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大人英明

72.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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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沐塵注意力都在正驗屍的仵作身上,聞言回道:「他就是我們追的那個賊,藏身屋頂被我發現。」

楊少白嗤了聲:「還真狡猾,換了身衣服。」

「爺沒換衣服,爺是穿了兩件!」穿兩件,關鍵時刻扔一件,眼拙或蠢笨之人就會發現不了,利於脫身。

一腳踹到賊子臉上,楊少白怒斥:「當誰爺呢?你老子我的爺已經入土多年,你想當?」

江沐塵制止了想繼續動粗的人,道:「先別理他,案子要緊。」

人手夠了后,江沐塵便命人去安家報信,讓親屬過來認屍。

仵作將屍體從頭到腳檢查了遍,開口道:「死者後腦遭過重擊,臉上有被撓過的痕迹,觀其印跡應是出自女子之手。死者致命傷在頸部,遭尖銳利器刺入兩次,一次偏於要害,一次正中要害,大約死有一個時辰。」

江沐塵命令手下分散下去仔細檢查,看是否有可疑人或物藏匿,還讓人回縣衙叫來更多的人去尋找嫌疑人關欣桐。

都安排好,大部分人四散行動,現場只剩下不到十人後,安家一行人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當看到躺在地上的死者,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婦人撲至死者身前嚎哭:「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的兒子怎麼可能死了!」

哭沒兩聲人便受了刺激暈死過去,被隨行而來的婆子扶起拖至一旁掐人中。

安大老爺也過來了,見到侄子的慘狀,黯黃的胖臉露出悲痛與不忍:「可憐我妹妹早早守寡,只這麼一個命根子,明兒居然遭遇不側,令她白髮人送黑髮人……」

楊少白開口安慰了他幾句,最後道:「因死者是他殺,屍體我們還需帶回衙門做進一步檢查,還望安大老爺見諒。」

安大老爺抬手擦了擦眼角流出的眼淚,點點頭:「一切尊聽大人吩咐,只是草民有一點懇求,請大人務必查到兇手為我侄兒討回公道!」

江沐塵鄭重地道:「你放心,緝拿兇手是本官的職責所在,定當儘力而為!」

關欣怡看著安家眾人,紅唇緊抿,雙眉緊蹙,既擔心關欣桐的去向,又為即將面臨的安家不理智的尋仇找麻煩而煩心。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很快如意便帶著秋菊趕了來,一同過來的還有關大河兩父子。

「小姐,奴婢帶秋菊過來了。」如意說完后便站到自家主子身後,讓秋菊去縣太爺面前回話。

秋菊哪裡見過這麼多官差?再看到地上還躺著個死人,嚇得差點沒暈過去,腿一軟正好跪在江沐塵身前。

江沐塵俊臉嚴肅地審問秋菊:「你家小姐進入這個巷子大概是什麼時辰?」

「大概……」秋菊搖了搖紛亂的頭,仔細想了想后回道,「大概是一個時辰前。」

「你說你家小姐玉佩遭人偷搶,她讓你去追賊,你可有看清竊賊子面目?」

「奴、奴婢沒看清臉,只記得那人身形偏瘦,人不高,不足七尺。」

江沐塵抬手指向地上被綁了手的賊問:「你可有見過他?」

被問及的賊子立時不滿地道:「大人,您沒聽小丫頭說她遇到的賊不足七尺嗎?爺我這健壯高大的體魄,與她口中的身形偏瘦和不足七尺像是一個人嗎?」

「沒問你話,閉嘴!」楊少白拿扇柄毫不客氣地敲向他的頭警告。

秋菊光看這人的背影就猛搖頭:「沒有見過他。」

江沐塵讓人將染血的綉帕呈上來給秋菊看。

當秋菊看到玫紅色綉帕時臉色大變,驚叫出聲:「這是我家小姐的綉帕!綉帕怎麼會在這裡?」

來得過於匆忙,如意並沒有將綉帕的事說明,是以秋菊猛然見到才會這般震驚。

安家隨行的人中有安大小姐的丫頭荷花,荷花聞言突然衝出來指著秋菊尖叫:「原來我家表少爺是被你家小姐害死的!」

此話一出安家眾人立時投來仇恨的目光,秋菊被瞪得差點暈死過去。

「你莫要血口噴人!我妹妹怎麼可能殺人!」關佑傑上前擋在秋菊身前怒視荷花。

荷花高聲反駁:「我沒有胡說!很多人都能作證,自從我家小姐與程二少爺定親后,關家二姑娘便時常來找麻煩,前日我家小姐出門去會友,結果被突然衝出來的關二姑娘差點撞傷,當時我家表少爺就在場,為了維護我家小姐還與關二姑娘吵了起來,關二姑娘還喊著要讓我家小姐和表少爺去死,當時秋菊也在!」

被點名了的秋菊下意識地點頭,點到一半突然停住,難得激靈了一回大聲道:「確有此事,但也不能因為這件事便認定我家小姐殺人了!我家小姐與很多人都打過架,如果真要報復那得殺死多少人?所有與我家小姐有過矛盾紛爭的人都沒死,就你家表少爺死了,那要問你家表少爺去,與我家小姐無關!」

這話說得安家人哪裡會接受,有婆子都要上前撕打秋菊了,被江沐塵厲聲喝止。

「目前當務之急是找到關二小姐,僅憑一方綉帕就斷定她為兇手未免有些草率。」江沐塵對一臉憤慨的安家人安撫道,「你們放心,本官定稟公辦理,誓必緝拿兇手歸案!」

安大老爺警告地看了眼憤慨不平想鬧事的下人,對著江沐塵彎下腰重重緝了一下,哽咽道:「草民懇求縣太爺捉到兇手,不讓我那可憐的侄兒枉死!」

江沐塵安排了個別人在附近搜查巡視,讓其他人都先回去。

「我說大人,爺……在下只是偷了個錢袋子,我將錢袋子還回去還不行嗎?怎麼還要押我進牢房?」高大的賊子不幹了,大聲嚷嚷。

楊少白早看他不順眼了,兩眼一瞪:「看你不是好人帶回去嚴加審問不行嗎?」

「我怎麼不是好人了?那死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憑什麼押我走!」

江沐塵什麼也沒說,打了個手勢,立刻有手下拿布條塞入其口中將聒噪的人押回衙門。

看著目露凶光一臉不平的賊子,江沐塵兩眼微眯。

此人無論是身手還是膽識都非一般竊賊可比,直覺此人很可疑,即便與本案無關,也不能就這麼放了他!

安家眾人礙於江沐塵在,不好與關家理論,只得在幾步一回頭的怒視中扶著暈倒的姑奶奶安氏離開。

「欣怡,怎麼辦?欣桐哪裡去了?怎麼捲入這個案子里了呢!」關大老爺雙手直哆嗦,臉色青白,看著嚇人。

關欣怡是幾人中最為冷靜的,語氣沉穩地安撫:「大伯別擔心,我相信二妹沒事,有縣太爺幫忙尋找,相信很快就會有她的下落,其它先別想,我們回去等消息。」

見她不慌不亂,關大河父子兩人慌亂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

秋菊在安家人走了后就癱坐在地上,根本沒力氣再站起來,被力氣大的如意半抱半摟地拖著回了關家。

關欣桐沒找到,還成了殺害安家表少爺的嫌犯,這個消息震得關家老太太和關大夫人差點嚇破膽。

「欣桐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殺死得了一個男人?她是被陷害的!」關大夫人急得滿屋子亂轉,她擔心失蹤的女兒也遭遇了不側。

關老太太頭暈目眩的,兩手牢牢攥緊椅子扶手道:「肯定是被陷害的,是誰呢?對對,是程家害的,程家輸了官司,他們對關家不滿!」

就在她們自我安慰之時,官差上門送來了一個嚇破她們膽的消息。

兇案現場不遠處找到了一根染血的金釵,此金釵正是殺人兇器,而被安家人指出此金釵正是關欣桐所有,因此釵正是昨日安大小姐在首飾鋪子所看中想買,結果被關欣桐以著雙倍價格買走的那枚!

「我可憐的女兒啊!」關大夫人哀嚎一聲,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活得肆意洒脫又一身俠氣的大美人最後卻被在當初看來無財無貌只有一張會說話的嘴的關二河娶走了,據說當初青山縣的人難以置信,紛紛稱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該去看看娘了。」關欣怡輕聲道,念及此,她立刻起身。

換了身較為端莊的煙羅紫繡花長裙,將軟鞭別於腰間,臉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對著銅鏡看了看,對裡面映出的女子嬌艷明媚的臉蛋很是滿意,心情頗好地帶著如意出門。

「大小姐,大夫人剛才問您什麼時候方便,她有話想對您說。」關大夫人身邊伺候著的婆子過來問。

關欣怡道:「我去我娘那裡,晚飯不回來吃,讓伯母別等我,有事明日再談。」

當這話傳入關大夫人耳里后氣了個仰倒,剛回房中沒多久的她又怒氣沖沖地去了老太太房裡添油加醋告狀。

關老太太一聽大孫女去見她那個下堂婦娘了,氣得心肝疼,跟著破口大罵,她最厭惡的人便是慕容氏,明明慕容氏是和離出的關家,可在她眼裡就是被休下堂的。

「這個死丫頭眼裡只有她那個娘,跟著她娘混能有什麼好前程!」老太太捶著胸口罵,這一輩子她最得意的便是有個關二河這麼出息又會討人歡心的兒子,她最寵的也是這個兒子,可是明明很聽自己話的兒子在有了慕容蓮后魂都被勾走了!

兒子將媳婦兒放在第一位,這令她極其不痛快,就好比自己的心頭肉被狗叼走了似的,她最厭惡的便是搶走她「心頭肉」的慕容蓮。

多年的婆媳,關大夫人最了解自家婆婆的心結,酸溜溜地道:「要我看,慕容氏還是對二弟賊心不死,不然怎麼和離后不離開青山縣還開了個胭脂鋪子?聽說欣怡丫頭的胭脂水粉都是她送的。」可恨的一點都沒給欣桐送過!

關大夫人恨恨地扯了扯帕子,關老太太討厭慕容氏是因著關二河變妻奴,她討厭慕容氏純粹因為嫉妒!

慕容氏長得美,還會功夫,嫁妝豐厚,有丈夫寵愛有銀錢撐腰,即便成親多年日子依然過得跟在家當姑娘一樣瀟洒快活。

反觀自己,娘家窮困沒什麼嫁妝,自小做家務吃不好穿不暖,面色蒼老暗黃還不好看,雖只比慕容氏年長四歲,看著卻像是老十歲的。

至今都記得當年與慕容氏一同出門時,自己被外面的人當成在慕容蓮身邊伺候的婆子……

「一個女人家在外拋頭露面做生意像什麼話!不曉得要對多少男人賣好賣笑,簡直傷風敗俗丟人現眼!看看,欣怡那丫頭就是被她娘帶壞的,二河也不知道管管,再這樣下去他閨女不定要給他鬧出什麼醜事來!」關老太太一數落起前二兒媳就跟打了雞血般渾身上下都是精神頭,每次罵完都能累得多吃一碗白米飯。

關大夫人沒好跟著一起數落,但也很解氣地點頭附和,想起自己女兒被連累的親事,心頭湧起一陣怨恨,不由得又繼續說起關欣怡的壞話來。

不管這邊婆媳二人有多大的怨氣,關欣怡帶著如意是高高興興地騎馬去了十幾里地外的慕容胭脂鋪。

鋪子在慕容蓮多年的經營下生意很好,如今的慕容蓮年近四十,看起來卻像三十不到,身材還和少女一樣苗條。

見到女兒來,她忙將活計都交給掌柜的,拉著女兒去了鋪子後頭的休息間。

「你呀,去程家吵架的事都傳到娘這邊來了,以後這種事你還是少露面吧,畢竟是已經十七歲的大姑娘,總這樣下去不好找婆家。唉,都怪你那個死鬼爹,關鍵時候不在家,害你一個姑娘家為了關家的事拋頭露面招人非議!」慕容蓮說起前夫來滿肚子火,心疼地摸了摸女兒頭髮道,「程家人如果敢找你麻煩就與娘說,娘去收拾他們!」

一旁伺候著的如意滿臉崇拜地看著長相非常相似的一對母女花,自家小姐的功夫都是夫人教的,性情也像夫人。

「娘,您還擔心女兒吃虧?誰不知道我有個打遍青山縣無敵手的護短娘親?」關欣怡吃著蜜餞,嬌艷的臉上滿是調侃的笑意。

「你呀!」慕容蓮搖搖頭笑了,寵溺地看著女兒吃東西。

慕容蓮可以稱得上是青山縣的傳奇人物,以前以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事件已經引起過轟動,幾年後和離再次受到矚目。

就在大家都想著和離后她會黯然離開青山縣這個傷心地之時,她反倒在離關家不遠的地方開了個胭脂鋪子,生意居然還挺好,人沒憔悴多久便從低谷中走出,越來越開朗,人也越來越年輕,這種風韻猶存的老闆娘行情那是很好的,這麼大年紀還和離過,居然都不乏追求者。

門外傳來敲門聲,在鋪子里幫忙多年的吳大嬸道:「老闆娘,安家老爺又送東西來了,這次的是……」

慕容蓮立刻打斷她:「不收,送回去!」

吳大嬸應了聲后離開。

關欣怡眉頭微皺,問:「還是那個成衣鋪安家?」

「不是他是誰?有了幾個臭錢就自以為是個人物,長得比你爹還老還丑,還好意思對我糾纏不休!老娘我一個人生活得多自在,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想不開去給人當繼室,伺候一窩子別人生的小崽子,費力不討好,呸!」慕容蓮一臉嫌棄地說道,

安家大老爺前兩年死了老婆,之後便開始對慕容蓮死纏爛打起來,用的是當年關二河的法子——纏字訣。

只是時機不對,人也長得過於抱歉,口才又差關二河差得遠,苦追兩年無果,還招了心上人厭惡,安大老爺還真挺苦悶的。

關欣怡見過安大老爺,長得肥頭大耳的,真沒有自家爹爹好看討喜。

一旁的如意忿忿地道:「安家沒一個好東西!他家長子欺負過二少爺,長女又勾引走了二小姐的未婚夫,老頭子還糾纏夫人,安家就像狗皮膏藥似的咬著關家不放了!」

如意口中被欺負過的二少爺正是關欣怡同父異母的弟弟關佑恆,也是導致慕容蓮毅然和離的導火索。

原本只愛妻子一人對其他女人從不正眼瞧的關二河突然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說是之前外出為正在打的官司找證人時被算計與一名女子發生了關係,這孩子便是那晚的意外。

慕容蓮那是眼裡不揉沙子的性子,即便關二河跪下說那女子已經病逝,他與那女子的事是被人算計與其並無私情,那也無法得到妻子原諒,苦求無果后只能忍痛看著妻子離開關家。

當年事情發生時關欣怡剛五歲,年紀小很多事都不懂,看到爹抱回家的小男孩,只一眼她就喜歡上了,實在是這個孩子長得太好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兩眼黑葡萄似的定定望著她,還張開小手讓她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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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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