」

三個說客也抵不上她那張利嘴，都是同條戰壕的同學，她在講價，其他人自然想揀便宜，不降價，這生意眼瞅著就要搞不成。陳濤又出招了，「不想找我算也是緣分未到，你們不算沒關係，這位同學，你同我有些緣分，就算你真拿不出錢，今天我也認了！」陳濤指着她們中一位最漂亮的女生說道。

看她進來的樣子，是最不想來算卦的。使出慣用伎倆來拉顧客，只說出半口話，沒誰不願意聽完整，卦錢自然就不會少給，說不定多的打賞也要乖乖奉上。

「嘻嘻，徐雯莉，就讓帥哥給你算算，反正他自家說的不收錢，不算白不算，嘻嘻！」

青春四溢的女孩，嘻嘻哈哈地在店裏說笑。見這位同她們年紀差不多，身材高大，年輕帥氣的算命先生態度好，說話又風趣，更是激起了內心的燥動，鼓噪著說道。當然最想聽他說今後的姻緣了。

「既然你這樣講，那就替我算算。算準了不會少你的卦錢！」

那位叫徐雯莉的女同學，紅著臉說道。誰都有虛榮心，尤其是花季般的年紀，「難道我真那麼特別，他不要錢也願意替我算卦？」他那句話真是中聽，很長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